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秉燭遊
作者：小黃叔
願天下讀書人，
不為大勢所趨，
不為大義所困，
不為大局所惑，
不畏前路漫漫無光，秉燭而行。
── 李惜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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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四善端
第九章 歷史
隨著紫黑色的氣機湧出，壟罩了整個廣場，遮蔽了清晨的天空，李純良頓時覺得身邊一片
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他全身緊繃了起來，左手緊緊拉著四號，右手袖口滑出了一張白紙。
然後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一個不耐煩卻又透露著些許得意的聲音。
「唉！又到了看電影的時間，連續三屆都是這樣，真沒創意。」
「電影？」
這時，漆黑的環境中有光亮隱隱透出，藉著光源，李純良看清了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穿著襯衫、短褲、拖鞋的中年人，看他有些紊亂的周身氣機應是第一境的讀書人
。
三屆...
整整二十七年還卡在第一境，這沒什麼好得意的好嗎！
李純良忍不住吐槽。
隨著一黑一亮，原先的石板廣場彷彿消失，所有人如今就像站在宇宙之中，那一點一點的
光源如無數星辰綻放著光芒。
就在人群中傳來驚呼與感嘆聲的同時，壯麗的山河景象以宇宙為背景緩緩浮現，所有人的
耳邊傳來了彷彿深夜廣播電台主持人那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
『古人附體，是謂古妖，兩百餘年前，古妖始現。』
『古妖不飲血無以活，仗其身懷異力掠捕良民百姓，取血續命。』
那壯麗的山河逐漸染上血色，無數的人在尖叫奔逃，一個雙目赤紅的人拉住了一個跑得慢
的婦女，輕鬆一躍跳上了一棟磚瓦房的屋頂，毫不猶豫地一口咬向婦女的脖頸，溢出的鮮
血濺的他面目猙獰。
『所幸，古妖各自為政，不喜群聚，百姓集眾人之力勉強能對抗一二。然而，福無雙至，
禍不單行。』
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穿著金色龍袍的年輕男人，他周身血色濃郁，遠超尋常古妖，臉上帶
著誇張的殘忍笑容，嘴角高高撐起，露出了紅色的牙齦與白色的牙齒。
『古妖後廢帝劉昱現世，一統各派系古妖。從此，古妖對於一般百姓的侵略不再是零星的
取血，而是系統性的攻伐、豢養。』
『劉昱生性暴虐異常，不為取血，而是以殘殺良民為樂。從此，平民百姓陷入恐怖的地獄
之中。』
畫面中，那穿著龍袍的年輕人一手捏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嬰兒的腦袋、一手掐著一個渾身傷
痕、衣不蔽體的年輕女人的脖頸，妖異的看著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痛哭流涕的男人。
那男人痛苦的哀嚎，最終顫抖著舉起右手指向嬰兒。啪嚓一聲，血色佔據了整個畫面。
現場許多的人發出了憤怒的咆嘯聲。
李純良也感覺有股怒火在心中燃燒。
『就在人們處在無窮無盡的地獄之時，方敬臣出世。』
畫面中，是一個帶著平和笑容的中年人，帶著方巾、穿著儒服。只是看著他，就會讓人心
平氣和，心生寧靜之感，彷彿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卷竹簡、一本書。
『方敬臣聚文氣、立七境、以文入道、創讀書人體系以抗衡古妖。從此，今人也能擁有抗
衡古妖的力量，無數讀書人挺身而出，與古妖對抗，庇佑平民。』
無窮無盡的讀書人挺身而出，面對赤目癲狂、張牙舞爪的古妖，雙方慘烈的廝殺，濃稠的
鮮血彷彿透過畫面，灑落在所有人身前。
