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新聞] 陸公安擊斃長官後逃逸 手上有「40人

作者: Minnea (Winter is not leaving)   2018-11-12 13:53:24
按照時序前接
#1QIAkFbZ (應龍與龍組篇)
#1RDiA5WY (霍金與賢者篇)
#1RDiXP3y (台灣諸神篇)
#1Rnf2Dyk (石中劍篇)
嗚嗚下雪不能粗去玩。只好來寫一篇收線。
https://i.imgur.com/4dUag9b.png
正午時分,夏秋之交的熾陽高高貼在天頂。
一個穿著黑色吊嘎的高大青年雙手把著腳踏車龍頭,
在118巷洶湧的人流中掙扎著前進。
他抹掉臉頰兩側的汗水,鬍渣刮得手背發癢,
這些臺大學生一定要同時一起出來吃飯嗎?
青年不耐地哼了一聲,把懸在腰際的恋愛御守塞進口袋裡。
泰式雞腿,廣洲燴飯,日本料理,各種食物的氣味流竄在人群之中,
混合了機車的油氣,抽油煙機的嗡嗡轟嗚,以及學生恣意歡快的談笑聲。
青年放慢了腳步,一方面是前面堵了,
一方面是平復一下心情,今天他可有一個重要的約會。
青年走到118巷和340巷的路口,
那裡公寓的一樓被出租給了一家粉紅色的咖啡廳:蘇打芳亭。
俗艷的裝潢品味,加倍俗艷的名字。
他把自己的腳踏車硬塞進兩輛光陽間縫隙裡,然後抬腿走進店裡。
店裡就一個吧臺,幾張小桌,牆上貼著各個社團成果發表會的海報。
青年眉毛一抬,看見了一位三十些許的棕髮白種人坐在昏黄燈光的角落,
面前疊了一摞,書册正用著白瓷小杯啜飲著什麼。
對方穿了一件卡巴那風情的航海圖樣藍白色襯衫和卡其長褲,
但奇怪的是在這大熱天裡,他的椅背上還是掛了一件深灰色的騎士大衣。
「咖啡?不是茶?」青年拉開椅子,腳開開地跨坐在桌子另一側,
「我以為英國人都只喝茶呢。」
這外國人有著一頭粗厚狂放的栗色頭髮和鬚髯,
但脣上的髭倒是精心打理成了一對漂亮的八字。
他嗖的一聲把杯底的濃缩咖啡吸乾,笑道,
「我的祖先畢竟是來自義大利,有些習慣是很難改的。」
「少來。」青年一翻白眼,扯了扯領口散熱,
「你祖先搬到不列顛的時候咖啡還沒傳入義大利呢。」
咖啡在十六世紀中葉傳入歐洲
「是如此嗎?」外國中年人用紅筆在其中一本册子上打了幾個勾,
「下次我會想一個好一點的理由。」
「你在幹嘛?」青年拈起旁邊那疊書册中的一本,飛哥英文?
「改作業。」棕髮中年人按上筆蓋,把桌上冒著泡的蜂蜜檸檬推給對方,
「買菜房租都要用錢啊。」
「身為一位法力高強的賢者,你該有更好的賺錢方法吧?」
青年沒有用吸管,直接湊著杯緣喝了一大口。
「的確。」中年人雙肩向後轉了轉,稍稍伸了個懶腰,
「但搶銀行的話善後起來太麻煩了。」
年輕人嗆了一下,差點把嘴裡的飲料噴出來,他用手背遮著嘴咳了兩下,
「幹你的選擇只有補習班跟搶劫嗎?」
「還是你有什麼明牌?比如說今晚該買哪支球隊?」
這外國人似乎對臺灣信仰文化意外地熟悉,
他指著旁邊電視上一群穿著綠色球衣的球員,「那支怎麼樣?」
「吾乃婚嫁儀式之神。月下老人。」
一環金色的日輪在青年後腦亮起,但煌煌華光轉瞬間消逝在透窗而來的烈陽下,
「又不是臺灣運彩之神。」
祂扭過身,看著那些在場上奔跑的球員,隔著螢幕祂也能聞到他們頭上的髮膠,
「我知道你們巫師都喜歡隱藏身份,但英文補習班?」
月老用吸管戳著杯子裡的冰塊,「我記得你不是讀工業的嗎?冶金?」
「特種鋼材應用。」賢者更正道。
