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邊緣記者事件簿之上吊紅衣女屍(82)

作者: shk91353 (阿港)   2019-03-09 20:14:52
作者:劉虛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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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囚鳥
眼前的場景開始浮現,是在客廳旁邊的那間和室裡。
映入我倆眼簾的,是一個主客剛入坐的畫面。
和室中間,有一張長方型的桌子,桌上滿是豐盛的菜肴。而桌子長邊的兩側,一邊是
鄒政東,一邊則是一名肥胖的禿頭男。主客雙方都正在官腔地客套著,同時於榻榻米上一
屁股坐下。
而身上穿著紅色連身緊身裙的顧米晴,也隨之在禿頭胖男的身邊安靜地跪坐了下來。
微尖的臉蛋上,有一點緊張。
禿頭胖男像豬一樣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緊盯著顧米晴。
「嘖嘖,小鄒啊,你哪裡找來這種上等貨色?」
「當然是為了唐董你特地準備的呀!」鄒政東諂媚地說道。
「哈哈,好好!果然就你是最有心了。」這名被稱為「唐董」的禿頭胖男,滿意地大
笑起來,「難怪人家都說,這一邊的房仲圈子裡,就你小鄒最上道!最有本事!哪像我上
次找的那一個房仲——唉!我就不說他的名字了——我明示暗示了他很多,他卻都愣頭愣
腦的,完全聽不懂我的意思,真他媽的鳥蛋!」
「唐董過獎了。」鄒政東仍是諂媚地說道。
唐董那像豬一樣的視線,仍是不停地打量著顧米晴。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我、我叫Patsy。」顧米晴有點慌張地說。
她顯然沒料到唐董會忽然問她的名字,於是倉促間,只好再把她於「鄭老師文理補習
班」任職時用的英文名字,再搬出來用。
「Patsy啊!好聽,好聽!」唐董伸手,毫不尊重地拍了顧米晴的雪臀兩下,發出響
亮的兩聲「啪」、「啪」。
顧米晴的表情登時一緊,明顯在忍耐。鄒政東見狀,怕顧米晴此刻的臉色,會讓唐董
不快,連忙轉移話題:「唐董,來來來,先用餐吧,免得菜涼了呢!」
「嗯,好。」
「唐董,這一桌可是我特別請天母那間『骨氣樓』整治的,是士林這一帶最有名的江
浙菜喔。」鄒政東一邊說,一邊轉頭對顧米晴眨了眨眼,示意她要幫唐董服務。
顧米晴會意,便開始幫禿頭胖男倒酒夾菜。
但看著挺直著上半身,酥胸因幫自己倒酒夾菜而不住晃動著的顧米晴,唐董那像豬一
樣的視線,不由得又色瞇瞇地瞇了起來。
於是他毫不客氣地又再度伸手,直接對著顧米晴的美背不規矩地撫摸著。
顧米晴當場「噫」了一聲,嬌軀輕顫,差點連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穩。
唐董滿意地大笑。
鄒政東見狀,頓時喜形於色,知道自己這一次壓寶到顧米晴身上,是壓對了。
而接下來,是一段相談甚歡的談生意場面,唐董把顧米晴摟在身邊,與鄒政東談笑風
生。而這段期間裡,顧米晴很認命地幫著唐董服侍著飲食。
一段時間後,唐董忽然對顧米晴發出了命令。
「我要吃那個切片香腸。」
顧米晴聽話地動作,用筷子夾起一塊切片香腸,餵到唐董的嘴邊。
但唐董卻倏地皺眉,豬一樣的腦袋往後一縮。
「欸欸,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會用筷子餵呢?」他拒絕吃。
顧米晴登時一愣。
鄒政東見狀,立刻已明白唐董的意思,於是他趕緊用戲謔的口吻說道:「Patsy啊,
你要用嘴巴餵啊!」
顧米晴一聽,頓時呆住。而站在旁邊觀看的我和程毓梅,亦是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唐董搖晃著他像豬一樣的腦袋,像看玩具一樣地看著顧米晴。
顧米晴整個人完全僵在了原地。
——要我用嘴巴,叼著切片香腸,餵給這個噁心的禿頭胖男吃?
