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六朝燕歌行6-2 並蒂花開

作者: roson (roson)   2019-01-03 02:34:52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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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香殿內,小天子坐在阮香凝懷裡,一手還拉著她的衣角。在他面前,毛延
壽正伏案揮毫,寥寥幾筆,一個身材短小的侏儒便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小天子
烏亮的眼珠盯著他的筆尖,看得聚精會神。孟舍人靠在柱子後面的熏爐旁,仰著
頭睡得正熟。他兩腿箕張坐在地上,嘴巴大張著,一邊打鼾,一邊淌著口水,渾
然不知自己被當作模特。
  在程宗揚看來,毛延壽雖然貪財了些,別的也無甚劣跡,一手丹青更是技藝
超群,教導小天子綽綽有餘,於是順水推舟,把毛延壽送進帝師名單。
  此事對程宗揚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對毛延壽來說,則不啻於天降洪福。他原
本的志向只是入宮當個畫師,結果不經意間攀附上程侯,一躍成為執筆丹青的帝
王之師,毛延壽喜不自勝,對這位洪恩浩蕩的主公更是感激得無以復加。
  見程宗揚過來,毛延壽連忙放下畫筆,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末學見過君
侯。」
  「不必多禮。」程宗揚擺了擺手,然後半蹲下身,對小天子溫言詢問幾句。
  定陶王眼下尚未登基,但舉止頗有帝王風範。程宗揚雖然忌憚他的黑魔海背
景,但對這個小娃娃著實有幾分喜歡。至於趙合德那番話,他壓根兒沒當真。自
己一堆奴婢都沒懷上,何況趙氏姊妹這對出了名不能生的?朱老頭滿心讓帝位回
歸正統,有定陶王繼位,也該滿意了。
  離開寢宮,鄭賓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這邊程宗揚踏上車,他便抖起韁繩,
駕車駛出宮門。敖潤緊跑兩步,飛身躍上車尾,一邊將背後的鐵弓檠在手中,絲
毫不敢放鬆警惕。
  「用不著這麼緊張吧?」
  「小心無大過。」敖潤道:「屍山血海都過來了,總不能陰溝裡翻船。」
  「紫姑娘呢?」
  「剛還在昭陽宮,還有曹太監。」
  「過去看看。」
  鄭賓在前面應了一聲,車馬一路穿過阿閣、蘭台,駛入昭陽宮內。昭陽殿前
為天子招魂的靈幡尚在,宮室樓閣已然面目全非。昔日漫地鋪設的紅毯歷經火焚
刀砍,鐵蹄踐踏,破損得不成樣子。被沖車撞塌的宮牆也沒有來得及修補,只用
錦障遮掩,外面看起來倒還光鮮,裡面卻是一片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程宗揚剛下車站定,便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殿中殘存的一根巨柱傾頹過
來,一角的飛簷連同斗拱隨之坍塌,濺起漫天塵土。
  緊接著廢墟裡傳來一聲尖亢的叫聲,「找到了!找到了!」
  老太監灰頭土臉地從滿地碎瓦中爬起來,一手舉著一隻錦盒,叫道:「找到
了!娘哎,累死老奴了。」
  中行說不陰不陽地說道:「行啊曹爺,還真下力氣,連房子都扒了。」
  曹季興沒搭理他,樂顛顛過來報喜,結果扭頭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影,「紫
姑娘呢?」
  「被你埋了。」
  「哎呦!」曹季興趕緊往廢墟裡沖。
  程宗揚忍不住道:「騙你呢。往上瞧。」
  曹季興抬起頭,只見小紫坐在搖搖欲墜的大殿頂上,一手托著下巴,正笑吟
吟看著下面。
  「親娘咧,那地方坐著多懸啊!」曹季興道:「快下來!東西找著了!」
  曹季興托起錦盒獻寶,結果手上一輕,被程宗揚路過時順手奪走。
  曹太監氣得直拍大腿,程宗揚理都不理,逕直躍上簷角,說道:「什麼寶貝
這是?」
  「龍槎星辰啊。」
  「你一直在找這個?這盒子……看起來有點眼熟。」程宗揚嘀咕一句,隨手
打開盒蓋,結果裡面空蕩蕩的,別說寶石,連根毛都沒有。
  「老曹,是不是你把東西掏走了?」
  「天地良心啊!」曹季興拍著大腿直叫屈,「東西你搶了也就算了,咋還端
