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賊軼聞:雲集紛爭
EP08 謀窮匕現
「你們?」
「不然呢,我可是被拷問了整整半天,你們該不會還期望我能做些甚麼吧。」傑卡歐沒好
氣地說:「那個預言師肯定是跟在奈格思身邊,他是個鷹鉤鼻的光頭,很好認,拯救世界
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沙爾奇和同伴面面相覷,這下子事情又變得更複雜了。索修問道:「關於奈格思,他親口
承認了他是終焉教團的人?」
傑卡歐打量著半精靈:「不好意思啊,你又是哪位?」
莉甌說:「他就是老爹要我們找的索修。」
「你們在某些事情上的效率還真是讓人意外。」傑卡歐酸溜溜地說:「你說奈格思?他是
沒說,但也和說了差不多了。」
「說清楚點。」
傑卡歐聳聳肩:「他冒用卓提恩的命令讓人叫我回來,當我回到實驗室時,奈格思和他的
手下就在這等我,並邀請我加入他的大業。我當然拒絕了,那傢伙又提議,他願意用重金
買我的配方。」大鬍子鍊金術師看向莉甌:「看到沒有,我可是拒絕了,所以才被吊在這
裡打得半死。」
沙爾奇吐槽:「你只是不相信他會放你離開吧,橫豎是死,不如拖著等我們來救。」
「隨便你怎麼說,但我可沒指望你們。」
索修又問:「奈格思人現在在哪?」
「我怎麼會知道?我可是從昨天晚上就被關在這裡,沒出去過。」傑卡歐沒好氣地說:「
我猜可能在"內樓"吧,那地方是雲集樓的中心區域,也是只有肯塔利家族親信成員才能進
入的地方。不過你們運氣很好,我知道這實驗室的通風管道可以連通到內樓。」
沙爾奇順著傑卡歐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實驗室天花板處有個方管,體積不小,確實可供人
匍匐前進。
「這個管道體積不小,應該早就有人想過會成為安全漏洞吧?」
「這可是肯塔利的煉金實驗室,每天都有人在裡頭燒一些詭異的東西,那種排出的廢煙可
不是啥延年益壽的東西。不過你說的沒錯,就算不是刺客,還是有不少老鼠之類的動物會
透過管道跑進來,所以每天晚上都會釋放清洗用的強酸氣體,確保管道裡面不會堵塞。」
傑卡歐說:「但現在既然外頭有人圍攻,顯然不可能還有人有閒情逸致在開發產品。」
沙爾奇猜測:「也許現在會有人在緊急加工戰鬥用的煉金藥劑,這樣的話我們就會直接成
為第一線的白老鼠。」
傑卡歐聳聳肩:「如果你要這麼猜,我也不能說不可能,但這是進入內樓最簡單的方式。
」
莉甌問:「從通風道過去內樓,需要多久?」
「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幾十分鐘就可以了吧。」
索修站到矮櫃上,靠近通風管道仔細觀察,那個管道是種奇特的金屬,就如同盔甲般堅硬
,他伸手敲了敲:「在裡面爬行很容易發出聲音,如果要盡可能保持無聲,速度需要非常
非常地慢。」
「這倒不用擔心,」傑卡歐對莉甌揚揚眉:「我知道莉甌小妹有專門鬼鬼祟祟用的法術。
」
「閉嘴,你這成事不足的傢伙。」莉甌不爽地說,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有個法術,可以
產生陰影能量來抑制潛行的動靜(註),所以我們在裡面快速移動不成問題。」
沙爾奇嘆了口氣,這次的行動一波三折,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從一開始傑卡歐被帶走、
到進入雲集樓後旋即遇到圍攻、然後找到傑卡歐後又發現他的記憶被帶走了。
不過他不用問也知道其他人的想法,莉甌本來就是來這裡收拾傑卡歐的殘局爛攤子,法拉
