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許你殺段譽，他不會半點武功，卻能為了一位鍾姑娘奮不顧身，我甚是欣賞。」劉芹道。
「我不認識什麼鍾姑娘！為了你，我可以殺了段譽。」李莫愁寫道。
「……」劉芹一怔，李莫愁竟為了自己的傷勢要殺死段譽。
為了讓劉芹能早些療傷，不惜讓雙手染紅，這便是李莫愁的溫柔。
此時，遠方傳來段譽高呼：「大俠！我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了！」
李莫愁見段譽跑來，正要起身，手卻被劉芹牢牢握住，讓她無法輕易站起來。
「放開！」李莫愁道。
「答應我別殺人，我就放。」劉芹道。
「放開！」李莫愁仍是那一句。
劉芹脾氣硬，李莫愁性子倔，兩個相似的人遇到一起，又怎會輕易讓步呢。
「你可以殺了他，但，我依然會去完成他的任務。」劉芹轉而說道。
「哼……」李莫愁聽劉芹既然如此明言，那麼殺死段譽也就無法讓他回心轉意了，只能作
罷。
「小倆口吵架了？」
段譽著急跑來，看見李莫愁神情不悅，還以為是情侶打鬧，殊不知自己撿回一條命。
「不是。」劉芹淡淡道：「你找到了什麼？」
「一塊玉壁。」段譽道。
「你說的是無量玉壁？不正是那瀑布嗎？」劉芹道。
「不不不！不是那沖刷形成的玉壁，而是真正玉石。」段譽道。
「咦？」李莫愁也不禁好奇了起來。
「帶我去瞧瞧。」劉芹道。
段譽點頭，帶著劉芹與李莫愁爬過了幾顆石頭，來到一處結滿藤蔓的峭壁前。
劉芹正覺奇怪，此時，段譽伸手把籐蔓掀開，光滑如銅鏡的玉壁登時顯現出來。
「這玉壁絕非天然所成！」劉芹見此壁無任何水流沖刷，推想是人工所致。
「這定是仙物。」段譽道。
「不是。」劉芹道。
「定是，否則荒郊野外，崖底絕境怎會出現一片無暇玉壁。」段譽堅信他們發現了仙家寶
物。
劉芹不願與段譽一般見識，道：「縱使是仙物，也不可能徒留一壁，定然尚有他物才是。
」
「是了，我們趕緊找找，找到了仙人就能脫困了。」
劉芹、李莫愁立刻開始四處尋找有無其他人造物，段譽則是除去藤蔓，仔細打量著玉壁。
此時天色已暗，萬物籠罩一層陰幽之色，所幸萬里無雲，月亮西掛，劉芹等與李莫愁仍是
能在黑暗視物。
不一會，段譽揮著手向湖心喊道：「仙人！仙人！救我們出去。」
劉芹本還以為段譽當真瘋了，轉頭望去卻大吃一驚，平穩的湖面當真有銀白色的影子晃動
。
劉芹見湖中仙影手舞足蹈，動作十分滑稽，哪有半分仙人樣子。
劉芹仔細打量四周，卻見到玉壁倒映著段譽的鏡像，而段譽、鏡影、湖影動作如出一轍。
「段譽冷靜，那是你的影子。」劉芹道。
段譽回過身來，便見到了鏡影映著自己的動作， 登時恍然大悟：「原來月亮先將我的影
子映在這塊玉石上，再映到瀑簾玉壁。我便如站在兩面鏡子之間，大鏡子照出了小鏡子中
的我。」
原來所謂的「玉壁仙影」不過是站在此處的倒影罷了。
劉芹一舉戳破了的真相，便覺無稀奇之處，依照無量派的傳言，兩位劍仙……或說是兩位
不世高手曾在此舞劍，但此處並無骸骨，定是有法子出去。
但如果兩位劍仙是靠輕功飛離這千尺峭壁，那麼他們便一生出不去了。
劉芹不敢再想，轉身再去尋找有無其他出去的線索，搜索了一陣，卻聽李莫愁高呼：「劉
芹！快來！」
劉芹趕忙跑到了李莫愁身旁，立即看到了她發現的異狀，目光被七彩光芒所懾，就連衣服
也被染成了五顏六色，彷彿置身於虹霓之中。
只見一柄七彩寶劍懸掛在石簷之下，霓虹閃爍，光芒流動，令劉芹與李莫愁目眩神迷。
段譽也走了過來，發出驚嘆：「此劍是何等仙物，居然藏在真玉壁之後。」
儘管劉芹也甚是驚奇，但他曾在活死人墓誤認凌波為鬼娘娘後，出了個大糗，現在他凡事
都存著疑心。
他冷靜分析道：「這是人造之物，不過巧奪天工，世間少有罷了。」
「……」李莫愁點頭，她向來不信鬼神，覺得劉芹所言有理。
「再找找。」
劉芹往劍後查看，發現後頭的峭壁平滑如刀削，竟有數個圓環釘在上頭，心想是道人工石
門，右手撫在門上用力一推，石門卻是文風不動。
「快來幫忙！」劉芹此時不過是獨臂的平凡普通人，氣力有限，連忙向李莫愁與段譽求助
