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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哇──。」小女娃坐倒在地痛哭，我一團魔力投出、轉換成法師
之手將她托起。
　　「唉呦，不哭不哭、葛格在這裡，不哭不哭……。」
　　「怎麼了怎麼了？」
　　「跑太快不小心撞到頭、就摔倒了。」
　　「真是的，不是讓你好好看著她嗎？」
　　「我只顧著讓她不要撞傷，沒想到她被我的護盾一彈就摔倒了。」我抱著
快要滿四歲的妹妹向老爸賠罪。
　　「沒受傷就好……小愛哭鬼。」老爸輕撫劉芸的額頭：「對了，我記得你
小的時候也很愛哭，換完尿布、喝完奶，還是常常莫名其妙地哭個不停。」
　　「是啊。」
　　「我以為你應該會更成熟一點，比較不會哭才對啊。」
　　「沒辦法呀，傷心的時候身體就是會哭出來。」那是本能的一部份，還沒
開始冥想的我根本克制不了。
　　「有什麼好傷心的？」
　　「老爸你試著想像一下，自己忽然變成一個嬰兒，出現在陌生的家庭、到
處都是全然陌生的東西，難道不會傷心嗎？」
　　「不是害怕嗎？」
　　「生活幾天，習慣就不害怕了。」我讓劉芸的鼻涕弄髒我的衣服：「我前
世活了二十幾年，讀完書、準備工作、人生才剛要開始，有家人要照顧、有朋
友陪伴，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怎麼可能不傷心？」
　　「……如果你找到前世所在的異界，」
　　「我會好好做個了結的。」我接過老爸的話。
　　「其實以你的能力，兼顧兩個家庭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這麼說好像也對，為什麼我都沒想到呢？」我瞇眼狐疑地想了想，決定
不再多想：「算了，反正等到回前世的世界再想該怎麼做也不遲。」
　　都還不知道那裡的狀況，擬定多少對策都未必有用。
　　毒界拓荒完成兩年了，去年幫忙主持禁咒的小夥伴們也陸續獲得魔法師資
格，每個人都在大步前進。鵬爺渺無音訊，我照著丹薩斯教的辦法去佔有鵬爺
那顆世界之石。
　　鵬爺把魔力性質調整到與我一致，我在毒界掏空魔力後、又用禁咒抽取魔
力回填，一來一往後我對這顆世界之石的掌控權有所提升。有了這基礎，我切
割自己的靈魂，伴隨自己的血液去汙染世界之石。
　　這意味著從鵬爺自我分割出來的「存在」被混入雜質，兩年來我將百分之
十的靈魂分成一百多次慢慢融入世界之石。一次切取大量能衝進度，但靈魂復
原的速度跟不上，還會有靈魂與切割前完全不同的風險，也就是人格的異變。
　　好消息是實況平台重新開張，結合了卡牌遊戲「二重身」的連線對戰功能
，反倒吸引更多新用戶。平台專用的卡包我能抽兩成的通路銷售費，因為不需
要實體卡片、製作成本下降加上通路更廣，營運方反而大賺特賺。即時記錄遊
玩影像、讓公眾觀看也引起熱潮，許多遊戲廠商也把頭腦動到這一塊。
　　丹虹老家的赫爾老爺子也心情大好，比起賺多少錢，他更樂見自己開發的
卡牌遊戲能流傳更廣。
　　再說到毒界本身的開發，千眼魔神被攻略後美洲大陸局勢更加穩定。毒界
技術得到充足的解析，超越學會的科學家們提出的方法藉由魔法實現，把政府
機關和科研中心的電腦修復、搶回最重要的資料，包括美國太空總署發射人造
衛星的數據。
　　主世界的魔力從地脈開始、往大氣層擴散，外太空是毫無魔力的場所，就
連法神都到不了那裡。雖說有不少魔法師曾經試著把帶有魔力的物體送上太空
，但是運作所需魔力太多、無法持續太長的時間，這些計畫太燒錢就被放棄了
。如今毒界連登月計畫都成功過，送顆人造衛星上去應該用不了多久。
　　「可是傑哥，你送東西上去做什麼？」楊雷不解。
　　「我要弄一個全球定位系統（ＧＰＳ），可以定位我所在的座標。」
