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小說]香格里拉的獵魔人1-12 回憶篇 代價

作者: lexmrkz32 (SayHi)   2018-03-02 10:37:21
  無論得到什麼東西,都必須付出代價,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人能測量出付出與獲得之間是不是等價,但有一件事情卻無庸置疑。
  絕對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
  得到或該說拿回自己過去擁有的力量的艾瑪並沒有料到,自己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大這麼多。
  事件過後的第三天,艾瑪心滿意足地回到宿舍。
  這幾天她和拉彌亞就像是一對熱戀般的情侶,成天溺在一起,也許拉彌亞並不這麼想,但艾瑪卻是這麼覺得。
  在那天過後,她對拉彌亞的心意有增無減,似乎已經跨越了某一條界線,那份無止盡的思念令她想要瘋狂地占有拉彌亞,這異常的狀態艾瑪雖有察覺,但卻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
  因為到目前為止,這份思念都能夠得到滿足,而且帶給她無上的幸福感。
  在拉彌亞的家中用過晚餐,也得到了溫妮的諒解後,今天的艾瑪也帶著心滿意足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寢室。
  脫下全身的衣物,到浴室將滿身的汗水沖去。
  蓮蓬頭的水嘩啦嘩啦灑落,水氣裊裊,艾瑪抹著自己最愛的薄荷味沐浴乳,薄荷帶來的冰涼刺激著她的肌膚,艾瑪享受著這完美的一切。
  她不需要再擔心武藝科的成績,憑現在的力量,她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四年級的榜首,這不是自信,是事實。
  她想不到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可惜變數總在這種時候發生。
  劇烈的疼痛從骨髓深處傳來,一開始是猶如全身抽筋般讓人無法動彈。
  失去控制的她跌在地上,還未回神,艾瑪就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和皮膚仿佛被撕裂開來,勉強睜眼去看才發現,不是仿佛,她全身真的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撕開,不到數秒,她身上已經找不到一處完整的肌膚,血水如湧泉般潺潺不斷。
  就算蓮蓬頭持續清洗,也趕不上艾瑪失血的速度。
  她看著這驚人的血量,內心卻是一陣平靜。
  事情來的太突然、太絕對,完全沒有任何可能活下去的機會。
  在這種必死的情況下,她反而覺得驚慌多餘了。
  所以她只是看著,看著血流慢慢減少,看著浴室的地板再度被沖刷乾淨。
  這時,艾瑪察覺到一絲怪異的液體出現。
  在透明的水中,突然出現了幾縷黑絲……艾瑪順著黑絲看去,尋找著源頭。
  這黑色的液體,竟然是由她身上流出來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
  失血過多,卻沒死,反而身上的血變成了黑色?
  接著,她注意到自己的手,她懷疑那究竟是不是她的手。
  一圈像是護手甲的東西,包覆著她的手掌至手肘,手肘關節的部分,有一根略微凸起、乳白色的尖角,護手甲關節的部分,有著像是失去皮膚的肌肉組織,指尖則如野獸一般,有著五根銳利森白的銀爪。
  然後,艾瑪感覺到自己的背後多了一樣東西,她轉過頭去,差點昏倒。
  那竟是一條長長的尾巴,猶如鱷魚的尾巴,周圍也包裹了如手甲的材質,最末端的部分像是一根槍頭,艾瑪毫不懷疑這個槍頭有著能夠貫穿人腦的威力。
  (我變成了什麼?)
  這是當天她暈過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
  嗡……嗡……
  電梯特有的聲音與空調送風的聲音在一個直筒狀的空間盤旋,艾瑪感覺到耳朵很不舒服,電梯下降的速度讓她必須不斷吞嚥口水,才能好受一點。
  在她的右前方,電梯的門口,站著一位黑色西裝的老人,他自稱領路人,帶著艾瑪來到這個地方,除了必要的時候外,老人未曾與她多聊半句。
  就算是現在,他也只靜靜地看著顯示器上的數字不斷跳動。
  原本艾瑪覺得這種氣氛讓人難以忍受,但現在她卻覺得老人沒來搭話反而比較好。
  當電梯穿過一段被地層遮掩視線的地方後,整個視野突然變得開闊,急遽轉變的景色差異讓艾瑪倒抽一口氣,一種不知該說是敬佩或恐懼的情感悄悄升起。
  那是一個半球體的地下世界,整個天花板上貼上一層能夠模擬天空與氣溫的器材,地下世界的範圍大到讓她無法一眼望盡。
  艾瑪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只能努力地睜大雙眼,確信出現在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覺或白日夢。
  那是一片奇異的景色,在這片景色的中央,有個遠古以前曾經存在過的遺跡,古代競技場的複製品,這複製品忠實地將風化、斑駁的部分也呈現出來。
  競技場的東北方是大笨鐘,往西在一座湖泊與森林旁邊的,是帕德嫩神殿,艾瑪隱約可見神殿外來來往往的人,數個搭著洋傘的座位,還有一家香格里拉知名的連鎖咖啡廳。
  在這個地下世界隨處可見這種極度不協調的建築與環境。
