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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光圈出現在另一個天道分身腳下，光圈剛出現、她的身影立刻消失，我
往前飛撲、翻滾時看見後方亮起一道劍光。子彈打散追擊的劍氣，我旋即作出地
板動作、旋轉軀體掃射，天道分身高速環繞著我連斬，光是這樣就產生了漩渦般
的氣流。
　　我邊轉動身體邊跳起來，重力方向旋轉、讓我墜向街道對面的大樓外牆。天
道分身腳踩大氣、在我墜落期間送我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高速斬擊，幾乎能追上
雙槍的全自動射擊。
　　踩上大樓外牆時，應該極度堅硬的鋼筋水泥像海綿蛋糕一樣凹陷下去，甚至
被我踩穿一個洞。天道分身不敢貿然突進，停在外牆前方，我發射子彈將牆壁打
成遍佈孔洞的乳酪時一併幹掉距離牆壁太近來不及閃躲的天道分身。
　　重力方向轉變，下墜時的動力仍讓我的腳步在大樓地板上拖出兩條軌跡。隱
鴆上身，想像力的堡壘又往上堆砌一層。
　　一股火山噴發般的衝擊力從下方傳來，大樓下方捷運行經的隧道發生爆炸，
大樓支離破碎、變成大大小小的瓦礫四處噴散。沖天的火柱將我包圍在內，推向
高空。地底下全新的天道分身劍鋒一指，直徑二十尺的爆炎火柱再次竄起，我對
地扣扳機釋放巨大的秘法飛彈，加速飛行才從火柱邊緣躲開。
　　龍捲風自地底升起、搖曳扭動，台北街道有如農田被狠狠犁過一遍。它像條
鞭子朝我一抽，綿密複雜的多重風刃將我像一顆棒球打擊出去，幸虧我想像中的
隱鴆夠強，不然想像自己被切成幾百塊會得到心理創傷的。
　　「七式。」砲擊打穿柏油路，我剛踏上捷運軌道，隧道從前面一路崩塌過來
，想必是龍捲風劈了下來：「自找死路，二型。」
　　槍口射出柱狀秘法護盾深深插進地底，我雙手嵌進護盾鞏固好身體，龍捲風
當頭劈下、千百道風刃砍過我的身體。我解除護盾，龍捲風內側的中心是極低氣
壓、讓空氣大量流入的漩渦，我乘著氣流不斷加速。
　　「四型、二式‧改二。」護盾包覆住手槍、槍口前端延伸出劍刃形狀，我揮
出槍劍擊中龍捲風根部、天道分身緊握的仙劍，趁勢翻出龍捲風。
　　與天道分身擦肩而過的剎那，另一把槍劍斬斷她的身體，雙腳落地在捷運軌
道上擦出火花。跳上地面，新的天道分身塑造完成。
※
　　彷彿激戰了千年之久，我擊殺過的天道分身窮盡我所想像過、閱讀過的各種
人物，ＢＧＭ大概重複撥放幾千萬遍了、我仍不打算更換。在我前世老家半徑兩
公里範圍外已經被紫霧吞噬，夏琳絲塔薩依舊在一旁守望著我。
　　心象空間僅剩的區域越小，似乎就越難侵蝕，也可能是因為我塑造出的天道
分身越來越精細、消化資訊的速度變快了。
　　「音速太極拳。」鵬爺在這具身體上施展過的最強魔法，當時我的精神雖然
遠離身體，大腦仍忠實紀錄著鵬爺的體驗。只要向腦細胞提取，就能想起鵬爺是
如何打出這套拳法的。
　　雖然我拿的是雙槍就是了。
　　天道分身不停閃現，但無論她在何處出手，我透過傳送門隔空釋放的攻擊都
能早一步格開斬擊、偏轉仙劍的走向。就連劍氣也能半路攔截，這招的威力取決
於反應速度。
　　若轉守為攻，秘法飛彈從零距離射擊，若不能預判出手時機進行閃現、不可
