1993 開始連載的漫畫系列 Warrior Nun Areala 給 Netflix改編為少年奇幻劇《修女戰士》Warrior Nun (2020)，兩年多前推出第一季昨天則上架第二季，上季推出時就毀譽參半且爭議頗多：它前半季太中二了彷彿面向少兒客群、但後半季認真起來也挺驚悚好像又兒童不宜，它談女人被男神植入「聖環」的故事宛如「亞當夏娃」彷彿要探討女性自主、但它端出的女主角又身材火辣奔放外向令人目不轉睛 XD 火辣外向又是「修女」當然不免刺到天主教敏感神經、而它看似少女戲路開天主教玩笑之餘竟亦有頗尖銳的宗教討論。
前情提要：S01 女主角 Ava本是癱瘓孤兒年輕就死了，誰知陰錯陽差得到傳說「聖環」復活回來還全身健康，令她心花怒放把握青春一圓少女夢想「一直玩一直玩」！怎知這聖環是有神聖任務的：一千年前「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有個天使授與聖環給女戰士 Areala 以剷除地獄來的妖魔，她從此成立「十字劍女修會」培養一代代「戰士姐妹」並選出一代代「修女戰士」以身體承載聖環成為超能力戰士，Ava 本來很不願承擔這責任但遇上幾次「異魔」Demon 與「炎魔」Tarask後也漸漸認同使命融入修會戰團... 季末大任務要去梵蒂岡地下尋找「天使Adriel」的遺骸以驅散惡魔！
但誰知，這天使 Adriel 竟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野心超能者、與其說「天使」不如說是「墮天使」！只是那「另一個世界」又有什麼呢？天主教信仰的「上帝」就在彼端嗎？修女主角們兀自驚慌失措時，大人配角們早已各懷信念佈局多年：(1) 戰團修女長 Mother Superion任務單純傳承使命嚴格訓練一代代修女；(2) 戰團神父 Vincent竟早就效忠 Adriel 而密謀利用修女們找出他復活他；(3) 紅衣主教 Duretti鞏固天主教會正統絕不容任何異端出現令人們懷疑；(4) 還有個科技企業家 Gillian Salvius堅信有另一個世界可以拯救兒子 Michael而以科學打造「方舟」傳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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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天主教有其關於「天堂地獄天使魔鬼」的正典論述、本劇故事也承認有其正典只是把它誇張化也浪漫化一點，但本劇世界觀是用物質的而非神秘的觀點看待它們：天堂與地獄可能都存在，但都只是另一個「異次元世界」，只是我們科技尚未發現尚無法到達也尚無法理解；天使與魔鬼都可能存在，但都只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各色人等，他們擁有我們尚無法理解更無法企及的能力就被視為「大能」、人們更易因外表美醜就直觀認定他們是神還是魔；天主教會與天主教信眾當然都認真信仰，只是大家信仰的動力與信念各自不同，那個異世界來的超能人們很容易見縫插針。
不過這麼多黑白難辨的宗教神話與超能神魔、以及正邪混雜的教會與世俗大人們，也許都在考驗最年輕單純的基層「修女」們如何面對、該信什麼、該追隨誰：(1) 陰錯陽差得到「聖環」的女主角 Ava不是教會出身，不服權威也不信上帝、我行我素又自我中心；(2) 最品學兼優的 Beatrice 兢業自課循規蹈矩，戰團命令她使命必達；(3) 駭客小修女 Camila 入會不久心猿意馬身段靈活，能交朋友能服務人她就會投入；(4) 虎媽養大的 Lilith 力爭上游想出人頭地卻總當老二，滿身功名執念與憤懣不平；(5) 太妹出身的 Mary 有其信念與使命，但對信仰與體制恆常保持懷疑。