  千年前曾經存在,現在已經被破壞殆盡的名勝,在這裡獲得重生,這本該是令人高興的事情,然而現在看來,卻像是有個孩子將這些名勝隨意地湊在一起,它們所展現出來的氣勢和韻味,比教科書上的圖片還不如,僅能看見人類任性的一面。
  這些建築已經嗅不到任何曾經擁有的輝煌,反倒飄著陣陣銅臭味。
  (所謂的人定勝天,也有諷刺的一面。)
  艾瑪看著這些名勝感嘆。
  電梯的末端,在一棟三層樓的建築當中,這棟建築無論從外觀還是內部看來,都給艾瑪一種仿佛機場的感覺,內部也有著近似海關的重重檢驗系統。
  他們花了半個小時才離開,隨後繼續跟著領路人到達中央的競技場內部。
  競技場的外觀雖然老舊,但內部設備卻相當先進,這讓她有種時代錯亂的感覺,隨著領路人來到競技場深處,他們在一間相當大的房間外停下來。
  門外並沒有特別標示著辨公室、儲藏室之類的標籤,僅僅是掛著一個面具。
  領路人恭敬地敲了敲門。
  「先生,您邀請的客人已經到了。」他隔著門道。
  「請她進來。」
  門內的人這麼說,於是領路人輕輕地將門打開,等艾瑪進入後,旋即關上門。
  那是間至少有五十坪大的房間,左右兩面各有個大的相當誇張的櫃子,右面是密密麻麻的書籍,左面則是許多艾瑪喊不出名字的高級酒種與杯具。
  在房間的中央,有一套沙發組,那裡坐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雙頰凹陷,身材消瘦的男人,他從容地拿起木製桌上的一杯茶,緩緩地喝了一口。
  「請坐。」
  那人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具有穿透力,話語中帶著一絲不容反抗的味道。
  艾瑪在他對面坐下,這個人的聲音她聽過。
  「之前幫助我的人,就是你吧。」
  「妳錯了,我沒有幫妳,但我的確是你想的那個人,你好,我叫做艾倫。」
  「我的應該不需要再報名字了吧?」艾瑪沒好氣地道。
  「嗯。」艾倫點頭。「我一直看著妳。」
  「果然是這樣……」
  (所以,他才能夠這麼清楚我的事情,如果是他,肯定也知道我失去的記憶吧。)
  艾瑪打量著這個人,艾倫並不像是一個具有威嚴的人,他過於消瘦,雙頰凹陷的像營養不良的人,即使身上穿著相當高級的西裝,也遮掩不了他過於瘦弱的身材。
  但奇怪的是,從他的身上,卻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穩,就像一座極地的冰山,艾倫外型給人的印象就像是海面上能看見的浮冰,但他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明確地告訴所有人,在這塊冰山底下,有著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巨大質量。
  (這就叫做深藏不露吧?)
  而且艾倫冷淡的表情與眼神,更加深了這股冰冷的意象。
  「有什麼想問的嗎?」
  艾倫倒了一杯紅茶給她。
  聽見這個問題,艾瑪愣了一會,心中忍不住抱怨,不是你找我來的嗎?
  不過她卻沒有說出口。
  仔細想想,自己確實有很多問題想知道,只不過來這以前,一直以為應該會是由艾倫主導一切的說明會,卻沒想到對方把主導權丟給了她。
  有時候,太多問題,反而會讓人無從問起,艾瑪此時正好有這種感覺。
  明明有很多更重要的問題該問……但她卻忍不住問了當前她最在意的事。
  只見艾瑪臉上泛起紅霞,兩手扭捏地抓著裙襬,表現出少女特有的嬌羞。
  (原來她也會有這種表情……)
  艾倫看著這樣的艾瑪,心中默默嘆氣。
  「今天早上……我是在床上起來,身上也披著一件浴袍,頭髮也有被吹風機吹乾的跡象……」艾瑪一邊說,臉也漸漸變紅。「可、可是,我昨天明明就是在浴室暈倒……而且房門鎖著,不可能有同學進來……」
  「是我。」面對艾瑪羞澀的模樣,艾倫淡淡地回應。
  「所以我桌上那封邀請函也是你放的?」
  「是。」
  「這套衣服也是你選的?」
  「對。」
  「頭髮、浴袍也是、也是你……」
  「全部都是我。」
  艾倫回答得很淡定,但艾瑪卻覺得自己快昏了過去。
  她雖然看不見,但卻知道自己的臉現在肯定紅的很誇張。
  「我可是女人阿!」
  「沒關係。」
  「怎麼可能會沒關係啊!」
  「我沒興趣。」
  「沒興趣?就、就算是這樣,難道看光了別人的裸體,還、還摸到了吧,這樣也可以用沒興趣帶過嗎?」
  「可以。」艾倫的聲音相當篤定。「為了節省時間,我就把所有事情簡單的說過一遍。」艾倫放下手中的紅茶。「昨天你昏倒在浴室後,我把你抱出來,替妳擦乾了身體,吹乾頭髮,然後替妳穿上浴袍,最後再把妳抱到床上蓋被子。」
  艾倫每說一句,艾瑪額間就多一根浮凸的青筋。
  「你要不要順便哄我睡覺算了!」
  「你那時候不是昏了嗎?」
  「你、我、我……」
  「至於邀請函和衣服,很感謝妳的配合,這裡如果沒有那張邀請函與像樣的穿著是進不來的,所以我才會把那些東西留給妳。」
  「說道這裡……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猜不到嗎?」艾倫皺起眉間。「我記得那個傳說在鳳鳴大學很有名。」
  「第九大道?」
  「嗯,我以為領路人帶你從廢棄實驗大樓進來的時候,妳就會猜到了。」
  「我可是被蒙著眼帶進來的……」
  「那就沒辦法了。」
  「總覺得和你說話讓人很生氣……」艾瑪小生嘟囔。
  不知是否是艾倫的錯覺,他覺得現在的艾瑪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會害羞、會生氣、還會鬧彆扭,一股有口難言的辛酸湧上心頭。
  (自從我將她從法瑞希姆帶來以後,她是第一次有這些表情吧。)