汀抱持著不能讓病毒擴散的老好人心態,至於索修…雖然沙爾奇對他不熟,但半精靈看起
來也沒有想停步的意思。
「這會很危險。」沙爾奇提醒法拉汀:「我說的危險,是死亡危險。終焉教團的人對付我
們可不會絲毫遲疑,而即便不是終焉教團的人,我們也很難和內樓的人說明我們為何要潛
行進內樓。」
法拉汀認真點頭,沙爾奇不確定矮人是否能知道他話語中的警告。他們之前真正遇過的終
焉教徒,就只有黑水密窖的那個烏姆爾。只要奈格思身邊有三個像烏姆爾那種等級的高手
,他們闖進去就幾乎等於送死。
而以肯塔利家族的財力來說,奈格思身邊有一打護衛都不足為奇。
「我會把這些東西都燒了,順便營造出失火的假象,幫你們轉移注意力。」傑卡歐說:「
然後我就要設法落跑了。肯塔利侯爵有七位子嗣,長子布雷斯特應該會在雲集樓這裡。如
果他不是終焉教團的人,你們最好的策略就是揭露奈格思的身分,讓布雷斯特對付他,這
樣你們也最能確保安全。」
「如果他也是呢?」
「那我建議你們還是逃吧,不然也只是送死罷了。」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沙爾奇對此倒是萬分同意。
在通風道看起來是唯一能避免遭遇士兵的方式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再耽擱。莉甌伸出手在
半空畫了個半圓,隨後她身上的陰影開始像是潮水一般慢慢朝外擴散,以她為圓心成為一
片奇異的陰影帷幕。
這片陰影帷幕有著隔音效果,讓他們移動時發出的聲音幾乎都被消除了。沙爾奇神奇地擺
動雙手,讚歎道:「這法術太神奇了,簡直就是盜賊神器。」他發現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
被抑制的有如耳語。
「只不過是個小把戲罷了。」莉甌裝作不在意地說,但沙爾奇看得出來她頗為自得,這個
提夫林女孩的冒險經驗可能比法拉汀還少,正在藉由這次雲集樓的遭遇衡量自身的能力。
平心而論,以她的年紀來說,她的魔法造詣確實非常出色。提夫林的壽命和人類差不多,
所以莉甌頂多二十來歲,但施法水平卻幾乎可和六七十歲的矮人法拉汀相媲美,可見她十
分有天賦,或者說席勒對她的教導十分成功。
沙爾奇率先爬入通風管道,裡面乾淨地讓人有些意外,沒有一絲一毫的髒污,但有種明顯
的酸味。看來傑卡歐說得沒錯,這個管道會用酸蝕氣體清洗,所以即便有灰塵還是昆蟲,
都早就被化為灰燼被氣流沖走。
但這也代表,如果此時雲集樓內有人想到這地方是個安全漏洞,要灌入酸蝕氣體排除風險
,則他們幾個都會完蛋。 一想到這裡,沙爾奇就有些不寒而慄,這可不是他喜歡的死法
。
不過灌注酸蝕氣體時一定會有些動靜,理論上他們應該還是有機會從某個房間的通風口逃
出來。
沙爾奇甩甩頭,把這些負面的想法拋開,他們現在只要趕快混入內樓,就不會有問題。
沙爾奇在前方匍匐前進,莉甌居次,隨後的順序是法拉汀與索修。傑卡歐此時正在燒毀研
究筆記。鍊金術師表示,他燒完筆記後,會弄出像是實驗室失火的樣子,這樣一來可以轉
移部分士兵的注意力,從而為沙爾奇等人爭取多一些機會。
雲集樓的內樓,顧名思義就是在建築的中心位置,所以雖然通風管道有許多支路,但潛行
方向十分明確。
沙爾奇對於這種狹窄空間十分不自在,金屬冷硬的觸感、沉悶的空氣與斜窄的視野讓人有
種會被扼死其中的不安感。他仔細聽著周圍動靜,莉甌的陰影法術十分神奇,雖然他們的
聲音動靜被抑制,但卻不影響聆聽外界的聲音。
沙爾奇聽到下方傳來士兵奔跑與對話的聲音。
「立刻把盾牌運到東側!」
「西側缺少箭矢!」