上季結尾：本以為「聖環」可找出天使遺骸驅散邪魔、誰知找出遺骸復活天使發現他是大反派、此前遇到的「異魔」與「炎魔」還分兩陣營互鬥！天使 Adriel 指揮異魔大量附身操控人類、修女們寡不敵眾 Mary 還身陷狂民人海，另一邊科學家打造的「方舟」傳送門此時打開、小男孩 Michael毅然跳進了未知領域！如今 S02，看似從上季結尾直接跳了幾個月：那天大家撤退後就分頭重整，Beatrice 帶 Ava 在瑞士山間開小酒館實則密集訓練，修女長 Mother Superion帶著 Camila 回歸修院經營戰團，身陷敵手的 Mary 仍下落不明，獲得邪能的 Lilith 孤身踏上自我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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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 S01一片未知展開探索每集都有新鮮感，S02 世界觀大致已定也已有明確敵人，修女戰團當然就是要伺機而動對付壞天使Adriel！只是大人們的動向就比較複雜些：(1) 修女長 Mother Superion任務明確從不懷疑，唯一需要猶豫的是誰能相信誰又不能信；(2) 紅衣主教 Doretti這季已升到教宗，他站在教會立場堅決否認 Adriel 存在、也目光如電心知肚明此人絕非真上帝使者，只是 Adriel 也冷冷指出他們教會兩千年來還不也創造神話哄騙萬民；(3) 有好多紅衣主教信仰多年終於見到「大能者」，熱情信仰終受回應而成 Adriel 走狗，縱對教會開殺清洗亦在所不惜；
(4) 墮落神父 Vincent知道大能者來了我們卑微人們唯有乖乖追隨他，只是耳聽 Adriel 滿口拯救卻不惜先帶來災難與死亡，亦信仰動搖；(5) 科技企業家 Gillian Salvius基本不在乎 Adriel 而只想找回她失去的兒子 Michael，因此仍在埋首開發她的「方舟」傳送門，怎知號稱「大能者」但其實能力有限的 Adriel 很需要這科學打造的方舟而對她虎視眈眈著；(6) Salvius 的科技企業二把手 Christian趁她埋首研發時漸漸大權在握了，不知出於真信仰還是出於權力與利益而和 Adriel 聯手起來，以他們公司科技資源搭配 Adriel 有限能力，假造神蹟哄騙萬民以廣招信眾！
(7) Adriel 儘管平日花言巧語哄騙信眾，但他雙眼發光認真訴求也令人心驚：我是那個世界的「叛徒」奪權失敗流落來此、但那世界的「掌權者」根本視你們這裡如螻蟻，他們這些無良的「宇宙吞噬者」權力鬥爭順道滅了你們看都不會看一眼，反倒是我珍惜你們這塊土地可作「反抗基地」由我領導你們扭轉命運！這種恐怖說法是真是假也無從得知；(8) 那個世界的「掌權者」是女性形象名叫Reya，對應到天主教神話是否就是「上帝」仍未可知，她會派人來這世界追捕 Adriel 也會透過寶器給 Ava啟示，但她鼓勵小民「犧牲」完成她任務、這樣真是仁民愛物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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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季冒險任務明確，就要想方設法打倒Adriel：(1) 要理解他在全球快速掀起的「邪教信仰」，看他在民間有多少信徒、已如何滲透教會體制、又如何建立起死忠大軍、而各階層信徒追隨他為的是什麼；(2) 要理解他神蹟背後的科學機制，看他如何收放蝗蟲瘟疫等災害令人們拜服、看他如何透過受洗讓邪魔附身掌控信眾、看他如何製造大天線吸食人們禱告的能量、而他聚集能量又搶奪「方舟」是意欲何為；(3) 要找到可對付他的異界「寶器」，上季的「聖環」可給 Ava超能力對付他、這季出現「聖銀」可做炸彈傷到他、還有可以抑制他能力的耶穌基督「荊棘王冠」...
