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賊軼聞：密窖追蹤
EP10 Just do it!
接下來的事情都在短短幾秒鐘內發生。
沙爾奇衝回傑卡歐倒地的地方，他抓起甲板上的一捆帆布，蓋住傑卡歐全身：「如果你真
的不是和那鬼老頭同路，就乖乖閉嘴裝死。」
然後他衝到遠離水元素的另一側船沿，用力扛起一個條板箱並扔了下去，那裡面不知道原
本裝了什麼東西，沉重異常，沙爾奇的手差點扭到。
完成這一切後，身上環繞著幻象殘影的烏姆爾剛好翻上甲板，此時的他沒有任何老態，緊
繃的肌肉與身上環繞的魔法無不顯示出他是一名老練的施法者。
「看來，你是決定為了鐵鏽營送死了。」他一邊說，一邊目光在甲板上掃視。
沙爾奇知道他在確認傑卡歐的位置，於是先發制人，一支手撐在船沿，悠然笑道：「老頭
，你現在可沒時間找我麻煩。」
「什麼意思？」烏姆爾這才正視沙爾奇，沙爾奇看到他的雙瞳有著奇異的紫色光芒，雖然
不知道是什麼效果，但沙爾奇直覺地覺得，這老頭應該是強化了自己的視覺，最有可能的
就是黑暗視覺魔法。
「你是來找那個混蛋的？你覺得，一個嘴巴被捂住，身體又被捆住的人能在地下水道活多
久？」
烏姆爾肯定有聽到剛才條板箱落水的聲響，他的面色先是瞬間變得猙獰，但隨即雙眼微微
瞇起，沙爾奇知道這倉促的騙局存在不少破綻，於是他繼續做出烏姆爾意外的事：沙爾奇
開始發力狂奔，但不是衝向烏姆爾，而是往靠近水元素的船沿衝去。
烏姆爾接下來做的事在沙爾奇的意料之中，他沒有理會沙爾奇，而是奔向沙爾奇剛才扔下
沉重條板箱的船沿處，兩人的衝刺方向正好相反，錯身而過。
這是理所當然的：沙爾奇不是烏姆爾的目標，他來此是為了傑卡歐。無論他是否懷疑沙爾
奇的說詞，最簡單的驗證方式就是到船沿去看。而沙爾奇這虛晃一招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爭
取時間。
沙爾奇毫不猶豫地躍出，撲向了水元素。當他身在半空中，越來越靠近那個巨大水體時，
他才意識到自己這舉動有多魯莽。
天殺的，我面對這怪物的風險真的會比面對詭異老頭低嗎？
遠處的莫斯雷德此時已經後退拉開距離，水元素沒有追擊，因為它感覺到沙爾奇的靠近，
而烏姆爾給他的命令是消滅靠近的人，現在這目標已經變成沙爾奇。
莫斯雷德低下身，用手按在自己小腿處，一股藍光在他雙腳處閃爍，隨後他的身形像是被
一股疾風包圍一般，加速地拉開距離繞過水元素，衝向船隻。
沙爾奇身體墜入水中，同時他早已做好了準備：他想像著水裡正飄著兩把匕首，而當他落
入水中時，他正好雙手各抓到一把匕首。
他現在越來越熟練靈能護腕了，看來他在西拉爾寶庫中也不算一無所獲。
水元素那像是頭部的輪廓轉向了浮出水面的沙爾奇，沙爾奇在水中扭轉身體，把兩隻手臂
像是投石索一樣拉伸，隨後兩把半透明的靈能匕首破空飛出，「給我去！」
靈能武器如同沙爾奇所想的一般，沒有被活化的水體所阻礙，乾淨俐落地穿入水元素那巨
大的流動水體…
※ ※ ※ ※
烏姆爾離開船沿，河道上沒有任何人影及聲音，所以他知道傑卡歐必然還在船上。在他魔
法強化的視覺中，他很快就發現了甲板上不自然的一大塊帆布，當他大步走到帆布前時，
