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什麼門派啊？」
楚軒不假思索地回應：「哼哼～神威啊，會使用電光屠龍鑽的那種！男人啊，就是該玩這
種大支長矛武器，滿身肌肉大坦克的門派啊。」
「火雲邪神你跑錯棚啦…還有，你的電光屠龍鑽不是該用空手嗎？」
「不要計較那麼多小細節啦，你很囉唆哎。」
「你工作的時候也這麼隨興的話，咖啡的口味會不一致吧？」雖然是用線上的語音軟體回
應，但我不免還是在螢幕前露出了調侃式的微笑。
「現在的人不太喜歡喝手沖呢，都喝 expresso（濃縮）比較多。」
隨著輕快，又帶點生活餘興的閒談韻律，與自己書房中所播放的古典樂貝加馬斯卡組曲第
三曲「月光」（Suite Bergamasque L.75: III Clair de lune）搭配起來，宛如法國藝
術家米勒所作之「拾穗」的畫面一樣；溫和、寫實、充滿生命力。但如果真要說上更貼近
心境的畫作，那非梵谷所作的「星夜」莫屬了。
「對於”精神上的貧乏，將吸引表象的貧乏”這句話，你有什麼看法？」
「我想，就像是幾歲就該做什麼一樣吧？男人什麼時候該有車，女人什麼時候該嫁；如果
沒達到，那就會被視為是一種丟臉的事情吧。」
楚軒的回答立即讓我想到了丹麥哲學家齊克果所說的話，我拿起了盛裝八分滿溫熱
Twining伯爵茶的瓷杯回答：「無論是浪漫主義開始的18世紀到現在，都有齊克果所說的
”水平化時代”的社會意識；自己的意識低於社會主流認定的價值，隨波逐流地附和人生
的標準流程，這現象在華人社會總是特別明顯。」
「因為不知道如何定義人生所追求的目標，所以從小聽從社會、家庭對於”成功”的定義
；考好成績、念好學校、高薪三師工作、富足物質生活─然後就會快樂…嗎？身為一個經
營者，我不否認麵包的重要性，但如果把錢財定義為快樂的基礎，我想這永遠沒有終點的
。而不巧的是，這就是多數世人所追逐的”表象”。」楚軒的談吐用詞都相當平實、入俗
，但卻老嫗能解，親切近人，很容易讓他人了解他所要表達的事。
「這讓我想到上次看到法國社會學家涂爾幹（Émile Durkheim）所說的”社會決定論”
：每個人都受到社會規範的影響，包括他們以為是出於自由的選擇，例如職業或是生活方
式。殊不知，我們的價值觀從幼年就開始從宗教、家庭開始被渲染。」
「引經據典我是不太擅長。不過，不知自己所求，或需要從社會或他人上尋求認可及成就
感，大概就是精神上最大的貧乏吧。而如果缺乏精神，可能就會尋求物質上的寄託；好比
酗酒、賭博、購物、各種奢侈活動。但這些行為不只會讓物質上也面臨枯竭，也填補不了
內心的空虛。」
一邊捏著遊戲內小人的臉，我一邊反覆咀嚼著楚軒所回應的話。人們將社會地位當作成就
感的來源，習慣介意每個人的眼光，嘴上說著不在意他人意見，卻又在每一個午夜夢迴中
輾轉鑽研不同的輿論。這就是白槿所希望我所回答的內容嗎？可是，這跟回覆我的邀約有
什麼關聯？
伯爵茶的餘溫不再，卻仍想著如何回Line。
「總是讓人猜不透的學妹啊。」看著時鐘上的時針指向一點鐘，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