月老朝他一攤手,問道,
「為什麼不去找一個正常一點工作,像是……呃……工程師?」
「我是拿觀光簽證入境的。」棕髮男子雙手枕在腦後,疊著腿向後靠在椅子上,
「況且這個工作輕鬆啊。」他右手食指在臉外繞了一圈,
「我去面試的時候他們一看我這張臉就拍桌子錄取了。」
「馬的,我都忘記你是個白人了。」
月老無可奈何地揉了揉嘴巴周圍新蓄的鬍鬚。
「哇原來是這樣啊?」
棕髮男子左手翻弄著鎖骨旁的衣領,並一路滑至胸口,作勢要解開鈕釦,
「我還以為他們是看上了我的美貌呢。」
他微微舔了舔下脣,「真是讓人心碎啊。」
月老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如果把義大利跳蕩明亮的紅酒強灌進英國人沉悶含蓄的玻璃瓶中,
就會生生造出此等鮮活的厭物來。
他隨便抖了抖手中的作業本,從裡頭掉出一張畫了小花的粉红信箋,
「心碎的是這些寫情書給你的高中生吧?」
「唉幫我丟了吧。」
棕髮男子用姆指和食指抹著脣上的的八字鬍,眨眨灰眼微笑道,
「像我這種擁有威士忌般成熟風韻的男人,不是那些小女生能夠消受的。」
他咧開嘴,下巴指那些向在店內消磨夏日時光的年輕人,
「她們還是乖乖去喝水果啤酒吧ㄧ甜甜的又不容易醉。」
賢者突然皺了下眉頭,斜眼看向月老,自己對這片土地還不是非常熟稔,
「況且跟學生交往不是不道德嗎?還是在臺灣的情形與我所想不同?」
「基本上是一樣啦。」
月老聳聳肩,電視上一個前立委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些什麼,「基本上。」
「祢好像也太不樂意我去回應她們的熱情吶?」
賢者隨手把信箋揉成一團,塞進咖啡杯裡。
「吾乃婚嫁儀式之神,不是一夜情之神。」
月老也斜靠在椅背上,咖啡廳裡的女生正朝著自己這桌彼此竊竊低語,
想當然爾是為了面前這個悶騷的阿豆仔,
「她們求追你只是因為你是外國男人,而不是因為你是個理想伴侶,
不過是把你當作一個想像中的投影而已。」
祂站了起來,隨手把隔壁男生的水杯拍到地板上。
但對方毫無反應,還是低頭用手機滑著小說,
「就像我們神靈一樣,因為有人相信,
所以才能存在。但我們的本質,還是虛幻的。」
「心情低落?」賢者敏銳地發現了對方鬆垮的肩膀。
「日子不好過啊。你也知道我們神靈的形象是靠信徒的想像維繫的。」
月老走到吧臺後,點數著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祂皺起臉,
馬的怎麼都是一些糖漿和調味料?祂繼續道,
「可是現在年輕人不結婚啊,只追求小確幸的人哪有時間去廟裡求姻緣?」
灰色眼睛的賢者呼哨了一聲,把腰間的扁鐵壺抛了過來。
月老伸手抄住鐵壺扭開蓋子,一股濃烈的酒氣沖了出來,
「要不是臺灣通過了同婚,我覺得自己的存在都要崩潰了。」
祂喝了一大口,泥炭和菸草火辣辣地竄過喉嚨。果然,是威士忌,
「我昨天去林森北路……」月老一邊咳著一邊把瓶蓋旋上,「馬偕醫院那邊,」
衪揚手把扁口瓶扔了回去,「在經過一家好樂迪的時候,我看見了關聖帝君。」
「盲義愚忠之神。」
賢者接住了瓶子並晃了晃,心疼地發現裡頭居然只剩下了一小半。
「對沒錯。」月老雙頰因為酒精而有些發紅,並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
「祂居然燙了頭金色玉米鬚,還戴了串金鍊子,」
祂左手扶住前額無奈地說道,