莫斯雷德的身影也出現在甲板上。
「你的速度倒是很快。」烏姆爾轉身面對莫斯雷德，但他同時伸手扯開了帆布，從眼角餘
光看到了蜷縮成一團、正在低聲喘氣的傑卡歐。
「若早知道你們不是一夥的話，我們這次就不會這麼麻煩了。」莫斯雷德一邊說一邊謹慎
逼近：「傑卡歐雖然受僱於你們，但他卻沒有完全聽從你的命令，是吧？你想從他的身上
拿到什麼？」
烏姆爾的目光在莫斯雷德與傑卡歐之間掃視，現在莫斯雷德逼近，他自然不會冒然去拽傑
卡歐。
「烏姆爾，你還打算繼續下去？你沒時間帶走傑卡歐，而他顯然也不想配合跟你走，除非
你想帶走一具屍體。但我就不一樣了，我收到的任務可沒有要求一定要生擒傑卡歐。」
「但你一定希望能生擒他，不是嗎？否則你要怎麼知道我們籌備了什麼祕密呢？」烏姆爾
說，隨後在雙手之間呼喚出一團巴掌大的黑色火焰。
莫斯雷德認得出那是牧師常用的小法術，但那黑色聖燄中有種似曾相識的東西…
突然，船隻旁傳來轟然震動，水元素的巨大水體崩解，水花四濺。顯然沙爾奇的奇襲奏效
，破壞了召喚媒介。
水元素的存在是這場戰局中的一大關鍵，一旦水元素消失，雙方的戰力態勢就完全改變，
但烏姆爾此時似乎對此不太在意：「老實跟你說吧，莫斯雷德。我本來確實有點煩惱，但
是你的到來改變了我的想法。只能說我主眷顧，讓我剛好碰上了你。」
莫斯雷德認出那熟悉的氣息是什麼，他面具下的臉色登時變得非常難看：「你是蒙戈瑞的
使徒？」
「其實你也是，狩魔人，我能感受到你身上也有我主的力量，你以為你自己能夠壓制，但
事實上並非如此。」烏姆爾咧嘴笑了起來：「比起傑卡歐，我更想知道皮尼耶那傢伙在西
拉爾寶庫中發生了什麼。我知道你嘴很硬，不過沒關係，只要我解開你身上那股能量，自
然就能與我主取得聯繫。」
「你和皮尼耶是甚麼關係？」莫斯雷德舉起彎刀衝向烏姆爾，後者手掌一翻，黑色火焰像
是一團飄散半空的墨水襲來，莫斯雷德只能打橫避開。
「我知道他，但他不知道我。」烏姆爾說，他的雙手快速舞動，那團黑色火焰在空中分成
兩團，從左右包夾莫斯雷德。莫斯雷德橫刀拍開其中一團黑火，然後把另一手的刀擲出，
長刀在半空中像是風車一樣旋轉，命中了烏姆爾。
烏姆爾的身影晃動，最後一個鏡象幻影隨之消散，但也抵消了此次攻擊。烏姆爾掐指一揮
，黑色火團變成一支利箭，直刺莫斯雷德，但後者迅速跳開了。
船沿處伸出一隻手臂，沙爾奇用力爬了上來，後面跟著的是被他用醫療藥水救治醒轉後的
法拉汀。
沙爾奇渾身濕淋淋加氣喘吁吁地坐在船沿，伸手指向遠處：「老莫，水手營的那群傢伙要
過來了，你怎麼還沒把這老傢伙處理掉？」沙爾奇曾經考慮直接閃人，讓莫斯雷德自己去
對付烏姆爾，畢竟他都已經幫助他放倒傑卡歐及解除水元素了，也算仁至義盡。
但此時要退回岸上從岩縫撤離太晚了，而如果要潛入水裡匿蹤…長時間待在水裡的感覺可
不好受，而且水手營的人還是有可能仔細搜查到他們。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看莫斯雷德身上有沒有鐵衛營給的一些證明文書之類的東西，如果有
的話，水手營的人可能會稍微有些顧忌。
烏姆爾瞥了爬上甲板的兩人一眼：「你們覺得你們贏定了是吧？」