『最終，方敬臣決絕應誅首惡以破僵局，聚十二家，創正道盟以延續讀書人之傳承。』
『其後，獨赴荒台山戰後廢帝劉昱。』
逐漸黯淡的畫面中，沒有驚天動地、山河破碎的兩強對決，只是一個挺立的背影，緩步向
前。
『是日，方敬臣與劉昱同歸於盡，世稱荒台山之戰。』
『後世讀書人亦稱方敬臣──』
『文聖。』
看著完全暗下來的畫面，李純良摸了摸濕潤的臉頰，自己竟被感動的流淚了，他下意識回
頭看向四號，可惜四號帶著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
此時，宛如超大型立體電影的畫面又再度亮了起來。
『百餘年前，古妖王莽現世。』
一個穿著黑色龍袍、面容沉穩的中年人出現在畫面中。
『當時，在正道盟與十二家的努力下，古妖勢弱，王莽意圖挽回古妖頹勢，向正道盟協議
停戰。』
『正道盟與十二家深知除惡務盡之理，沒有給予古妖休養生息之機，連同江湖豪傑圍剿古
妖王莽。』
『是役功成，王莽歿。』
『然而，此役中的一位青年才俊卻因王莽蠱惑，實力暴漲的同時，性情大變，從此維護古
妖，濫殺無辜，屠家滅門，劍指讀書人，江湖人懼之而稱其──』
『劍魔。』
畫面中，一個長髮飄揚、穿著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單手持劍，站在無數屍體堆積而成的屍
山上，毫不猶豫的隨手一揮，將一個死死摀著嘴想要默默逃跑的小男孩攔腰劈成兩截，放
任其在地上哀號爬行。
那個年輕男子面容冷漠無比，卻充斥著暴虐、殘酷與血腥的氣息，讓人看一眼都會感到心
悸。
『六十餘年前，耿家遭劍魔滅門，無一人生還，餘十一家召集有志之士共同圍剿，世稱討
魔之戰。』
畫面中，無數英雄豪傑面露從容就義之色，共同圍剿仰頭猖狂大笑的劍魔。劍魔笑聲一歇
，如墨汁般漆黑的氣機蜂擁而出，輕易的壟罩眾人，剎那間劍光四溢，無數生命被毫不在
意的收割。
鮮血遍染了整座化作廢墟的宅院。
驚叫、悲痛、喊殺的聲響從清晨持續到了傍晚，終於止歇。
深紅色的夕陽灑落，然而眾人已經分不清那究竟是鮮血或是晚霞。
有人怔怔的看著雙手，默默流淚，有人抱著屍體痛哭不已，有人就這麼無神的看著天空。
沒有人在慶祝。
因為實在死太多的人了。
劍魔最終被數十把武器釘在牆上，已經僵硬的面容依舊是猙獰之色。
『是役功成，劍魔歿。然而讀書人一脈元氣大傷，十一家又折其三，剩餘八家眾多菁英皆
英勇陣亡於此戰，此消彼漲，古妖之勢又起。』
『討魔之戰後，正道盟解散，教育部成立，次年研究院成立，以維持與古妖分庭抗衡之勢
。』
『當今之勢，讀書人一脈以研究院為首，八大家、諸多公司、門派為骨幹以庇佑平民，看
似強盛，其實不然。如今有兩位帝皇級古妖現世，各自為政，更有眾多古妖流竄於民間，
對良民百姓造成巨大的危脅。』
『爾為讀書人，應以史為鑑，行文聖之道，警劍魔之惕，須知古妖尚存，莫忘初心。』
『爾為讀書人。』
那充滿磁性的低聲說完最後一句話，那巨大的畫面也同時消失，眾人彷彿又回到一開始所
在遍布星辰的宇宙中。
「競花園於兩分鐘後正式開始。」
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在場的所有人才從震撼中回復過來，頓時各種讚嘆、說話聲想起。
「哇靠，好屌的電影啊，不，應該叫紀錄片吧？」
「我說更像遊戲的CG吧！」
「花家不愧是八大家，這超有臨場感的，比什麼3D電影猛多了，好想學啊。」
「文聖好帥啊。」
「雖然沒說清楚，那個劍魔根本就是被王莽附身了吧。」
「媽的賤人一個，讀書人之恥。」
李純良也打從心底感受到一股深深的震撼。自由天使公司裡也有關於讀書人歷史的記載，
但是非常的概略籠統且語焉不詳，完全不像這次的那麼詳細而且還有畫面。
只不過──
十二家、耿家、劍魔...
李純良下意識的捏著胸前的吊墜，面露呆滯、遲疑之色，最終深深的吐了口氣。
巧合吧。
畢竟，李至善前輩是那麼的善良，甚至連是否殺惡人都會苦惱、都會徬徨，又如此堅持著
自己的俠之道，怎麼可能濫殺無辜，成為眾人之敵呢！
畢竟，他是那麼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