嗯，談到「荊棘王冠」，這東西天主教徒應該都知在哪裡，不知的如果有追 Netflix上個月法劇《巴黎聖母院大火》應該也會知道就在巴黎聖母院，不過《修女戰士》這季拍在西班牙馬德里、就把它移花接木聲稱它流落埃及被英國人搶走如今輾轉賣到「普拉多博物館」、還讓 Ava玩心大開「這就是傳說中的 Museum Heist?」唉唉這 S02呀，也許是知道葡萄牙女主演 Alba Baptista在上季就熱情奔放身材火辣已圈很多粉、這季就依樣畫葫蘆讓她當個愛玩少女青春洋溢不時小秀一下身材 XD 這多少使 S02又陷入了那「前半季中二、後半季認真」的上季老毛病。
還真的，本季 E01-E04雖然劇情應該很認真，但 Ava就是時不時要出來玩心大開揮灑青春：E01 瑞士山居理應是特訓，她卻當個酒保和男背包客們眉來眼去，還好釣到的帥男 Miguel 未來是任務關鍵人物；E02 終於有些邪教徒出現，她仿佛把握機會展露拳腳秀給男生看、也讓修女姐妹 Beatrice 暗暗吃醋中；E03 受修女長召集來到西班牙大都馬德里，明明處處都是敵人她卻樂不可支當個觀光客，還在博物館玩《將計就計》果然出事；E04 跟曖昧帥男與曖昧姐妹追到一個邪教佈道會，終於有一場稍稍神似《金牌特務》的邪教大開殺屍橫遍野！但少女配樂與慢動作仍處處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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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看 E01-E04邊看邊做家事看得呵欠連連後，一到 E05突然精神大振目不轉睛了起來，很明顯製作團隊一到後半季就揮別中二開始認真說故事！當然前半季也是有交代故事必備的各種冒險元素，只是後半季才開始真談「信仰」而能切入角色內心與道德思索：你為什麼信 Adriel 或是為什麼不信？他是個「大能者」宛如天主教的上帝天使、那信教多年的你怎能不信？但他帶來蝗蟲瘟疫等災禍更帶來死亡、那不論是否教徒只要是正直之人又怎麼能信？但「神愛世人」是否只是我們聽從耶穌閱讀新約根深蒂固的定見、其實舊約上帝天怒無情我等草民本該臣服？
或是反過來問吧：你若瞧不起 Adriel 不願意信他，那你別的選擇又好到哪去？劇中的 Adriel 是被禁錮在梵蒂岡地底掩蓋了千年、他展示的能力還成為天主教神蹟題材哄騙信眾亦千年，完全符合我們現世觀眾對現世天主教「粉飾太平」的負面印象！何況劇中 Adriel 如數家珍「這套信仰體系限制人性、拒絕科學、阻礙進步、壓抑女性、保護權力階層、造成數百萬人喪命」劇中角色與劇外觀眾聽了又怎能反駁？只是這齣少年劇價值仍簡單清楚：是呀天主教劣跡斑斑「但你做的又有何不同」？不管上層教廷如何我們基層修院就是「一起來服務人們、散播愛與和平訴求包容」。
而在世故的大人之間，這信仰辯論更直指核心：「我的神是來自另個世界的權威大能，你憑什麼質疑？」「我的神則以仁慈與寬恕行事，不以懲罰面對質疑。」而當都沒見過神的人們要來辨認 Adriel 是不是真上帝派來的真天使時，「你為什麼那麼確定他不是真的？」「因為他選擇了你」這個信仰不堅可以見縫插針的落寞心靈。的確「落寞」「孤寂」「沒人傾聽」等邊緣特質，在此劇中令許多角色人生沒有出口抓到一根浮木就傻傻獻身；而 E01-E02談起這異教狂熱時一度提及「新納粹」，恐怕也正隱晦提點當今現世極右的生成，外表最極端狂熱的往往其實是最苦悶心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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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季 E05將眾生信仰迷思迅速勾勒後，E06 第一次圍攻可看修女長 Mother Superion大顯身手可惜鎩羽而歸；倒是 E07重新集結退後一步看見 bigger picture 後，E08 二度圍攻戰的已不是 Adriel 一介獨夫而是他背後更大世界：人類數千年歷史不同宗教都心心念念的「天堂」、一個我們創造無數文學藝術想像描繪的美好他方、許多人或修道煉丹或累積善功渴望蒙召的應許之地、甚至捨己為國英勇犧牲得享清福的英靈殿... 如今竟有人類科學打造「方舟」近在眼前將可自由穿越？E07 終於談起少年冒險最令人焦慮的主題「犧牲」，只聽真的曾經死過一次的 Ava現身說法：