  在拉彌亞面前雖然開心,卻多了份拘謹,在其他人面前就更不用說了。
  (這樣的女孩,我就要親手……)
  艾倫不願意再想下去。
  看見艾倫的表情變得黯然,艾瑪開口問道。
  「你還好嗎,臉色看起來……」
  「沒事。」艾倫的面色瞬間變回先前的冷漠,甚至更加冰冷,他壓低了自己的嗓音。「我們還是直接邁入正題好了。」
  「啊、嗯、好的……」
  對於艾倫瞬間轉換的態度,艾瑪雖然感到訝異,卻沒多說什麼。
  艾倫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艾瑪,」他睜開眼,直視著對方。「妳不是人,是怪物,妳是人類和龍蝠生下來的混種,這也就是妳力量的來源,妳是夜魔族的一員。」
  艾倫完後,等待著對方的反應,以常理來說,她可能大哭、生氣、裝傻或用其他劇烈的方式去宣洩心中的不滿與驚恐,面對這些,艾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艾瑪卻是靜靜地,她的眼珠子略略睜大,但很快就恢復正常,然後拿起桌上的紅茶淺淺地喝了一口,一切的動作看來都很平靜,卻在將杯子放回桌上時因手正在顫抖,讓杯中滾燙的紅茶濺濕了手。
  「妳可把不滿都發洩出來。」
  「……不滿?」
  「任何人知道這樣的消息,都會動搖,妳也是。」
  「……動搖嗎?」艾瑪露出自嘲的笑容。「可是我不是人啊……」
  飽含許多含意的一句話,讓艾倫不忍地閉上眼睛。
  「……或許是早就猜到了吧,這麼多年來身邊根本沒出現過和我一樣的人,反而是野獸、夜魔和我比較像,一個小女孩能夠打碎石頭,被棍子打破頭,還是被劃破了手,不管怎麼樣的傷,隔天就會好,這種事情是人都辦不到吧。」艾瑪低下頭看著地板。「而且昨天……當我看到自己的模樣時,心裡就有底了,我不可能是人,雖然我沒有七歲以前的記憶,不過我想……像我這種怪物小孩,被父母拋棄也是必然的。」
  「妳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嗎?」
  艾瑪瞪大眼睛看著艾倫,旋即露出哀傷的笑容。
  「不了。」她搖頭。「我知道那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雖然想不起來,但是偶爾總會有些片段出現在腦海裡,光是這樣已經讓我很痛苦,如果知道了全部,我……一定沒辦法承受,我知道自己很軟弱、很沒用,所以這樣就好,我只想繼續和拉彌亞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管,不想知道。」
  「……是嗎?」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艾倫低著頭,閉上眼睛,既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某種衝動,艾瑪則是一口一口地喝著紅茶。
  或許是艾瑪沒注意到,又可能是艾倫掩飾得很好,在這段沉默的時間裡,艾倫的右手輕微地顫抖著,在他左手掌的遮掩下,那緊緊握住的拳,就像要把什麼東西掐爛似的,而從他的嘴中,也傳出細微的,牙齒之間的碰撞聲。
  那是只有在極端情感出現的時候,才會有的舉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艾倫止住了顫抖,平息了內心的情緒,再度抬起頭來,表情又是如此地冷漠。
  「這樣也好,那我現在就來告訴妳,妳身體的狀況。」
  艾倫突然伸出自己的手對著艾瑪,一股淡紫色的魔法能量從艾瑪身上蕩漾開來,下個瞬間,艾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極大的變化。
  艾倫拿了一面鏡子給她,鏡中艾瑪的模樣,就像昨天她在浴室看見的自己。
  當時她沒能看見自己的臉,這次卻是清清楚楚。
  鏡中的她,眼睛就像黑夜中閃爍的紅寶石,除了瞳孔以外的部分全是黑色,她的臉色比平常更為蒼白,臉上沒有太多的變化,除了額間的兩個突起。
  艾瑪移動了鏡子,額間的突起原來是兩根彎曲至後方的犄角,她的耳朵也變得細長,雖不像精靈這麼長,但與人類相比卻是一眼就能看穿不同的長度。
  腰間與胸口似乎也有著異樣的感覺,雖然隔著衣服依然能夠看到微微的突起,就像是個護胸與馬甲之類的東西吧。
  艾瑪沒有當眾脫衣檢查的覺悟,而且她也認為沒必要。
  「這就是妳現在的模樣。」艾倫說道。「原本,妳應該能夠自由地控制自己要以哪種樣貌示人,但妳現在體內的魔力並不充足,導致妳只能夠維持人類的模樣。」
  「……嗯。」
  聽見艾倫的說法,艾瑪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起眉頭。
  「妳想的沒錯。」見到對方的反應,艾倫點頭。「以前的妳力量會漸漸消失,正是因為妳體內的魔力逐漸削弱,昨天妳之所以能短暫變化,僅僅是因為妳的身體逐漸恢復,而產生生了【換血】的現象。」
  「但我記得魔力的來源,能夠從食物、魔晶石、自然界當中吸收……」
  「雖然可以,但是不夠。」艾倫明白她想說什麼。「妳不要忘了,妳是龍蝠與人類的混血者,越強悍的軀體當然需要越多的能量,妳的魔力消耗遠遠比不上吸收,而且妳根本沒學過鞏固吸收而來的魔力的方法。」
  「…….如果這樣一直消耗下去,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變成普通人,但是妳會比別人更短命,當妳身上的魔力被消耗殆盡後,龍蝠的基因會開始吞噬妳的靈魂,也就是生命力,最後妳就會死。」艾倫頓了頓,又道。「不過就算短命,也夠妳活到四十歲。」
  「四十歲嗎……也夠了呢,像我這樣的人就算能活到一百歲又如何……」
