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秘賊軼聞S4：往昔王寇
EP03：煙火自由(3)
「瓦波費爾？他的畫像掛在這裡做甚麼？」
「你不知道嗎？」莉甌一副見怪不怪：「據說他曾經慷慨地資助過一批地侏煉金術師，那
批地侏後來是成立火柴人的班底之一，所以瓦波費爾在這裡被稱為"點火之父"。」她湊上
前仔細觀察油畫：「但月光到這裡就停止反射了，要從畫像上推測線索嗎？我看不出畫中
人的手指有指向哪個方向。」
「別急，有很多種可能。只要他不是用魔法隱藏，就一定逃不過我的法眼。」沙爾奇吹噓
道，他隨手推了一下畫框，畫框紋絲不動，應該是被直接釘在牆壁上。
沙爾奇走到窗邊，這裡的牆壁有一定的厚度，是有內藏暗格的條件，但為何畫框會是釘死
的？還是說，這幅畫也只是一個線索，不是最終的藏物地點？
沙爾奇思考著各種可能，但一旁莉甌的目光讓他頗為分心，他強迫自己隨意找個話題：「
對了，這邊的人一直喊"煙火自由"，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只是一句口號，」莉甌聳聳肩：「這裡的地侏法師們似乎很不喜歡
落錨城居民對他們如此提防和戒備，所以他們很喜歡放煙火。畢竟領主議會沒辦法阻止他
們在自己的學院園區內放煙火，"煙火自由"就像是在宣誓他們是自由的法師。」
「聽起來就像…好像他們沒有自由的樣子。」沙爾奇本來想說"就和真理邊境"的人一樣，
落錨城的人肯定也不喜歡你們去鼓搗未死者病毒，但他很快就改口，他可不想不小心激怒
莉甌。
莉甌評論道：「自由的前提，是每個人都能自律。但那些火柴人地侏崇尚的自由常常都會
引爆某些東西。」
「這句話是誰說的？」沙爾奇隨口應道，莉甌目光移開之後，他終於能夠認真研究畫框。
即便寇魯多是用魔法隱藏物品，他相信也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哪句話？」
「自由就是自律。」沙爾奇傾身向前，仔細觀察這幅畫，畫框邊緣有幾個很淡的痕跡，像
是手指輕壓的印痕，所以木框的色澤與周圍略有不同。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嗎？」
「也是，原來是莉甌小姐的名言。」沙爾奇注意到，牆壁上有不少輕微的裂痕，而油畫附
近的牆面裂痕明顯更多。
一個會修復法術的法師，在自己所重視的油畫旁邊不應該會放任這麼多裂痕不修補，而且
，這些裂痕的軌跡也不自然。
「好吧，其實是瓦波費爾，這張畫剛好讓我想到這句話。」
「作為一個盜賊，他還真敢說啊。」他用手輕輕比了比印痕，這些印痕是同樣面積，所以
代表是同一根手指，而不是多根手指同時按上去。
「他曾經聚眾差點推翻領主議會，所以在話術上當然是不錯的。不過諷刺的是，他說的這
句話卻沒能反映在這些地侏同胞身上。」莉甌說：「我覺得這畫應該不是線索，我還是繼
續去找另一頭的櫃子吧。」
莉甌話才說完，眼前的畫框突然發出很輕微的一聲機括聲，隨後這張畫連同後方的固定牆
面朝外突出，再朝右側滑開，原本被畫遮住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小型的暗櫃。
莉甌雙眼圓睜：「你怎麼做到的？」
「天機不可洩露。」沙爾奇得意地說，他只是猜了幾個順序，按壓畫框的四個角落，運氣
不錯，才試到第二種順序就成功。
沙爾奇用指節敲敲暗櫃，從聲音聽起來，確實後面有個空間：「妳能夠偵測魔法嗎？」他
可不希望觸發魔法警報。
莉甌搖頭：「我沒學過這個法術，寇魯多這人很粗心，我不覺得他會特別用警報術。」她
咬了咬牙：「沒辦法，如果真的有警報，我們就立刻走人吧。」
沙爾奇嘆了口氣，早知道先去找法拉汀才對，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既然莉甌不會偵測魔