著屎盆子往奴才頭上扣呢?」
  程宗揚把盒子倒過晃了半天,無奈道:「空的。」
  「糟糕,又沒有找到。」小紫挑起唇角,笑吟吟道:「大笨瓜,你運氣真不
好。」
  「是你運氣不好吧。」程宗揚拿著空盒準備一扔了之,想了想又收進懷裡,
「找不到就算了。過來抱抱。」
  小紫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然後皺了皺鼻子,「好啊,你又上了別
的女人了。」
  「不會吧,這你都能聞出來?」
  「這個香味很特別……」小紫略一思忖,然後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
「程頭兒,你好厲害呢,連皇后娘娘都不放過。」
  「還敢說我?」程宗揚虎著臉道:「老實說,今天這事是不是你幹的吧?」
  「你猜。」
  「我一猜就是你!」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怎麼會這麼巧,正趕著我
入宮的時候洗浴?沒你的吩咐,那些奴婢敢這麼亂來?死丫頭,你太壞了吧!」
  小紫笑道:「人家就喜歡程頭兒四處拈花惹草啊。這麼好的鮮花,錯過了好
可惜呢。」
  「真的假的?」
  「你猜囉。」
  「我猜是假的。」
  「猜錯啦。程頭兒的女人越多,人家越開心。」小紫笑道:「這下連皇后娘
娘也要叫人家媽媽了。還能給人家暖床。」
  「死丫頭,合著我的後宮是給你開的?」
  小紫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不然個鬼啊。」程宗揚道:「今晚我就讓你侍寢!」
  「好啊。今晚人家就陪程頭兒好了。」
  …………………………………………………………………………………
  「侯爺回來了。」
  侍奴打開門簾,一陣香馥的暖風撲面而來,驅走寒意。程宗揚張開雙臂,奴
婢過來替主人解下大氅,又取了熱水盥洗。
  隔著紗簾望去,只見雲如瑤一手執筆,一手撥打著算盤,她指尖抹過,象牙
製成的珠子發出流水般悅耳的聲響,數以百萬計的數字在她指下跳動著,一筆一
筆梳理得清清楚楚。雁兒、紅玉等人在旁或是翻檢簿冊,或是謄抄賬目,忙得不
可開交。
  雲如瑤清點完,雁兒也謄抄完畢。雲如瑤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雁兒取過印
章,蘸滿硃砂,欽在冊上。
  雲如瑤吩咐道:「這些給秦先生送去。」
  「是。」驚理捧起賬冊,從帳內出來。
  紅玉斟了杯熱茶,奉給女主人。雲如瑤放下硃筆,揉了揉手腕,然後接過茶
盞,淺淺飲了一口。
  「輪到奴婢了。」何漪蓮笑道:「年關將近,奴婢那邊人丁不少,眼下口糧
都有些吃緊了。」
  雲如瑤喚道:「雁兒,把東邊第十七卷洛幫的賬冊取來。」
  雁兒起身取來賬簿,翻開來,裡面有一張用過印的冊頁。
  雲如瑤道:「此事我已經知道了。這回洛幫上下出了不少力氣,除了許諾過
的錢糧,另外多加了兩成。你來掌總,該賞的賞。」
  何漪蓮喜出望外,「這下可好了。如今城裡糧價已經漲了三四倍,奴婢正發
愁怎麼打這個饑荒,沒想到夫人不但已經備好了,還多了兩成。奴婢可要給夫人
磕個頭,多謝夫人恩典。」
  「這是洛幫該得的,用不著謝我。」雲如瑤道:「你也知道的,夫君雖然封
侯,到底根基太淺。洛都一半的貨物都要靠洛水運輸,是個要緊的關節,眼下你
管著洛幫,洛幫穩住了,夫君才好放心。」
  「是。奴婢明白。」
  「去找程府丞吧。」罌粟女把冊頁遞給她,笑道:「晚上記得過來,讓侯爺
再賞你一回。」
  何漪蓮接過冊頁,笑著啐了她一口。出來時正撞見程宗揚,被他抱著摸了幾
把才放手。
  雲丹琉白了他一眼,「大夥兒忙得要死要活,侯爺倒是輕閒,一大早就不見
人了。」
  程宗揚笑道:「你姑姑執掌內書房,比我強一百倍,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雲如瑤埋怨道:「夫君大人萬事丟開不管,還來取笑我們。」
  程宗揚理直氣壯地說道:「我這是有自知之明。你看啊,論起做事的勤勉精
細,我不及程大哥,對吧?抽絲剝繭,化難為易,我不及秦會之;行事果決,處
置分明,我不及班超;洞察人心,智計百出,我不及賈文和——蔡爺那種妖物咱
們就不提了,論計數算賬我也不比上瑤兒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讓你們做
事,別幹出讓程大哥這種實幹派算計人心,賈文和這種陰謀家主管細務的荒唐事
就行了。」