下方似乎是主要通道,士兵來來往往,不斷地隨著指令奔走。沙爾奇沒有示意眾人停下,
繼續前進,下方的聲音開始變小,他們逐漸遠離了最吵雜混亂的區域。
「你們,立刻去後門支援。」底下傳來一個像是軍官的聲音,「還有你們,內樓要改為戰
情室,大公子馬上就會過來,讓原本裡面的人員都退出來。」
「但長官,我們可沒職權命令那些研究師…」
「你們手上的武器是裝飾嗎?非常時刻,非常手段。」軍官斥道:「除了那些公子們的隨
扈,讓其他人都出來到中庭找我報到。記得讓那些研究師帶著任何可用的器材或藥劑,現
在可不需要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此處似乎正是通往內樓的管制處,傑卡歐說得沒錯,這通風管道成為了最好的潛行路徑,
讓他們直接避開了所有守衛的士兵。
但這是受益於雲集樓被臨時圍攻所造成的極端混亂情況,一旦雲集樓的指揮者們有時間冷
靜下來,或者有士兵回報頂樓的狀況,他們就會知道已經有敵人潛入樓內,從而可能對通
風管道展開清查。
所以他們必須把握時間。
沙爾奇等人繼續推進,前方更安靜了,雖然仍有士兵的聲音,但卻是在他們左方一段距離
之外,而不是通風管道的正下方,沙爾奇猜測現在應該是來到內樓的其他區域。
爬過一個轉角,前方管道出現了排氣用的金屬柵欄,沙爾奇從柵欄往下看,發現是一間無
人的儲藏室。
沙爾奇立刻把柵欄打開,然後率先跳了下來。雖然前方還可以前進,但他實在受不了這種
封閉的空間。
莉甌的臉從柵欄處露出,打了個手勢,詢問為何不繼續前進。沙爾奇比了比儲藏室的門,
表示自己先探查一下情況。
莉甌想了一下,也跳了下來。因為這間儲藏室空間並不大,所以緊跟在後的法拉汀則仍留
在通風管道處。
儲藏室內有兩排架子,上面都是滿滿的瓶瓶罐罐,但現在他們沒時間、也沒心情去檢查這
些東西是什麼。不過房間的角落倒是有個裝著褐色寬袍的大簍子,沙爾奇撿起幾件袍子,
推測這應該是此處研究人員的服裝,他套上一件袍子當作偽裝。
沙爾奇來到門邊,他沒有開門,因為光是隔著門就可以聽到外面有人在奔走。
「所有人,立刻到中庭找庫恩中隊長報到!」
「發生了什麼事?」
「有敵人的話我們不是應該撤離嗎?」
雖然傳來許多抗議聲,但這些聲音還是逐漸往外走。等到人員撤退的聲響遠離後,沙爾奇
悄然打開門,望向外面。這是條長廊,兩側有許多一樣的門,看起來都是儲藏室或實驗室
。
從剛才聲音的移動,沙爾奇推測出內樓的格局:內樓與外樓之間是由一扇管制大門連通,
進入管制大門後是個十字路口的走廊,他們現在的位置正是在進門後右轉大約40呎的位置
。
所以他現在出門左轉,走40呎後來到走廊岔路,再往右轉就應該是朝向內樓核心。那方向
傳來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迴音,應該是個大廳的空間,但也必然有肯塔利的親信扈從。
此處出門右轉到底,則有個室內用的流動水池,周圍則有許多鐵桶及毛刷,甚至還有一簍
被奇異顏色沾染的袍子,推測是煉金實驗後的清洗區。那地方看起來有空間可以通到後方
大廳,說不定同樣可以繞到後方大廳。
沙爾奇讓同伴們在此等候,他迅速地朝那個流動水池的方向溜了過去。這區域確實連通到
後方大廳,一個足足有15呎高、像是鍋爐又像是烤箱的奇怪器械靠牆擺放,器械現在沒有
被啟動,但它巨大的體積是隱藏的絕佳位置。
距離巨大器械60呎的位置,是個寬大的會議廳空間,空間中央擺著一張足以圍坐30個人的
大圓桌。
這張圓桌的桌面一點也不光滑,桌面上有許多明顯的刻痕,顯然年代久遠,甚至可說是一
個古董。圓桌正中央刻著一個特殊手勢的手掌圖紋,樣式和雲集樓大廳的"守護之印"一致
,正是肯塔利的家徽。