  「後悔了嗎?」
  「不……」艾瑪笑著搖頭。「只是有點感傷,做了這個選擇我並不後悔,如果不是這份力量,那天我和拉彌亞就已經……我願意不計代價的承擔這份後果,這力量,也是我將來可以保護她的依靠。」
  (只怕這後果……遠比妳想的還要沉重……)
  看著艾瑪那副早已覺悟的模樣,艾倫心中暗道。
  「是嗎,那接下來我要告訴妳一些維持妳身體的方式。」
  艾倫就像是一個親切的導師,他雖然看起來冷淡,措辭也是不冷不熱,但艾瑪卻能夠感覺到對方傳來一股關心之意。
  或許,他不是壞人吧。艾瑪這麼想。
  維持的方法很簡單,自然就是攝取更多的食物以及從自然中收集流散的魔力,根據艾倫的說法,人的進食本身就會吸收大量的魔力,但大多數人都不懂的鞏固好它,只能任由它逸散開來,而自然界中的魔力有一種慣性,它們會朝著魔力含量多的地方匯聚,大量的魔力匯集而成的地方,有的會成為所謂的聖地、有的則是結晶化,形成魔晶礦,還有一種是在固定的路徑不斷循環,不斷聚集魔力的地方,就稱作地脈。
  普通人不懂得鞏固魔力,就會讓身體內的能量流向這些地方。
  以艾瑪現在的狀況而言,只要平常攝取多一點食物,並鞏固好吸收的魔力,並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事實上,人體本身也會產生魔力,根據人的天賦、體質的不同,量也不一樣,妳現在的身體和夜魔族相同,只是未曾用魔法淬鍊,用我教妳的方式鞏固吸收而來的魔力,讓身體習慣且活化後,妳的體內也會開始自然產生魔力。」
  「我知道了。」
  艾瑪花了一些時間去熟練艾倫教給她的方式,或許是因為這些方法早就被記憶在龍蝠的基因當中,她學起來並不覺得困難,一下子就上手了。
  艾瑪滿意地看看自己的四周,一股淡藍色如海洋般的魔法能量壟罩著她。
  「怎麼樣?」
  她得意地看著艾倫,就像個考了滿分的孩子,希望得到褒獎,但艾倫冷冷地看著她,用令她感到發寒的低沉嗓音說道。
  「既然妳現在都會了,我也該告訴妳,妳該付出什麼代價了。」
  冰冷、無情、冷酷,剛才從艾倫身上感覺到的那一絲關切突然全部消失了,龐大的壓迫感朝她襲來,讓艾瑪原本帶著笑容的臉僵住,畏畏縮縮的她甚至忘了坐回座位上。
  (這算什麼?是想故意嚇人嗎?明明道剛才為止氣氛還算不錯,我都說了自己會接受代價,幹嘛突然轉變這麼大?真讓人不爽……)
  艾瑪瞪了他一眼。
  可惜艾倫卻像什麼都沒看見。
  「你說吧,你要我做什麼?」艾瑪盡力裝出無懼的模樣。
  「我要你殺人。」
  艾倫淡淡地說,他的語氣完全沒有因為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而感到遲疑,就像是在對著艾瑪說「明天早餐吃三明治吧。」一般,平淡的讓人反應不過來,讓人毛骨悚然。
  「殺人……你要我去殺人?」
  艾瑪退了好幾步,不敢置信地瞪著艾倫。
  「以你現在的力量,要殺人並不難。」
  憤怒……一股難以言喻的怒氣從胃中燃起,火勢迅速擴張,填滿了艾瑪的胸腔,從她口中,以言語的形式爆發出來。
  「你有沒有搞錯啊!」艾瑪用力拍桌。「你可是在說殺人耶,那是奪走一個生命,你居然說的這麼輕描淡寫,你腦袋有問題嗎?」
  艾瑪大步上前扯近艾倫,兩人近到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我說過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但這僅限於我這個人!」
  艾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了這麼大的脾氣,的確,殺人對她來說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面對柯爾伯,其實她也沒有真的打算奪走對方的性命。
  即便過著沒有朋友的生活長大,艾瑪的個性也還未扭曲到對人命的價值感到懷疑,但現在在她心中還有著另外一股情緒,那是一種遭到背叛的情緒。
  或許艾倫自見面以來都是一貫的態度,但她多少能感受到艾倫對自己的用心,甚至曾經告訴過自己,怎麼做可以活得像普通人……她以為艾倫應該會更在乎她,但事實卻不是這樣。
  (原以為……又有一個真正關心我的人……)
  她用力推了艾倫一把。
  「你給我搞清楚,就算我再怎麼糟糕,也不會去殺人。」
  「我沒有問妳的意見,我是要妳去做。」
  面無表情地看著艾瑪的爆發,艾倫整了整自己被用亂的西裝,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著。
  「哈…….哈……我突然發現自己或許能夠殺人,如果那個人是你了話,我馬上就動手!」
  「別傻了。」艾倫搖搖頭。「你打不贏我的。」
  「你!」
  艾瑪終於受不了對方的態度,那種毫不在乎的態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模樣,徹底激怒了她,她朝艾倫揮了一巴掌。
  她只希望這麼作能讓眼前這個人變得正常一點,讓他吃點苦頭。
  啪!巴掌的聲音紀輕脆又響亮,火辣辣的掌印烙在艾倫的左臉。
  但他的眼神依舊。
  啪!又是一巴掌,艾倫的右臉紅了。
  艾瑪的眼眼睛也紅了。
  她緊緊握住拳頭,不知不覺使出了全力,對著艾倫的鼻子揮下。
  啪!巴掌聲響起。
  艾瑪的臉上,也烙了一掌。
  她的拳就停在艾倫眼前,只差幾公分就能痛毆對方一頓。
  但她卻沒辦法再揮下去。
  痠麻、刺痛、燒燙,挨了一掌的不只是她的臉,還有她的心。
  「別太過份了。」
  「過分的人不是我!」
  艾瑪奪門而出,比任何東西都還炙熱的水珠子,落在廳裡,落在心裡。
  (我做錯了嗎?)
