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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名法神、三十位英靈和我幾乎同時閃現過去，遠遠的將仙人圍成一圈。忽
然冒出這麼多敵人，她可能還不會聯想到祭壇被我們搬上月球來了，但肯定知道戰
力的天秤已經徹底倒向我們這一方。
「萬魔破界弒神陣。」我手指天空：「開！」
在我腳跟後方的大地塌陷下去、落入無盡虛空，我們數百人環繞起來的區域成
為一座與世隔絕的競技場。若仙人抵達月球，將有機會透過傳送門侵入萬界，於此
緊急情況發生時，協會許可我施展這道曾經幹掉神獸阿勒克托的魔法陣。我也依據
這需要，在登陸月球後找時間改編過這禁咒。
三百多位法神一同出手，比那六十幾噸蛋白當素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堪稱萬
界有史以來最華麗陣容。若非還要留人手阻擋可能會接連趕到的援軍，我甚至想再
追加十倍的兵力，絕不留給她們一絲勝算！
當時以阿勒克托的空間能力尚無法逃脫，我有自信困住仙人。
「空間，封印！」我朝仙人走去，每走一步就為她增添一道封鎖：「靈氣，封
印！重力，封印！」
從月球抽取所有的魔力充滿整座陣法，就像深海充滿水壓、抑制住仙人釋放靈
氣，更調整重力限制她行動，構成絕對的主場優勢。
「好厲害的陣法。」彭鷺語氣難掩驚嘆。
「大氣、召來！純水、召來！日光、召來！」我持續詠唱，從月球切下來的這
塊碎片湧入空氣與水，開始改造成與地球相似的環境，因為這樣最適合大多數法神
戰鬥。
我方一切就緒，仙人卻還沒適應陣法帶來的劇變，證據就是她應該知道我主宰
這座魔法陣，卻沒有一劍劈過來：「各位，我只有一個要求──見敵必殺。」
「見敵必殺！」「見敵必殺！」「見敵必殺！」
齊聲怒吼、踏步，由法神們共同施展的儀式強化每一個人的心靈連結。要是不
能合作無間，流彈傷到彼此、閃現互相碰撞，會造成混亂。
能夠統帥他人的東西絕不是職位，而是威望，威望來自言出必行的信用。我將
自己說出口的計劃貫徹至今，才讓炎嵐鎮的大家有足夠信心放棄地心谷、跟我一起
上月球。
方圓三十里、漂浮在宇宙虛空中無處可逃的競技場，我再一次與仙人戰鬥。雙
槍充滿魔力、夥伴全數到齊，此刻的我所向無敵。被魔力纏繞、壓迫、束縛的仙人
也沾染上了凡塵，她那令人忘記呼吸的美貌逐漸扭曲，稱為藝術也不為過的容顏每
一根肌肉都在展現「恐懼」這兩個字。
她會害怕？只不過是一個仙人被幹掉而已，就跟上次下凡到玄靈界的那個一樣
。當時她頂多展現出憤怒，為什麼這次是害怕？
看來我的丟石頭作戰確實有效，加上天道沒辦法輕易送仙人上來，這個仙人一
解決、她就得挨打很長一段時間。
「哈哈哈哈哈……。」我手背貼著前額、仰頭大笑：「這反應真新鮮，我還以
為天道毫無人性，結果這不是跟凡人一樣嗎？」
環境已經極度接近地球表面，法神們也完成了戰鬥準備。
「好了啦，開始吧。」周雅仁眼神空洞。
「開始？」我槍口對準仙人：「是結束吧！」
閃現、閃現、閃現，受我主宰的這一小塊時空適用獨立坐標系統，意味著閃現
所需作出的計算前所未有的簡單。我開槍閃現出祕法飛彈、跨步閃現到仙人正後方
、甩槍將力道閃現到仙人身上。
舉手投足都是攻擊，從我身上釋放出的力量沒有絲毫浪費，各種魔法有如暴雨
傾瀉在仙人身上。沒有喘息的時間也沒有迴避的空間，將魔力凝鍊、壓縮到極限的
