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紫羅蘭永恆花園劇場版 心得

作者: hwsh60013 (夏洛特)   2020-10-11 19:37:27
其實這禮拜三第三刷結束後的隔天就寫完了,只是因為各種原因拖到現在才發。當然還是
一樣很長,或許是我的紫羅蘭心得中最長的一篇了,畢竟是等了那麼久的完結篇呢。
按照慣例,建議使用電腦版閱讀。以下防雷
這是一個,關於「愛」和「傳達」的故事。
這次劇場版所講述的,毫無疑問就是〈紫羅蘭永恆花園〉的故事,就是薇爾莉特的故
事,仍然緊緊扣著貫串整部作品的核心主題——愛,以及愛的傳達。「面對面時說不出口
的話,只要寫成信就能傳達」、「信能跨越時空的距離,將人們的心意和情感傳達給彼此
」,這兩個在TV動畫和外傳劇場版中一再描寫的主題,也同樣在這次的劇場版中得到了深
刻的發揮。然而,在熟悉的敘事結構、節奏和主題中,又有了更多的新意和巧思,讓這部
劇場版在原作之外開展出了新的內涵,同時更以〈紫羅蘭〉這部作品專屬的說故事方式,
巧妙而不落俗套地處理了整部作品最關鍵的主題——薇爾莉特和吉爾博特少佐的故事。同
時,這次京都動畫更以三個看似無關卻又類似的故事,共同訴說最核心的重要主題,三條
故事線處處呼應、彼此連貫,並時時緊扣著全作的主旨,劇情份量雖重,結構仍完整綿密
,而作畫、音樂和敘事方式,也都維持著〈紫羅蘭〉一貫的、如藝術品般的完美水準,以
及那清澈明淨、精緻細膩、純粹而柔美的風格,交織出了這次豐富而精彩的長篇劇場版。
這次最重要的故事,無疑就是少佐和薇爾莉特的重逢。以故事架構而言,這次劇場版
其實和TV動畫仍沒有太大的不同,一樣是無法好好傳達自己心意的人們,在薇爾莉特的幫
助下,終於將真正的情感和心聲傳達給重要之人的故事。不同的是,這次因為薇爾莉特的
信,而終於能傳達自己心意的人,正是對薇爾莉特來說最重要的吉爾博特少佐,以及薇爾
莉特自己。
在電影前半可以看到,即使戰爭已經過去許久,即使薇爾莉特已經成為著名的人偶、
幫助了那麼多人,她對少佐深深的思念,卻仍然毫不稍減、無日或忘。在TV動畫中看似已
經走出來的她,或許暫時放下了對少佐生死的執著,但她卻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他,無論做
著什麼、看到什麼,每一天每一天,都會想起他。看到節慶時的攤販,就會想起少佐送她
胸針的那天;看到自己的手,就會想起最後的那場戰役。現在,薇爾莉特想念少佐時,就
會寫信,她做代筆工作時,可以聽出她打字的速度是很快的,但唯有在寫給少佐的信時,
速度明顯慢了很多,因為這是屬於她自己的信,是傳達自己的心意、寫給最重要之人的信
,所以更加困難,所以要珍惜地、慎重地小心寫下,一如在去尋找少佐前,薇爾莉特擔心
她無法把自己的話傳達出去,擔心到整個人無法冷靜一樣。明明已經寫過那麼多信,明明
已是遠近馳名的人偶,但自己的情感和心意,永遠都是最難傳達的,這對薇爾莉特來說又
更是如此,因為少佐對她的意義,實在太過巨大、太過重要了。
我們也可以看到,平常的薇爾莉特仍然冷靜沉穩而沒有太多表情,更重要的是她幾乎
沒有露出過笑容,給人的感受甚至比TV動畫中還要抑鬱,從她時而流露的憂傷神情,便能
感受到與日俱增的思念帶給她的痛苦,那無法實現的心願,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她。但是
只要聽到任何和少佐有一絲關係的事物,薇爾莉特的表情、聲音、態度、動作,便如變了
個人似的,例如從大佐那兒收下少佐的舊物品時,是薇爾莉特整部劇場版第一次露出笑容
;而當大佐扶住因船隻搖晃差點跌倒的她,她回答「沒事」時看著的是手上的少佐遺物,
大佐關心的是她,但她在意的卻是「少佐的遺物沒事」;當克勞迪亞打算說出少佐的消息
時(此時畫面帶到了薇爾莉特放在床上的書,那是大佐在船上送給薇爾莉特的,就是當年
吉爾博特教薇爾莉特練習讀過的《快樂王子》故事,暗示了克勞迪亞要說的是關於少佐的
事),聰明敏銳又善解人意的薇爾莉特立刻猜到了他要說的話,雙眼中的淚水、焦急而揪
心的表情、顫抖的聲音、緊緊抓著克勞迪亞衣襟的手,都令人無比心疼。聲優石川由依小
姐將薇爾莉特的巨大反差演繹得出神入化,讓我們深深明白她究竟有多麼思念少佐,多麼
渴望再見到他,唯一能讓她感到幸福、露出笑容的,只有她的少佐。這正是薇爾莉特對少
佐的感情,如此深刻、如此巨大、如此永恆,用「愛」或許已不足以說盡這樣的情感,但
是除了「愛」以外,卻也沒有其他詞語能涵蓋這份情感。薇爾莉特替少佐的母親掃墓時,
遇到了大佐,但她說自己並不是少佐的代理人。TV動畫中,少佐的母親曾開導過薇爾莉特
,所以她應該是出於自己的情感去祭拜的,當然這之中可能也包含了替少佐完成「如果他
還在可能會想做的事」的想法,或許也是一種她思念少佐的方式吧(另外,薇爾莉特掃墓
時獻的花,和大佐回憶中父親帶兄弟倆去看的「我們家的花」應該是同一種,可以推測,
這種紅花也許和布甘比利亞家族有著某種關係,所以薇爾莉特才帶這種花去掃墓)。這份
思念是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就如薇爾莉特對大佐所說的,只要還活著,就無法忘記。大佐
最後也明白,他們的失去太過巨大,不論是薇爾莉特還是他自己,都無法忘記吉爾博特,
因為愛永無止盡,所以思念也永無止盡,對於一個可能再也不會回來的人,他們能做的只
有一直思念下去。
