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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靠靠靠靠靠！狗娘養的！操他媽逼！」席巴里昂瘋狂的爆粗口，可能
把有生以來所知道的污言穢語都罵出來了。
他犯罪生涯十七年以來第一次這麼狼狽，以往總是他獵殺別人，就連被逮
捕的時候他都是從容的被衛兵戴上手銬腳鐐。一向自詡為智慧犯的殺人魔第一
次體會到執法人員有多善良，至少他們看見自己投降時就不會動手。
席巴里昂，流浪漢連環殺手，身為學者世家的長子、肩膀上有比別人更沉
重的期待。同樣的自命不凡，認為街上的遊民、乞丐都是社會的渣滓，從進入
學院開始到被捕，一年殺死一名流浪漢。
沒有固定手法、固定下手時機，成功謀殺後立刻部署明年的殺人計畫，目
的純粹是紓解壓力。用遠超出獵物的智慧和技術剝奪獵物的生命，正是他證明
自己絕頂聰明的方法，就連被逮捕的時候他也不曾認為自己輸給公權力，而是
敗在運氣不好。
直到進入仙界、蛻變成神，他才首度發覺過去的自己跟白痴一樣。
同樣是成為法神，進入仙界前的經驗、思考模式決定了這些死囚善用法神
力力量程度。席巴里昂在願意接受任務之後注意到委託人發給他們許多魔法書
，多到不可能全部學會，只要他們盡量讀過這些書。
這奇怪且唯一的要求讓席巴里昂意識到這可能是行動的關鍵，他首先把每
本書的每一頁都隨便掃過一眼，再挑選感覺比較重要的魔法書詳細閱讀。特別
指定必須讀熟的閃現術，他背的滾瓜爛熟。
「盡可能不要往前後方向閃現、最好避免長距離閃現、盡可能往前飛遠一
點。」席巴里昂腦中回想行前說明的內容，心底自然而然浮現出應該要怎麼作。
要是閃現的動作有剎那停滯就會被光束切碎，他朝著與海面水平或垂直的
方向閃現、或是將以上方式綜合起來。閃現距離一點一點加大，一下在高空、
一下在海面上。
「光束走直線，角度稍微偏一點在遠方誤差就會放大。」雖然也有揪準他
飛出傳送門才射擊的，但已經有效減少被集火的次數。
他的對手則用更簡單粗暴的方式應對，增加數量。不男不女的飛人已經增
殖到十六名，開始對現況感到捉襟見肘，他只能不斷拉大閃現距離──對於說
明內容，他的理解是往前閃現的危險性大於長距離閃現。
即使那可能會更快逃離這些怪物的魔爪，席巴里昂還是忍住往前閃現的衝
動，他橫向閃現的距離超過十公里，只要調整進入傳送門的角度加上戰鬥機的
操作就能逼對方多閃現一次才能追擊。
「我操他媽的垃圾雇主！這怪物到底要怎麼擺脫？」他焦慮到開始自言自
語：「該不會騙了我們，說什麼活路就在前方，他們明明讓我們往兩個相反的
方向……兩個反方向？」
都是最好不要閃現過去的方向，如果往側面閃現是安全的，他們根本不需
要這十六個誘餌。分兩組往反方向飛行，代表其中一條有活路、是他們想要探
測的方向！如果自己正飛往正確的方向，那該怎麼作才能早點試探出來？
就像被放進迷宮實驗的老鼠，不能早點找到終點的乳酪就會活活餓死。即
便大敵當前，時時刻刻都在被劍光掃蕩，如果不分神思索脫身的條件、就只能
和對手玩鬼抓人。鬼的數量隨時間增加，再拖延下去遲早會被切成碎片。
「前方到底有什麼！雜碎！我需要知道這點！」席巴里昂大吼，他從未被
告知過這樣飛行的目的，他能理解，因為自己活下來最為優先、雇主的目的才
是其次。現在看來兩者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我知道你確實想讓我們活久一
