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乙太紀元 短篇 安靈殿堂

作者: IronSkull (鐵顱)   2020-04-06 23:54:49
霍恩蘭德聯合王國,中央星區,汀德星。
作為疆域方圓超過兩萬光年的聯合王國首府,今天的汀德星周圍也是一如往常的繁榮與
忙碌。
無論是在近地軌道還是中圓軌道,都擠滿了數以萬計的貨船與戰艦。
這些船艦圍繞著宇宙港進進出出,藉著與港口相連的太空電梯進行著卸貨與補給。
無線電與燈號此起彼落,將整個通訊網路塞得水洩不通。
然而,在這樣一片喧囂熱鬧的景象中,卻有一個角落保持著格格不入的寧靜與肅穆。
那就是汀德的第二衛星,月神之女露娜絲妲特。
在露娜絲妲特的地表,有一座通體漆黑的太空殖民地。
和一般的太空殖民地不同,這座殖民地沒有維持生存環境的透明穹頂,只有無數的尖塔、
高牆與砲台。
大多數行經此地的過客,都會因為那全黑的外貌叫她「黑地」,或依據她的職責,稱呼她
「禁軍之城」。
而那些知曉內情的人,則會帶著敬畏與虔誠呼喚她的真名────
「群鴉之堡(Castle of Crows)」。
※ ※ ※
身穿黑色動力盔甲的戰士佇立於大門前,正在思索自己是否該轉身離開。
雖然定期造訪此地對他而言本就是一種例行事務,但他最近走進這個廳堂的次數實在是
有些過於頻繁了。
若是放任驅使自己如此行動的情緒繼續滋長,遲早自己也會成為門後的一員吧。
不過這樣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察覺自己的心中浮現輕浮的想法,戰士連忙收回思緒,低頭自省片刻後才推開大門。
大門後的景色和戰士記憶中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無論是大理石鋪就的步道、步道之間由貝殼砂堆起的枯山水,和樹立於枯山水中的無數
座純黑石碑都和昨天一樣。
除了一個地方。
戰士平緩地踱步突然停了下來。
他轉頭望去,視線定在廳堂邊緣的一處。
用於守護英靈的燭火在牆上的燈具中搖曳閃動,為戰士照亮了站於其下的人影。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戰士語氣中的不悅顯而易見。
燈火下的人影走到戰士面前,低頭行禮,然後將一份電子圖紙雙手奉上。
「我是來報告進度的,大人。」
「那你可以先約定會面時間,而不是像個揮之不去的怨靈一樣在這邊守株待兔。」
戰士從老者手上拿起電子圖紙,開始瀏覽上面的種種資訊。
「所以你們的進度如何?」
「目前已經進入量產階段,新兵們正在進入「石棺」接受改造手術,預計五年後就可以
將第一批新兵送來群鴉之堡。」身形老邁的人影恭敬的回答。
「要等五年?」穿著黑色盔甲的戰士稍微搜尋了一下腦中的回憶「我記得當時黑騎士軍團
只花了六個月就成軍上陣了。」
「此一時彼一時,大人。」老者保持著深深俯首的姿勢。
「就像您所知道的,當時除您以外的那些黑騎士雖然在戰力上無可挑剔,但是......並
不穩定,是一種......應急下的產物......」
老者的口舌一時間變得有些遲滯,他偷偷瞄了一下戰士的神情,不確定自己的措辭會否
被戰士視為對同袍弟兄的侮辱。
他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戰士的超人感官,不過戰士理解這位老人只是陳述事實而非嘲諷
,所以只是持續翻看著資料,同時出聲允許老者繼續報告。
「和當時相比,我們有著充裕的時間和物資,同時,我們也根據過去黑騎士軍團的紀錄,
將強化士兵的手術大幅改良。」
得到暢所欲言的許可,老者說話的速度明顯比開始時快上許多。
「我有發現這件事,」戰士持續翻閱著報告書「你們有採納我的建議,注重排斥反應和
個體適應性方面的改善,我很高興。」
「根據您的建議,我們有特別針對這些地方做出改善,雖然現在還是無法使改造的成功
率達到百分之百,但起碼我們能保證,每一位受術者都可以用自己的雙腳走出去。」
如此甚好,戰士點頭讚許老者的成果。
每一位有資格進入石棺接受改造的新兵都是人類社會中的菁英,即使無法成為他未來的
同袍,在其他地方依然大有可為,能保住他們為人類奉獻的能力與機會自然再好不過。
兩人又交談了片刻,之後戰士就將電子圖紙交還給老者。
這時,戰士突兀的提出一個問題。
若單純以數據而言,這些新兵能否超過自己?
戰士的問題讓老者無奈地嘆了口氣。
「您的案例是一個難以複製的奇蹟,大人。」
「只有同為王女殿下親手操刀的那十二位黑騎士,才有可能擁有和您比肩的力量。」
「奇蹟......」
戰士呢喃著這個字眼,掃視整個大廳。
鐵拳卡洛斯、獵龍者安東、銀月克里夫、紅刃沃肯.........
在這裡的一萬多座石碑下所沉睡的,又有哪個不是奇蹟?
和這些為了守護人類光榮殉難的英雄們比起來,戰士認為自己恐怕只有壽命悠久這點,
勉強可以拿來誇耀。
但是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即使他願意厚顏無恥的宣揚那些微不足道的故事,能夠傾聽的同伴、能夠理解的同類也
早已離去了。
察覺自己已是孤身佇立於時間大川中的戰士,陷入茫然的沉默。
老者理解戰士突然陷入沉默的理由。
作為王國科學院的重要成員,為了避免重要技術與知識因後繼無人而失落,他也接受過
延壽手術一類的改造。
所以老者多少能理解,這位乍看之下正值壯年,實際上卻已經衝鋒陷陣接近五個世紀的
戰士,他所背負的孤獨是如何沉重。
如果他和老者一樣只是單純接受了延壽手術的話,至少還能靠子嗣血脈的連結排遣這份
寂寞吧。
可是,被改造成黑騎士的他,連這份可能都被剝奪了。
這是妄圖掌握半神偉力的凡人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
不過,早就有人預見這一點並留下後路......
「真是感謝您的遠見啊...諾艾爾大人......」
老者一邊感嘆某位女性的高瞻遠矚,一邊操作電子圖紙顯示出另一份報告書。
然後,他將電子圖紙遞交給黑色盔甲的戰士。
接過電子圖紙的戰士,很快就因為上面的內容受到難以言喻的巨大衝擊。
震驚不已的戰士用粗魯的動作把圖紙塞回老者手中,匆匆離開了廳堂。
※ ※ ※
五年後,戰士來到了另一座廳堂。
他的步伐不再帶有當年那清冷的從容,而是熾烈的狂熱。
他推開大門,大步踏入。
一萬多位和他一樣身穿黑甲的年輕同袍,早已在此列隊等候。
他們的面貌,都奇異的與戰士有幾分相似。
在他們的注目下,戰士走上廳堂最深處的高台。
他轉過身,面對台下的眾人敞開雙臂。
「歡迎來到鴉堡,吾之子嗣。」
「歡迎爾等加入鴉群的行列。」
「烽火已經燃起,」
「刀刃已經磨利,」
「來吧!」
「我們將為敵人送上恐懼與死亡!」
超過一千萬艘戰艦組成的鋼鐵洪流,在黑色艦隊的領軍下緩緩駛出中央星區。
他們將繼承百年前無數先烈的征途,徹底掃清王國境內的邪惡異端。
第五次護火戰爭 (5th Prometheus War),狩獵戰爭 (Hunting War),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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