能躲避。但我的攻擊無法殺掉她，並不是不能、只是在構思完下一個天道分身前
最好和她纏鬥一陣子。
　　「你不可能獲勝，為什麼就是不懂呢？」天道分身猛然開口，這不屬於我的
想像，只可能是天道本體借用這張嘴巴與我對話。
　　「怎麼？怕啦？」
　　「我只是想追求更大的戰果，贏你這廢物哪比的上贏過她爽快？」她神情傲
慢，隨著掌控程度加深、干預到我的想像停止攻擊：「她這樣擺佈你的人生，你
難道不想跟我贏她一回嗎？」
　　「我沒興趣贏她，更沒興趣將快到手的勝利放走。」
　　「話別說太早，你難道不好奇她怎麼擺佈你的人生嗎？就像鵬洛克一樣，即
使你成為法神也是她手下的棋子。」
　　我轉頭瞄了夏琳絲塔薩一眼：「……說來聽聽。」
　　「鵬洛克不是彭鷺，只能算是彭鷺的一部分。」彭鷺是魔道始祖的名字，鵬
洛克穿越到玄靈界的身分。
　　「廢話，鵬洛克的靈魂穿越依附到彭鷺身上，當然只是彭鷺的一部分。」身
體加上靈魂才是一個完整的個體。
　　「靈魂是什麼？」
　　「意識、人格與精神的統合。」
　　「如果我說，穿越帶來的東西比你認為的還要少呢？」
　　「什麼？」
　　「為什麼需要穿越者？」
　　「這問題的答案似乎不只一種，鬼才知道妳們為什麼要讓人穿越。」
　　「你以為世界之石判定成不同個體，是基於什麼原因判定的？」
　　「怎麼判定的？」我直接轉頭問本人。
　　「來自不同世界的組成，當然是不同個人。」夏琳絲塔薩老神在在，完全不
擔心我和紫鴻會談些可能對她不利的事情。
　　「沒錯，你跟彭鷺一樣，只是被灌輸了某個人的記憶、在出生的瞬間強行體
驗過那個人的人生而已。」紫鴻點點頭：「你所謂的前世經歷，只是複製品，在
那個時空真正的劉傑還在繼續過自己的研究生生活、成天耍廢。」
　　「是這樣嗎？」
　　「她說的沒錯，你只是持有『地球劉傑』記憶的主世界人，人格和精神只是
受到記憶影響塑造而成。」
　　「……這太糟糕了。」我不由得閉上眼睛想像後果。
　　「那畜生只想要其他星球的知識，所以把你們當成容器、恣意玩弄你們的人
生。你以為自己真的能自由決定自己的未來嗎？看看彭鷺就知道了，那畜生腐化
了他，讓他畢生只為完成那畜生的陰謀而活。」
　　「說的好像妳是用別種方法剽竊其他星球的知識一樣。」夏琳絲塔薩笑道：
「學習新知的時候，讓腦細胞讀取、紀錄資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彭鷺想開啟
通道是他的選擇，妳沒本事讓他成為玄靈界人，怪老娘幹什麼？」
　　「妳干擾他的心智，再說他能自由選擇？」
　　「這種時候妳又變成人文主義世界了，妳最讓人作嘔的地方，就是利用人文
主義對抗人文主義。先扭曲以人為本的真義、再說神話主義的好，用自由意志消
滅自由意志，彭鷺看穿了妳的把戲。老娘只是毫不懷疑他的智慧，他知道什麼選
擇對他最好。」
　　「彭鷺可是死了，死的屍骨無存，都是妳害的。」
　　「笑話，動手殺人的是妳。」
　　「妳唆使他背叛全世界，帳算在妳頭上。」
　　「他只是想離開妳而已啊！做娘的都知道小孩總有一天得離開，追尋他們自
己的人生，控制慾強到讓人作嘔的肥婆，老娘是在救妳兒子脫離苦海！」夏琳絲
塔薩舉著彩球手指紫鴻。
　　「人文主義跟神話主義是什麼？」我打斷她們爭吵，提出疑問。