點！讓我知道前面有什麼！你們想做什麼！」
「……。」通訊頻道毫無回應。
「比起實驗第二次、第三次，你們不覺得一次成功更好嗎？」他歇斯底里
的閃現、再閃現：「是不是有能阻擋那些變態的安全區域？」
「……前面，有援軍。」少女的聲音有如神明一般，讓他幾乎產生了去信
仰宗教的衝動：「數百里，甚至數千里外，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不一定會幫你
們。如果你有辦法就去聯絡他們吧！」
「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這資訊對你而言有意義嗎？」
「少瞧不起人了！老子是邪惡不是蠢！」席巴里昂幾乎要氣瘋了：「只要
想辦法找到他們就可以了吧？」
罵歸罵，但他也很清楚這資訊說了跟沒說差不多。空中追逐戰已經度過十
五分鐘了，戰鬥機也飛出上千里。大大小小的島嶼見過一些，可是半個人影都
沒有，給位置數量都不明的對象傳達求援的訊息？
「操，只能賭一把了！」他閉上眼睛感應戰機的構造，心底改編出新的咒
文烙印進大腦、詠唱咒語設定完畢：「思念殘留、暴風突進、反重力。」
按下飛彈發射鈕、機翼下方一顆麻雀飛彈脫離飛彈架，與機體分離還不到
一公厘就通過傳送門閃現到一千公里之外。緊接著第二顆飛彈也被傳送到遠方
，一顆往左側送、一顆卻是往前。
不得不說他的運氣極好，要是閃現途徑經過了無形空間壁壘，就算是傳送
飛彈，戰鬥機也會因為距離過近被捲入、送到外太空。
兩顆飛彈在汪洋大海上就好比瓶中信，寄託著他的意念，經過附魔應該能
飛出遠超出射程的距離──只要不被刻意攔截的話。
「最好過去攔截！少幾個人對付我。」席巴里昂又閃過一波集火，將飛彈
閃現到遠方，不料事態總是超出他的預測，他想的太美了。
仙人直接分裂成三十二人，只派出幾個去攔截飛彈、截擊他的人有增無減
，到這地步已經連罵髒話的力氣都沒了。
席巴里昂的閃現頻率提升到一秒十次，每次距離不小於一百公里。本來光
束斬擊有如月亮的光輝穿透烏雲的縫隙、一束一束灑落海面，如今連成一片，
像陽光一樣普照天下。
他只能從對方故意錯開的出手時機中尋找破綻，還要克制加速飛行的慾望
，加速或許能早一點脫離這地獄，但如果不能保持機體靈活就會馬上被擊墜。
「她們的力量有極限，分裂越多就越弱。」少女出聲提示：「加強防禦，
冷靜觀察，只有一部份攻擊是你無法防禦的。」
席巴里昂十分痛苦的相信了這句話，將魔力調配到機身外層的防禦，讓飛
行速度又往下掉了一小截。就算同樣看不見盡頭在何處，知道自己離盡頭更遠
還是會讓心靈受挫。
仙界有別於玄靈界，仙人平常吐吶的是比靈氣更精粹的仙靈氣，在仙界施
展起仙法無往不利。魔力與仙靈氣水火不容，都是世界本源力量的延伸，遇見
弱小就會本能的仇恨、消滅對方，遇見強者則會本能的恐懼、避免被對方消滅
，可以說是某種自然的保護機制。
但就像痛覺是身體的警報，達到預警功能、妥善處理後就可以關閉，所以
醫師偶爾會開止痛藥來阻止病患不必要的痛苦。澄心境在關閉本能的仇恨同時
，也斷絕了對強者的恐懼，讓魔法師憑自己的判斷作決策。
在戰機上旁觀一切的陳碧陽在感受到席巴里昂的恐懼後，用法神的見識獲
得體悟。他們是為了帶給在魔界奮戰的法神們「勇氣」而來！
席巴里昂沒有心情體悟這些，就算能逃避恐懼他也會選擇正面承受吧，倒