。
李莫愁先跑了過來，打量了石門一番，先把雜草葛籐盡數拉去，撥淨了泥沙，與段譽劉芹
合力再推。
推開了石門，後頭立即出現三尺高的洞穴，他們知道待在原地定無其他生路，便冒險走入
洞中。
　　
劉芹曾進過活死人墓與華山密洞，暗自祈禱此處不是儲兵或是困人之地，否則便無生路了
。
眾人入內十來步，洞內無光，只能摸黑再往前，又發現石環之壁，料想是扇石門，當下三
人用力推開了門，發現裡頭是座圓形石室，光亮從左邊透來，朦朦朧朧不似天光。
李莫愁走向石室光亮之處忽見一支大蝦在窗外游過，心下大奇，揉了眼睛往窗外頭望去，
又是一條花紋斑斕的鯉魚在悠然而過。
「咦！」李莫愁一奇。
劉芹順著李莫愁視線望去，兩人細看那窗，原來窗戶便是一塊大水晶， 鑲在石壁，光亮
便從水晶中透入。
水晶之外，碧波綠水不住晃動，魚蝦水族來回游動，極目所至，竟無盡處。
劉芹恍然大悟，原來他們竟身在水底深處，當年造石室之人花了偌大的心力，才利用水晶
將外面的水光引了進來。
「這裡應該是劍湖底。」劉芹道。
「真是神奇。」段譽大為欽佩，他久居皇宮，卻也未見過如此鬼斧神工。
眾人環視四周，石室中放著一隻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堅著一銅鏡，鏡旁放著些梳子釵釧
之屬，看來竟是女子閨閣。
「居住在此的定是位女神仙。」段譽道。
「無量派傳聞是對男女劍仙。」劉芹道。
「……」李莫愁見銅鏡上生滿綠鏽，桌上也是塵土寸積，不知已有多少年無人來此。
她心中不由得想到若是此石室沒有其他出路，那麼他們豈不是一輩子都困在這裡，但住在
此等典雅的石室倒也不錯，環境清幽，也不用擔心世間惡人叨擾。
李莫愁忽然想到自己與劉芹在此共度餘生，不就等於是長相廝守了嗎，霎時意亂情迷，暈
生雙頰，她趕緊低下了頭，以免劉芹看見自己的窘態。
劉芹沒發現李莫愁泛紅的臉頰，向眾人說道：「我們再四處找找有無其他路通到外頭。」
眾人見東首一面斜置的銅鏡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似有一道縫，眾人使力推那石壁
，果然是一道門。
向洞內望去，有一道石階往下處延伸。
眾人沿著光亮，順著石階往下走，段譽卻一個不穩，滑倒滾了下去，一抬頭便見到一位宮
裝美女，手持長劍，劍尖對準了他胸膛。
「小生段譽，誤闖仙人府邸還請見諒。」段譽急忙下跪討饒。
過了良久，段譽只見那女子始終一動不動，他定睛看時，見這女子雖是儀態萬方，卻並非
活人，乃是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
玉像與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黃色綢衫微微顫動，一對眸子瑩然有光，神彩飛揚，臉
上白玉的紋理中隱隱透出暈紅之色，更與常人肌膚無異。
段譽呆了半晌，深深一揖，說道：「神仙姊姊，小生段譽今日得睹芳容，死而無憾。姊姊
在此離世獨居，不也太寂寞了麼？」
劉芹與李莫愁聽到了段譽喃喃怪聲，也順著石階來到玉像。
李莫愁見到玉像發出一聲驚呼，也跪倒在玉像前，語音哽咽：「娘！……孩兒…………」
劉芹不禁大奇，段譽把玉像視為神仙也就算了，怎麼連李莫愁也跟著發瘋，還把玉像當作
娘親？
「莫愁姑娘，妳怎麼了？」劉芹問道。
「是啊，妳怎麼把神仙姐姐誤認為娘了呢？」段譽道。
李莫愁撲向劉芹，抓緊他的手掌，便開始在上頭寫字：「玉像長得與我娘一模一樣。」
劉芹平素見李莫愁溫柔羞澀，個性帶著剛毅，卻是不曾見到她如此激動，這玉像當真便是
她的母親？
「發生何事？」段譽好奇道。
「她說玉像的容顏好似她娘。」劉芹代李莫愁說道。
段譽見李莫愁杏眼細眉，丹唇外朗，風姿綽約，的確實有幾分神仙姐姐的神韻，只是李莫
愁身材更為纖細， 胸部卻更來得豐滿，平添多了一分豔色。
「……不可能！神仙姐姐不可能會有女兒。」
段譽望著玉像發出喃喃囈語，就好像著了魔一般。