我和程毓梅看到,雞皮疙瘩漸漸爬上了顧米晴的後頸,她當然是萬分地不願意。
唐董驀地用左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疊鈔票,「啪」的一聲丟在桌上。
「來吧,只要你用嘴巴餵我吃,這五千元就是你的了。」
鄒政東立刻大叫道:「哇塞!唐董真是大方!」
接著,他開始一邊拍手,一邊鬧喊著:「餵!餵!餵!餵!餵!餵!餵!餵!」
顧米晴的額頭,卻漸漸冒出了冷汗,彷彿有一大桶冰水,正倒進她的胃裡。她聽得明
白,鄒政東與其說是要把現場氣氛漸漸炒熱,倒不如說是正在命令她。
而此刻,唐董望著顧米晴的那對豬眼裡,竟閃過一道像是餓虎在看獵物的威脅眼神。
顧米晴嬌軀一震,立時明白,自己業已是騎虎難下。
只見她緩緩地低下頭,認命地把切片香腸放到自己的小嘴邊,叼著,湊到了唐董噁心
的肥臉龐上。
唐董張開油膩膩的嘴唇,「咻」的一聲,把切片香腸吸進了嘴裡。
兩人接吻。
緊接著,傳來咀嚼聲,以及舌頭伸出的攪動聲。
「哇————!!!」鄒政東瘋狂地拼命鼓掌,活像是看到了什麼值得大肆慶賀的場
面。
但我和程毓梅看到,顧米晴的雙眸,卻已是失去了光擇,她無力地倒在唐董肥厚的胸
膛上,任他擺佈。
半晌後,唐董推開了顧米晴。
「讚!」他滿意地一邊舔了舔舌頭,一邊把桌上那五千元拿起來,粗魯地拉開顧米晴
的緊身衣領,塞進她的雙乳之間,「這五千元是你的了!」
「謝……謝謝唐董。」顧米晴茫然地低聲道。
唐董開懷大笑,顯然是把顧米晴這茫然的反應,當成了是內向嬌羞。於是他再度把顧
米晴拉到懷裡,要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同時拿起桌上的酒杯,「咕嚕咕嚕」地連喝好幾
口酒。
接下來,相同的場面出現過幾次,直到桌上的菜漸漸吃完。
眼見已不知下肚了幾杯黃湯的唐董,開始有了醉意,鄒政東趁機道:「唐董,那關於
新店的那間房子,賣方在問……」
「買了!」唐董豪邁地手一揮,粗聲道:「你說那間房子要賣多少?三千萬?買了買
了!你把合約拿出來給我吧!」
「不愧是唐董,果然豪氣!」鄒政東一面奉承地讚道,一面趕緊從身邊的電腦包裡,
拿出了買賣契約書,恭敬地遞給了唐董。
唐董倒也沒有真醉,他低頭,豬眼一瞇,把買賣契約書看個仔細。
很快地,雙方的買賣合約就完成了,這場飯局也終於到了尾聲。
唐董搖搖晃晃地起身,鄒政東急忙跳起來,一把將和室的門給拉開,恭敬且諂媚地讓
唐董拖著顧米晴先走出去,接著他把手往程毓梅住過的那間套房一比,同時嘴裡叫道:「
Patsy啊,你趕快扶唐董進去休息。」
程毓梅再也忍不住,當場就對著一副龜公樣的鄒政東惡聲大罵。原來她住過的套房,
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功用。
「咕……呃……」唐董的嘴裡,發出了吃太飽後的打嗝聲,難聽且噁心。但他火腿般
的手臂,卻緊緊地硬抓著顧米晴,活像是猛獸擭住了一隻無法反抗的小雞。
他們終於走進了房間裡。
而我和程毓梅的身軀,也不自覺地隨著被強迫移動,一起進入了房間裡。
唐董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朝套房裡的浴室一比,低聲道:「我們進去那裡吧。」
程毓梅會意,隨著我走向了沒有開燈的浴室。
兩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連一眼都不想看這一段令人反胃的過程。
但在我倆躲進了浴室前的那一刻,我還是下意識地轉過頭,往顧米晴望去,只見身穿
紅色連身緊身裙的她,整個人猶如槁木死灰,毫無一絲生氣。
她已經放棄了掙扎,剩下的,只有用無止境的悲哀與痛苦,準備展開用靈肉去兌換那
一張一張鈔票的漫長還債之路。
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
我和程毓梅在黑暗的浴室中,各自靠著一面牆。
房間裡的獰笑聲、喘息聲、肉撞肉的聲音、以及男人偶爾的言語威脅聲,我倆都聽得
一清二楚。
因為視覺在黑暗中已失去了用處,所以聽覺竟反倒更加的敏銳了。
我倆默然。
而此際,隔著牆壁,我聽見,房間外面也有傳來聲音。
是鄒政東,開始在講電話。
「啊,師尊,對,我有打給您,不過您沒接……喔,因為我剛才有看到新聞啦,廣哥
的官司啊——喔喔!老皮已經跟您說了呀……沒事沒事,我也只是想說跟您說一聲而已。

