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走到西側一塊巨石旁，盤腿坐在石頭上開始傳授令狐沖獨孤九劍， 從「總訣式」、
「破劍式」、「破刀式」、「破槍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
式」學到了第九劍「破氣式」。
劉芹也不去偷聽風清揚傳劍，只是去看那五嶽劍法當中的劍意， 繼續思索一招包一路的
至理。
武者不滯於物，劉芹參透了五嶽劍法，轉而去看魔教長老的諸般破法。
其中分別是利斧克恆山、長棍克華山、鐵斧克泰山、單刀克衡山、判官筆克嵩山。
劉芹看得出明教十長老武藝非凡，皆足以獨步江湖，五嶽劍派當時也不乏高手，實際上打
起來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但從這裡並無五嶽劍派高手的屍體來看，當初的確是五嶽劍派忌憚明教長老的武功，所以
才使奸計陷害對方。
第一次明教長老們光明正大的來，被陰謀詭計陷害，無疾而終，第二次明教再攻華山，不
會重蹈覆轍，不再依武林規矩，傾全教之力攻上華山，導致五嶽劍派元氣大傷，許多高深
的劍法失傳。
風清揚已講解完獨孤九劍，令狐沖閉上眼睛潛心領悟這九招劍法的中奧妙。
令狐沖先前硬記口訣，全然未能明白其中含意，這時得風清揚從容指點，領悟到許多上乘
武學的道理。
劉芹知道獨孤九劍博大精深，令狐沖自少還需一天時間鑽研，他此時已將明教長老的招式
精義看完，打算出洞外，瞧一瞧凌波與何鐵手的狀況。
突然間，令狐沖大吼了一聲，讓劉芹著實嚇了一跳。
「實在太令人煩躁了。」令狐沖道。
「令狐兄何出此言？」劉芹奇道。
「破劍式還好理解，可那破掌與破氣，著實有些難懂。」令狐沖道。
「不如就劃下道兒，來看看這破去天下武功的奇招，有何難領悟。」劉芹道。
兩人知道以真劍對練十分危險，便將劍鋒折斷，兩刃磨蝕，一柄長劍登時變成一條鐵片。
劉芹挺劍刺出，一出招，便是一招包一路。
衡山劍路凌厲快絕，首先便來考驗令狐沖的「破劍式」。
令狐沖不敢怠慢，以破劍式拆招，而對付快劍的方式，便是比敵人先出招。
要比敵人先出招，唯有看透敵人劍招，找出敵人的破綻，而劉芹行雲流水的劍路，毫無疑
問是最難找出縫隙的劍招。
令狐沖才剛抓住一個縫隙，想趁虛而入，劉芹劍招一變，破綻登時不在。
令狐沖見劉芹劍法變化快如雲勢，不禁讚道：「衡山劍法奇快、奇險，衡山始祖居然領悟
了一招包一路，創下衡山五劍，可真是了不起。」
「獨孤前輩才是真了不起。」劉芹道。
陡然之間，劉芹又使了嵩山劍法的一招包一路，將所有劍法融入一招中，劍勢端嚴雄偉，
直取令狐沖心臟。
「來得好。」令狐沖道。
但劉芹對於嵩山劍法的火候畢竟不夠，一招使出登時落了下風，劉芹劍尖一轉，又換了泰
山劍路。
五招飛過，劉芹轉瞬變了五種劍路。
劉芹連使了數種劍法，但均不及獨孤九劍去蕪存菁的劍招，立時被逼進了角落。
「著。」
令狐沖長劍突刺，正要逼劉芹撤去長劍，忽然寒光一閃，竟是劉芹直接射出了手中長劍。
正當令狐沖以為劉芹投降時，忽地覺得面前一股勁風襲來，本能地退開一步，閃過這勁風
。
令狐沖定眼一看，卻見劉芹手裡已換了銅棍，棍招化繁為簡，往他腦門招呼。
一吋長，一吋強，長兵器的銅棍直打沒能反應過來的令狐沖頭昏眼花。