「死亡不會帶來什麼，沒有天堂沒有啟示，只有空無。」這季看 Ava說到這句我才覺得她真活了回來！不然都在賣青春耍中二超不像主角還更像花痴女配 XD 猶記上季最不聽話的 Ava就是修女戰士中最「不服權威」最「懷疑體制」的叛逆心靈，這季前半玩心很重雖然也符合這精神但實在很不會看場合、還要到後半談起「犧牲」滿腹懷疑忿忿不平才直指問題核心：天主教提倡「殉教」，為了捍衛信仰甚至大聲說信仰而寧死不屈，即使死了也能上天堂甚至被封聖；世俗國家亦提倡「犧牲」，為了捍衛國家國族國名等想像共同體要寧死不屈，你即使死了也會登上英靈殿。真的嗎？
E06-E07 讓 Ava帶著與她三角曖昧的 Michael & Beatrice 展開多場「犧牲」辯論，怎知在 E08她戴上「荊棘王冠」連結一次「那個世界」的大能統治者 Reya 後，一覺醒來恍然大悟竟對「犧牲」這事有了全新看法？這裡看來倒是主創 Simon Barry賣個關子「下季待續」了：表面上，我們以一般世俗少年觀眾簡單正義的眼光，當然可以理解 Ava「不為虛幻的信仰犧牲、而為姐妹的生命犧牲」，但事實上 Ava睡這一覺到了那方見過 Reya 又談了什麼醒悟了什麼？對修女配角們與對觀眾們都仍然是個謎。比較令人唏噓的，倒是「犧牲」的竟不是 Ava而是許多女生心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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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看 S01時我看到主創 Simon Barry的名字就有點感覺，不禁想到他從加拿大站穩腳跟的舊劇《超越時間線》Continuum (2012-2015) ：上季還只覺得這人寫劇很喜歡把餅畫大一次就計劃個好多季，譬如《超越時間線》就計畫了七季故事最後 3.5季收場 XD 那這次《修女戰士》他前年也提了 5-7季如今才拍完兩季，是否還有其他更多故事要說呢？繼續看這季，看到與《超越時間線》極為神似的「方舟」傳送門、從那邊來的神秘人物令人嚮往卻又令人緊張，人們對傳送門那邊世界投射無窮的美好想像、但真走進傳送門看見世界那邊才發現鬼影幢幢恐不懷好意...
最糟的是《超越時間線》裡誰好誰壞時好時壞越談越複雜、一季的惡性反派到下季可以揭曉其實是正派、看似神聖正直或受迫抵抗的正派也可能下季就轉黑！若以這個 Simon Barry的壞習慣來看，這回《修女戰士》S02 好不容易打倒的壞蛋 Adriel 他的振振有詞難道都只是花言巧語？他的陰謀理論難道都只是空穴來風？而與他為敵的那位莊嚴神聖大能者 Reya 真能投射我們心中的「神愛世人」？看這 Reya 可以號令這麼多殺爆 Adriel 如捏死螻蟻的「炎魔」Terask，雖然季末她與 Ava交換個女性相挺的勵志眼神，但這種大能者在 Simon Barry筆下實在令我越想越冒汗。
令人期待的，倒是 S01談完本劇「十字劍女修會」的組織文化基本任務與敵人面孔、S02 繼續挖掘這「敵人」身在我們人間的各種異世界設定後、看來 S03可以跟著 Ava眼光穿越「方舟」傳送門去探索那「異世界」本身？根據 Ava這季已經透過「荊棘王冠」驚鴻二瞥的印象，這個異世界除了女王 Reya 看來眉清目秀令人傾慕外可沒什麼美好的 XD 但她與她的世界真的就是我們人類「基督宗教」甚至其他宗教的神話想像來源嗎？他們曾經從異世界派過幾位代表來我們人間展過神蹟令人類驚嘆嗎？人類對他們這些大能者來說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希望觀眾會支持，要有下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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