在街上遇到艾里卡後,克勞迪亞說,只要衷心盼望,心願就能實現,但薇爾莉特卻說
,「再怎麼盼望也無法實現的心願,又該怎麼辦呢?」但即使如此,她卻仍無法不去期盼
。這次劇場版中,薇爾莉特寫了三封給少佐的信,三封的內容其實都非常相似,在第一封
因為想念少佐而寫的信中,她訴說了對少佐教導她、陪伴她的感謝,並希望這封信中的情
感和思念終能傳達到;第二封是在前往艾卡路提島途中所寫,寫的則是祈禱與期盼,盼望
著祈禱能上達天聽、讓她「再見少佐一面」的願望得以實現,而那一封封寫給少佐的信,
就是她最深切的祈禱。如今,薇爾莉特那看似不可能實現的心願,竟然真的迎來了一絲希
望,就像奇蹟一樣,吉爾博特替孩子代筆的信,意外被克勞迪亞認出了字跡,這之中的巧
合不禁讓我覺得,或許真的是薇爾莉特的祈禱上達了天聽、化為了這份奇蹟吧。
然而,這次的重逢卻並沒有我們所想的那般順利,原因正是吉爾博特自己的內疚與負
罪感。雖然在戰爭中生還,但吉爾博特仍然沉浸在對薇爾莉特的愧疚之中,TV動畫中對此
亦有大量的描寫,他明明希望薇爾莉特能擁有正常的生命,從他和大佐的對話中就能知道
,他多麼希望薇爾莉特能擁有正常的生命,為了可愛的事物而感到憐惜,為了美麗的事物
而內心雀躍。但他卻不得不把她作為武器送上戰場,讓她過著像道具般、只知服從命令的
人生,所以他認為是自己傷害了薇爾莉特,因而無比厭惡著自己。可以發現,少佐的回憶
片段中多次強調薇爾莉特斷手的畫面,意味著本就自責的吉爾博特,又因為親眼看見薇爾
莉特為了救他失去雙手,而更加深了這種罪孽感,更加覺得薇爾莉特的悲劇都是他造成的
,讓他認為薇爾莉特在他身邊只會遭到不幸。對吉爾博特來說,一直折磨著他、牽纏著他
的就是回憶中那句「你恨我嗎?」,他覺得薇爾莉特應該要恨他,而他也確實痛恨著把薇
爾莉特送上戰場的自己。所以吉爾博特選擇了逃避,即使知道了薇爾莉特還活著、甚至成
為了著名的人偶,他也不願回去,因為他無法面對薇爾莉特,無法面對自己的罪惡感。
但,吉爾博特真的不在意薇爾莉特嗎?他對薇爾莉特的情感已經消失了嗎?並非如此
,電影中吉爾博特在島上的第一個畫面,他看到了牆角的三色堇而說出了「violet」,他
是在念著薇爾莉特的名字,孩子卻誤以為他把三色堇認成了紫羅蘭。這個小細節一方面暗
示了兩人的重逢將會出現波折(之後薇爾莉特和克勞迪亞對話時,也有出現一個學校裡的
三色堇的畫面,「這座島上只有三色堇而沒有紫羅蘭」這點,暗示的正是少佐因為愧疚而
無法再見薇爾莉特、拒絕留在她身邊的心境,以及兩人心意的隔閡),一方面也能看出,
吉爾博特對薇爾莉特的感情和思念一直都在。島民提到撰寫大海感謝文的是薇爾莉特時,
吉爾博特也明顯有了悸動,這都說明他一直惦記著薇爾莉特,他只是像過去薇爾莉特曾經
幫助過的人們一樣,無法坦率面對自己的心意,無法誠實面對他對薇爾莉特的愛。
然而,吉爾博特這樣的選擇,對薇爾莉特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傷害,當看到吉爾博特緊
閉門扉、讓我們的薇爾莉特在外頭淋雨時,克勞迪亞的那句「你這個大笨蛋」應該完全喊
出了大家的心聲吧。在經歷過許多旅途、幫助了那麼多人、努力了那麼久之後,在終於稍
微了解「愛」是什麼、成長了那麼多後,薇爾莉特等到的卻是吉爾博特因為罪惡感而緊閉
的心,那個過去總是要她不要離開他、要她永遠待在他身邊的少佐,竟然第一次將她推開
了。她更悲傷地發現,她的存在竟然正是讓少佐痛苦的原因,只要看到她,過去的罪孽就
會像火一樣灼燒著他。在TV動畫中,薇爾莉特也曾面對過被罪惡感和負疚感灼燒的痛苦,
吉爾博特在屋內的畫面一直帶到爐火,呼應的便是TV動畫中以「火的灼燒」作為背負戰爭
罪愆的意象。對吉爾博特來說,那是吞噬了薇爾莉特的戰火,更是灼燒他、提醒他是「他
」將薇爾莉特推入戰火中的罪惡之火。所以薇爾莉特說,她能夠明白少佐的心情,在學校
時、在少佐的門前,她原本都堅持要一直等下去,等待到少佐願意見她為止,但現在她卻
選擇了放棄,這正是因為她深深明白被罪惡感折磨的感受,不想再因為自己而煎熬少佐,
不想再讓他因為自己而痛苦。在那麼久的分隔之後,如今兩人明明如只有一門之隔,明明
已經沒有了時空和生死的阻隔,他們的心意和情感,竟然仍無法傳達給彼此。薇爾莉特在
風雨中心碎的哭泣,以及坐在床沿時那槁木死灰般的空洞眼神,更是令人無比心痛。
在得知了少年尤里斯的消息後,薇爾莉特立刻決定回去完成委託,而在尤里斯病故後
,薇爾莉特也依然選擇回到萊登。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轉折,我們知道,吉爾博特本是薇爾
莉特的一切,他給了她名字、情感和心,給了她沒有人給過她的「愛」,讓她能一路成長
至此,薇爾莉特無疑是用全副的生命在乎著少佐的,她唯一且最大的心願,就是再見到少
佐一面。但此刻她卻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等待直到見到少佐,還是放棄好不容易即將成
真的心願,回去完成人偶的工作。尤里斯病危的消息傳來時,畫面帶到了薇爾莉特的胸針
,象徵的就是這艱難無比的抉擇。而薇爾莉特的選擇,表現出的則是薇爾莉特真正的成長
和改變。在TV動畫中,吉爾博特希望薇爾莉特自由地活下去,而她真的做到了,她靠自己
活出了名為「薇爾莉特」的生命,如今的她有了人偶的身分,和無數人建立了聯繫,對更
多人有了情感和責任,她的人生不再只屬於吉爾博特,而是屬於她自己,以及更多需要她
的人。在成為人偶的路上,所見到的美麗感情、與他人建立起的關係,填補並構築了薇爾
