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常常做一種惡夢，
夜晚時家裡來了流氓老大或是魔王那種的人，
他和家裡的大人交涉著，
小孩子的我知道他們在進行某種交易，
交易完之後，除了要付出的代價，
家裡和家裡的人就安全了。
但是夢裡我總是在交涉快要結束的時候逃出家門，
自以為飛快地跳下一層一層的樓梯，
但因為天色已經很黑了，
而且自覺體力不佳，總會選擇躲在一樓的樓梯角落，
縮在那裡面，覺得不會有人看到我。
每次我都會被抓到，然後被架走。
有時候我會說"我家已經付過代價了"，
有時候我就只是掙扎，
無一例外地，我都會被帶走，
夢就在那裡結束，
或是我的記憶就在那裡結束。
剛剛再次回想這種夢的時候，
突然發現，是不是小時候的我
覺得我就是要被付出的代價，
所以才每次都逃出家門，
所以每次被抓之後都沒有轉機。
長大之後，很久很久沒有做過這種夢了，
也許生活就是魔王，我也已經被抓走了。
沒有人會來救我，
所以我習慣了沉默，習慣痛苦，
習慣所得到的都是爛的，
然後我還是會把拿到手裡的東西都吃下去。
破了戒，就開始覺得戒不是戒了。
我開始看那個不該看的社群網頁，
心裡其實還有一點點期待，
某一天，我打開網頁的時候，
會看到一個親密的合照，
也許是我認識的人，也許我不認識。
我一直在告訴自己，
雖然沒有太多的新照片，
但是他的約會還是在繼續的，
他沒有想起過我，他不需要見我。
今天在誠品，看到了絨布表面的卡片，
有一張黑色的Happy birthday，好想買。
然後，在他生日的時候郵寄給他，
用英文寫內文，不署名，
或是只署上縮寫的名字。
甚至不寫內文，如我對他來說一樣，
一片空白，毫無意義。
想這麼做，
但是這麼做的意義只是我來說，
他根本不會了解，
只會覺得碰到了變態。
是啊，對他來說，
過去的那段時間就是碰到了變態，
現在變態離開了，不是很好嗎?
以前看過一部法國電影，
以為是愛情片，但是驚悚片，
女主角自以為在跟某個人談戀愛，
但實際上她只是一個別人人生路過的民眾。
我是變態，
我是路過的民眾，
我是白痴。
我躲在那個樓梯的角落，
總是被抓住，
總是沒有人會來留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