很快地,他就掛掉了電話。聽起來,應是鄒政東之前有打電話,想通知黎開山關於廣
華仲被判無期徒刑的新聞消息,但皮子雄已經早他一步,把這則消息先告知了黎開山。
房間外面的聲音就只有這樣子而已。
而一段時間後,房間裡的所有聲音,也全都停止了。
沒多久,「卡。」浴室的燈亮了。
只見唐董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浴室,裸露著一身肥肉的他,看起來活像是一頭用兩隻腳
走路的豬。
他穿過了我倆,走向了蓮蓬頭的所在位置。看來房間裡的「性陪侍」已經結束了。
我和程毓梅互看一眼,都沒有興趣看唐董洗澡,便沉默地走出了浴室。
但一看到顧米晴,我倆第一時間都感到頭暈目炫。
只見她披頭散髮,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嘴巴微張,但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安靜的
像是一個靈魂業已死去的人。
我黯然地嘆了一口氣,程毓梅則躲到了我的背後,她的喉頭哽咽著,不忍再看下去。
幾分鐘後,唐董洗完澡了。他走出來,看到顧米晴仍是一動也不動地躺著,得意地笑
了一聲,隨後逕自開始穿衣褲。經過剛才的床上運動,似乎已讓他醉意全消,精神再次提
振。
整裝完畢後,唐董掏出錢包,拿出好幾張千元大鈔。
「給你吧。」
他把這幾張千元大鈔隨手往顧米晴一扔,就像在像灑冥紙一樣。
顧米晴依舊是安靜地躺著,一點反應也沒有,任由這些錢緩緩散落到她赤裸的肉體上

唐董又是輕蔑地一笑,轉身開門走人。
門外,隨即傳來了鄒政東和他的對話聲音。
「唐董。啊,Patsy呢?」
「還躺在床上呢!」唐董得意地大笑道:「我把她操得乒乒乓乓,現在連動都動不了
啦!」
「哇!唐董果然『驍勇善戰』!」鄒政東亦大笑道:「看來改天小弟一定要向唐董討
教個幾招。」
「哈哈哈哈。」
房間外的交談聲,越講越淫穢;而房間裡,躺在床上的顧米晴,這時卻開始緩緩扭動
了她纖細的脖子。
她看向了桌上那張廣華仲與程毓梅的合照,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原來……你叫程毓梅呀……」半晌,她的嘴裡,虛弱地囈聲道:「原來你不是幻覺
……」
「原來……你也是為了討債,才找上我的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害到你……真是對不起啊……對不起……」
顧米晴就這樣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噗」的一聲輕響,突然有東西撞在我的背上。
程毓梅把她的頭用力地埋到我的背上。
她開始在哭。
「不是這樣的,米晴,鄒政東是騙你的,他是騙你的!」她一邊哭,一邊不停用頭撞
著我的背脊,嗚嗚咽咽地大叫道:「你跟我的死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
麼——惲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我的背被撞得隱隱作痛,但我沒有阻止程毓梅。
因為我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而且我已經難過到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一會兒之後,鄒政東推門而入。唐董看起來業已離開了。
只見他的手上,正拿著剛才那一本《太平經》。
他一進來,就看到顧米晴正凝望著桌上的照片,立時冷笑一聲,顯然曉得自己剛才的
謊言,確實已對顧米晴心理造成了影響。
聽到冷笑聲的顧米晴,轉過頭,茫然地看著他。
「嘖嘖嘖。」鄒政東站在床邊,細數著顧米晴身上的那些千元大鈔,「竟然有一萬元
耶!這個唐董真不愧是大地主,出手就是大方!果然比起那些渾身風塵味的酒店小姐和應
召女郎,像你這種小家碧玉型的輕熟女,會更對那些大客戶的胃口啊!」
顧米晴仍是茫然地看著他。
鄒政東的視線,卻已移向丟在床頭的那件紅色緊身連身裙。
「寶貝,你聽著——」他忽然伸手,拍了拍顧米晴的玉腿,道:「以後我只要是叫你
穿那件紅色連身緊身裙出來,就是要你來做『陪侍』,聽到了沒有?」
「……」
「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老公。」