「老頭，你的水元素已經被大爺我解決了，你就認輸去監獄蹲吧。」沙爾奇想像著自己大
腿綁著兩把匕首，順手將它們拔了出來。他現在使用靈能武器是越來越順手了，掌握寶物
的成就感讓沙爾奇心情大好：「老傢伙，你是和葛斯班勾結呢？還是你混入了他們裡面？
如果是後者，我們幫葛斯班揪出終焉教的奸細，水手營那群傢伙應該會放我們一馬吧。」
莫斯雷德沉聲道：「沙爾奇，不要大意。這人和皮尼耶是一夥的，他身上的魔法有古怪。
」
「說得沒錯，狩魔人。」烏姆爾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雙手合十，掌心互相擠壓，同時，
他周圍的空間出現一道又一道黑色裂痕，黑色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撐開，裡面鑽出
無數詭異的黑色觸手與呢喃聲。
「我主，您的使徒烏姆爾，請求惡欲降臨。」
「蒙昧惡欲，開！」
啪嚓一聲，“黑色”從所有黑色裂痕擴散而出，填滿了烏姆爾周圍15呎處，也將莫斯雷德
、沙爾奇及法拉汀籠罩其中。這股黑色不像是臭雲術那樣的氣體，而更像是一種空間的侵
蝕，彷彿某個存在的一部分侵入了世界中。黑色空間迴盪著傳來無數詭異難明的低語，同
時漆黑不斷翻滾，像是觸手一般的能量捲向所有人(註)。
沙爾奇先是聽到莫斯雷德痛苦地發出一聲低吼，隨後才感覺到黑色觸手像是巨大鞭子一樣
襲捲而來，他感覺腹部、背部、大腿處都被巨大力量掃中，強烈的疼痛讓他倒在地上。
天殺的，這是什麼鬼法術！？沙爾奇倒在地上喘氣，同時發現莫斯雷德的聲音有些奇怪。
他似乎不是因為肉體被擊打而慘叫，而像是在忍受著體內的某種變化。
「當外身接觸到我主的偉力時，狩魔人，你的體內封印還能維持嗎？」烏姆爾的聲音轉為
詭異地柔和：「放棄吧，不用抵抗，我主的力量會讓你獲得真正的昇華。」
莫斯雷德的低吼聲漸漸轉低，沙爾奇知道這下狀況正往不妙的方向發展 ，他憑借聲音衝
向烏姆爾的方向，但他才跨出兩步，便再次被黑暗觸手所擊中。
「沙爾奇！左後方那裡有空間沒被黑暗填滿，從那邊退出去！」法拉汀的聲音在他右方響
起，隨後矮人也悶哼一聲，滾倒在地。
「出去也沒用！貼身才能破解他的法術！」這團空間被黑暗包圍，他跑出去雖然安全，但
他看不穿黑暗，所以也無法從外部攻擊。沙爾奇能想到的破局方式就是忍受擊打，衝向烏
姆爾。
「你自己決定吧…」法拉汀喊道：「但我會用那個六成的機會！」
沙爾奇知道了法拉汀的意思。
在短短一瞬間，他評估著自己承受攻擊去逼近烏姆爾的機會。今夜已經經過多次戰鬥，他
渾身都是傷口，雖然說逼近施法者是最直接的破局方式，但如果他在逼近過程中就被擊倒
失去意識，那也只是徒勞。
六成，我衝向烏姆爾的機會會大於六成嗎？
沙爾奇一咬牙，往後打滾，朝法拉汀說的方向翻去。碰地一聲他直接撞上了傑卡歐，重傷
的傑卡歐發出一聲悶哼。
是了，烏姆爾還不想殺傑卡歐，難怪他讓這詭異空間沒有覆蓋到他。沙爾奇才沒時間理會
這煉金術師，他翻身站起，從外部看到烏姆爾召喚出的黑色空間。這個黑色球體不斷地蠕
動著，形狀很不穩定，球體中傳出觸手颼颼鞭打的的聲音，同時迴盪著詭異的呢喃聲。無
論怎麼看，這都是邪惡且讓人作嘔的東西。沙爾奇一點也不想再進去。
