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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對死靈界的物種、自轉周期、地質、緯度與氣溫的對應關係做過大量
分析，粗略可以推測死靈界相當於西元前一千萬到兩千萬年前的地球。這不代
表死靈界位在過去的時間點上，只能說演化的程度很相似。
被連根拔起的樹木揮動樹根有如八爪章魚，跟魔法培養的藤蔓糾纏在一塊
，它得到其他株的養分供給，枯死的樹木換發新生。
「放火。」火屬性魔法在溼地不好發揮，但總要試試看。
武裝載具發射祕法炮彈粉碎亂舞的樹根，成功將一棵闊葉、十幾尺高的黑
皮樹木分離出來，藤蔓牢牢捕獲後朝後方搬運。
火小隊隊員各自施展擅長的魔法，用高壓氧氣助燃的、用石化燃料的、用
熱射線的、用炸彈的……無論燒一整片或是一顆一顆點燃，在風小隊推動風勢
助長之下，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對於一棵綿延上千平方公里、數百萬分支的樹木，現在這點火焰就跟燙傷
手指頭差不多。而那棵樹，也只是反射性地動了下手指頭。
「轟隆隆隆隆隆──。」大地隆起，我停下腳步。
幾千株樹深深紮進地底的樹根動了起來，就像動物的神經控制肌肉那樣把
大地掀開，地下水噴發出地表。劇烈的震動讓土壤液化，遏制火勢。
地震是森林的怒吼，翻湧的土壤和地下水企圖撲滅大火，樹根捲起巨石瘋
狂往外投擲。可是放火比救火容易幾百倍，被榨乾水分的枯木又是絕佳的易燃
物，憑這些水敵不過源源不絕的魔力。
不管生命力再怎麼頑強，燒成木炭的樹木都不可能恢復。
「火焰果然是文明的根源，人類破壞大自然的開始。」我墊步橫移、閃過
一顆比人還要大的石頭。
這片森林是一條生命，腐化周圍的植物、讓他們成為滋養新芽的肥料。儘
管距離基地有一百多里遠，但要是這裡變成異獸的進攻基地該怎麼辦？沒有人
會允許未知的威脅出現在自己家隔壁的。
森林的攻擊手段十分單調，只有投石和樹根鞭撻。潛伏在水霧中的細菌、
胞子、小蟲和是病毒，老早被風吹個老遠，就算沾在樹上也被一把火燒掉了。
推進速度很緩慢，卻很扎實。
我安安分分當個魔力傳輸器，盡可能不出手，讓其他拓荒者發揮。觀察、
思考、反制，人不能永遠找比自己弱的對手虐菜，要和實力相當甚至更在自己
之上的對手戰鬥就要將這三步驟轉換成本能。
「風二，採集霧氣。」
「了解。」風小隊的其中一員將氣牆轉變成旋風，收攏一大團霧氣轉變成
拳頭大的水球，小心翼翼地繞過火場回到面前。
「山小隊，把燒焦的樹木往裡面推，四處放火。」
「了解。」
他們需要專注在施法上，難免會沒有多餘的精力思考更好的處理方法，我
和指揮中心就是為了彌補這些不足下達指令。
太陽漸漸爬升最高處，我們行進路上遍地死灰。火勢帶動上升氣流，產生
的烏雲漸漸遮蔽天空。
「準備撤退，看起來要下雨了。」對手是一座鄉鎮那麼廣闊的龐然大物，
不必急於一時、一日，在它們造成威脅之前先發制人已經很完美了。
「了解。」
一整天下來從外圍往內推進了七百多公尺，確認這裡除了唯一一棵樹木之
外，還有許多蟲子和蕈類，但是連根雜草都長不出來、也沒有遇到半頭異獸。
「最後的最後，火小隊給我在最深處來一發大爆炸做收尾，記得在我轉身
離開的時候再引爆。」我看著前方。
「老闆你又發什麼瘋？」鄭禪在指揮中心吐槽。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鏡頭給我架好拍個帥氣的畫面做結尾。」看來
我又再一次高估了危險性。
「了解了解，咱們數到十，數到十就爆破了啊！」
「控制好爆炸方向，我可不想被破片打到。」
「沒問題沒問題，各就各位開始詠唱，一、二、三……。」鄭禪緩慢而規
律的數著：「十！」
在七的時候掉頭就走，身後強而有力的爆炸讓我連腳底都在震動。隱鴆的
頭盔掩飾住我的表情，正當我陶醉在自己好萊塢式英雄主角的風範時，腳步猛
然踏空、全身往下墜落。
「靠！」我及時反應過來，魔力注入靴子繼續在空中行走。
回頭路上的地面大規模崩塌，一口氣下陷了二、三十尺，同時引發劇烈的
地震。震動的強度遠遠超出爆炸所能引起的規模，是真正的自然災害！緊接著