令狐沖連忙將「破槍式」施展開來，一眼看穿棍法破綻，正當劍尖直取劉芹要害時，劉芹
又將銅棍擲向令狐沖，拾起了單刀，往令狐沖身上猛砍。
劉芹未等招數用老，又換了一樣明教長老的兵器。
此番迅速換著兵器，著實考驗著令狐沖變招與破招的能力。
劉芹施展奇策，讓令狐沖吃盡了苦頭，正當他撿起了鐵斧，攔腰往令狐沖揮出一記重斬，
心頭產生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何不趁機偷襲令狐沖呢？
殺了令狐沖，趁機跑出洞外，風清揚一旦追上，便叫讓何鐵手與艾璃用毒物攻擊風清揚，
風險很大，但是天書預言也從此付諸流水。
劉芹見到令狐沖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仍越戰越勇，醉心於劍招之中，劉芹暗叫了聲慚愧
，令狐沖還曾向風清揚請求傳授自己獨孤九劍，又要在父親金盆洗手時幫助自己，如今自
己又怎能恩將仇報呢。
想法一閃即逝，卻讓劉芹招式慢了。
令狐沖抓住劉芹分神之際，長劍立即刺出。
正當千鈞一髮之際，劉芹轉身拍出一掌，渾厚的降龍掌力反逼得令狐沖後退。
「好掌力，劉師弟使得這是什麼功夫？」令狐沖一邊舞著長劍，一邊問道。
「降龍十八掌。」劉芹道。
「竟是丐幫絕學，再多讓我見識見識吧。」令狐沖大喜，對於能見識到天下第一剛猛的掌
法感到興奮。
「我也只會這一招神龍擺尾。」劉芹道。
「可惜，可惜！」令狐沖長嘆。
「不用可惜，這一掌就有你受了。」
劉芹拋下鐵斧，抄起長劍，一劍一掌開始與令狐沖纏鬥。
令狐沖將獨孤九劍前後融會貫通，劍中威力大增，但對上劉芹的曾出不窮的劍勢與僅僅一
招的降龍掌力仍是陷入苦戰。
降龍十八掌為外功巔峰，掌中的氣勁至剛至猛，無比霸道，劉芹內功根基尚淺，但憑龍象
般若功為輔，一樣引出了排山倒海之力。
面對降龍神掌，令狐沖使出了「破掌式」與「破氣式」，但均是徒勞無功，實是內功不足
。
劉芹看得出令狐沖的劍尖只要在出一分力便能貫穿他的手掌，獨孤九劍果然奧妙，但在降
龍十八掌吞吐自如的陽剛掌力前仍是稍遜一籌。
當年獨孤求敗以四劍闖蕩江湖、利劍剛猛、軟劍至柔、重劍守拙、無劍勝有。
「獨孤九劍」便是其早年所領悟的八種武功破法，由柔入重，由重入無，就是其知劍招的
不足，而漸走內力真氣一路。
令狐沖也意識到自己的氣力不足，而無法完全發揮獨孤九劍的神威，他不禁想到華山的劍
宗、氣宗也是如此。
劍術易速成，氣功需奠基，劍練到巔峰也求內力，氣修到極致也要劍招，兩宗相鬥實是虛
妄，萬功一法，殊途同歸。
劉芹與令狐沖鬥了不到半盞茶時間，相拆不到三十招，雙方累得滿頭大汗，皆把長劍插入
地面，稍作歇息，劉芹更是直接癱倒在地，他的降龍十八掌打得是真力，接連惡戰已經讓
體內真氣耗盡。
風清揚見了兩人相鬥，不由得一嘆，獨孤劍法講究「無招勝有招」，令狐沖潛心於劍，進
步固然快速。但只能以劍破招，終究還是有形，劉芹不倚靠武器，時而以掌法應敵，才是
真正的不役於物。
「這劍法你們領悟了多少。」風清揚道。
「劍技仍需御氣。」令狐沖喘了一大口氣。
「招式無形，則無招可破。」劉芹簡單說道。
「劉師弟說的對，你的劍破綻的確難尋。」令狐沖道。
「那是因為你眼界還不夠高，興許再過二十年可與當世一流高手比肩。」風清揚道。
「你的意思是劉芹劍裡還有破綻？」令狐沖道。