「迪茲．比塔翁…」矮人的誦念聲在呢喃聲中浮現，「歐．祕基．法那札！」
「奧法，解消！」
隨著最後一個詠唱字詞的出現， 沙爾奇看到一道又一道的白色裂隙出現，就像是當初烏
姆爾施展法術的相反面貌，白色裂隙擴張覆蓋了黑色空間，詭異的黑色球體劇烈搖晃，然
後像是肥皂泡沫一般緩緩消失。
當烏姆爾身形重新顯露出來的瞬間，沙爾奇擲出靈能匕首，精準命中烏姆爾的胸口。
甲板上的烏姆爾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猛力咳出一攤血，他身上原本強壯的肌肉逐漸消散
，雖然並未衰敗到他最初易容時的老人體格，但他現在的肉體顯然已經不再強壯到能同時
對付莫斯雷德與沙爾奇兩人。
不遠處，矮人精疲力盡地坐倒地上，他手上正拿著那張索拉特給的解除魔法卷軸，在成功
施展法術後，那張捲軸也隨之化為灰燼。
莫斯雷德則雙手撐地，垂頭蹲坐在甲板中央，身上不斷散發出熱氣，就像是體內有個熔爐
一樣。他臉上的面具已經碎裂，臉上的斑紋閃爍著熔岩般的暗紅光芒，雙眼則像是兩團火
焰。
「怎麼可能…」烏姆爾沒有理會自己身軀的變化，眼神死死盯著莫斯雷德：「你應該已經
被力量反噬了才對…」
「人類比你想像地還要堅強，惡魔雜種…」莫斯雷德低吼，他的聲音變得粗糙且帶有回音
，身體彷彿仍在努力抵抗著。
烏姆爾重傷、莫斯雷德被體內惡魔力量反噬、法拉汀精疲力盡。沙爾奇突然發現，自己現
在成為了甲板上主導局勢的人。然而，遠處再次傳來叱喝聲，數十位水手營打手從入口通
道衝出，在水港發現了船隻上的眾人，但他們一時之間還不知道出了什麼情況，所以打手
們只是叱喝著，而沒有逼近船隻。
被摀住嘴的傑卡歐發出焦急的嗚咽聲。
烏姆爾看著岸邊叫囂著的打手們，冷笑一聲，他的神情重新恢復鎮定，彷彿已經接受了失
敗：「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我主所需要的是混亂，而不是徹底的毀滅…但是，現在也只
能用毀滅來產生混亂了。」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子，看向沙爾奇：「你以為傑卡歐的病
毒樣本是誰提供給他的？」他用拇指撥開瓶塞：「可惜這邊的地下水道不知道流往何處，
不過也罷，未知才會混亂。」
那個瘋子要在這裡投毒！？眼見烏姆爾轉身將手伸出船外，沙爾奇箭步衝上前，架住了他
的右手。
但當他看到烏姆爾的嘲弄眼神時，沙爾奇知道他中計了。
「不要擔心，病毒哪有可能在水流稀釋下還保持活性呢？」烏姆爾說，在近距離下，沙爾
奇看到烏姆爾用力捏碎玻璃瓶，同時他的右手沾染到瓶子內液體後變得漆黑：「但人體就
不一樣了，比方說你。」
沙爾奇眼睜睜地看著烏姆爾扭身，像是爪子一般的手朝他腹部抓來，剎那間，時間流速像
是變慢了一樣，他看到死亡朝自己逼近，但身體卻來不及閃避…
突然沙爾奇被狠狠撞開，一個高熱的身影取代了沙爾奇的位置，烏姆爾的那隻爪子命中了
莫斯雷德的肩頭。
「下地獄找你的主君吧。」莫斯雷德不顧肩頭上的傷，他的長刀貫穿了烏姆爾的胸口，後