源源不絕注入身體的魔力嘎然而止，中斷供應，心靈也像失去了地面支撐一樣
朝著無底深淵墜落，和主世界的聯繫中斷。
「老闆！前進基地的地晶塔都被震垮了，中繼機也損壞了，現在開始組裝
備用地晶塔。」來自前進基地的駐員回報。
「最長要多少時間？」我停止對屍獸提供魔力。
「三十分鐘。」
「很好。」我必須先穩定軍心才行：「大家拋棄載具直接撤退！風小隊協
助其他人加速行動，林小隊去幫山小隊脫離，火小隊繼續放火阻止樹根逆襲。
七百尺的距離衝刺不到一分鐘就脫離了，根據已探測的地圖五十里內沒有半頭
異獸，一個小時無法緊急傳送完全沒有差別，完全沒有。」
會下陷的這麼嚴重，是因為地底下有巨大的空洞嗎？是地下水脈的儲存處
，因為抽空地下水引起的地震，我記得有台灣研究團隊把這份研究投到科學期
刊過、還有新聞報導……我想起來了，但是那種地震的規模應該很小才對。
「他媽的，隨便炸一下就天崩地裂了！」
「跟爆炸無關。」火小隊的一名爆破專家說道：「剛才那種強度的爆炸，
再增強一百倍都不可能引起這種程度的地震，只是巧合而已。」
密布天空的烏雲降下了毛毛雨，燃燒大量樹木產生的上升氣流累積至今終
於轉變成對流雨。
太晚了！不只是火燒，那棵樹為了救火引用的地下水也被大量蒸發，如果
要下雨早該下了。氣象學上幾分鐘的誤差就跟人體感覺的幾毫秒差不多，更別
說從地震發生到下雨還不到一分鐘。
「異能嗎？」控制天候或地震的樹木，有點猛啊。
這下我只好轉身看爆炸方向，拔出雙槍準備斷後，其他人從我身旁掠過、
大雨傾盆而下。有祕法戰袍護身，低雨不沾，但撤掉防禦的屍獸在綿綿細雨中
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腐爛、化為養分。
雨中也隱藏著細菌？不，應該是細菌沿著雨水移動。
火焰在雨中熄滅，樹根掰斷燒成焦炭的木頭扔向我們，我飛上空中旁敲側
擊、讓那些「標槍」提前落地插進土裡。塌陷的地區開始積水，如果本來就隱
藏著地下水脈的話，可以預想這裡會出現一座池塘，想要再放火就會變得比較
困難。
我忽然覺得對手不是樹木，而是一種擁有高度智能的生命。
天空閃耀奇異的光芒，烏雲消失不見、上萬道顏色自頭頂壓迫下來。色塊
的組合亂中有序，就像和弦有所謂的不和諧音，隱含著某種秩序營造出的混亂
彩光看一眼就讓心臟無比難受，就像跳動時被一隻手緊握一下。
「哼……全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就像撲在超大型異獸外殼上當光學
迷彩的真菌，水滴中的不明微生物也有折射、散射光線的能力。
相較於我心象空間被撕裂時的景象，這光幕就像Ｂ級鬼片一樣廢到笑，只
有毫無心理準備、突然竄出來才會被嚇一跳。
「二型。」收槍架盾、一道無形的衝擊波震碎了祕法護盾：「我就知道絕
不是嚇人這麼簡單。」
從護盾傳來的衝擊感研判，是一顆直徑一尺多的球形物體……石頭嗎？毛
毛雨籠罩四周，用彩光隱蔽樹林投擲的石頭，還刻意做出樹林的背景來誤導，
真是狡猾。
「測量方位，朝東南方直線撤退。」可以預期幻象會讓人迷失方向：「別
忘了這裡地層下陷十幾尺，撞到山壁就往上爬。算了還是我來給你們指路吧，
七式！」
「老闆你別亂來啊！」
我單手往後一道砲擊直擊山壁，不但轟開了雨幕，更控制祕法的衝擊緩緩
向外擴散、開闢一條真空無幻象干擾的道路。
「你都不怕打到人喔？」
「只是把雨滴排開的力道，會受傷的自己辭職好嗎？知道怎麼應付了就快
點撤退。」我這老闆真是太沒威嚴，員工都敢跟我互嘴。
鵬爺你不吐槽嗎？算了。
精神力延展開來，當作石頭接近時的預警。我架起祕法護盾、調整角度，
石頭飛來一扭手掌，變成斜坡讓石頭朝兩旁彈開，比起正面迎擊省力多了。其
他拓荒者們都在我身後一、兩百尺外，只要讓射擊角度製造一點點的偏差就不
會擊中他們。我持續後退，最終安然離開那棵樹的生長範圍，大約二十分鐘過
去，備用地晶塔組裝完成，危機解除。
那片由一顆樹組成的森林，暫時用「霧森」來代稱好了。霧森展現的異能
在萬千異界中也是非常罕見的天候操縱類，更別說有降雨和地震這兩種。尤其
是地震，影響範圍遠比它的生長區域大，讓它變成一紙之隔的威脅。
反過來說，異能有多強、危險有多高，回報就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