「然後跟我說什麼……狼若回頭,不是報恩就是報仇。」
月老苦惱地搖搖頭,看見賢者臉上還帶著疑惑,便試著解釋道,
「關聖帝君的信徒大部份是……呃……重義氣的……呃……」
他一邊用右手打著響指,一邊在仔細地斟酌著言詞,
好一會兒後才歪著嘴強笑道,「……輕俠少年。」
賢者聽得出神祗笑聲中的苦澀,
「現在不是時值千年之約改動的時候嗎?」
紅筆在他蒼長著粗繭的指間轉啊轉,「不打算爭取什麼?」
「開什麼玩笑。」月老雙手交叉在胸膛前,斜靠在一盆龜背竹旁邊,
「你來臺灣就是來保護下一任的人神吧?絕對不會讓我們神靈過度插手。」
叮的一聲,圓珠筆敲在白瓷杯邊緣,「是可以這麼說。」
月老抬了抬下巴,皺起鼻子哼了一聲,撇了撇嘴,
「所以我不打算參與了。就當個觀眾在旁邊看著吧。」
此時從門外的陽光裡,跑出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咚咚地攀上了臺階。
男孩子穿著國北教大實小的藍白運動服,
背上的小書包印了一隻顔色古怪的皮卡丘,下面寫著數碼寶貝四個大字。
「哩賀啊。」他歡快地跑到月老身旁,扯著對方的迷彩褲。
「喔福德。放學啦?」
月老稍稍彎腰,從口袋裡拿出幾顆用彩色玻璃紙包著的喜糖遞給福德。
「嘿呀。」村閭聚落之神,福德正神點點頭,
並小跑至賢者身前,討好地把其中一顆糖放在桌上。
棕髮男人點了下頭表達感謝,他剝開包裝紙,把糖丟進嘴裡。
嗯,是人工草莓口味的硬糖。
賢者看見了福德背後的小女孩。
她穿著白色短袖襯衫和藍黑色百折裙,腳下點著一雙黑皮銅釦的學生鞋。
但這作學生打扮的女孩卻有著不合比例的巨大眼睛,
而嘴巴則是只有姆指甲般大。一條毛茸茸的狗尾巴在身後輕輕掃著地上的塵埃,
從她一頭柔順的瑩白色及肩長髮裡,冒出一對大大的獸耳。
賢者瞇起灰色的眼睛,他見過很多神祇,但這是什麼詭異的模樣?
他朝白髮幼女微一躬身,「這位是?」
「豐宇氣毘賣神。」福德坐在桌上,咔嗤咔嗤地咬著硬糖,
「哩嘛ㄟ賽喊伊稻荷啦!」
「請多多關照喵。」小女孩行了一個九十度鞠躬,
然後一個不穩往前栽倒,向室内諸人露出粉紅色條紋的棉褲。
賢者皺起雙眉,嘴巴一歪。
水果糖裡怎麼會有巧克力夾心?
他勉強嚥下這奇怪的糖果,盯著這更加奇怪的神明,
「意外財富之神?」
他輕輕地叩著桌面,把綿延在參道上的無數紅色拱門趕出腦海,
「我以為她是一位以狐狸形象行走於世的古老神祇。」
「十年前還是吧。」月老彎下腰,拉起在地板上掙扎的稻荷,
然後支起女神的腋下,把祂抱到福德旁邊,
「但之前日本那裡流行起來了一種新的小人書,叫什麼來著?」
祂朝土地公努努嘴。
「尪仔册!」小學生興奮地踢著腿,震得桌上的玻璃杯嗆啷嗆啷亂響,
坐著的女大學生把飲料從桌邊放回杯墊上,然後又繼續回她的Line。
「對啦漫畫。」月老點點頭,雙手一拍,
「稻荷在漫畫裡的模樣,已經取代了她在神社中的形象。」
年輕男子拉了下小女孩的裙子,一不注意祂又露出粉紅三角褲了,
「她主要的信眾已經從農民商戶,變成了都市年輕男性。」
「不過至少我們都還在凡人的心中,就如同我們被想象出來的那一天。」
一個哀傷沉鬱的笑容在小女孩臉上暈了閎來,
明明自己是從繩紋時代遺留下來的圖騰動物神,
現在卻非得强作幼稚不可。祂有氣無力地加上語尾,「喵。」
月老也遞給女孩幾顆喜糖,
「不過稻荷,祢怎麼會來臺灣?祢們扶桑諸神不是一向不喜歡離開本土嗎?」
畢竟日本還有頗為興盛的參拜傳統,祂們沒有必要到處亂跑啊?