莉特的新生命,讓她學會了重視他人、學會了把他人放在自己之前。薇爾莉特的生命已經
不再只有少佐了,她有了更多值得付出、值得珍惜的存在,而變得更豐富、更燦爛。而這
,正是吉爾博特所一直盼望的。
在這段劇情中,薇爾莉特瞭解了少佐的想法,但吉爾博特卻還未能明白薇爾莉特的心
意。那句「你恨我嗎?」並不是問句,因為吉爾博特從未真的問過薇爾莉特這個問題,也
沒有得到過薇爾莉特的答案,而這就是關鍵——吉爾博特並不了解薇爾莉特真正的想法。
正如那段戰爭中的回憶畫面(這段畫面並非真正的戰鬥場景,是象徵式地表現吉爾博特內
心的想法)所示,當時的薇爾莉特還無法回答他這樣的問題,面對少佐的懺悔,她的想法
是少佐利用她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是少佐的武器、希望少佐對她下令,而這又更令吉爾博
特心痛,因為她變成這副模樣,都是因為他帶著她上戰場、無法給她正常的人生所導致,
因此吉爾博特便一味地認為,薇爾莉特應該要恨他,覺得他帶給薇爾莉特的只有悲劇。然
而,真正恨著吉爾博特的,一直都是他自己。即使那段過去是錯誤的,是不正確的,但在
兩人的關係中,那段戰爭歲月仍有著無可磨滅的重要意義,對薇爾莉特來說,正是那段過
去拯救了她,正是那段與少佐一起生活的日子,給了她「人」的情感和心,給了她身為人
的意義。但是吉爾博特並不知道這些,他對薇爾莉特的印象仍停留在那個戰場上的少女,
那個以命令、以他為一切的女孩。一直耽溺於罪惡感和負疚感的他也沒能理解,即使薇爾
莉特早已走出了她自己的世界,但她的世界是從少佐開始的,從一開始,少佐就是她的世
界。薇爾莉特在過去一次次的旅程中,雖已不再只以少佐為全世界,但少佐對她來說仍是
最重要的唯一,那段有少佐相伴的軍旅歲月對薇爾莉特來說不是扭曲,而是救贖,是「愛
」。也因此,吉爾博特遲遲沒有明白,如今的薇爾莉特最需要的是什麼。即使薇爾莉特已
經活出了屬於她自己的自由生命,但如果說有什麼能治癒她的痛苦,那必定就是她已然稍
微瞭解,卻始終無法碰觸、無法擁有的「愛」,那在她懂得何謂愛之前,就已離她而去的
愛她之人,她愛的人。薇爾莉特一直都有著愛,一直都愛著少佐,只是她一直不明白那就
是「愛」。然而,在薇爾莉特瞭解少佐對她的愛、以及她對少佐的愛之前,少佐便已離她
而去,這對終於瞭解「愛」的薇爾莉特而言,無疑是最大的痛苦,理解之前,便已失去,
明明終於明白了自己多麼愛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他,彷彿一封永遠無法寄到的信。為
那麼多人傳達了心意的薇爾莉特,她自己的愛,卻永遠無法傳達到。因此,對如今的薇爾
莉特來說,她唯一需要的,唯一缺少的,就是她心中之愛的起點與終點,那個給了她愛的
男人,是他的愛,是將自己對他的愛傳達給他,是再見到他一面。
無法傳達的心意和情感,寫成信就能傳達。於是,薇爾莉特在離開前寫了一封信,一
封給吉爾博特少佐的信,在作為人偶寫了那麼多信後,這是這次劇場版中薇爾莉特寫的第
三封信,也是第一封真正交到吉爾博特手上的信。薇爾莉特以宛如初學寫信時那般樸實簡
單的文字,一句一句訴說著她對少佐的感情,少佐對她的付出和關心,少佐教給她的一切
,她全都深深地記在心底,無一或忘。正是因為少佐給了她愛,她才能了解人的情感、了
解愛,並成為替無數人們傳達愛的人偶,而此時此刻,她以一句又一句的「感謝」,傾訴
著她對少佐的愛。我想,這正是薇爾莉特對少佐最純粹的心意和情感,在經歷了那麼多以
後,她最想對少佐說的一句話——「感謝您愛著我」,正因為少佐的愛,她才能找到自由
的新生命,才成為了一位人如其名的女子,才能成為薇爾莉特。直到此刻,吉爾博特才理
解到,他希望給予薇爾莉特的一切,她早已得到了,靠著她自己的努力,她早已成為了當
初他所希望的模樣,而這一切的起點,都來自他給予她的愛,正是因為他愛她,才讓她為
了「理解愛」而努力至今。吉爾博特自己也許沒有意識到,但他確實如他所盼望的那樣,
給了薇爾莉特全新的生命,給了她他一直希望給她的東西。在讀到薇爾莉特的信、感受到
她透過文字傳達的深刻情感後,他才終於明白了這點。直到此刻,吉爾博特才終於走出了
罪惡感和負疚感的煎熬,而能真誠地面對自己對薇爾莉特的感情。薇爾莉特的信,又再次
將心意和情感好好傳達到心中了,又再次幫助了無法坦率面對自己、面對所愛的人了。這
次所傳達的,正是她自己的感情,而這次幫助的,正是她愛的吉爾博特,讓他終於能說出
自己對她的心意。與吉爾博特對話的老人問,我們都能得到救贖嗎?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正如當初被視為道具的薇爾莉特得到了吉爾博特的救贖,如今,耽溺於罪惡感的吉爾博特
,也得到了薇爾莉特的救贖。
於是,在如此漫長的分別後,薇爾莉特和吉爾博特終於再次相見了。在那麼久的死生
契闊之後,吉爾博特終於再一次叫出了薇爾莉特的名字,這也是整部劇場版中,他第一次
說出薇爾莉特的名字。吉爾博特終於將自己所有的心意,都好好地說出了口,告訴薇爾莉
特他有多麼抱歉,多麼想替她拭去淚水,多麼希望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吉爾博特真正的
心願一直都沒有變過,從他和薇爾莉特一起走上戰場、牽起她的小手開始,到如今再次將
薇爾莉特抱在懷裡之際,他所希望的,一直都是她能永遠待在他身邊,永遠不分開。最後
,吉爾博特再次說出了那句話,那句給了薇爾莉特一切的話——「我愛你」。面對至愛的