圓桌旁此時坐著一個穿著華麗服飾的年輕男子,他身後則站著三位全副武裝的戰士。男子
無聊地看著天花板,沒有注意到沙爾奇的方向。沙爾奇仔細觀察,這人腰間有許多放施法
材料的小袋子,和法拉汀一樣,所以應該是名法師,但他並不是光頭也沒有鷹鉤鼻,不是
用魔法擷取傑卡歐記憶的那名預言師。
遠處,管制大門的方向傳來新的聲音,一個粗豪的聲音正大聲對士兵們下令,從語氣聽起
來,沙爾奇猜測這人應該就是傑卡歐說的布雷斯特,也是雲集樓目前的指揮者。
沙爾奇快速退回房間,把空間格局告訴了同伴。
「目前沒看到傑卡歐說的預言師,」沙爾奇當然還記得他們現在的目標,他們的任務是處
理掉那個複製了傑卡歐記憶的預言師,至於肯塔利家族現在實際上是處於什麼局面,可和
他們無關:「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趁現在的空檔溜到巨大器械後方,伺機而動
。另一個則是留在這裡。」
法拉汀問:「這邊似乎沒有人會注意到,不是最安全嗎?」
「對,但顯然等一下肯塔利的幾位公子們都會到圓桌那邊討論策略。如果不趁現在人還少
的時候溜過去器械後方躲藏,之後想再溜過去時,被發現的機率就會高很多。」沙爾奇解
釋:「但反過來說,假如預言師並沒有跟著進來,那時我們要從躲藏的地方退出去,同樣
容易被發現。」
「所以就是要賭那個預言師是否會跟著奈格思進來。」莉甌說:「他一定會跟著,否則還
能去哪裡?如果有什麼逃生通道,奈格思肯定第一個就跑了,才不會讓他手下先去。」
「他會跟著奈格思,但不見得會貼身跟隨。比方說,他可能會留在內樓的管制大門內或外
。」
法拉汀建議:「我們可以分兩邊,一部分人躲此處、另一部分人去竊聽?」
沙爾奇搖頭:「我們人不多,兵分兩路更難應對危機。更何況我們沒有聯絡的方式,如果
一方發生事情,也無法通知另一方。」他看向索修:「你有什麼想法?」
「你們留在此處,從走廊這裡可以看到有哪些人進來,確認預言師位置後,你們再決定要
如何處置他。」索修說:「我則潛入到裡面,我和你們的任務不同,我要知道那些終焉教
團的計畫,但如果你們決定動手,我也可以從裡面支援你們。」
「等等,」沙爾奇一直有個問題,他覺得必須先問清楚:「索修老哥,鐵衛營給你的任務
究竟是甚麼?」鐵衛營都已經直接圍攻雲集樓了,不可能派遣空降部隊只是為了要打聽情
報,如果是要活捉奈格思,但空降部隊死的只剩下索修一個人,沙爾奇不認為還有任何成
功機會。
索修說:「和鐵衛營無關,我只是在蒐集任何有關未死者的情報。」他看向莉甌:「妳應
該也知道原因。」
莉甌皺起眉頭:「但未死者病毒和終焉教沒有關係,他們根本不知道它的本質,只是單純
地崇拜死亡。」
「這只是表象,那些人可不是全都是瘋子,」索修說:「我聽說他們甚至在死地有聯絡人
,所以教團高層一定有什麼內情。」
「在死地有聯絡人?怎麼可能?」莉甌不太相信:「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去前方聽
他們在說些什麼。」
沙爾奇嘆了口氣,既然莉甌要過去,那在不兵分兩路的策略下,就代表他們全部都要過去
了,而越深入裡面,要快速撤離的機會就越低。
一旦發現目標的那個預言師,他們必然會以刺殺戰術優先擊殺他。沙爾奇可不覺得他們有
機會用言詞讓肯塔利的人相信奈格思等人是終焉教團的人。
但一旦執行突襲,肯塔利的人肯定會將他們視為敵人。這也是必然的,如果一群陌生人突
然出現刺殺了自己人,任何人都不會在那些人還手持武器的情況下全盤相信對方的話。
也就是說,無論是否能解決預言師,他們都必然要面對整個雲集樓的兵力。