法，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嘗試。這個暗櫃有鎖，但這類機械鎖對沙爾奇來說一點也不是問
題，他幾秒鐘內就把鎖打開，然後拉開櫃門。
拉開櫃門的同時，他的心懸到了極點，最有可能有問題的就是這時候，如果警報聲大作，
他們現在就只能奪門而出，真的當一個闖空門失敗的小賊。
幸運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這個大約巴掌寬的暗格內，整齊地疊著好幾份羊皮紙。莉甌
一下子就辨識出鐵衛營的文書：「太好了，就是它。」她迅速地抽出一張灰銅色的卷軸，
打開看了看：「我就知道，那傢伙刻意打發我去二樓，就是因為他已經把測試結果都寫好
了。」
「他對藥劑的檢測都是對的？」
「對，」莉甌有些不太情願地承認：「火柴人這邊的煉金器材還是頂尖的，要測試出這些
藥劑的效果並不難。他甚至把比例都推測出來了。」
沙爾奇提醒：「別毀了那張紙，改掉數據就可以了。」
「我知道，」莉甌說，她開始認真地研究文書上的數字，看哪些地方不需要塗改，可以直
接添加幾筆來竄改資料。她拉過椅子，推開桌上的雜物，就直接坐到了寇魯多的辦公桌上
，仔細地研究起來。
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門外隱約傳來兩名鐵衛營士兵的閒聊聲，沙爾奇不敢貿然走出屏風
外，因為從窗戶縫隙是可以看到實驗室內部的。他有些無聊地坐在一旁，偷看著莉甌的側
臉，她真的很不像提夫林，沙爾奇知道提夫林是魔裔的顯現，所以每個人的外貌本來就各
有不同，但沙爾奇還是第一次看到皮膚不是暗紅色或淡紫色的提夫林。
莉甌的膚色和正常人差不多，甚至更為白皙。她的蓬鬆捲髮也遮掩住大半頭上的犄角。席
勒是半精靈，也許因為這樣所以稀釋了魔裔的影響？
如果我和她之後有小孩…等等，沙爾奇，你在想什麼東西？沙爾奇用力甩甩頭，吐槽自己
怎麼會像是個呆傻少年胡思亂想。他根本還不怎麼認識莉甌，不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不
知道她的性格、不知道她的喜惡。誰知道她會不會像夏琳一樣…
「你在幹嘛？」莉甌眼角餘光注意到用力甩頭的沙爾奇，狐疑地開口。
「呃，沒事。」沙爾奇尷尬地說：「對了，你之前要席勒答應讓你成為冒險者…但為什麼
要當冒險者？」
莉甌放下筆，蹙眉想了想，然後看向沙爾奇，嘴角似乎有些笑意：「冒險，是為了要保護
重視的東西。」
沙爾奇看著她的神情轉變，有些獃了，但同時臉也如同火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莉甌淡
淡的笑容迅速隱去，變得嚴肅、又像是有些哀傷：「我要找到某個能拯救自己與老爹的東
西，老爹已經放棄了，但我可沒有。」
沙爾奇有些意外：「拯救什麽？」席勒一直在研究未死者病毒，但他並沒有被病毒感染才
對。
莉甌視線轉回卷軸上，雙眼低垂:「我只能說，我的目標是六鎮。老爹應該也知道，所以
才要我去找索修。」
「那還真是太巧了，我也有事要去六鎮。」
莉甌抬頭瞪了沙爾奇一眼，似乎懷疑他在開玩笑：「你知道六鎮現在就是"死地"吧？」
「當然知道了，」沙爾奇說，「所以我本來也沒期望會有人和我一起去找死。」
莉甌噗哧笑了一下，但旋即露出嚴肅哀傷的神情，她撇過頭去，再次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幾
下，最後把卷軸卷起來：「好了，依照你的方式，這樣子就算這些火柴人要復刻老爹的藥
劑，至少也要讓一打地侏腹瀉個一整週。」
「他們根本不會復刻，他們說不定會把隱身水的配方拿來創造彩虹。」沙爾奇也沒追問，
順著她的話打了個哈哈。「既然這樣，我們把文書放進去，就大功告成啦。」