少佐的告白,薇爾莉特泣不成聲,即使用力敲著雙腿也無法走出任何一步,努力地想說出
話、叫出「少佐」,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那副模樣,就像當初她第一次說話、第一次
說出「少佐」時一樣。而吉爾博特走上前並深深擁抱了她,就像兩人第一次相見時一樣,
他說,一直好想這麼做,因為他第一次與薇爾莉特相遇時,只有擁抱著她;而當他在決戰
最後終於對薇爾莉特說出「我愛你」時,卻已經無法抱住她了。直到此刻,吉爾博特才第
一次將薇爾莉特緊緊抱在懷裡的同時,告訴她「我愛你」。在漫長的離別中,薇爾莉特也
許改變了許多、成長了許多,但她的那份純粹,她對少佐那深刻而永恆的愛,從來不曾改
變。過去,薇爾莉特在身為人偶的旅程中瞭解了少佐的愛,但少佐卻已離她而去,她無法
碰觸到愛她之人的愛、也無法去愛她所愛之人,所以她總是說自己只是「稍微」「瞭解」
了愛;但如今,她不再只限於瞭解了,因為她終於再次將那份愛抱在了懷裡,終於能將愛
親手傳達給懷裡的所愛之人,終於得到了愛,終於——能夠去愛。
最後,吉爾博特手上的信飛走,信紙飛向天空的意象從TV動畫到劇場版都多次出現,
象徵著信能夠跨越距離、傳達情感、聯繫人心的力量,這是信的功能和意義,然而,如果
心聲和感情終於傳達到了,如果兩人終於感受到彼此的心意了,那麼信的功能也就完成了
。正如薇爾莉特在信中所說,這是寫給少佐的最後一封信,薇爾莉特以她的信,讓自己的
心意傳達給了少佐,也讓少佐面對了自己真實的心意。在分隔了那麼久之後,兩人的心意
終於傳達到了彼此心中,兩人的心,兩人的愛,終於連結在了一起,如果兩人之間再也沒
有距離,兩顆心從此緊緊相繫,那也就不再需要信了。最後當兩人相擁之際,薇爾莉特一
句話都說不出口,因為沒有任何語言或文字,足以表達此刻薇爾莉特的心境和感受。而此
刻也已經不需要語言和文字,因為已經傳達到了,因為兩人終於在一起了。這裡出現了本
傳第一集薇爾莉特在醫院寫給少佐的信飛走的畫面,此處的前後呼應,正揭示了整部〈紫
羅蘭永恆花園〉中,薇爾莉特的追尋和結局。她從一開始如兵器般的少女,在擔任人偶的
旅途中幫助了許多人,傳達了無數的情感與心意,最終成為了世界知名的優秀人偶,以及
一位人如其名的女子,並終於——瞭解了吉爾博特對她的愛,以及她對他的愛。但直到此
時此刻,直到吉爾博特將她抱在懷裡的當下,薇爾莉特才終於將她的「愛」傳達到了,在
追尋了那麼久、寫下無數封信之後,她的信才終於將那份純粹而永恆的愛,傳達到了她摯
愛之人的心中。
全劇最後,兩人的勾手約定畫面中,克勞迪亞當初送給薇爾莉特的小狗玩偶是少數一
起入鏡的事物,那代表的是兩人一起度過的軍旅歲月,而出現在如此重要的畫面中,正說
明了那段過去對兩人關係的意義,那代表的是一切的開始,救贖的開始,愛的開始。從信
開始,至信結束,由試著瞭解愛開始,到終於將愛傳達而結束。薇爾莉特和吉爾博特,我
相信他們一定會如最後的勾手約定那樣,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兩人的愛將會一直持續下
去,直到永恆。
這是一個,將愛傳達的故事——一個關於「我愛你」的故事。
黛西
這次劇場版的第一個故事,是TV動畫第十集故事的延續,並以安的孫女黛西為故事的
主角。我們可以發現,黛西所在的房子,和第十集中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屋外的花園、薇
爾莉特寫信的庭院,都毫無二致,擺在櫃子上的則是安小時候的玩具,最明顯的就是她在
第十集中一直抱著的娃娃。黛西父母的對話中提到了病患,暗示母親的職業可能是醫生,
這或許也和安的母親是病逝有關。而故事以安的喪禮開場,呼應的正是第十集中安的母親
的喪禮。黛西說,「如果喪禮結束大家就一哄而散,外婆會感到寂寞的」,這句話對應的
是當年母親喪禮後,安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最終留下她獨自一人面對母親離世的畫面
。但如今,到了安自己離開時,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兒和孫女為她送別,有了圓滿的人生。
從黛西和母親的對話中可知,安非常疼愛女兒和孫女,或許正是因為母親早逝,她才更希
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愛。當黛西讀起安收到的信時,看著安成長的畫面、聽著母親讀信的
聲音,當初的感動和淚水想必又湧回了觀眾心中吧。安真的像母親盼望的那樣,度過了幸
福美滿的人生,那五十封信承載的愛,真的守護了她的一生,而她更將那份愛給了親愛的
女兒和孫女,像自己的母親那樣,將愛延續了下去。對看過第十集的觀眾而言,這無疑是
個最美好、也更加令人感動的結局。
在之前,我們都是跟著薇爾莉特、在她身邊見證她的故事,但這次京都動畫採用了類
似倒敘的敘事方式,將時間點拉到本傳後的「未來」,並透過黛西的旅程,以「後世人們
」的視角來述說薇爾莉特的故事。當我們跟著黛西一路尋訪,從她的眼中,我們才看見了
過去所未見的薇爾莉特,才瞭解她在劇中世界的成就和影響有多麼巨大,她作為人偶的名
聲傳遍了各地,「薇爾莉特.伊芙加登」成了當代家喻戶曉的名字,甚至成了受人傳誦、
流傳後世的故事。黛西從一張薇爾莉特的簡報開始,來到了已經變成博物館的郵遞公司(