　　「你隨便買一張有導航能力的地圖不就好了？」
　　「重點是數位化跟精確度呀。」我的前世知識以電機為主，應用到電腦的
成分越多，我就越強：「搭配魔法的話，精密度應該有辦法達到毫米，可以對
我身體每一寸皮膚進行定位。要覆蓋整顆星球需要二十一顆人造衛星，考慮到
被擊墜的風險最好發射二十七顆。」
　　「那應該很花錢吧？無論發射或是維護。」
　　「可以提供服務來收費啊，比方說給飛船導航、幫忙鎖定航線上出現的魔
獸，還可以賣武器自動瞄準系統多賺一筆。」寫成ＧＰＳ、讀作間諜衛星：「
也可以提供偵查服務，幫忙邊境的獵魔人導航，軍隊的長程攻擊魔法也能拿來
定位。我想會比現有的功能更節省魔力，也更難反制。」
　　用國家預算射上去的東西，花費是天文數字，我很懷疑這些業務能回收多
少錢，但仍有其必要性。等軌道穩定後我還要加裝召喚魔法陣，讓它們可以傳
送到異界的外太空運作。
　　「就算會虧錢也要弄，大不了我們從石油那邊賺回來。」
　　相較於上太空的尖端科技，民間技術復甦的比較快，石化工業重新開啟、
提煉出重型機具用的柴油。機具用在重建毒界之外，還實驗性的投入異界開拓
，在新開墾的異界領主間廣受好評。
　　要生產高品質附魔素材，在生產過程中就得盡可能阻絕魔力，毒界已經發
展成熟的電機工具加上美國的大規模種植風格可以獲取暴利。我藉機投資了一
些農業異界，順便炒一波期貨準備衝擊市場。
　　鵬爺你是超人、那我就當蝙蝠俠吧，金錢就是我的超能力。
　　我踏上毒界土地做例行的視察，第一站是已經落成一陣子的紀念公園。阿
勒克托死於此地，禁咒阻止一切魔力運作，所以這座公園都是靠毒界固有的重
型機具蓋起來的。
　　「踱、踱、踱、踱……。」硬底皮鞋在光滑大理石磚上留下響亮的腳步聲
，從外環一路朝中央的紀念碑前進，綠意盎然的草皮上盛開著小白花。
　　穿梭過花圃後是成列的十字架墓碑，然而墓碑下鮮少埋著屍體，畢竟殺他
們的是一頭身長數百尺的巨獸。有些墓碑前面放著花朵，看起來經常有人來弔
祭。再往深處走，黑曜石牆壁環繞紀念碑，刻有每一位參戰者的姓名，正中央
的紀念碑上則是一句墓誌銘。
　　於此地稍作歇息後，靈魂將繼續為世界而戰。
　　「劉先生。」管理員唐納發現到我和隨扈，跑過來脫下貝雷帽打招呼：「
謝謝你來這裡見他們一面。」
　　「只是逛一逛而已，馬上就要走了。」
　　「那我也不妨礙您辦事。」白髮蒼蒼的老人點頭。
　　「沒關係的，邊走邊聊聊吧。」我對曾經一同奮戰過的管理員詢問：「平
常喜歡吃點什麼？最近應該有一些餐廳開張吧？」
　　「Well……平常就大口吃肉、偶爾喝一點酒，我覺得麥克兄弟的烤肉就很
棒，他們光是弄得到那麼多辣椒和胡椒就值得跑一趟。餐廳嘛、這一年來增加
不少，大家忙著工作、想多賺一點錢，當然就沒空料理。一方面也是因為大家
的經濟都有點起色。」
　　「有考慮換一份工作嗎？」
　　「我這麼老了，這份工作薪水不差、領的又是主世界銅幣，我很喜歡。最
重要的是這些曾經一起戰鬥的朋友，我想守著他們……在公園七點鐘方向我還
給自己留了一塊墓地。」
　　「你還不到六十，學了魔法、還可以活很久。」
　　「算了吧，這麼平淡的工作我來就好，讓年輕人去四處闖蕩。」唐納笑了
笑：「獵人工會的夥伴們，不是往南美洲進軍一段時間了嗎？」
　　「是啊，成立調查團、在當地研究生態。」我向老人分享道：「那裡被異
常生物侵擾的時間更長、生物強大多了，一般槍械幾乎沒用。他們只好拿獵物
的身體製作武裝，不只更堅硬、也更容易附加魔力。」
　　不只是太刀、大劍這種利器，連弓箭也是熱門兵器。能用魔力強化，比一
般槍械還要強多了，只有少數可以幫子彈附魔的人會用機關槍。狩獵生物取得
素材、製作裝備，有時候捕獲活體，根據調查這些異常生物體內也開始生成類
似晶核的珠子。