「破綻的有無，本就因一人武藝高低而定。」風清揚道。
「難道獨孤九劍無法攻陷高手的破綻？」令狐沖道。
「一招包一路、獨孤九劍都只是一個名，真正的高手哪怕是再尋常的功夫，也能化腐朽為
神奇。隨手一拳，也毫無破綻。」風清揚道。
「是啦！劉芹的神龍擺尾便是一招獨孤九劍，練到極致，任何人都必須避其鋒芒。」令狐
沖道。
「江湖上許多高手也是如此。」風清揚道。
「聽聞前些日子丐幫前幫主喬峰，在聚賢莊以一套太祖長拳技壓群雄，這便是毫無破綻吧
。」令狐沖道。
「所以華山劍法在一般人手中就會被破去，再高手劍中卻能無敵於天下。」
劉芹聽令狐沖說起喬峰在聚賢莊力敗群雄，陡然想起洪七交辦的五件事，心中不由得糾結
了起來。
其一、調查汙衣派中毒之事，幕後黑手便是曲非煙，以自己的立場，那是絕不能洩露出去
，幸好已將鍋推給彭長老，而且死無對證。
其二、讓江飛虹當上藍鵲的大哥，然而考量到自己若想弭平曲非煙與五仙教的嫌隙，勢必
要橫刀奪愛。
其三、找尋段譽的下落，此事正好與藍鵲交代的任務相衝突，必定只能擇一。
四與五、洪七現在應該正趕往聚賢莊找喬峰與打狗棒的下落，這點應該還輪不到自己。
「風老前輩、令狐師兄，在下還有要事，告辭了。」劉芹躬身拜退。
「這就要走？再多陪我過過招吧。」令狐沖道。
「令狐師兄踏入江湖還多的是機會過招呢，我的招式除了五嶽劍法，及明教長老，是黔驢
技窮啦。」
「別騙我，你定然還有壓箱寶沒使。」令狐沖道。
「我倒是還有個招數。」劉芹眼中閃起精光，自己還有攝心術未用，但是因為風清揚在此，
他不敢造次，隨即撤了想法。
「讓我瞧瞧。」令狐沖道。
「不了。」劉芹暗忖自己會用攝心術的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是這天也亮了，外頭戒備森嚴，你現在下山定會被華山弟子與全真派門人發現，屆時
你便百口莫辯。」令狐沖道。
劉芹點了點頭，覺得令狐沖有理，孫不二此時怕也從已清醒，正氣急敗壞的找他算帳。
劉芹一夜未宿，身心疲憊，道：「練劍可以，但總要先睡個覺吧。」
「練劍消耗甚大，先填飽肚子再睡吧。」令狐沖道。
「我只想睡。」劉芹打了個哈欠，全身酸痛，連幾個日子都是在夜晚與人交戰，實在疲累
。
「活人不能總不能被餓死。」令狐沖道。
「那你去找吃的吧。」劉芹也不等令狐沖答應，倒頭便睡。
沒過多久，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竄入劉芹的鼻子，令他食指大動，睜開了眼睛。
劉芹看見左勁英與令狐沖在火爐前，抓著一條又一條的東西往嘴裡塞，吃的津津有味，他
爬起身來，定眼一看，他倆手裡抓的竟是百足蜈蚣。
「你們在做什麼，不要命了麼？」劉芹發出驚呼。
「吃起來像雞肉，我從沒想過華山的蜈蚣竟如此美味。」令狐沖大嚼著蜈蚣。
「你們瘋了！你們是與那歐陽蜂一樣不怕毒？」劉芹道。
「這是何鐵手的拿手好菜，肉上都已去了毒，不信你嘗嘗。」令狐沖道。
「左師弟，這你就不對了，劉師弟專屬大餐不是那一鍋嗎？」
左勁英與令狐沖相望，點了點頭，將一鍋大鍋菜端到了面前。
「怎麼了？」劉芹一愣。
「要勇敢。」左勁英輕拍令狐沖的肩膀。
劉芹不明所以慢慢打開了鍋蓋，一股香甜濃郁的味道從裡頭傾瀉而出。
「這是……」劉芹已開始起了雞皮疙瘩，本能的對這鍋食物感到恐懼。