這裡有個細節,黛西參觀時的解說老婆婆,就是愛麗絲接到電話前,郵遞公司日常工作的
一幕中,替客人收費和找錢的櫃台小姐,可以從一樣的眼睛顏色判斷),又從郵票找到了
艾卡路提島。黛西在島上與學校老師說話時,他做出了打字的動作;與郵局人員談話的最
後,他也比出了薇爾莉特和尤里斯學到的比讚動作。屋外樹上的紅色緞帶,以薇爾莉特的
形象為圖案的紀念郵票,島上寄出信件數量全國第一等等,都說明了薇爾莉特來到這座島
上後,仍繼續以人偶的身分幫助了許多人,為這座島帶來了深遠的影響。同時,這次劇場
版的開頭和結尾,都使用了「路」的意象,代表的正是「薇爾莉特作為人偶的旅程」。薇
爾莉特以人偶的身分去了許多地方,以一封封代筆寫下的信,替無數人傳達了重要的心意
,在那漫長的旅程中,她影響了許多人、幫助了許多人,即使不在原本的公司任職,但黛
西在艾卡路提島的見聞告訴我們,薇爾莉特作為人偶的旅程並沒有停止,而是會像那不
斷延伸的長路一樣,一直延續下去。結尾一幕中,薇爾莉特在路上前行的背影便告訴我們
,她會一直在「自動手記人偶」的路上走下去,繼續幫助更多的人。作為整部〈紫羅蘭〉
的完結篇,這次劇場版藉由黛西的故事,述說了「薇爾莉特的影響和成就」這一重要主題
,因為〈紫羅蘭永恆花園〉這部作品,本質上就是薇爾莉特的傳記。
這次劇場版將黛西的故事設定在科技進步、電話普及的未來,黛西家中如電燈開關等
設備,都暗示了時代的轉變。而在尤里斯故事的最後,也不是用信、而是以電話及時將話
語傳達了出去。但,即使時代不斷前進,書信被電話取代,人偶的職業也慢慢消失,仍有
什麼是長久不變的,那就是人的情感與心意,就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就是「愛」。這正
是這次劇場版所要訴說的重要主題——即使工具和方式改變,但所要傳達的東西、「傳達
」的意義和重要性都是一樣的,正如黛西在最後寫信時所說的,要把握每個當下,將最誠
摯的心意,好好傳達給最想傳達的人。這正是人偶的意義,正是信的意義,從本傳到兩部
劇場版,薇爾莉特所做的事從未改變,就是幫助她遇到的人們將心中的情感傳達出去,以
及——將她自己的愛,傳達出去。這就是〈紫羅蘭永恆花園〉的故事,一個關於「愛」和
「傳達」的故事。
尤里斯
尤里斯的故事可說是本次劇場版各條故事線的中心,從黛西、大佐到吉爾博特的故事
,都有和尤里斯的故事相呼應之處,更能看出這次劇場版敘事方式和結構的精巧綿密。尤
里斯的故事其實非常簡單,非常普通,TV動畫也早已述說過親情的主題,但即使如此,尤
里斯最後與路卡的道別,以及留給父母弟弟的信,仍是如此催人淚下。「明明知道故事會
如何發展,但仍無法不被感動」,京都動畫刻劃情感、渲染情緒的功力,真的是爐火純青

尤里斯故事的第一個主題,是「無法坦率」。這是在TV動畫中便多次出現、這次劇場
版裡也貫串了黛西、大佐和吉爾博特的故事線的重要命題。劇場版一開始,黛西與父母的
互動便充滿了這種不坦率,明明清楚母親的難處,卻總是說出與真實心意相違的過份話語
;大佐過去反抗父親,使弟弟不得不代替自己成為父親要求的模樣,害他的人生受限、失
去自由,大佐明明對此抱持著內疚和歉意,卻總是沒能告訴弟弟;尤里斯明明也在意著父
母和弟弟,很想對父母撒嬌,也怕他們在自己離開後寂寞,卻總是以抱怨和不耐的態度面
對父母和弟弟的關心,然後在他們離開後才感到抱歉,就像黛西一樣,因為自己只能說出
不符合心裡想法的話而感到內疚與自責。就連吉爾博特也是一樣,因為罪惡感而無法坦率
面對自己對薇爾莉特的愛,所以大佐才說,誰都無法輕易變得坦率,這句話既是在說他自
己,也是在說弟弟吉爾博特。我們總是因為各種理由而不願好好面對自己、面對彼此,總
是無法坦率,無法好好傳達真正的心意和感情。然而那是會留下遺憾的,所以薇爾莉特對
尤里斯說,人的話語都有表面和真實的不同兩面,但真實的心意如果不試著傳達的話,往
往是無法傳達到的,這正是她在作為人偶看過那麼多人的故事後的感受。而解決「無法坦
率」的方法,就是寫成信,就像薇爾莉特過去幫助過的人們那樣,就如黛西在最後一段中
所說的,言語無法傳達的,寫成信就能辦到。而在薇爾莉特為尤里斯寫信時,她以敏銳的
觀察力和豐富的經驗,看見尤里斯真實的想法,慢慢引導出他真正想對父母弟弟說的話,
也讓我們再度見識到了薇爾莉特作為人偶的專業——從說出和未說出口的話語中,提取出
他人真正的心意。在整個故事的最後,從黛西、尤里斯到吉爾博特,真的都在「信」的幫
助下,將自己的心意傳達了出去,因此,「無法坦率」的命題,呼應的正是整部〈紫羅蘭
〉一再述說的主題——「無法說出口的話語,寫成信就能傳達」。同時,尤里斯留下的信
,也同樣呼應了黛西的故事線,早一步離開的尤里斯,選擇以信繼續陪伴著父母和弟弟,
在自己變得冰冷後,仍繼續溫暖著至愛的親人,就像當初安的母親做過的那樣。這正是另
一個〈紫羅蘭〉的重要主題,「愛你的人,會永遠守護著你」,親情、友情、愛情,人與
人的情感可以跨越時空和生死的距離,永遠陪伴在彼此身旁。
「來不及」是尤里斯故事的第二個主題。就像大佐一直懷著對弟弟的愧疚,卻始終無
法說出口,直到弟弟離開之後,才希望能好好對他道歉,才想到許多應該對他說的話,但
卻已來不及了。尤里斯猶豫著要不要再拜託薇爾莉特寫信給朋友路卡時,薇爾莉特對他說
,想傳達的情感要趁還能傳達的時候傳達出去。這是薇爾莉特最切身的體悟,因為她比誰
都理解「無法傳達」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薇爾莉特一路成長至今,終於懂得了愛她之人