魔法就算只是手指頭大小的祕法飛彈也能擊垮一整排高樓大廈。
有人伸手掏出從仙界拆下來、高達兩里的岩石山峰，一握拳用修真法術壓縮成
巴掌大的尖刺，甩手一扔命中仙人。
有人手握長槍隔空突刺，槍尖射出一束強光，擊中仙人胸口、穿體而過的餘波
在仙人背後轟出錐形的巨坑。
有人一劍橫掃，千百道劍氣疊成一片比紙張還要薄的斬擊，直擊身體更斬斷了
仙人肩膀上飄蕩的羽衣。
「啊────。」仙女放聲尖叫，承受各種屬性的魔法勉強反擊。
靈氣短暫衝破了我強加的封印，當她把劍舉到頂點的時候，如何揮劍、如何變
換劍招、如何釋放劍氣……種種幻象在她四周顯現，隨著她動作一個一個消失。眨
眼間斬擊已完成，我用閃現躲過早已完美預判出來的攻擊。
周雅仁用深淵流奧義幫助我預測，用幻象的形式將資訊傳遞給我。
「真沒眼力，傑哥可是在場所有法神和英靈之中最會逃跑的人，對他動手白費
工夫。」楊雷捨棄盾牌不用，凝水成冰化為彈丸射擊出去。
「請你說是機動性最強的人。」我不追求輸出傷害，限制對方操作空間和施展
靈氣就是最大的貢獻，拉仇恨讓她無謂的反擊則是附加效用。
仙人滿臉絕望，劍勢卻一波比一波凌厲，夾帶重壓的光之斬擊無視距離，沒提
前預測到攻擊走向就肯定會被斬成兩段。正處於魔力溢出狀態的土地也被輕易切開
──四處擴散的斬擊說明她的控制力衰弱至此，才會讓攻擊去切割大地。
「畜生！畜生！畜生！」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長髮都散亂開來。
「感覺不太對勁，她怎麼會崩潰成這樣？」
「正常。」我對此毫不意外：「總是在自己地盤輾壓敵人的溫室花朵，第一次
陷入逃不了、贏不了的絕境，怎麼可能不崩潰？」
我從容閃躲光速斬擊，射出的祕法飛彈溶入魔法的洪流之中，這陣由冰火風雷
水木石光等等力量聚合的魔法彈幕仙人無從躲避。一條奈米碳管編織成的細絲不經
意掃過，劃破了仙人的肌膚、讓她在這場戰鬥中流下第一滴血。
這是突破仙人護體真罡的第一擊，在這之後防禦潰散、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
仙人渾身綻放出血花。絲綢衣裳染成鮮紅，傷勢高速復原又以更快的速度增添新的傷口。
在縝密的策畫和計謀之下，戰鬥可以毫無懸念。
月球表面積三千八百萬平方公里，像這種規模的萬魔破界弒神陣可以施展上萬
次，要是天道願意付出代價、我也很樂意奉陪。具備法神實力後，我感覺自己的精
神力可以跟她酣戰三百年也毫不倦怠。
「遊戲結束。」
強韌不屈的肉體在高速再生的能力消亡同時變得千瘡百孔，隨後超量輸出的各
種魔法將肉體的每一顆細胞都燃成焦炭、輾為塵埃、徹底粉碎。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炎嵐鎮民高聲歡呼，八千年來第一次成功
幹掉仙人，值得讓他們高興一陣子。
「各位！收斂一下，我們得趁著魔力完全枯竭以前離開這裡，你們不會想要在
沒有任何魔力的狀態待在月球表面的。」我強忍內心的激動，第二次擊殺仙人還亢
奮到大吼大叫就不帥了。
我們一齊離開萬魔破界弒神陣的陣地，魔法陣失去了「基礎」後自行崩潰，開
始有人在魔法陣外面拿月球岩石設置牆壁、以免誤入。
「沒有別的仙人追上來嗎？」我向隔離在魔法陣外頭的丹諾斯更新情報。
「沒有，我都已經修好了對星球表面的魔力通道、開始灌注魔力。距離拿下那