沙爾奇接過文書，順手放入暗櫃裡，同時他看到暗櫃深處有一枚拇指大小的寶石。真奇怪
，沙爾奇想，這個暗櫃裏面除了鐵衛營文書外，其餘卷軸都是寇魯多的"機密研究"，唯一
明顯的財物就是這枚寶石。但是，如果只是一般鑽石，價值好像也不算多高，沙爾奇敢說
實驗室內的那台純銀煉金台，價值就遠比這枚鑽石高了。
還是說，這枚寶石有什麼特別的？
思索之際，沙爾奇好奇地探手撈出寶石，但就在這一瞬間，巨大的聲響猛地炸開：「有竊
賊！有竊賊！火柴人的弟兄們，請發揮互助精神，不要讓這小賊跑了！快抓住他！」
天殺的！有沒有搞錯？暗櫃的門上沒有警報，反而只有針對這枚寶石放了警報術？
「怎麼了？」從莉甌的角度看不到沙爾奇的手，所以並不知道他抓了東西，但警報術的聲
音刺耳異常，肯定整層樓的人都聽到了。與此同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嘿！怎麼回事？
」
「糟糕，我完全忘記那兩個傢伙還堵在外面，現在該怎麼辦？」莉甌聽著急促的敲門聲，
臉色變得緊張，那兩個鐵衛營的人顯然已經準備破門而入。
沙爾奇嘆氣，但拜他過去的經驗所賜，這種情況他並不陌生。「沒關係，這情況我有專門
的應對套路。」沙爾奇迅速從腰間拿出那塊笑臉木頭面具，戴在頭上：「假裝我是盜匪，
你被我挾持了。」
「什麼？」
「沒時間解釋了，相信我。」沙爾奇一把將畫像推回原處，一手從後方攬住莉甌，快速說
：「你被我制住，所以是我的人質。」在他的意念驅動之下，沙爾奇的右手中憑空出現一
把匕首。
沙爾奇踹倒旁邊的一個矮櫃，製造出更大的聲響，同時也騰出空間，避免意外絆倒自己。
此時鐵衛營的兩個男子也剛好撞開大門，看到戴著面具的沙爾奇，兩個男子下意識地拔出
武器，但從他們手忙腳亂的樣子來看，兩人顯然不常戰鬥。
沙爾奇裝出尖銳的音調：「還真的有警報，你這該死的小妞！」他手中的匕首隨意向外揮
舞。鐵衛營的兩個男人一下子就慌了，他們可沒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你這傢伙是誰？
」、「你想做什麼？」
這也不怪他們，沙爾奇自己也在腦力激盪，思考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不要亂動，妳這
小妞！」他這樣說是在提醒莉甌，她的樣子也太冷靜了，一點也不像是被挾持的樣子…嗯
不過沒想到她的頭髮還蠻香的。
「你逃不掉的。」其中一個山羊鬍男人說，但他揮劍的方式讓沙爾奇感覺不到一點威脅。
真是的，我到底在幹嘛…這兩人根本就只是花拳繡腿，早知道把他們打暈就好了。
沙爾奇嘆氣，但戲都演到一半了，騎馬難下。
他把笑臉面具推正。
「這就是欠債不還的後果。」這個戴著笑臉面具的傢伙說，「告訴寇魯多那混蛋，如果他
還想要這個助手的小命，明天晚上，帶贖金來"白鴉木的陰影匯聚之地"！」
「等一下，你到底是誰？」山羊鬍男子的視線在匪徒與人質之間困惑地來回，他開始覺得
有點不對勁了，他也注意到這個女助手神情似乎一點也不驚慌、也不憤怒。「小姐，你有
受傷嗎？」
「你還真是個好人啊，還有閒情逸致問這些東西，你以為老子是在開玩笑嗎？」笑臉面具
人從腰間掏出一根火柴，獰笑：「這裡瓶瓶罐罐燒起來肯定很壯觀，你和你的小跟班，就
一起葬身在煉金火海吧。」
另一個方臉男子登時就慌了：「天殺的，你想幹嘛？快住手！我們沒說不照做啊！」
「晚了！你們兩個傻逼！」笑臉面具人的手指猛然用力，順時針摩擦火柴，然後他隨手一
抖，一團巴掌大的火團從火柴上迸發，落在地上的成堆文書中。
火焰以不正常的速度快速燃燒，大量灰煙升起。
「煙火自由，瓦波費爾萬歲！」
在兩個鐵衛營男子瞠目結舌的注視下，笑臉面具人抓著手中那個嚇到面無表情的人質往後
一躍，撞破窗戶，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