不是因為現在的他勇氣十足。光刃斬擊帶給他的恐懼大小和攻擊強弱成正比，
在大腦去評斷攻擊強弱之前，他首先用心靈去感受這種變化。
戰機主動迎向刺激較弱的光刃好突破包圍，光刃砍在機翼上，造成戰機旋
轉、晃動，若是一般駕駛只怕得失速往下墜落。席巴里昂拉動操縱桿、閃現、
讓反方向的機翼承受攻擊修正機身受力，施法讓速度回升解決這次危機。
「好！」他大讚一聲，再度放慢速度來加強防禦，對方的戰擊是光速、區
區的超音速戰機只能憑藉掌握到出手動作及閃現來閃避。雖然速度慢了一點，
得忍受更久，但是安全許多。
仙人分身數量減少，要集中威力確保每一擊都能斬落戰機。席巴里昂再次
發射飛彈想誘使對方分出人手攔截，但仙人根本不甩那些飛彈，可能打算收拾
掉席巴里昂之後再攔截。沒有鎖定目標發射出去的飛彈只會往前，攔截的難度
比起真人差多了。
飛行時間即將突破半個小時，席巴里昂開始習慣這個節奏，對方帶來的恐
懼越來越弱、自己越來越得心應手。
「能行！能活下去！」
正前方陡然出現美到讓人窒息的身影，一直在遠處揮劍斬擊的仙人第一次
閃現到離戰機近在咫尺的距離，席巴里昂立刻作出決斷閃現離開。完成揮劍的
動作、射出光刃，席巴里昂一直利用這兩者的時間差製造閃避的空檔，仙人猝
然接近逼他只能閃現。
他一秒十連閃現，仙人包含分身有二十七道。閃現與閃現之間要想辦法撐
過至少兩劍，事實是不利迴旋、煞車的戰鬥機太笨重了，體積也太大。
仙人閃現到戰機正前方一劍當頭直劈，席巴里昂轉動機身、機頭朝上一拉
，劍鋒從戰機底部擦過，射出的光刃卻將機尾斬下。
「雜碎！」明明一接近就能馬上結束，卻直到現在才這麼作，席巴里昂唯
一想到的理由就是像貓抓老鼠那樣被當成玩物戲耍。
好比他用種種花俏的手段虐殺那些流浪漢，這些看起來不男不女又面無表
情的心理變態肯定跟自己一樣！
戰鬥機又往前飛出四十多里才爆炸墜入大海，席巴里昂雖然失去交通工具
，卻飛的更快，即使心中填滿對手帶來的恐懼、他依然忍耐著不往前閃現。還
手攻擊一次對方能斬二十七劍，遁入海中則海水變成禁錮他的囚籠、飛上高空
則讓人喘不過氣的高速斬擊時時刻刻要穿過他的身體。
「該怎麼作！該怎麼作啊！」他期待少女能再給他提示，結果問題石沉大
海沒能獲得回應。
一劍貫穿側腹，仙靈氣所到之處強壓過魔力、長生境強化過的身體自癒能
力失效，他馬上明白必須用更強大的魔力驅逐這股力量才能施法治療。席巴里
昂讓劍刃切開身體、一截腸子掉出體外，全身閃現過傳送門之前，腳後跟被一
劍削了下來。再等待下去只是慘遭凌遲處死的命運，他只能冒險往前閃現。
向前一百里、安全，但馬上被仙人追上、身體又中了一劍。
最終他還是看不到所謂的援軍，變成一截截屍塊落入大海。
遠在數千公里外的邊界，一具從遙遠時空之外送進來的身體睜開眼睛。藉
由混在大量的垃圾中，兩名仙人根本來不及一一檢查完遍佈六、七萬公里的瑣
碎雜物，那人得意的一笑。
「確認目的地。」他大膽起身走在廢棄船隻的甲板上，穿過無形的邊界壁
壘前，身上衣裝從長袍變換成潛水服。才跨過邊界，身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
的是一顆金屬團子掉到船上。
表面都是鱗片形狀裂縫的金屬團子裂開來，伸出細小的手腳。名為晶鋼犰
狳的動物擅長挖洞築巢，在與其他魔獸戰鬥的時候經常會縮成一團保護自己，
背上一身鱗甲有相當優秀的防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