「好了,那今天就到這裡為止吧。你趕快起來洗個澡,把東西收一收,我要載你回去
了。」鄒政東輕鬆愉快地說:「不過,以後說不定每天都會有,而且一天還會不只要當一
次『招待』喔!」
「每、每天都會有?」一聽到這些話,我不禁大駭,「一天還不只一次?」
這時,鄒政東「啪」的一聲,把經書隨意地扔到桌上的照片旁。
「那今天這本就先賣給你吧,回去記得要好好的燒喔。」他一面說,一面自動伸手,
從顧米晴的肉體上,拿起了兩張千元大鈔。
「加油啊!從今天開始,你已經不只是為鄭英書和李維茵夫妻倆努力了,你還得為了
超渡程毓梅的冤魂而努力唷!寶貝。」
他把鈔票對著顧米晴示意地晃了晃,然後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而顧米晴卻仍是動也不動地躺著。
幾秒鐘後,兩串晶瑩的淚珠,終於緩緩從她月牙型的眼角,潸然滑落。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淚水,徹底地決堤。躺在床上的顧米晴,雙手掩面,毫無保留地失聲痛哭起來。
而在我的身後,程毓梅也跟著從原本的哽咽,轉變為再也無法忍受的放聲大哭。
兩個女人聲嘶力竭的痛哭聲,迴盪在整個房間裡。我覺得心裡有一塊東西,正在無止
境地碎裂著。
但鄒政東卻皺起了眉頭,很不耐煩地轉身離開。
他一點不忍的表情也沒有。
場景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閃光漸息,眼前再度明晰。
場景是在顧米晴的租屋處裡,時間是早上。
她正在客廳裡,用一個家用的小金爐,燒那本《太平經》。
「啪啦——啪啦——」
小金爐裡的火光,照映著顧米晴木然的臉孔,她看起來非常沒有精神。
「程小姐,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害到了你。」她忽然低下頭,雙手合十,用很虔誠很
虔誠的聲音,輕輕地低聲說道:「我現在燒這本經書給你,希望能平息你的怨恨。對不起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說完後,她對著空蕩蕩的客廳,連續拜了好幾拜。
仍在我身後哭泣的程毓梅,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熊熊烈燄,漸漸吞噬著這本經裝版經書,將白紙燒黃,然後化成灰黑餘燼,散發出陣
陣白煙,讓客廳裡煙霧迷漫。
我看到,老白貓和虎斑貓正趴在遠處,各自雙眼圓睜,瞳孔緊縮成一條線,似乎都是
在警戒著,想要搞清楚顧米晴在幹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這兩隻貓看起來,好像都變瘦了。
而且我注意到,牠們的位置,都離桌上那張黎開山開的青色「淨符」非常遠。
場景漸漸模糊起來。
眼前逐漸清晰。
時間依舊是早上,依舊是在顧米晴的租屋處裡,是她又開始準備要燒《太平經》的場
景。
整個客廳裡,逐漸白煙裊裊。
顧米晴出神地看著小金爐。
這時,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她伸出手,按下接通,並點開了擴音。
「喂,顧小姐你好,我是姜房東的兒子秦先生。」
「啊,秦先生你好。」顧米晴道。
「顧小姐啊,我可以請教你一件事嗎?」
「請說。」
「你是不是有在燒什麼東西啊?」秦台生問道:「你附近的鄰居打電話跟我說,這一
陣子的早上,好像都從你那間房子裡,會傳出像是燒紙錢的煙味,他們有點擔心。」
顧米晴登時一驚,她看著小金爐,連忙撒謊否認道:「沒有,我沒有在燒什麼東西。

「真的嗎?」
「真的!」顧米晴緊張地說:「一定是他們聞錯了,我『真的』沒有在燒什麼東西。

「這樣啊。」秦台生的聲音,似是仍頗為狐疑,但他聽顧米晴如此堅定地說,只好道
:「那好吧,沒事了,我只是打電話要問你這件事而已——不過,如果你真的有在燒什麼
東西,請你小心一點,不要造成火災。」
說完後,他掛掉了電話。
顧米晴愣愣地繼續看著小金爐裡的白煙,在客廳裡迷漫,然後緩緩飄散出陽台外。
只見原本趴在那個方向的老白貓和虎斑貓,忽然同時站起身,都想要往旁走開。
但老白貓才勉強走了兩步,就驀地往前摔倒在地。
「小巴!」
顧米晴急忙走過去,輕輕地將老白貓抱起。
「喵……」可是老白貓卻叫了一聲,虛弱地扭動著身子,似乎不願意讓顧米晴抱。
顧米晴只好鬆手,任牠離開自己的懷裡。而這時,虎斑貓也已一跛一跛地往旁邊遠遠