  艾倫這麼問著自己,但內心並沒有答案。
  人的心本來就不會給你任何答案,因為當你在隱藏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心給蒙蔽了。
  他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卻忍不住問出口,什麼原因?他並不清楚。
  就如同他的表情,他並不認為殺人是一件大事,因為這些人跟他毫無關係。
  就像是面對著雞、鴨、豬、牛,他們跟自己並沒有關係,宰了他們並不會讓艾倫有多少猶豫,他不認為人命就比其他物種更珍貴。
  或許,人類會思考,會創造,有心,所以獨特,所以與眾不同。
  但那只是人類自己這麼想,在更強大的物種面前,人類也不過是肉塊罷了。
  想到這裡,艾倫的心不禁抽痛了一下。
  「我是不是變了?」他突然看向窗外,看著遠方。
  「卡奧斯……我們是不是都變了?」
  沒有人回應。
  窗外的綠葉隨風搖曳,人工的日光穿透葉縫,撒在青綠的草地上,一隻貓嘴裡叼著老鼠拔腿而奔,草地上幾隻幼鼠爬過該處,遠遠看著貓揚長而去。
  這些老鼠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艾倫不願去想。
  把自己的心情無限擴張,用自己的思考去揣摩其他人,甚至其他物種這樣的事,本來就是愚不可及,人連自己都無法管好了,又憑什麼去管別人,憑什麼用自己的心意去限制對方的作為呢?
  人都是自由的,他們有權利胡思亂想,有權利創造自己的世界,建構一套自己的思維,只要不影響到他人的權益。
  艾倫明白,所以他看著艾瑪離開,沒有阻止。
  艾瑪明白嗎?或許明白,但事情牽扯到自己,牽扯到了同類的生命,道理就不再只是道理,天秤的兩端也不再只是單單秤出重量的高低如此容易。
  所以她跑開了,她此刻在奔跑著。
  艾瑪對這裡並不熟,來到這裡,也不過才短短一個小時左右,她連看都還沒看清這裡,更遑論熟知地形。
  但她還是跑著,眼前的景象不斷變化,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兩眼,集中在雙腿,全神貫注地奔跑,她必須這麼做,不這麼做了話,她總覺得自己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她害怕自己也變得跟艾倫一樣,認為殺人不是件大事。
  殺人怎麼可能不是件大事。
  這道理天經地義,唯有罔顧人權,喪心病狂的人,才會覺得沒什麼。
  但艾倫看起來不是這種人。
  即便只是剛剛見面,但艾瑪就是知道,艾倫並非這樣的人。
  所以當艾倫這麼說的時候,當艾倫打了她一巴掌的時候,她才會流淚。
  眼淚如今已經被風吹乾了,焦慮卻仍未被吹走。
  穿著高跟鞋奔跑是多難的一件事情?
  艾瑪從來沒穿過,她不知道。
  所以她跌倒了,還跌得很重。
  她已經跑出了那棟建築,來到一片像是庭園般的地方,突然腳下傳來喀啦一聲,天旋地轉,艾瑪連反應都來不及,尖叫一聲就撲到地板上去。
  撲倒在地的姿勢絕對不會好看,更何況艾瑪身上還穿著一件小禮服,如今這副模樣只能以滑稽來形容。
  但她卻沒有站起來。
  她覺得很委屈、她並不覺得自己對艾倫說的那些話有什麼錯,但同樣的,她也不認為艾倫要她付出這種代價有什不對。
  一切都是她自己答應的,只是她當時沒有想到。
  全部都是她自己沒有深思熟慮、情況也不允許她深思熟慮。
  所以她覺得委屈。
  趴在地上,艾瑪就這樣子哭了起來。
  她就像隻被母貓拋棄的小貓,伏在地上顫抖,嬌小的軀體蜷縮成一團。
  她哭得很用力,哭得很專心,以至於當有人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那人穿著簡陋的服飾,走到花園後,看見艾瑪在哭,又悄悄退了回去。
  當她再次出現,手上已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杯水和一個小蛋糕,還有一顆只要大哭過的人必備的喉糖。
  經歷過換血的艾瑪,感覺神經遠遠超常人,但如今的她,卻失態到當對方走到她身旁蹲下,拍拍她的肩膀時才發現。
  那人扶起梨花帶雨的艾瑪,拿起濕紙巾替她擦拭沾滿塵土與淚痕的臉,輕柔的動作讓艾瑪放棄推開對方的衝動,等到對方停止動作後,艾瑪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雖然穿著簡陋,服裝上帶了點灰塵與汙垢,但卻掩蓋不了她的美貌。
  那不是讓人驚豔的美,她的美就像是看見孤兒院孩子與保母和樂融融、看見人們合力救起受困的災民時,真心散發出來,溫暖人心的美。
  她兩眼有點渙散,她的鼻子並不小,嘴唇也稍微厚了一些,可是她的笑臉,卻讓人感到愉快,感到放心,感到溫暖,甚至是心動。
  艾瑪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幾眼。
  像這樣的人,怎麼會待在艾倫的身邊?在這種恐怖的地方。
  雖然一路走來看得不多,但在過來的大街上,艾瑪曾經見到,那種被弄成四不像,卻又像狗一般被拴住的怪物,還有掛在櫥窗內的斷骸殘肢,都可以說明這裡絕對不是個正常的地方。
  她當然不認為傳說中的第九大道會有多正常,但也沒想到會如此恐怖。
  在這種極端不正常的地方,卻出現個正常,而且樸質的令人動心的人?