的感情,也懂得了自己的感情,更有了無數想傳達的話語,但如今,她想傳達的人卻已經
不在了,無論有多少想傳達的情感和心意,都再也無法傳達到。因此,她才會希望尤里斯
能把握機會,把想對朋友說的話好好留下來,不要因為來不及而留下遺憾。雖然在命運作
弄下,薇爾莉特最後仍無法替尤里斯寫完給路卡的信,所幸多虧了「討人厭的機械」的幫
助,尤里斯仍然將想說的話傳達到了,這也呼應了黛西最後決定寫信給父母的一幕,用電
話也好、寫信也好,無論用什麼方式,最重要的是把握能夠將情感傳達出去的每個「當下
」。
尤里斯故事線的第三個重點,則是前面提過的、薇爾莉特對「人偶」工作的責任感。
當尤里斯以平靜的語氣談論自己即將面對死亡時(背景的細節,尤里斯的病房裡一開始擺
的是橘花,但第二次開始就變成了白花,而最後一次病危時,白花便已經枯萎了,花暗示
的正是尤里斯的病況),薇爾莉特的雙手顫抖地緊握著,即使擔任人偶的旅途中見過那麼
多生離死別,但面對又將到來的分離,溫柔的薇爾莉特仍然無法淡然以對,仍然無法不感
到悲傷。當尤里斯病危的消息傳來時,薇爾莉特用撕心裂肺的聲音哭著說,她想見少佐,
但是她必須回去,因為已經和尤里斯做了約定了。尤里斯讓薇爾莉特想到了安和她的母親
,以及更多在她陪伴下面對離別的人們,在經歷了那麼多後,她深深了解這份工作承載的
情感與生命的重量,深深明白「信」對面對離別的人們來說有多麼重要,因為人偶所寫的
信中承載的,是再也無法相見的人們所能留給摯愛之人的一切,所以每一位客人、每一封
信,都是絕對不能違背的重要約定。人偶這份工作真正的意義,「信」真正的意義,在於
跨越時空和生死的距離,幫助人們傳達真正的情感與心意,讓愛一直延續下去、永遠陪伴
在彼此身旁。正因如此,薇爾莉特才對人偶工作有著如此的責任感。
大佐
大佐是吉爾博特故事線中的關鍵角色,也是這次劇場版中改變最多、也立體最多的角
色。大佐故事的第一個重點,同樣也是「無法坦率」。大佐的回憶中,他因為看到弟弟被
太陽曬得流汗而把帽子給他,當年幼的吉爾博特對他露出笑容時,他卻撇過頭去。兩人在
島上對話時,這個回憶畫面又出現了一次,這正是大佐「無法坦率」的表現。克勞迪亞去
找大佐、因為大佐的話而對他發怒時,大佐道歉了,並說「我只會這種說話方式」,可知
大佐其實一直在反省自己這種帶刺的性格,明明可以好好用正常的話語表達,說出口時卻
總是變得尖銳傷人。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他「無法坦率」的表現,而這或許源於青少年期
父親的壓抑,和他對父親的反抗經驗,使他總是本能地用攻擊性的態度面對他人,從而導
致無法好好將真正想說的話說出口。
大佐故事的第二個重點,則是他與薇爾莉特的關係。這次的劇場版中,可以發現大佐
與薇爾莉特的關係變了非常多,首先,他面對薇爾莉特時的表情和聲音都非常柔和,和TV
動畫中的敵視完全不同;雖然還帶點彆扭和不自在,以及摸索著相處方式的笨拙感,但大
佐對薇爾莉特的態度也變得坦率多了。同時,他變得對薇爾莉特非常好,不僅替她將緞帶
送回來,當薇爾莉特不小心攻擊他時,也非常輕易地說道「沒關係」。他主動提出要將少
佐的遺物送給薇爾莉特;薇爾莉特在船上差點跌倒時,他伸手扶住她,更露出關心的表情
問她「沒事吧?」;當薇爾莉特收下吉爾博特的遺物時,露出了溫柔而幸福的笑容,一旁
的大佐看到薇爾莉特的笑容後,表情總是冷淡嚴肅的他,竟也露出了整部劇場版唯一一次
的微笑(雖然非常不明顯)。大佐在TV動畫的最後,已經與薇爾莉特和解,並接受她作為
弟弟重視之人的身分,但從劇場版中的這些舉動可以看出,大佐不只是接受了薇爾莉特,
更進一步變得關心她、在乎她。
當尤里斯要寫給弟弟西恩的信時,他問薇爾莉特怎麼知道做哥哥的對弟弟的想法和感
情,薇爾莉特的回答是「聽別人說的」,此時鏡頭帶到了薇爾莉特的緞帶,暗示著告訴她
這些的正是大佐,由此可知在我們沒有看到的時候,大佐可能和薇爾莉特有過更多對話,
聊了關於少佐以及他們兄弟間的事情。這既是尤里斯故事和大佐故事的呼應——即兄弟之
情,也點出了薇爾莉特和大佐關係的深化,一如嘉德莉雅所說,他們可以一起分享對吉爾
博特的回憶,給予彼此他人無法給予的慰藉。在船上時,大佐對薇爾莉特道歉,說不該要
她忘了吉爾博特,因為他自己也忘不了。他又說,希望能好好對弟弟道歉,也有許多想對
他說的話,而薇爾莉特回答,「是的」。這段短暫而充滿沉默的對話,便表現出了如今薇
爾莉特和大佐的連結,在對吉爾博特的思念上,在「有許多想說的話,卻已無法傳達到」
這點上,他們比誰都能懂彼此。大佐和少佐的母親死後,他和薇爾莉特是世上唯二和吉爾
博特最親近的人,而大佐也確實這樣看待薇爾莉特,對他來說,薇爾莉特也一樣是「吉爾
博特的親人」了。所以他才會希望她走出悲傷,才會將吉爾博特的遺物送給薇爾莉特,並
和她聊關於少佐的回憶,一起分享對他的思念。而在島上找到吉爾博特時,大佐說比起自
己想說的道歉,他更想把他塞進麻布袋丟到薇爾莉特面前。這段話非常關鍵,這意味著在
大佐心中,薇爾莉特已經和吉爾博特一樣重要了。大佐一方面很清楚弟弟真正的心意,知
道他其實仍想和薇爾莉特在一起,他說完「誰都無法輕易變得坦率」後,表情猶豫了一下
,才說出由自己來繼承家族,並告訴吉爾博特他已經自由了。這是大佐終於變得坦率的一
刻,他對弟弟的道歉和補償,就是替他繼承家族,給他自由,讓他能坦率面對自己;一方
面,這也是為了替薇爾莉特實現她「再見少佐一面」的心願。最後,也多虧了大佐推了吉
爾博特一把,他和薇爾莉特才終於能夠重逢,幫助了自己最重視的兩個人得到幸福的大佐