者痛哼一聲，他的身體像沙塊一樣瞬間寸寸裂解，這名邪教徒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身體已
經快速崩解成一攤灰燼。
莫斯雷德將彎刀倒握，乾淨俐落地反手插入自己心口。
事情在轉瞬之間發生，拼著被妖異毒爪抓中的莫斯雷德一刀刺穿烏姆爾，後者的身體詭異
地快速灰飛煙滅，而慘勝強敵的莫斯雷德卻沒有任何喜悅放鬆之情，反倒是反手一劍刺穿
自己心臟。
沙爾奇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第一時間的想法是烏姆爾控制了莫斯雷德的神智，讓他自己攻
擊自己：「你在做什麼！」
在胸口插了一把劍的莫斯雷德緩緩坐倒在甲板上，他的眼神很冷靜，並不像被控制的樣子
：「只有死亡才能防止蒙戈瑞的力量。」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才一劍幹掉那混蛋了嗎？」
莫斯雷德搖頭：「太遲了，剛才他召喚了蒙戈瑞的氣息，那氣息對我本來的封印而言是致
命之物，破壞了壓制蒙戈瑞的封印力量。只有死亡才能防止蒙戈瑞的力量篡奪肉身。」他
吃力地抓住船緣，撐住身體：「而且，還必須徹底熄滅體內的深淵之火，算我們運氣不錯
，這裡的水域就是最好的冷卻媒介。」
莫斯雷德拖著重傷身軀，一步步讓自己跨上船沿，一邊說：「沙爾奇，仔細聽我說，你等
一下必須把那傢伙的惡魔灰燼扔到水裡，才能和我一樣徹底斷絕蒙戈瑞的意志篡奪肉體。
」
沙爾奇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莫斯雷德繼續說：「最後一件事。」他的聲音因為傷口迸裂而
變得斷斷續續：「我用魔法隱藏了我所找到的秘辛。這些情報對於軼聞會有極大價值，但
這些秘辛將隨著我的死亡消散，重新湮滅於歷史之中，除非…有人願意承接這些秘辛。」
他轉頭看向沙爾奇：「隱秘的真相，這可能是饋贈也可能是負擔，你覺得呢？」
天殺的，你還不如別跟我說！你都說了，這麼短時間內，我能說不嗎？
「這些秘辛是做什麼的？」
「各種真相，或者尋找真相的線索。」
「好吧。」沙爾奇說，他走到莫斯雷德身後：「我可以幫你轉交回軼聞會。」
莫斯雷德搖搖頭：「蒐集秘辛並不是軼聞會給我的任務，但軼聞會的人確實會高價和你購
買，你自己決定吧。」他緩緩伸出手，食指的指尖發出淡淡銀光：「締約人莫斯雷德，自
願轉移軼聞密約，失落的諸神將見證一切。」
手指抵在沙爾奇胸口，銀光發出閃光，彷彿沒入沙爾奇體內，但他沒有任何感覺。
「看來這一百鋼幣，花的還是蠻有價值的。」莫斯雷德對沙爾奇露出像是笑容的神情，隨
後身體一晃，墜入水中。
※ ※ ※ ※
人死如燈滅，冒險者的生活就是如此。
「沙爾奇，死亡其實並不可怕，那是人生的一部分。」父親曾說，「如果你知道你在做什
麼，那你就不需畏懼死亡。」
「只要你找到你的信念，你就會有面對生死的勇氣。」
信念？那不過是催眠自己的藉口罷了。即便看過不少人坦然赴死，沙爾奇仍然從未能與之
共情、或者認同任何一人的做法。
沙爾奇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選擇只接沒什麼危險的委託，做一名
