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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的魔法時間結束，敦克爾克的探索行動告一段落。愛麗絲和朵莉絲像被
丟進伊利湖過，隔著防護服都能看見裡面蒸騰的汗液。她們倒在地上不發一語，感
受殘留在體內的魔力。
儘管施法強度被限制在每秒最多一千晶，效率仍然提升百倍以上。捕捉心臟跳
動時散發的電場、體溫轉換成的紅外線熱顯像、釋放超音波並從受干擾的情形辨別
腳步或說話的聲音……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最終大家回到集合點回報探測的結果。
「在地下，有超過十人的心跳。」
「深度約十尺，跟迷宮一樣。」
一旦有第一個人發現，立刻透過通訊網路找來更多人一起探索。最後我們所有
人圍在一道被掀開的人孔蓋旁邊，低頭看著通往無盡黑暗的鏽蝕扶梯。
「是下水道。」解答者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拓荒者：「想不到這裡跟主世界的
城市一樣，都有下水道設施，而且管路的複雜度還在那之上。」
「沒有魔法可用，只能用更多實體設施來做分流和引水。」我轉頭望向柳隨風
，期待他能給出不一樣的資訊。
「敦克爾克建立於1880年，這時候的下水道已經採用分流式，也就是把汙水和
雨水排放管道分離的類型。」
「那些人一定躲在雨水的排放管道裡面。」
「我覺得是汙水。」柳隨風持反論：「以這時代的規劃，雨水會直接排進伊利
湖，異獸就能藉這管道侵入，汙水排放管道則會先通過汙水處理廠。至於衛生的問
題，就現在這種慘況，你覺得這座城市能產生多少汙水？」
我點頭表示同意：「問題是管道這麼複雜，你要怎麼樣分清楚哪邊是汙水、哪
邊是雨水？」
「這倒是很簡單，用水屬性魔法隨便找個浴室排水口把水灌進去，看他的管道
連到什麼地方去就好。」
雖然開不了元素界，好在鄰近湖邊、魔力化一些湖水並不難。
「應該需要很多時間吧？」我沉吟半响，想到了一個點子：「這個計畫先暫緩
，他們跑不掉的，先在城裡面找無線電器材和維修用的工具，下一次解除魔力靜默
時維修。」
「不用這麼麻煩，能用魔法的話我自己做就好，我那組無線電也是自己做的。
材料的部分，只需要有會冶金的人幫我。」
「好，就算要花一旬也沒問題，先弄個六組出來。」
「六組就有點……。」
「只要能發摩斯電碼就夠了。」
「那就簡單多了，可是也需要六、七天，這樣耽誤時間好嗎？」
「如果能確實贏得勝利，我不會吝於付出時間。現況是傳送門肯定被死死看守
著，這麼一來鐵珀會認為持久戰對他有利，但事實並非如此。」
鵬爺留在世界之石裡的魔力，讓我有跟鐵珀打消耗戰的資本，只要不和鐵珀正
面決戰，綽綽有餘。
對地下水管道的探勘過程進度飛快，第一天掌握到汙水排放管路、用聲納探測
描繪入口前兩百尺的路線，第二天更是深入到有人活動過的區域。魔法的便利會讓
人忍不住想依賴，但是只要被鐵珀抓到一次就死定了，同樣的把戲可愚弄不了法神
第二次。
所以每次施法前必定嚴格規定使用時間，先開車在距離外繞一圈，確保幾里內
沒有召喚獸經過。
這段期間我們住在市中心的布魯克斯紀念醫院，五層樓的磚紅色建築，佔地幾
百坪。室內多年未使用，藥物和醫療用品早就被搜刮一空，好幾張病床上躺著殘缺
不全的人骨、還穿著病人服。雖然床墊和枕頭發霉、又髒又臭，但好歹是軟的，也
有輪椅可以推雙腿還在復原階段的朵莉絲。
重要的是裡面的電子儀器，有許多零件可以用在無線電的製作上。例如心電圖
需要把微弱的電流變化放大就需要放大器、要去除心跳以外的雜訊就會用到濾波器
。最關鍵的還是發現到幾台收音機，他們在那年代尚未被淘汰，裡面有現成的射頻
接收器可用。
試作機在第三天完成，只有發出長音、短音兩種功能，通訊距離也只有三里遠
，但十分足夠了。
我的工作則是指導兩姊妹魔法，還有從世界之石提取更多的魔力壯大自身，即