  艾瑪感到很混亂。
  就像看見法院中,歹徒正拿著法槌審判跪在地上的法官一樣奇怪。
  「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艾瑪忍不住脫口。
  「我們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對方輕輕地笑了。
  「阿阿…….」
  「我叫做菲麗,你呢?」
  看見艾瑪還處在發呆的狀態,菲麗先說了自己的名字。
  「我…….我叫……艾瑪.威爾森。」
  「嗯。」菲麗點點頭。
  艾瑪原本以為她會繼續問下去,沒想到菲麗點頭後,就把托盤上的水、蛋糕還有喉糖遞給艾瑪。
  「大哭是很費力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補充體力才行。」菲麗說的仿佛心有戚戚焉。
  艾瑪也不跟對方客氣,接過蛋糕就開始吃了起來。
  原本女孩之間是不應該這麼安靜的,即使是在吃東西,她們也會像小麻雀般嘰嘰喳喳聊個沒完,但這種天性此刻並沒有被發揮出來。
  菲麗知道艾瑪有心事,所以她在等對方開口。
  艾瑪知道菲麗想問,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靜默壟罩著兩人,除了艾瑪吃東西的聲音外,只餘遠處的鳥鳴,和綠葉搖曳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是其中一人沉默的極限,菲麗開口了。
  「我……來到這裡已經三年了。」
  「嗯……」
  「這裡滿好的。」
  「咦?」
  「有吃的,也有穿的,還有這片美麗的庭園,過了那扇門以後……」
  菲麗指著遠處的一個拱門。
  「還有很多朋友。」
  她笑得很溫暖。
  「這裡……是這麼好的地方嗎?」
  艾瑪難以置信地看著菲麗。
  「你知道嗎?」菲麗睜大眼睛看著艾瑪,她的雙眼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想要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我來這裡之前,眼睛是看不到的喔。」
  「啊?可是你現在……」
  「他治好了我。」
  「誰?」
  誰治好了她?
  艾瑪想的到,她甚至不用想、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可是現在她卻一點都不願去相信。
  「用他自己的眼睛。」
  「…….」
  艾瑪說不出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靜靜地,聽著菲麗說下去。
  「他的眼神和表情總是很冷淡,而且還做過掩飾,所以你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菲麗說著,臉上浮現悲傷的笑容。
  「你並不是第一個在這哭的人,我也在這裡哭過。」
  「嗯……」
  「我來這裡之前,是個妓女。」
  艾瑪想不到,一個笑容如此美麗溫暖的人,竟然會是個妓女。
  這種事情當然並不罕見,人類活了多久,妓女這行業就有多久,每個時代儘管名稱不太一樣,但做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改變。
  總是有人必須靠這種方式去掙錢。
  那麼,菲麗被送過來艾倫這裡做什麼,也就不難想像。
  艾瑪看她的眼神,不由變的憐憫。
  「不用可憐我,我是個瞎子,又是個女人,能養活自己的方式本來就不多。」菲麗輕笑著搖頭,似在否定艾瑪內心的想法。「不過他並沒有對我做那種事情,如果有,他又怎麼會給我這個呢?」菲麗小小的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
  「我在這裡過得很開心,很多被送來他這裡的人,都很開心。」
  「……是嗎?」
  艾瑪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即使喝了很多水,還是無法消除這種感覺。
  「艾倫不是壞人。」
  艾瑪知道。
  「但艾倫身邊有很多壞人。」
  是嗎?
  「所以他也必須當一個壞人。」
  為什麼?
  「因為有時候好人力量太薄弱,沒辦法保護任何東西。」
  艾瑪想哭,這種感覺她知道。
  「艾倫是個笨蛋,妳會哭的這麼傷心,一定是他做了傻事。」
  艾瑪哭了,她說不出話。
  「但請你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艾瑪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如果聽完以後還是很生氣,妳再狠狠地給他一巴掌,罵他一聲豬頭吧。」
  艾瑪點頭了……
  不久後,艾瑪離開了,回去艾倫那裡。
  看著遠去的艾瑪,菲麗哀傷的笑了笑。
  「不傷害人就無法前進,但你的手法也太笨拙了,艾倫……」
  菲麗目送艾瑪離開後,轉過身去,不遠處的拱門下,傳來幼童稚嫩的聲音,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張開雙手朝著菲麗小步跑來,他頭上有著犄角,膚色蒼白,一條小小的尾巴在半空中晃呀晃。
  她笑得很溫暖,眼中充滿慈愛,輕輕地,將孩子抱入懷中。
  .....................................
  艾倫是不是笨拙的人,這不是由菲麗說了算,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很笨拙,但他現在正按著自己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艾瑪。
  艾倫是笨拙的人嗎?
  大約離開庭園後十分鐘左右,艾瑪就順利回到了艾倫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並不難找,至少艾瑪在來的時候已經記住了房間位置與樓層,而且當她向這裡的人問路時,大多數人也都相當願意告訴她,雖然眼神中充滿一種奇怪的笑意。
  大概被當成了被拿來孝敬艾倫的女人吧。
  艾瑪這麼想。
  強勢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她怒濤洶湧地來到艾倫面前。
  艾倫連看都不看他。
  「你已經決定好了嗎?」他淡淡地說。
  依舊是冷漠的、毫無感情的。
  「對,我決定了。」
  「你的決定是?」
  「看著對方說話,這應該是基本的禮貌吧?」
  「嗯。」艾倫抬起頭,面對著艾瑪。「我已經在看你了。」
  「我知道。」
  「你的決定呢?」
  「我決定……」
  啪!