走開了。
「你們最近到底怎麼了?」顧米晴難過地在沙發上坐下。
只見老白貓走了幾步後,又摔倒,走了幾步後,又摔倒,漸漸地爬進了貓籠裡。
「小巴……」程毓梅在我的背後,發出痛苦的輕呼聲。
「對了……要帶你們去看獸醫。」只聽顧米晴忽然自言自語地說:「要帶你們去看那
一家『烏拉拉動物醫院』才行,我們還沒有去……」
但在此時,客廳桌上的另外一支手機卻響了。
是那支專門用來和鄭英書、鄒政東聯繫用的「專屬」手機。
顧米晴渾身一震,整個人倏地緊繃起來——她明顯變得十分畏懼聽到這支手機響起。
她起身走過去,顫抖地伸手,把手機接起。
「嗨,寶貝,還在睡嗎?」果然是鄒政東,他的聲音聽起來輕快迷人。
「……已經起來了。」
「那一個小時後,你換好那件紅色緊身裙,我去你家樓下接你。」
「現、現在?」顧米晴大驚道:「現在才早上九點半啊!」
「啊,我應該說過吧。」鄒政東的聲音登時轉冷,「每天都會有,而且一天會不只當
一次『招待』!今天就是要從中午一直到晚上喔。」
「等、等等!」顧米晴急忙道:「可是我等一下有事啊!」
「喔,你要幹麼?」
「我要帶我的貓去看醫生。」
電話的那一頭,鄒政東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
「肏,我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呢。」他啐道:「這聽起來一點都不重要。你給我準備
準備,等一下就出來——」
「不!」顧米晴急急地說:「我的貓看起來不太舒服,我等一下一定要——」
鄒政東卻猛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他媽的管你家的貓死不死?」他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嚴厲兇狠,「死了,你再去
路邊撿幾隻回來養,不就好了?你現在所有的時間都是我的!我叫你出來,你他媽的就要
給我出來!隨時隨地都要給我出來!我說過,絕對服從!你他媽的把我的話當放屁嗎?幹
!」
顧米晴呆愕地張著嘴。
只聽鄒政東厲聲道:「聽著,一個小時後,我要是沒有在你家樓下看到你,我們就走
著瞧!我保證,一定會讓你有得好受!」
說完,他用力把電話給切斷。
顧米晴依舊是呆愕地張著嘴,任憑客廳裡的裊裊白煙,將她整個人籠罩。
幾分鐘後,只見白煙裡的她,緩緩地蹲了下去。
她在發抖,環抱著雙臂,害怕的發抖。
我和程毓梅聽到,在這團白煙中,傳來顧米晴顫抖的聲音:
「對不起啊……小巴,丹丹,對不起……媽媽沒有辦法……媽媽沒有得選擇……」
場景又模糊了起來。
接下來,場景開始跳得很快,大部分都是顧米晴在鄒政東的私人招待所裡「陪侍」的
畫面。而時間有時候是中午,有時候是晚上。
幾乎每一個場景,都讓人難以忍受,因為這些客人們,都會對顧米晴提出過分的要求
,藉此取樂。
比方說,有些客人會把食物放在地上,或是自己的腳背上,要顧米晴屈辱地跪趴下去
吃;也有些客人,會要顧米晴自己用雙手把胸部擠成爆乳的樣子,然後把食物放在上面,
湊到客人臉上,這樣餵客人吃。
而到了小套房裡,很多情況會更加地變本加厲。
比方說,有些客人會請鄒政東事先準備好情趣用品,放在房間裡,方便他們對顧米晴
施以虐待;也有些人會把顧米晴拖進浴室裡,故意用熱水淋她,讓她吃痛慘叫,然後渾身
濕透地縮在浴室的角落,驚恐萬分地發抖求饒。
「我的那些客戶啊,其實都是很有錢的人,而通常他們來我的私人招待所,就是為了
玩得開心,因為隱密嘛!所以他們都很能放得開。」
「無論他們提出什麼要求,就算稍微有點過分,你都全力的配合。」
鄒政東說過的這些話,伴隨著眼前的畫面,不停地在我耳邊迴盪著。
我看到,在做這些事時,這些客人的臉上,無一不是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們真的很開心。
尤其當顧米晴真的無法忍受,而哀聲求饒時,他們更是會開心到笑容無比地猙獰。
在這個招待所裡,顧米晴就只是這些人的玩具而已。
而事後,這些客人們都會大方地拿出許多鈔票,「賞」給精神和肉體都已經被他們玩
到瀕臨極致的顧米晴。緊接著,鄒政東就會進來,丟一、兩本《太平經》在桌上,然後取
走兩到四千元。
我難過地心想,眼前的這些畫面,之所以會出現在顧米晴亡魂的「人生跑馬燈」裡,
表示這些還是讓顧米晴「有深刻印象」的回憶。
那沒有出現在回憶裡的實際「陪侍」情形呢?