安穩數錢的探索者。
冒險者不過是賭徒罷了，賭命。
※ ※ ※ ※
人死如燈滅，冒險者的生活就是如此。
法拉汀拖著身子上前，他聽到了剛才的對話，矮人沉默地在胸口比了個安息的手勢。
遠處的喧囂聲讓他們沒有時間沉浸在這個氛圍。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岸邊傳來：「船上貴客
，我們發現有不速之客潛入水港，為了灰水港的安全及穩定，請立即下船，配合檢查。」
水手營的人肯定也發現了剛才莫斯雷德從船上墜落的身影，沙爾奇可以聽到有人下水的聲
音，顯然他們已經準備靠近。
該死，莫斯雷德，你到底有沒有鐵衛營的身份證明？現在我們的處境可是麻煩大了。
被摀住嘴的傑卡歐又一次發出焦急的嗚咽聲。沙爾奇走到他旁邊，打量著煉金術師：「傑
卡歐老哥，如果我們拿你當人質，你覺得你的價值足夠讓我們閃人嗎？」
沙爾奇抽走了他嘴中的布，煉金術師立刻低吼道：「你拿我當人質也沒用！你以為牽扯到
病毒的事後，他們還會把我當作一般的客戶嗎？你們只會和我一起被滅口，就算索拉特也
不會插手。」
傑卡歐看到沙爾奇皺著眉頭想把破布再次塞回他嘴裡，趕緊道：「且慢！我有方法！」
「什麼方法？」沙爾奇說，一邊往外張望，水手營兩個人游向莫斯雷德落水處，另外有三
名打手來到了船底，準備上船。
「我把船停在這裡是有意義的。」傑卡歐喘著氣，用下巴比比上空：「上方洞穴有石筍，
如果用法術轟擊，碎石會把船尾擊碎。我已經精確計算過，船尾碎裂後，失衡的船隻會直
接被水流帶走，那些人絕對來不及阻攔，這是我準備的最後手段。」
「法拉汀，你說呢？」
法拉汀抬頭觀望，矮人的黑暗視覺讓他可以看得比沙爾奇更遠：「確實有石筍，但這至少
要二環以上的法術才能一口氣破壞它。我的法術都已經耗盡了。」
「我還有！」傑卡歐喘著氣說：「相信我，我和你一樣不想被抓回去。」
船尾傳來爪鉤的聲音，水手營的人已經架好了鉤繩，黑水密窖裡的黑幫大老們不管善惡，
只談利益。在自己沒有任何身份、且又處於沒有公眾目擊的情況下，沙爾奇知道他們絕對
不會對自己客氣。或許有可能保下小命，但過程肯定極度不舒服。
沙爾奇嘆氣，還真的是很久沒遇過這麼漫長的夜晚了。他看向法拉汀，矮人的眼神清楚表
示以沙爾奇馬首是瞻，但沙爾奇只想跟他說，這次他可是沒招了。
「法拉汀老哥，就像我說的，『風險越大、報酬越大，這就是冒險』…所以我才討厭冒險
。」他撿起莫斯雷德落下的長刀，劈開傑卡歐身上的繩索。
「好吧，就這麼做！」
傑卡歐撿起落在一旁的金屬法球，在沙爾奇近距離瞪視的情況下，他高舉法球，指向上方
的石筍。法球發出劇烈震盪，隨即嗡地一聲，一道高頻震盪的能量向上射出，在上方轟擊
炸裂。
無數巨大的石塊像是石雨一般落下，但就如傑卡歐所說，石塊全部集中在船尾，船尾被石
塊砸碎，連帶地水手營的人也紛紛退避(註)。
隨著船尾破損，船頭因為重量的不平衡而往上抬起，同時，沙爾奇一刀割斷船錨繩索，船
隻頓時被湍急的地下水流所帶動，飛快地朝漆黑的水道深處漂去，轉瞬間灰水港就只剩遠
處的一個光點…
秘賊軼聞‧密窖追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