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觸到愛的時候
總是眼淚先示弱
能不能，不離開我
能不能，不放手
能不能，不走
已經遠遠的啦，噠啦啦啦
噠啦蹦吧
我很想輕快愉悅地這麼說
但小矮人們，一個個魚貫從轉盤下來
將眼淚一顆一顆的搬走
「妳的眼淚，是我們的食物」
「多哭一點，這就是愛阿」
「哪有真愛不痛的，會痛才是愛」
我伸手，一一把小矮人掐死
用兩手大拇指的指甲，摁壓他們
直到「啵」內臟破裂併出聲音
但怎麼都捏不完。
「妳的眼淚真好吃」
「哭也會變瘦阿」
我手已經痠了，他們還是一人一句
死到臨頭，盡吐真言
「他愛妳，妳愛他，不好嗎？」
「他不是妳的，這不是廢話嗎？」
我捏。
紅帽子的、黃圍巾的、綠鞋子的、長鬍子的
每個小矮人裝扮都不同


「海后，海后，應該努力工作」
「海唷、還有，妳一直往下沉唷」
還唱著歌，哼著曲，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我捏，一個個，誰都別想偷走我的眼淚
「喵妖也是妖，他其實是妖」
「不，他不是妖，是精」
「精跟妖不都是鬼？」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們聊起天來
絲毫不在意剛剛被掐死的同伴
我拿衛生紙擦拭他們的黏液和組織
轉盤還是無止盡送來小矮人
彷彿迴轉壽司那樣，廚房有生產他們的人
「下禮拜就可以再見到了」
「要下禮拜阿，所以她才哭」
「一個禮拜一次也太多」
「她不哭我們吃什麼」
吃屎。
我一隻一隻捏他們
為什麼他們聊天都不用顧慮我聽得到
「她眼淚很多，而且很軟」
「是很鹹啦，眼淚都馬是軟的」
「很閒才會很鹹，哈哈」
白癡。你才閒。
閉嘴，捏死你們。
「他藏得不錯唷」
「他沒藏，好嗎？」
「他沒藏好，嗎？」
「你又知道」
「我怎麼知道」
「我猜的」
你們真的很吵
叫後面的不要再下來了。
我認真的，不要再murmur
「欸，妳不哭啦？」
「那我們吃什麼？」
「這不公平，我排很久欸」
「妳再難過一點啦」
欸，你們是在把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
要是我不痛苦，你們是不是就不快樂了
「不是，是妳的痛苦與我們無關」
「妳痛苦也好，快樂也好，我們都不會改變阿」
「妳是妳，我是我」
「妳痛苦干我快樂屁事」
我捏。
統統給我他媽的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