只怕是更多。
而在這些場景飛快地出現與消逝之間,也穿插著其它的畫面,都是在顧米晴的租屋處
裡。
有幾幕,是她在梳洗。只見她拼命地刷牙,用力地搓洗自己的身體,且都不停地重覆
做著,一次、兩次、三次……甚至有過重覆做這些事十次以上的畫面,彷彿自己的整副身
軀極度的骯髒可厭。
直到皮敷發紅,牙齦出血,她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後蜷縮在浴室的角落,
哭。
也有幾幕,是她在睡夢裡驚醒,接著一個人縮在被窩裡失聲痛哭。
再不然,就是她會像木頭一樣,在床上精神萎靡地呆坐著,整個人失魂落魄,一直坐
到窗外露出魚肚白。
然後,她會默默地爬起來,在租屋處的客廳裡燒《太平經》。
好幾幕回憶就這樣交錯地過去了。
而在這段時間裡,程毓梅一直趴在我的背上。
我不清楚她有沒有在看,我只知道,她的雙手,一直緊緊地抓著我背上的衣服。她的
忍受度,似乎已快要瀕臨極限。
場景繼續躍動。
視線再度清晰。
我立刻就「喔」了一聲,因為眼前的場景,已轉換到天母的家樂福附近的「烏拉拉動
物醫院」前。
一直在我身後吸著鼻子的程毓梅,忽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顯然她已經不想再看到顧
米晴身心受虐的畫面,她的精神快要撐不住了。
時間看起來是上午,只見顧米晴提著一個行動貓籠,推開了動物醫院的玻璃門。看來
鄒政東今天中午總算沒有要招待客人。
而隨著顧米晴走入後,我的眼睛,當場一亮。
櫃台裡,正坐著一位有著一頭俏麗的金色自然捲短髮的美麗女子。
正是之前在「食食客客」店門外,等便當叫號的那位白衣女子!
而她的身上,正穿著大白掛。
這個女人,果然是「烏拉拉動物醫院」的張獸醫!
「你好。」她對著推門而入的顧米晴說道。
「醫生,我的兩隻貓都有點不太舒服……」
「之前有來過嗎?」
「沒有。」
「那先填個資料吧。」張獸醫一面說,一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容貌憔悴,身形疲倦的顧
米晴。
而在顧米晴填寫資料之際,我往櫃檯旁邊看去,果然有看到名片架。
「張瑪熙……」我忍不住唸了一次名片上印著的名字。
顧米晴填寫完資料後,張瑪熙就領著她,往裡面的診療台走去。
我看到,在診療台再過去,也就是診所裡面,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正趴著一隻黑色的
台灣土狗,和一隻應該是米克斯的黃狗,牠們都懶洋洋地望著診療台。
只聽張瑪熙指示道:「把貓放上來吧。」
顧米晴打開行動貓籠,把老白貓和虎斑貓先後抱了出來。
但這兩隻貓一被放到了診療台上,竟都立刻呈現低伏之姿,四隻貓眼大張,目光聚焦
地緊盯著張瑪熙。
而張瑪熙的一對美眸,也立刻銳利地瞇了起來,同時語氣上揚地「嗯?」了一聲。
後記:本來希望這一部小說的表現方式.能走向張惠菁《惡寒》的那種類型
同時摻雜著日本「私小說」的那種寫法
做為自我小說創作的一種突破
不過後來寫著寫著.就發現好像還是會照著自己原本的寫作習慣.一直寫下去
想要把這樣的文學創作手法打破藩籬地揉合.果然還是有難度
或許第一次寫長篇小說就想這麼嘗試.野心是太大了一點
但好在文字間那種鬱悶之氣.應該還算表達的還可以
只是不曉得這樣寫下去.自己會算是什麼樣類型的作家?
希望至少是算風格獨樹一幟的那種啦(苦笑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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