個『仙界』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但我始終擔心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怎麼輸？」
「……哈哈哈，有這種戰果大可以向萬界炫耀一番。」
「我不是在炫耀，我是真的在擔心自己會怎麼輸掉這場戰爭。」天道的知識量
從極黯谷地下、彭鷺遺留的刻字就能推算一二，表面上龜縮起來，胸懷卻考慮到宇
宙太空。
天道對於來自外太空的隕石、彗星不像全無防備，我一口氣扔了四十幾顆大石
頭竟然被消滅過半，她顯然也在提防這種「毀滅星球」的災難。
那麼往更遠處去想，她這樣龜縮就像夏琳絲塔薩說的只是在「等死」，因為太
陽總有一天會熄滅。到時候地表無法讓生命存續，對於世界本源來說，就跟腦死無
異。縱使那是幾十億年以後的事情，星球的時間尺度與我們不同。
預防方法很簡單，夏琳絲塔薩殖民異界、天道連接玄靈諸界，一顆星球消滅後
轉移到其他星球就可以了。
「這裡待不下去，想逃跑？」我不認為這有用：「但是逃到玄靈界，以那裡的
狀態也沒辦法苟延殘喘多久，不構成反敗為勝的條件。所以，我的勝利依然不可動
搖？」
「總之，先跟協會那邊連絡上吧。」丹諾斯提議道。
「說的對。」我朝向練習月球漫步、分析月球地理、仰望星空的法神們英靈們
揮手：「嘿！先幫忙重建基地！你們應該很熟了吧？」
「放心吧，蓋房子我們拿手的。」
太空膠囊出自炎嵐鎮民之手，他們蒐集完被仙人斬碎的殘骸後便開始修復，主
世界魔力灌溉月球、再透過黃瀚洋的魔法注入仙界。
我在等待期間也沒有停止思考，天道的「終極統合」是為了安全著想，根本上
來說就是為了求生。將其他的地球連接起來也是為了躲避將來太陽熄滅的命運，不
斷回去佔領過去的地球……行得通嗎？
對於時間到底是怎麼運作的完全不明白，也就無從推論。
我掐斷這條思路，回過頭思考天道連仙人下凡都這麼困難，全體移動到別的星
球肯定不簡單……難怪會被罵是肥婆，這笨重臃腫的樣子不難理解。
仙人夾帶的資訊太過龐大，畢竟是幾十個法神的分量，要讓整個天道離開是媲
美數十億人遷徙的大工程。
「不行，沒辦法預料天道的想法。」我卻不願放棄：「隨風，你怎麼看？」
「我在想終極統合會不會也是個幌子。」
「可是天道已經開始這麼做了，想兼併所有地球、全部隱藏起來。」
「但我一直想不透仙界為什麼要和玄靈界分開，如果要徹底隱藏，一定是完全
連通起來更好管理吧？」
柳隨風的疑問我也想過：「不就是因為要篩選嗎？只讓安全無虞、心向天道的
修真者進入仙界。」
「沒有必要連空間都完全隔離，從仙人下凡那次就知道，通常她可以自由穿過
那種空間接縫。」
「阻止仙界被腐化？。」
「仙人強大到會讓找上門的法神都鎩羽而歸，要是仙人能隨意進入玄靈界，反
而更好阻止玄靈界的腐化，失去玄靈界作為根基會動搖仙界。」柳隨風似乎理清了
頭緒：「我認為天道故意讓仙界方便和玄靈界切割開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
「……龍鰻界！」
三個字，點醒了我。
有如三下正拳擊中我的胸膛，我倒退幾步、跌坐到光禿禿的地表上，最後完全
躺下面對星空。這一連串動作因為月球重力比較弱、顯得極為緩慢，我的大腦則全
速運轉，構築出一個全新的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