,真可謂本次劇場版最佳助攻了。而這些「為薇爾莉特著想」、「希望薇爾莉特實現心願
」的舉動,都是出於大佐對薇爾莉特的接受和關心,因為他能理解薇爾莉特多麼在乎少佐
,一如他自己也是那麼在乎弟弟。正因為這份共同的思念,薇爾莉特和大佐有了更緊密的
聯繫、更深的相互理解,這正是為何大佐對薇爾莉特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少佐
在黛西和尤里斯的故事之後,就是吉爾博特的故事,而這也是我們第一次直接看到吉
爾博特的這個角色。由於沒有直接出場,在TV動畫中其實並沒有太多對吉爾博特的直接描
寫,我們所看到的,往往是薇爾莉特回憶視角中的「少佐」。也因此,直到這次劇場版,
我們才知道原來吉爾博特是這樣一個無法坦率的人,這點倒是和大佐十分相似,該說不愧
是兄弟嗎?從大佐的回憶中可以看到,作為兄長的大佐,他的無法坦率是以帶刺的性格、
反抗的態度和尖銳的言語面對外界;而身為弟弟的吉爾博特,由於哥哥的反抗,他轉而選
擇順從和壓抑,並代替哥哥承擔期望和要求。由此可見,相對於大佐的向外反抗,吉爾博
特是向內壓抑的,這或許導致了他容易鑽牛角尖、不願放過自己的糾結性格。吉爾博特選
擇留在島上而不回國,一部分的原因或許正如大佐所說,只有在這裡他才能自由選擇,才
有不必受限的人生。當然,對於陪伴了薇爾莉特那麼久、衷心盼望看到薇爾莉特得到幸福
的觀眾們來說,看到吉爾博特這傢伙因為心結而不斷逃避、不斷拒絕與薇爾莉特見面時,
大家的內心話必定都和大佐一樣,想把他塞進麻布袋裡、丟到薇爾莉特面前吧。
然而,吉爾博特對薇爾莉特的愛,仍然是毋庸置疑的。即使不再是她的長官或主人,
即使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理想、那麼好的人,即使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即使背負著罪惡和錯
誤,但吉爾博特自始至終,都一直深愛著薇爾莉特,一直希望她能像過去一樣,永遠在他
身邊。這份感情,一直深藏在吉爾博特的心裡,雖然因為罪惡感的壓抑而不願面對,但卻
無論如何都無法磨滅。當吉爾博特終於踏出那一步,一邊奔跑、一邊大喊著薇爾莉特的名
字時,他才終於面對了自己從未改變的真正心意——「我愛你」。
在這次劇場版中,吉爾博特的選擇和兩個人緊密相關,即大佐和薇爾莉特。薇爾莉特
的部分是故事的主軸,劇情份量也較重,大佐的部分便相對描寫較少,對於吉爾博特對「
受限」的排斥,感受也就不那麼深刻,比起吉爾博特,這部分的描寫反而還更多落在大佐
身上,用以表現大佐對弟弟的愧疚之情。不過這畢竟是薇爾莉特的故事,大佐和吉爾博特
的兄弟故事作為配角即可,吉爾博特對薇爾莉特的情感描寫還是最重要的。
另外,尤里斯和路卡的對話,也呼應了吉爾博特和薇爾莉特的重逢波折。尤里斯和吉
爾博特一樣,明明很在乎對方,卻無法坦率而選擇推開;路卡也和薇爾莉特一樣,雖然傷
心痛苦,但能明白對方的心情,知道對方覺得「這樣比較好」。因為這樣的無法坦率,尤
里斯和路卡幾乎要錯過彼此而留下永遠的遺憾,吉爾博特也差一點要永遠錯過薇爾莉特。
所幸,他們的心意最後仍好好地傳達到了。
克勞迪亞
這次劇場版中,也著意描寫了社長克勞迪亞對薇爾莉特宛如父女般的感情,包括他對
薇爾莉特的過度擔心和保護,不只貝內迪克特,連薇爾莉特都特別要他「排除這種感情」
。在三人用餐時,克勞迪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來到餐廳、連刀叉都用不好的薇爾莉特,如
今眼前的她卻已能熟練而優雅地用餐了;用餐橋段結束的下一個畫面,特寫了舐犢情深的
鬥牛犬家族,配合克勞迪亞和嘉德莉雅的對話,也暗示了克勞迪亞確實將薇爾莉特當成女
兒一樣保護著、照顧著。之後,薇爾莉特辭去郵遞公司的工作,和少佐一起留在島上。最
後,郵遞公司的眾人一起在街上看煙火時,克勞迪亞一如往常想和身邊的薇爾莉特說話,
卻發現她已不在身旁了,因而不由自主地流了淚。對克勞迪亞來說,那或許就像長大成人
的女兒離家後,作父母的所感到的寂寞吧。
主題曲
吉爾博特下定決心追回薇爾莉特時,插入曲是TV動畫的ED,由茅原實里演唱的〈みち
しるべ〉,其中最關鍵的一句歌詞就是「只有一個心願,是希望你能幸福」(願いはひと
つだけ あなたの 幸せ),而這正是薇爾莉特的心情。在學校前遇到孩子們、第一次聽到
吉爾博特的消息時,薇爾莉特顫抖著問道,他「都好嗎?」,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無疑
是薇爾莉特在那麼漫長的等待中,最想聽到的答案,少佐是否活著、是否平安,是她最牽
掛、也最在意的。也因此,就如薇爾莉特在決定離開時所說,只要聽到少佐的聲音,只要
聽到少佐一切安好,她就心滿意足了。對薇爾莉特來說,即使自己再見少佐一面的心願無
法成真,即使無法陪伴在他身邊,但如果這樣能讓他不再痛苦,能讓他得到「幸福」,那
就足夠了。即使自己是如此思念,仍能為了對方而放下。同時,「希望你能幸福」這句話
對吉爾博特來說也是一樣,因為他認為自己只會傷害薇爾莉特,沒有自己才是她的幸福。
只是他錯了,讀了薇爾莉特的信之後,吉爾博特終於明白了薇爾莉特的心意,明白了什麼
才是她的幸福,他也才終於能面對自己真正的心意和願望,也就是片尾主題曲,TRUE所演
唱的〈WILL〉中最後那句——「願與你一起活下去」(あなたと 生きていく)。而對薇