沙爾奇再次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更謹慎留意任何可能利用的變
數。
在莉甌陰影法術的掩護下,一行人快速地穿過水池,躲藏到那臺巨大的煉金器械之後。這
臺器械有著許多彎曲的管路,形成了適合窺視的縫隙,可說非常適合隱匿。他們屏息凝神
,注意著不遠處廳堂內的動靜。
一個穿著金屬胸甲的男子穿過走廊,大步走到廳堂的圓桌前,從方才這人對士兵發號施令
的樣子,沙爾奇推測這人就是肯塔利侯爵的長子,布雷斯特。他有張方形的國字臉,濃眉
大眼,下巴的鬍鬚修的極短,從體格上一看就是經過戰鬥訓練的戰士。
原本坐在桌邊的那名年輕施法者男子抬起頭來:「外面情勢怎麼樣了?」
布雷斯特說:「我們有短暫的時間可以討論下一步,奈格思呢?」
「我在這裡。」又一人的聲音從走廊走進來,身後跟著四名隨從,其中兩名穿著鍊金術師
的實驗袍,另外兩名是戰士,但臉上卻戴著青銅面具。兩名煉金術師中,一人有著瘦削的
蠟黃臉及黃棕色短髮,給人一種古板不好相處的感覺,另一人則是光頭及鷹勾鼻,符合傑
卡歐對擷取他記憶的預言師的描述。莉甌捏了捏沙爾奇手臂,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人。
至此,會議廳中的所有人他們都辨識出來了,穿著胸甲的是布雷斯特,肯塔利老侯爵的長
子。
早在會議室中等候、穿著法師服飾的貴族男子是艾德托特,老侯爵的次子。
奈格思,這個與終焉教團密切的肯塔利繼承人之一,他身上寬大的褐色斗篷罩住了他的裝
束,所以看不出他是否有戰鬥或施法能力。
三名肯塔利坐到了圓桌旁,他們的隨從則站在後方。
艾德托特率先開口:「你讓所有士兵都退出去,是為什麼?」
「有些事太過敏感,」布雷斯特回答:「而且我也不希望等一下討論事情時,會演變為靠
誰拳頭大誰有理的局面。」
「做為這裡拳頭最大的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看來局勢真的很糟糕了。」奈格思開口,
他的聲音偏向陰柔,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有終焉教團背景的緣故,沙爾奇覺得他的音調聽
起來陰陽怪氣、甚至暗帶譏諷。
布雷斯特對此倒沒有什麼反應:「時間寶貴,我就直說了吧。剛才我和鐵衛營交涉,他們
同意暫停進攻半小時,但也提出了他們的要求。他們要求我們全員投降,並交由領主議會
受審。」
艾德托特皺眉:「要我們投降受審?他們根本還沒提出指控就攻擊了,應該是他們給我們
一個交代,而不是我們束手就擒。」
「他們聲稱我們涉嫌顛覆落錨城。」布雷斯特也是眉頭深鎖:「就只有這樣。老實說,我
不明白這指控從何而來。但如果沒有明確理由取得其他領主同意,鐵衛營不可能調動這麼
多士兵。」
奈格思問:「現在外面負責的人是誰?」
「塞普沃家的哈格斯,還有麥卡諾家的嘉蘭德,但這兩人也只是聽令行事的人而已,他們
沒能力做決策。」
「所以真正決定要攻擊我們的人根本沒有露面。」
「沒錯,」布雷斯特說,環顧他的兩位兄弟:「我想沒有人會想投降,所以我要問你們的
是,你們要殺出去、還是認為死守在雲集樓會有轉機?」
艾德托特問:「現在也還是沒聯絡到族堡那邊?」
布雷斯特搖頭:「這種情況下,信鴿是不可能飛出去的了,至於魔法通訊,不知道為什麼
都沒有回音。」
奈格思說:「從領頭鐵衛營的人來看,至少塞普沃、麥卡諾這兩個領主議會的成員都支持
對我們的攻擊,這種攻擊不可能師出無名,也許是我們的其他兄弟在幕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