  「我決定再賞你一巴掌!」
  艾倫顯然沒有料到這一下,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有了微微的變化。
  他似乎有點吃驚。
  艾瑪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伸出一隻手指,抵著他的鼻尖。
  「菲麗小姐說的沒錯,你這人果然欠揍!」
  聽見菲麗小姐四個字,艾倫的眼角抽動一下,但隨即又恢復成原來的表情。
  「是嗎……你見過她了啊。」
  「對,我也知道你那死魚眼是怎麼回事了。」
  「那又怎麼樣?」
  「我不知道你給菲麗小姐灌了什麼迷湯,但我很喜歡她。」
  「所以?」
  「她叫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我如果不解釋呢?」
  「我就再給你一巴掌。」
  「你打不過我。」
  「我沒有要打你。」
  「不然你想幹嘛?」
  「我只想給你一巴掌而已。」
  艾瑪挺起胸部,瞪著艾倫,艾倫只能搖搖頭。
  (太不講理了,原來她也有這一面,雖然一直看著她,但卻從來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拉彌亞帶給她的改變,讓她慢慢地摸索到屬於自己真正的個性吧。)
  這種不講理,也是女孩的專長,因為比起道裡,她們更在乎感覺。
  艾瑪覺得艾倫不是壞人,她說不出什麼原因,只是感覺。
  在聽過菲麗說的那些話以後,她覺得自己一定要逼著艾倫作出解釋,這個舉動也沒什麼道理存在,只是她覺得這麼做是對的。
  「為什麼要我殺人,要我殺什麼人,現在你願意解釋給我聽了嗎?」
  艾倫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別過頭去。
  「我原本就打算要說。」
  「騙人,那你剛才為什麼沒說?」
  「因為你跑出去了。」
  「……」被艾倫這麼一說,艾瑪頓時語塞。
  (仔細想想……確實是我先打人的……)
  艾瑪對於自己的舉動感到懊惱,自己衝動的行事讓她覺得很尷尬。
  「坐下吧。」
  艾瑪依言坐下。
  「要你殺人,只是這件事情上的附屬品。」艾倫再度倒了一杯熱的紅茶給她。「實際上要你做的事情,是保護一個人。」
  「……保護誰?」
  「拉彌亞.霍克,也就是妳唯一一位朋友。」
  「這事情跟拉彌亞有什麼關係?」艾瑪臉上出現怒容,她不認為這些事情應該與拉彌亞有交集,所以她認定艾倫還在欺騙她。「你最好不要再騙我,你應該知道她……」
  「她對妳很重要。」艾倫接過她的話。「我沒有必要騙妳,就算我沒說,難道妳從來都不覺得拉彌亞很特別嗎?」
  「就算我覺得她特別又如何,她是我最喜歡的人,我當然覺得她很特別!」
  「那她的顏色呢?」艾倫冷冷地道。「那片湛藍如海的顏色呢?」
  「你、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只有妳可以感覺到別人的顏色吧?」
  「就、就算看見了又怎麼?」
  「我相信妳也看過其他人內心的顏色,妳有見過跟她一樣的人嗎?」
  「沒有……除了一些顏色很雜的人以外,偶爾會出現跟你一樣,看不見顏色的人,但在我看過的人裡面,確實沒有一個人跟拉彌亞一樣擁有那片海洋般的顏色……」
  「那是靈魂的顏色。」
  「靈……魂……」
  「沒錯,不是常有人說生命力之類的東西嗎,那所謂的生命力,說穿了就是靈魂,是一種高度濃縮的能量,因為是高濃度,所以當一個人豁盡生命時,往往能爆發出遠遠高於自己的力量。」
  「那又如何……」
  「人的行為會影響靈的好壞,以簡單方式來說,就像多數人用魔力來增強身體,靈魂則是必須用心去淬鍊,也就表示如果這個人的意念越強,靈魂就越強大,包含的能量就越多。」
  「那拉彌亞的靈魂……」
  「就算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
  艾倫打斷了她的話,不過這也證明了艾瑪所想的沒錯。
  拉彌亞的靈魂蘊含的能量大得嚇人。
  「最近,鳳凰市多了一群和你同樣的……人。」
  「?」
  「就是和你一樣擁有看透他人靈魂的人,這群人的目標就是拉彌亞。」
  「……為什麼?」
  「妳應該很清楚才對。」艾倫說道。「妳不也被她的靈魂給吸引了?」
  艾瑪想到了當初見到拉彌亞時所受到的衝擊。
  「妳沒有想過要永遠待在她身邊、不想讓任何人靠近她、想要獨佔她的心理?」
  「我……」艾瑪想要否定,但她卻說不出口。
  「拉彌亞的靈魂,有著讓人瘋狂與著迷的力量。」
  「瘋狂……他們想要對拉彌亞做什麼?」
  「吃了她。」
  「什麼?」艾瑪幾乎是用咆嘯地說道。
  「我說,他們想要吃了拉彌亞。」艾倫淡定地說著。「對他們來說,拉彌亞的靈魂有一種近乎毒品般的吸引力,他們想要將她吃下肚,得到那股力量,和她融為一體,而且拉彌亞的靈魂確實有這樣的價值。」
  「這……怎麼可能……太扯了……」艾瑪的面色蒼白。「你說他們可是人耶,人怎麼可能會有吃掉別人的想法?」
  「想想你和拉彌亞的遭遇,真的不可能嗎?」
  倚強欺弱,不把人當回事,這種事情,他們才剛剛經歷過。
  被艾倫的話激起自己的回憶,艾瑪突然感到全身一陣惡寒。
  可是,就因為這樣,就該把殺人的行為正當化嗎?