爾莉特來說,即使願意為了少佐而離開,但她的愛與思念仍會延續下去,而她最深切的真
正心願,無疑也是和少佐一起活下去。最後一幕中兩人的勾手約定,也代表兩人共同的心
願終於實現了,他們終於能永遠陪在彼此身邊,再也不會分離。
結語
〈紫羅蘭永恆花園〉對我而言是一部特別的作品,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入地去閱讀、
分析、感受一部動畫,也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撰寫一部動畫的心得。〈紫羅蘭〉之於我似
乎已不只是一部動畫,不只是一個故事,而是真實參與過的一段生命經歷。當然,這也是
因為薇爾莉特。從第一集到這次的劇場版,我們見證著薇爾莉特的成長,她的改變、她的
努力,見證她成為一位人如其名的女子,但她那澄澈純粹的情感與心靈,那深刻而永恆的
愛,卻始終如一,那以全部的身心與生命去愛一個人的姿態,是如此耀眼、如此美麗,又
如此動人。我們一路陪伴著她,在度過那麼多的困頓、走過那麼長的旅途後,我唯一的期
盼,就是看到她的心願成真,我真的衷心希望,薇爾莉特終能得到她的幸福。如今,這個
願望真的實現了,在這部〈紫羅蘭永恆花園〉最後的劇場版中。
這是京都動畫重生後的第一部全新作品,從畫面、音樂到劇情,仍然如記憶中一樣精
緻、細膩而優美。我所看到的,無疑就是那熟悉的〈紫羅蘭永恆花園〉,就是我們熟悉的
京都動畫。在那些風雨之後,仍能看到這部作品,看到薇爾莉特的故事終於有了如此圓滿
的結束,我真的無比滿足、無比感動,更無比感謝。謝謝你們堅持了下來,謝謝你們延續
並完成了這一切,謝謝你們即使經歷了那樣的苦難,仍然努力地為這個世界創造更多的美
好,仍然為我最愛的薇爾莉特寫下了一個完美的幸福結局。即使遠去,我們也絕不會忘記
你們,不會忘記你們曾帶來的感動與燦爛。未來的那些時刻,你們揮灑出的光芒,會一直
在我心中閃耀。我會永遠記得,我生在一個有京都動畫的時代。
真的,謝謝你們。
最後,給薇爾莉特,願妳的未來永遠幸福。
※ ※ ※
最後當然也要感謝看到這裡的大家,以及過去閱讀我的每篇〈紫羅蘭〉心得、給我支持和
意見的各位板友,很高興我們能一起見證薇爾莉特的旅程,之後也希望大家一起繼續支持
京都動畫。謝謝各位。
作者: REI3173 (FF)   2020-10-11 19:39:00
作者: sexycute (魯龍)   2020-10-11 19:44:00
看這字數先推了<(_ _)>
作者: shinchung   2020-10-11 20:02:00
文字...有洋蔥!!
作者: floh (璇)   2020-10-11 20:02:00
寫得太棒了 推
作者: emailcool (寓言王)   2020-10-11 20:05:00
你的文字,我看到洋蔥了
作者: ice17 (Mr凜)   2020-10-11 20:11:00
推,你的心得寫得都很好
作者: hedgehogs (刺蝟)   2020-10-11 20:12:00
推優質心得。看你的文章讓我對這部作品有更深刻的體會花的部分可以參考板上的「花語」
作者: melon20310 (瓜的一種)   2020-10-11 20:19:00
難得長篇心得文 先推再看!!
作者: minoru04 (華山派巴麻美)   2020-10-11 20:22:00
推認真
作者: Acetoxy (阿斯)   2020-10-11 20:43:00
原op的心得都很厲害 常人所不能及
作者: paul31788 (iloveyou601)   2020-10-11 20:56:00
先推再看
作者: ffdagger (風紋熊)   2020-10-11 21:07:00
看完推
作者: w1214225 (舒普漢森曼)   2020-10-11 21:12:00
不推 枉為人
作者: rs232c (RS232)   2020-10-11 21:33:00
推心得,看電影就哭爆了,看心得又哭了一次(誒
作者: snow0915s   2020-10-11 22:38:00
作者: jasonwung (路人JJ)   2020-10-11 22:47:00
作者: bbo6uis122 (汪洋中的おとこ)   2020-10-11 23:06:00
作者: eternal5566 (永恆五六)   2020-10-11 23:13:00
作家等級的文筆 你是鬼吧
作者: wju1230   2020-10-12 00:13:00
很喜歡郵票那段 18歲辭去人偶消失 卻在島上被紀念著而且還是CH發的郵票 隱含了是在島上用假名生活著
作者: sissy915   2020-10-12 00:29:00
推推~
作者: Floto (漂浮瑪奇朵)   2020-10-12 00:36:00
你的心得文詳細到讓我覺得你根本就是監督本人
作者: sweetantt (螞蟻)   2020-10-12 01:29:00
你看幾次啊xD 有夠仔細
作者: gametv (期待著今天)   2020-10-12 03:11:00
看到有關紫羅蘭這麼豐富的心得內容果然是h大,TV版播映時就拜讀過h大的心得文,每篇都很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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