「這都是猜測而已,」布雷斯特不以為然,面色甚至有些嚴厲地看著奈格思:「也可能這
正是他們的心理戰。」
「我知道,我只是在思考各種可能性。例如卓提恩他為什麼會剛好在昨天離開?」
「這只不過是巧合,我們誰不是來來去去。這裡可是落錨城的城內,離開到其他地方根本
沒什麼。好了,我不想再聽到對自己人的質疑了,現在我們要聚焦的是:殺出去、還是死
守?」
布雷斯特看向艾德托特,但後者只是低著頭思考,沒有回應。
奈格思繼續開口:「好吧,既然如此,大哥,讓我問你個問題。你參加過各種戰鬥訓練,
所以你的觀察,應該可以知道我們死守逼退敵人的機率有多少吧?」
布雷斯特遲疑了一下:「當然。」
「我們有機會擊退敵人嗎?」
「不可能。」布雷斯特搖頭:「雲集樓並不是戰爭用的塔樓,我們的人手也不夠,如果敵
人繼續猛攻,我們撐不過一個小時。鐵衛營先前只是在完成包圍網,根本沒強硬進攻,所
以目前才守得住。但這不是他們刻意放慢步調,而是因為這裡是落錨城內,他們仍需要注
意形象,避免落人口實。」
布雷斯特繼續說:「除非外界有其他轉機,否則我們不可能守得住。所以如果你問我,我
會建議我們全力殺出重圍。」
「也許我們可以用些戰術,引開敵人的主力然後脫離。這樣成功率會比正面殺出重圍高得
多。」
布雷斯特搖頭:「我絕不會放棄自己的手下,而且逃走只會讓情況更糟。現在他們指控我
們的罪名是『顛覆落錨城』,我們只有正面殺出去,才能為自己辯護,讓所有的落錨城居
民看到我們的反抗。如果我們逃走,就沒有人能反駁鐵衛營對我們的指控。」
布雷斯特說完後,大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艾德托特依舊沉默,奈格思於是說:「好吧,
也就是說局勢十分不妙。既然如此,我有個建議。」
「說吧。」
「我們應該解開"諫言法印"的封印。」奈格思說:「無論我們死守還是殺出重圍,雲集樓
多半會陷入敵人之手,所以我們應該把肯塔利先祖留下的寶物帶走,避免落入塞普沃或麥
卡諾之手。」
「被封印的"諫言法印"是隱藏著的,我們根本不知道藏在哪裡,更遑論解除封印。這件事
不用擔心,敵人不可能知道這裡封印著寶物。」
「你確定?那可是肯塔利諾弗留下的強大法器,如果落入麥卡諾之手,我們可是家族罪人
。」
「我不知道那東西在哪裡,談論這個根本沒意義。」
奈格思直直盯著布雷斯特:「你確定?」
布雷斯特被奈格思的古怪眼神盯得渾身不舒服,最終嘆了口氣:「好吧,也許你說得是對
的,我知道它大概藏在哪個區域,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東西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它是如何
被封印的,所以即便我想解除封印,我也做不到。」
「在哪裡?我們應該嘗試看看。」奈格思追問,他的語氣十分明顯,布雷斯特畢竟不是法
師,自然不可能解得開封印,但其他人可能可以。
「我們時間有限,我不覺得應該花時間在這事情上。」布雷斯特看向艾德托特:「艾德,
你是法師,你說呢?」
一直低頭沉思的艾德托特輕輕咳了一聲,抬頭看向大哥,但說的話似乎風馬牛不相及:「
上週我回去族堡時,父親大人有召見我。他跟我說,我們幾個兄弟中有人"找了個錯誤的
盟友",這將會對家族發展造成重大影響。」
布雷斯特一頭霧水,催促問道:「什麼意思?是誰?」
「父親大人說,他也還不知道是誰,但他告訴我有個方式可以辨別,」艾德托特慢慢地說
:「他告訴我,如果有誰提議轉移"諫言法印",那麼他就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