  如果對象是柯爾伯那種人,或許艾瑪很願意暴揍他一頓,但是一想到一條人命從自己手中流逝,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化做斷線魁儡,他就感到頭皮發麻。
  (辦不到……我辦不到啊……)
  這時,腦海中又是幾個畫面閃過,就像是訊號極差的電視台,突然閃出幾個畫面,一雙與她現在極其相似的手,穿透了一個女人的身體,然後又穿過了一個孩子與一位金髮女郎,艾瑪仿佛可以感覺到纏繞在手上濕熱的血。
  她看不見那些人的臉,可是她覺得很痛,就算現在把手穿過自己的身體,可能也比不上這樣的劇痛……
  她想到了拉彌亞、想到溫妮、漢克、菲爾,想到了他們的笑臉,最後她試著去想像當這些人失去生命時的模樣,但她發現自己不敢,人有多美好她已經體會到了,如此美好讓人如此溫暖的生命,她怎麼能夠奪走。
  (人命是平等的吧……)
  「我不會去做……我不能去做……」艾瑪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握拳。
  「妳會去做的。」艾倫的話說得很篤定。
  艾瑪知道他要說什麼,這個理由會讓她不得不去做。
  「如果妳不去做。」
  拜託,不要說!
  「拉彌亞就會死。」
  我不想聽!
  「那三個孩子也會死。」
  我不要!
  「而且都是妳的責任。」
  不是、不是、不是!
  「妳就是殺了他們的兇手。」艾倫淡淡地說完最後一句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瑪發出宛若癲狂的尖叫,但艾倫毫無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仰天咆嘯,看著她宛若死屍般低頭不語。
  最後,看著她一步一步地離去。
  她轉開門,正準備離開。
  「妳要付出的代價不只如此,我以後還會連絡妳。」
  艾倫沒有看著她了。
  艾瑪也沒有,她連話都沒說,只用仿佛足以破壞整個入口的砸門生回應。
  艾瑪離開後,艾倫並沒有追出去,他不需要送她離開,外面自然有人會幫他做這件事。
  艾倫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端詳眼前的那杯紅茶,感覺著裊裊白煙,他竟發現那是如此多變,也發現自己居然會開始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房間很空,他覺得這個辦公室變得太大了,對面的櫃子、沙發,還是眼前碎成兩半的桌子,似乎都變得很遙遠,讓他感到很空虛,讓他覺得自己只是這房間中的一個小小黑點,讓他想要消失……
  空虛難過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不過短短五分鐘過去,艾倫已經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有一種想把所有事情都說出口的衝動。
  即便艾瑪已經不在這裡。
  這時,外面傳來輕輕的、緩慢的、令人放心的腳步聲,那聲音不是高跟鞋發出來的,不是那種彷彿戳入人心,搔起慾火的聲音,而是穩健、輕柔、仿佛正在步入他人心中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來到了門口,如同她的腳步聲,輕輕地、溫柔地,她敲了門。
  「進來吧。」艾倫沒有抬起頭,他仍在看著那杯紅茶。「妳知道妳是不需要敲門的。」
  那人走來,輕掩上門。
  她不發一語,坐到艾倫的身邊。
  「你也知道,我敲的不是門。」
  「是什麼?」
  她伸出她有點粗糙,卻很乾淨,很樸質、也很有魅力的手,貼在艾倫的胸口。
  「我敲得是你的心。」
  艾倫沒有說話。
  「進來這裡不需要敲門,可是你的心卻是敲了門也進不去。」
  「我對你難道不好嗎?」
  菲麗搖搖頭。
  「你對我很好,對我們都很好,但對她不好。」
  「你說艾瑪?」艾倫愣了一下。「她不需要知道太多東西,她只是卡奧斯佈局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對旗子是不需要有感情的…....」
  「這就是你對她不好的原因。」菲麗淡淡地笑了。「那你想對她好的原因呢,你的心是怎麼告訴你的?」
  艾倫沒有回答,但他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紅茶濺在手上。
  菲麗從口袋拿出手帕,輕輕替他擦拭,也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將它放回桌上。
  她知道艾倫現在需要的並不是這杯茶,他需要一個人能讓他轉移注意力。
  「我不知道……」艾倫低下頭、閉上眼,這幾個字艱難地從他喉間擠出來。
  「不知道也沒關係。」
  「沒……沒關係?」
  「嗯,沒關係。」
  菲麗笑的很溫柔。
  看著她,艾倫覺得自己輕鬆了不少,壓在胸口的大石慢慢消失,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難言的酸楚和不堪的回憶在他心中、腦中,悄悄湧現。
  「不需要安慰我。」艾倫冷冷地說。
  他的表情也變得更冰冷,如同銳利的刀子,他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軟弱。
  但菲麗卻輕輕將身子靠過去,她抱住他的肩膀,把他的頭靠在自己胸口。
  就像是抱著容易破碎的玻璃製品。
  只因她看見了,在艾倫的眼角,閃著一絲水光。
  「我沒有安慰你,我只是想抱你。」菲麗悲傷地笑了。「不行嗎?」
  「隨便妳……」艾倫的語氣依舊冷淡。
  但他的手,卻緊緊握住了菲麗的手。
=====靈魂收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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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到處都是陷阱===
今明兩天都會更新兩篇,
預計把剩下的篇幅貼完,
幕間還不一定,可能考慮不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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