　　「地球諸星之中有兩個派係：主張以人為本、讓全體智慧生命持有力量的人
文主義，主張以世界為本、將力量集中在少數神明手上的神話主義。」
　　「我前世那個地球跟妳好像是不同個派系。」
　　「姊姊比較特別，不如說她是極端的人文主義世界，這個之後再說。」夏琳
絲塔薩問道：「關於這肥婆，你怎麼看？」
　　「那傢伙怕了，發覺自己贏不了，想要策反我。」以我製造的仇恨值，她要
是能幹掉我，怎麼可能讓我多活一秒鐘？
　　「哼，我施捨一點慈悲，你就當成我害怕了？」
　　「老實問妳，妳知道我在拖時間嗎？」ＢＧＭ停下，我微微笑：「身為一個
主坦，我的目標就是活著拉妳的仇恨、拉的越久越好。」
　　「這裡是精神空間，你拖延再久、外面也就度過幾分鐘。」
　　「當然，妳要不是這麼想，就不會把所有精神投入其中、因為妳相信幹掉我
的時候，現實只會經過一下子而已。」我指著紫鴻：「可是妳仔細算一算，我的
ＢＧＭ重複撥了多少遍？現實應該度過了多久？」
　　「……你做了什麼？」
　　我召喚出計數器讀出數字：「三千零二十八萬三千六百四十九遍，總計時間
兩百六十三年，你想知道外界已經度過多少時間了嗎？」
　　「你到底做了什麼！」
　　「專注，讓我專注到忘了時間流逝、也讓妳專注到忘了時間流逝，這就是所
謂的『心流』。從滅修幹魔開始，妳就落入我的陷阱了。我干擾妳的精神是為了
誘導妳集中注意力，如果我在妳決定集中精神的時候推妳一把、幫妳更加專注的
話呢？」
　　要發覺有外物讓自己分心很簡單，要發現有東西幫自己專心很難，專注本身
就意味著注意力的縮限。先用強烈的精神干擾讓她提升抗干擾的層次，再用重複
的刺激去讓她忽略微小的變化。我們再施展精神魔法隔絕外界對她的精神刺激、
讓她的意志集中，施法對象不是她本人才能奏效。就算將注意力稍微移動到外界
，三藏的偷天換日會讓太陽高掛天空不落，麻痺她的時間感。
　　反覆撥放的背景音樂可不是為了耍帥而已，一方面是方便我計時、一方面是
為了達到近似催眠的效果，讓她排除掉一些噪音刺激、更加專注，純屬錦上添花
。ＢＧＭ已經像呼吸或眨眼一樣在我心底自動撥放。
　　比起魔法，這更像是魔術。
　　　　唯一會成為破綻的，就是留在魔法陣外面的身外化身，但是只要稍微想
一下就知道不足為懼：她這滿腦子統一的傢伙，連已經獨立的個體都想搞天人合
一，怎麼可能讓分身的意識再獨立出來嘛！
　　仙人與天道一體同心，相當於這世界的一根手指。極黯谷消滅鵬洛克那次也
是從本體延伸出一道意志來消滅鵬洛克，沒有分離獨立這回事，她控制身外化身
的手法是精神遙控，而非全自動化。
　　「這下妳懂了吧？精神集中和意志統合不一定是好事情。」當社會複雜到不
可能逐一考量個體需求的時候，強大的命令只會造成巨大的衝擊去傷害社會，計
畫經濟就是這樣失敗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話中聽，老娘喜歡！」
　　從她的反應速度，加上她等待鵬洛克八千多年的耐心，讓我確信天道的時間
觀念迥異於凡人。可以輕易把跨度數百年的時間視為無物，只要我在背後偷偷推
一把。
　　「我再問妳一句。」我指著她，讓語氣充滿嘲諷：「人定，勝天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