李莫愁又在劉芹掌上寫道：「你看那玉像嘴角邊有顆酒窩，右眼旁有個黑痣，確實是我娘
……你要相信我。」
劉芹細看玉像，果然見到酒窩與黑痣，若非仔細觀察絕計看不出來。
「我自然相信……但，段譽可能不就這麼想了。」劉芹道。
段譽說道：「莫愁姑娘說神仙姐姐便是妳娘，妳娘此刻在何處？」
劉芹代為答道：「莫愁姑娘的娘親已去世了。」
「那麼這就說不得準，我再問莫愁姑娘，可知道為何你娘的雕像會出現在這人間仙境。」
段譽道。
「……」李莫愁的確對於無量山裡存有母親的神像感到不可思議，也無法解釋。
「那莫愁姑娘所言便是假，這就是一位仙女。」
段譽得出結論也不理會兩人，抬頭繼續望著玉像。
李莫愁見段譽望著玉像發癡，那玉像與自己母親如同一個模子所刻，她心底總覺被侵犯，
寫道：「能讓段譽別在看了嗎。」
劉芹明意說，大聲喝道：「段公子！ 段公子！」
劉芹叫了數次，段譽仍是不為所動，細細端詳著玉像每一分肌理，每一根長髮，如癡如醉
，神遊呆立。
劉芹轉而向李莫愁說道：「她也不一定是你的母親，天底下長得相像的人也不是沒有，那
曲夕彤還說世上有投胎轉世的分身存在呢，我們在四處搜索一番，若真是你娘，瞧我不好
好的抽這公子哥兒幾鞭子。」
李莫愁點了點頭，兩人捨下段譽，開始探尋石室四周，發現東壁上刻著數十行字，都是「
莊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遙游」、「養生主」、「秋水」、「至樂」幾篇，筆法飄
逸，似以極強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筆都深入石壁幾近半寸。
文末題著一行字云：「逍遙子為秋水妹書。洞中無日月，人間至樂也。」
劉芹喃喃道：「逍遙子？秋水？」
「姑姑！」李莫愁發出驚呼。
「欸？」劉芹也是一愕。
李莫愁抓起劉芹的手便寫道：「我的姑姑名字便叫李秋水。」
「所以這裡便是瑯環福地，就是你娘要你來找姑姑的地方？」劉芹道。
「應該便是此處。」李莫愁道。
「所以那玉像應該是你的姑姑"李秋水"，所以才會長得如此相像，說不定她們還是孿生
姐妹。」劉芹道。
「嗯……」李莫愁點了點頭，若玉像雕塑的其實是自己的姑姑，而姑姑便定居在苗疆無量
山，正好可以解釋雕像為何會出現在此。
李莫愁沒想到跑來無量山尋找段譽，卻陰錯陽差找到了瑯環福地，還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
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逍遙子應該便是你的姑丈，看這字、還有這雕像應該也都是由他所刻。」劉芹道。
「逍遙……子……」李莫愁沉吟著，她娘甚少提及娘家之事，她也是第一次聽得這名字。
但看這裡似乎荒廢已久，找著了瑯環福地，可依舊尋不到自己的姑姑與這個逍遙子。
此時，段譽禁不住心中癡醉大聲說道：「神仙姊姊，你若能活過來跟我說一句話，我便為
你死一千遍，一萬遍，也如身登極樂，歡喜無限。」
段譽突然雙膝跪倒，朝玉像拜了下去。
段譽跪下隨即發覺玉像的鞋子內側似乎繡了幾個字，凝目看去，認出右足鞋上繡的是「磕
首千遍，供我驅策」八字，左足鞋上繡的是「遵行我命，百死無悔」。
這十六個字比蠅頭還小，鞋子是湖綠色，十六個字以蔥綠細絲繡成，只比底色略深，石室
中光影朦朧，若非磕下頭去，又再凝神細看，決計不會見到。
「不才段譽若能供神仙姐姐驅策，那是千世修來的福分，自當赴湯蹈火，百死無悔。」
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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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美女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