　　嗯──要是有會把重傷者拉回營地的貓跟狩獵笛就完美了。
　　我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的畫風變來變去的了，剛到毒界以為是硬派科幻，結
果馬上變成Ｂ級怪獸電影。
　　「多虧千眼魔神被成功討伐，才能拓展到南美洲去。」
　　「之後，應該會經過白令海或者北極去亞洲吧，希望那裡會有人倖存。」
我和唐納邊閒聊邊離開公園。
　　當初為了打敗阿勒克托，將來自全美國都市的人工地脈終點設在禁咒的魔
法陣上，於是紀念公園周遭變成毒界數一數二強大的魔力節點。也因為人工地
脈匯聚，這裡注定要成為晶路的中心，不僅通往紐約與水牛城的軌道列車已經
開通，更將成為一座嶄新的城市。
　　有一整座國家的人工地脈匯聚加上強大的魔力節點，魔力的豐沛程度相當
於主世界的一流城市。這份潛力讓地產商、建築商爭相投資，我也從中撈了一
大票油水。
　　打從我要當毒界領主開始，就立志做一個貪官、一個帥氣的貪官。建商送
的賄賂我不屑收，我身家幾百噸黃金送一兩千萬當我是要飯的？我撈錢的方法
全靠一套系統，我稱之為：次貸風暴計畫。
　　毒界先天就有等同附庸世界的條件：完全魔力化的土地，這座將來會四通
八達的新城市更是其中翹楚，擁有成為一國首都的潛力。我光是賣地就狠賺一
大筆錢，拉起萬界的投機客一起炒作，房子的第一根地基剛插下就有人來關心
房屋價格。
　　在這房價上漲的熱潮中，我聯合了幫忙我洗錢的銀行到處放貸、刺激買氣
，另一方面把美國其他城市的地產當抵押到處舉債進行建設。傳送門已經遍佈
全美、晶路也在積極建設，將來那些城市有很大的開發空間──我用這樣的說
詞取信於各國的銀行。
　　銀行拿到了大量的債權，在我的建議下包裝成一份金融商品轉賣給其他人
避險，也就是說：向銀行貸款買房的投機客現在要把利息交給買下債權的人。
投機客雖然要付利息，可是當房價上漲的速度比利息累積的速度還要快的話會
怎麼樣呢？
　　投機客會找時機轉賣房子、付清貸款獲利了結，下一個買家用更高的房價
去揹貸款和利息。同一時間，當銀行把債權賣出、不用冒著被倒帳的風險後，
放貸的幅度更加肆無忌憚，連一些還款能力比較差的借款人也能輕易借到錢來
投資毒界、這份貸款被包裝成信用良好的債券賣出。
　　我這兩年來的努力，營造出只要買毒界新城的房子放著就能賺錢的景象，
讓超量的買家來搶奪毒界的地產製造榮景。
　　房價帶動地價、地價帶動周邊地價，牽一髮動全身的道理讓毒界的價格飆
高，我預估會再繁榮好幾年才泡沫化。當房價上漲速度跟不上利息，一群買房
者還不起貸款的時候，建築在這之上的經濟全部都會垮掉。不過我在這期間賣
地賺到的錢會留下，粗估上兆。
　　「你這計畫太狠毒了。」美國次貸風暴間接受害者柳隨風如此批評，多虧
有當事人作技術指導，我聘請的經濟學家才能建立出精確的模型。
　　「反正泡沫破滅時持有那些高價房屋的肯定都是投機客，坑那些炒作房市
的王八蛋跟貪婪的銀行家，不是挺好的嗎？」
　　「但是會傷害到毒界經濟吧？」
　　「經濟再慘也不會比兩年前慘，現在的毒界人還玩不起萬界的金錢遊戲、
你大可以放心。」
　　「那你呢？」
　　「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在計畫中，我會是戳破泡沫的人，想一想就覺
得刺激、熱血沸騰：「我會負起一切責任和罪業。」
　　視我這個毒界領主的調節，可以放慢泡沫膨脹的速度，也可以拖延一陣子
泡沫破滅的時間，我希望泡沫破滅時造成越致命的結果越好。一個想在自己領
地搞金融海嘯的領主聽起來是個徹底的瘋子，但我是出於理智去給自己設下這
麼一道陷阱、還計畫好隨時可以跳進陷阱的手段。
　　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