「現在是神無月呦喵。大家都請假出國了喵。」
稻荷搖搖食指,小巧的嘴巴嘟在一起。
祂抬起眉毛,紅褐色的狐狸眼瞳流淌著金光,
「我聽福德說,月老您對千年之約有一個計畫?」
咖啡廳裡的空氣突然凝固了。收銀臺前的老板拿起遙控,嗶嗶兩聲把溫度調高。
月老全身的汗毛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
祂全身肌肉僵直緊繃,背對著賢者緩緩舉起雙手,「梅奇奧,我可以解釋。」
「請盡祢所能地說服我。」
對方的聲音低沉而柔和,但月老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用力縮起脖頸肩膀。梅奇奥的話語像刀鋒一樣輕輕地點在祂後頸,
「凡人與神祇之間的友誼十分罕見。但我寧可這份友誼短暫,也不願它變質。」
「我說了謊。」
月老的呼吸又急又淺,金色的霧氣從祂嘴角逸出,凝结在鬍鬚上,
「我的確也想插手人神之約。」
衪看見福德躲在龜背竹的塑膠盆子後驚恐地望著自己身後,
而稻荷則趴伏在地上,嘴巴大張露出細密的尖牙,從喉中傳來低微的嗚咽聲。
月老咬緊牙關,兩頰的肌肉開始隱隱作痛,祂低喊道,
「但我不是為了取得什麼威能或是奴役凡人!」
「那祢在追尋什麼?」
賢者問道,晦暗晦明的綠光像水漬般漸漸浸透了粉紅色的牆壁。
月老仰起頭,汗水從額頭上流下,
劃過雙頰黧青的鬍渣,懸懸然倒吊在衪下顎邊緣。那神祇顫聲道,
「一個能夠一了百了,終結千年之約的方法。」
「為什麼?」碧綠的尖銳光芒逐漸在空氣中凝實。
「因為代價太沉重了!」月老回過身來低吼道。
衪閉上雙眼,腦後光華大熾,凝結成一片明亮的日盤。
在輝光照耀之下,黑色吊嘎和迷彩褲皆溶解在空氣中,
露出下面用無數緋紅絲縧交纏而成的身體。
那些赤色細繩並非雜亂無章的堆疊,
而是編織一個又一個團團相連的方勝結和雙錢結。
祂頜下的鬍鬚則是一列綴了金絲的流蘇,
從頭上繩結的空洞中抽出一朵又一朵的百合與牡丹。
「你看這最近兩次的人神之約:」流蘇隨著月老的言語左右搖動,
「先是降生在猶太地的人神,衪直接掀起了帝國行省的叛亂,
最後還放火燒掉了羅馬城。」
紅色的絲線在咖啡店內不停與彼此交織出各種瑰麗的圖樣,
「再來是前一任,十一世紀,為了追索傳說中失踪的人神,
歐羅巴各個王侯在教宗鼓動下出征黎凡特。」月
老左手按住了胸口,臉上交錯的紅繩猛地繃緊,
「三百年吶!整整三百年的戰亂啊!」祂也不知在向誰質問,
「就為了演一齣荒謬的道德劇?」
「是啊凡人為了祢們或死或傷……」
梅奇奧低垂著雙眉,雙眸轉變成祖母綠般冰冷的顏色,
「但又能損及諸神分毫?」
「雖然神祗沒有靈魂,但不代表吾等沒有感情!」
婚嫁儀式之神把頭縮在抬起的手臂之後,避開對方從睫毛開迸射而出的綠光,
「我們是人類想像出來的,除了他們的願望之外,
他們的痛苦也會投射在我們身上。」
「但畢竟祢們是永生的。」
梅奇奧伸出手,捧起月老綉繩織就的下巴,盯著祂空洞的眼窩。
「永生,只代表吾等的傷痛不會因為死亡而被遺忘。」
月老試著撇開頭,但卻無法掙脱巫師蒼白的手指,
頜下一絡絡流蘇纏於其上,「而只會不斷累積而已。」
月老雙膝一曲,跪倒在地,懸浮在空中的眾多絲線紛紛墜落於地,
舖滿了狹小的咖啡廳。
「基督徒他們說,神當是全知全能全善的。」
衪一手撐著黑白相間的磁磚地板,一手按住自己的胸膛,
「雖然我没有什麼力量,我也甚至不知道終結千年之約真的能停止這一切。」
月老仰起臉,看向居高臨下的賢者,低聲懇求道,
「但是梅奇奧,請相信我:我一直試著當一位善良的神祇。」
「祢要我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對一位神祗抱有信心?」
梅奇奧上脣的八字鬍映著碧綠的光芒,
像是某種奇異生物的毛皮一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著,
「這不就是信仰嗎?」
「除了信仰之外,我們諸神又還會要求什麼呢?」
月老偏過頭,看見稻荷跟福德還瑟縮在牆角,
恐懼地看著自己身前的棕髮中年人。
「我是一位人本主義者
作者: b1izzard2000 (OGC)   2018-11-12 14:07:00
頭推!
作者: balingmirror (八陵鏡)   2018-11-13 00:06:00
請收下膝蓋!
作者: PTThotspring (溫泉)   2018-11-13 15:00:00
這太猛了吧!想看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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