  雲丹琉哼了一聲,「說來說去,還不是我們當馬拉車,你來坐車?」
  「來啊!把大小姐這匹大白馬牽過來,讓本侯騎一回。」
  幾人笑鬧片刻,驚理抱著一堆書契進來,卻是舞都周邊,當初劃定的一系列
沿河土地,此時已經初步清點過田畝,與官府立好文契。
  雲丹琉有些驚訝,「舞都的差事辦這麼快?別的地方有些連案牘還都沒接到
呢,他們可就辦完了?」
  雲如瑤道:「舞都是夫君大人的封地,那些官吏自然要賣力些了。」
  「這個我知道。」程宗揚道:「封侯的詔命之前,朝廷已經下詔征辟眭弘為
舞都太守——說是給朱老頭的,他能不賣力嗎?」
  雲如瑤笑道:「既然如此,這些就由商會的人打理吧。」
  驚理道:「不知該如何處置?」
  「先支一批款項,召募人手勘察一遍。一是河道水文,二是地理道路,三是
人口出產。」
  「舞陽河下游這一處最要緊。」雲丹琉挑出一份書契,「我在晴州聽水手說
起過,以前海船能直接駛到此處。後來舞都易手,生意凋敝,再加上泥沙淤積,
才斷了航路。若能通航,船隻可由此直接出海。」
  幾人開始商量如何招募民伕,疏浚河道,修建碼頭,恢復通航。程宗揚在旁
聽了片刻,悄悄從書房出來,吩咐紅玉去送些點心、茶水,然後叫上阮香琳,穿
過廊橋,前往湖心島。
  阮香凝入宮陪伴天子,義姁被小紫叫走,小樓裡只剩下一個不言不笑,也不
能動的友通期。程宗揚過來探視一眼,說了幾句寬慰的話,然後來到樓上靜室,
囑咐阮香琳在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打擾——除了死丫頭。
  卓美人兒不在,只好暫時讓阮香琳護法。大家都有事在忙,自己也不能整日
閒著了。程宗揚關上靜室房門,然後盤膝坐下,氣沉丹田,緩緩展開內視。
  丹田內的空間幾乎被膨脹的氣輪充滿,此時的氣輪不再是渾然一體,而是隱
約顯露出分層輪廓,彷彿伸出幾條旋臂,已經可稱之氣旋。灰黑色的雜氣與瑩白
色的光點摻雜交錯,繞著氣旋的核心緩慢旋轉。程宗揚斂息凝神,按照九陽神功
的功法,緩緩催動氣輪,開始煉化雜氣。
  真氣接連運行兩個周天,等程宗揚睜開眼睛,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他張口
呼一口灰濛濛的寒氣,收功止息,眉頭不由皺緊。
  丹田的情況很不樂觀。洛都之亂,兩宮死者逾萬,自己所在的長秋宮又是各
方角逐的主戰場,吸納的死氣難以數計,而且裡面魚龍混雜,數以千計的軍卒、
武者、死士、門客、僱傭的殺手,還有身懷異術的方士、獸蠻武者,甚至還有幾
個修為詭秘的大和尚,使得丹田內的氣息雜亂不堪。
  他試著用太一經引導那些雜氣,結果不到半炷香時間,無數負面情緒便如潮
水般湧入腦海,恐懼、仇恨、憤怒、內疚、悲傷、飢餓、殺戮……匯聚成毀滅一
切的瘋狂衝動,險些讓他迷失其中。
  無奈之下,程宗揚只能重新運轉九陽神功,將雜氣逐一煉化。煉化過的雜氣
融入氣海,修為又略深少許,可距離六級通幽境的關隘也更近了一分。
  他估算了一下,如果要把這些雜氣全部煉化,別說突破六級通幽境的關隘,
就是達到六級中階都輕而易舉。問題是煉化的速度實在太慢。自己全力運功,想
把這些雜氣煉化完,恐怕一萬個時辰都打不住。自己每天拿出五個時辰修煉,也
得六年。即使用房中術,陰陽相濟,效率提升一倍,起碼也得交合五千次。也就
是說,就算自己像種馬一樣一天五次,也得日御五女,持續三年。
  如果都換成飛燕、合德、如瑤、丹琉那樣的上品鼎爐,至少也得一千五百次
以上。在不傷身體的情形下,每天讓她們洩身一次,采其陰精,一個月二十次,
一年下來,一個人最多也不到三百次。也就是說,自己想在一年內煉化完所有雜
氣,起碼得六個上品鼎爐日夜服侍。少一個上品的,就得兩個中品的來湊,折算
下來數字更恐怖。真要這麼玩,自己一天到晚不用幹別的了,除了吃飯睡覺,其
他時間全用上也不一定夠。
  若是放緩速度,一天一兩個也未嘗不可,問題是自己丹田的氣旋未必能等那
麼久。如今自己真元滿溢,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氣海不堪重負,隨時都可能失
控崩潰。一旦失控,輕則修為盡廢,重則道消身死。與其如此,還不如牡丹花下
死,作個風流鬼。
  這會兒程宗揚倒是理解死丫頭為什麼要把趙飛燕推給自己,鼎爐易得,上品
難尋,多一隻上品鼎爐,自己就多了一分保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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