使現在無法聯繫世界本源，世界之石的「深度」還夠我練習冥想。不如說排除掉大
多干擾源後，效果反而更好。
第四天上午，我到了朵莉絲和愛麗絲的房間關心她們的學習進度。
「魔力掌握的怎麼樣？」我來到時，丹虹和吳羽霞在對她們分別授課。
「能控制殘留的魔力，但是無論注入再多都蓄積不了。」丹虹說道：「好消息
是現在心靈魔法對她們有效，我能引導她們進入冥想。」
「嗯哼。」
「要讓她們學習咒文嗎？」
「不用急，才入門多久而已，先學會控制魔力再說。」
不知道的人看起來真的就像在教國小學生，其實兩姊妹大了她們三、四歲，只
要當成半矮人就沒什麼違和感了。說到半矮人就想到那個愛錢的吝嗇鬼，說到蕾茵
那個傢伙嘛……。
「靠！」我這聲驚呼嚇到了少女。
「怎麼了嗎？」
「我們這些高層都被困在異界，工作室、影視頻道該怎麼辦？現在外面持有商
會最多股份的人是誰啊？」
「連命都快沒了，你還關心那些啊？」吳羽霞皺眉。
「我是確信自己能回到主世界才會擔心這些好不好！」我拍拍後腦勺：「好不
容易歸來，旗下的產業都倒閉、被掏空、負債、破產，誰受得了啊！」
「嗯，樂觀是好事情。」丹虹表示贊同。
朵莉絲和愛麗絲沉浸在冥想中，對外界的動靜毫無感應。不愧是丹虹，引導的
很好，初學者剛開始冥想的時候很容易被外界影響中斷。
「唔──她們睡著了。」
「叫醒她們。」我眼神死。剛開始冥想的時候，也很容易因為心靈太過平靜直
接睡著。初學者讓精神維持在舒緩、半清醒的狀態是最理想的，像我一樣能在清醒
與沉睡之間自在切換則是更高的境界。
至於到大魔法師的層次，我聽說清醒和沉睡已經沒有區別。
「嘿嘿嘿！」丹虹搖晃兩人的肩膀，用力拍手。
橡實色頭髮的少女們相當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呵──。」
「專注一點，這可不是讓妳們放鬆睡覺的課程。」我用英文說道。
「對不起，一不小心就失去意識了。」朵莉絲對現在的處境很有自覺，畢竟不
識時務的傢伙活不到今天。
「在我那裡，這是小學生的課程，連心智不夠成熟的小孩子都能掌握了，妳們
肯定沒有問題。」她們的學習進度比我預期的還要快一些，心智成熟度對於冥想的
起步有很深的影響，我本人就是例子。
「要學到什麼時候，才能施展魔法？」
「看妳有多努力。」我不把話說死，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
無線電製作完成之後，下水道的探索行動正式開始，四個魔法師分散在敦克爾
克四個角落、一個在入口處。當召喚獸接近，外圍的四人感應到召喚獸的魔力氣息
、用無線電打摩斯電碼通報下水道入口的看守者，看守者用無線電連絡我們。如果
無線電收訊不好，看守者也能施法通報。
因為召喚獸的魔力感應半徑才接觸到外圍的魔法師，距離偵查到入口處還有一
點點緩衝時間，可以在通知我們後馬上魔力靜默、找掩體隱蔽。有了這層警報機制
，就能放心的長時間施法。
總覺得遇難以來一直在繞遠路。
不願意冒險直衝傳送門，所以遠離傳送門、靠毒界人聯繫。
不願意步行移動，所以花費一天找車、修車，換取十倍的機動力。
不願意長時間施法，所以用好幾天時間製作無線電，完成一套警報機制。
以結果論來看，這些繞遠路的行為都有超值效益，但是我有可能找不到可信任
的舊人類、有可能沒車子或者車子都壞到修不好、有可能做不出無線電，所有付出
的時間都變成一場空。
就好像人在追逐夢想的路上，不可能知道自己有沒有足以達成夢想的才能，所
有努力可能都會徒勞無功。
但是！為了不付出可能會白費的努力，而選擇走上一條危險的捷徑，那更糟糕
。如果現在能讓我重新選擇，當初我絕不會戴上家傳玉珮、讓一個法神有機會取代
掉我。
把幾十年、上百年才能累積出來的豐功偉業在短短幾年達成，就好像人一生辛
苦工作賺來的錢相當於中一次大樂透頭彩，機率跟被雷劈到一樣。你願意被足以致
命的閃電劈一次、換取中一次樂透頭彩嗎？
我要抗衡的就是這種程度的奇蹟，要賭上的就是這種程度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