生物為了求生，不會接近會對自己產生危險的東西，而這鍋菜明顯勾起了求生意志。
「這是凌波親手煮的菜。」左勁英道。
「果然！」劉芹豁然大悟。
正所謂：「苦口良藥，甜膩如毒。」
劉芹一驚，前些日子的叫化雞已是天下第一奇物，此鍋菜味道如此濃郁，恐怕已不是凡俗
品。
只見裡頭汁液乳白如雪，到像是某種牛乳酥酪，不！砒霜也是這個顏色。
劉芹持劍往鍋裡一舀，七彩蜈蚣、某種蟾蜍、 白色光滑的蛇膽，與其說是食物，更像像
是某種毒湯。
「聽說在烹飪時，何鐵手一直誇凌波有天份。」左勁英道。
「這天份絕對不會是廚藝。」劉芹將劍從毒汁裡拔出，劍身竟結了一層寒霜。
「你也知道華山頂峰食材難尋，他們只好找些毒蟲來料理，沒想到歐陽蜂的鴆羽毒身吸引
了許多稀有的毒物，花仙蜈蚣、冰魄怪蛇之類的。凌波便依照五毒秘笈來烹飪……」
「等等，為什麼是按五毒秘笈烹飪。」劉芹甚是錯愕。
「何鐵手說這些食物拿依照一般食物來烹飪太浪費。」左勁英道。
「你還堅持這鍋是食物嗎？」劉芹登時面無血色。
「聽說這鍋湯可以媲美五毒教的五寶花蜜酒，不過應該是對立的方面。」左勁英古里古怪
地笑著。
「不是補品，那又會是什麼……」劉芹不寒而慄。
「還有這是何鐵手私下給你的黃連解毒丹。」左勁英伸手交給劉芹十顆黃色的丹藥。
「這不是證明了這東西含有劇毒嗎？」劉芹道。
「這是凌波的心意，你可千萬別說不吃。」左勁英道。
劉芹正要否決這項選擇，卻聽洞口傳來凌波的高呼：「劉芹你吃完了沒，我再幫你煮過。
」
「千萬不要。」劉芹回道。
「你是嫌棄我煮的菜麼？」凌波語音上揚，劉芹可以想像凌波正噘著嘴生氣的模樣。
「我怎麼敢。」劉芹道。
「那我再叫歐陽蜂去找食材。」凌波道。
「別！倒是這湯你煮之前，自個吃過了沒有。」劉芹道。
「我在古墓清淡慣了，吃不下這食物。」凌波道。
劉芹思索凌波調製食物不嚐味道，苦的卻是吃的人。
「我覺得應該讓凌波也嘗嘗這湯。」劉芹向左勁英說道。
「我覺得你該面對現實了。」左勁英道。
劉芹暗暗叫苦，難不成這是天理循環嗎！自己騙了完顏康吃下泥垢丸，現在竟要吃下這乳
白色的毒湯嗎。
一個時辰後，劉芹吃掉了食物，也吃掉了十顆黃連解毒丹，被令狐沖與左勁英拉出洞外。
「劉師弟是真男人。」令狐沖正色說道。
「何鐵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劉芹奄奄一息，望向何鐵手，怪她為什麼要讓凌波做出這
麼恐怖的東西。
「這毒本是見血封喉，經過料理後，內服毒性大減，侵入血液中毒性卻是大增。」何鐵手
連忙上前為劉芹把脈，探量他的體溫，果然像降了不少。
「那又何必呢。」劉芹此刻腹痛如絞，十分難受，吃這毒物便是活受罪。
「食毒能增加對劇毒抵抗性呀，儂是為大哥哥著想阿，否則你又遇到了黑血神針一類的歹
毒暗器，豈不是束手無策。」何鐵手道。
劉芹翻著白眼，沒好氣道：「何者我還要謝謝你與凌波囉？」
「不客氣。」何鐵手格格一笑。
「我才沒想謝你呢，你下次再幫著凌波做這事，我定好好修理你。」劉芹輕敲了何鐵手的
腦袋。
「大哥哥才捨不得打儂呢。」何鐵手道。
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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