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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作晚宴、讀作財報發表會，是領地上的有錢人聚集起來聽領主談論領地
發展狀況的場合，而這些投資人也會互相交流彼此的發展狀況、打探消息。三
場晚宴中海萍悟是第二個舉辦的，很普通的桌宴，由領主帶動、簡單的發表領
地的發展狀況和今後採取的方針。
　　上一個舉辦的凱米昂領主採用自助式取餐，讓賓客在會場自由走動，那種
形式比較容易跟多人接觸，篩選目標。桌宴的話就得等到餐後才能行動。
　　海萍悟是位年過五十的中年婦女，一子一女都已成年，一看就知道花大錢
在保養和美容上，前世的「美魔女」就是在說這種人吧？
　　我和丹虹被邀請到主桌，與領主同席，隨扈們則在會場一角警戒。掃視會
場並沒有發現武譽的目標（我已看過那些人的相片），或許他們連長相都整容
了。
　　「……領民增加了七百零四人，其中有三成是新生兒。本界開放移民十一
年，第一代落地生根的領民、他們在本地出生的子女也即將從小學畢業，上半
年度已經著手擴大創建中學校和培育師資……」
　　領主講話又臭又長，我只當耳邊風，和座中賓客一樣自顧自地吃起菜餚。
騰雲帝國的口味比較重，濃郁、鹹到讓人口渴的調味為主，最棒的還是乳酪，
生吃就可以當一餐、加熱到融化後抹在蓬鬆酥軟的麵包上更是一絕。
　　「其實不錯啊，我是說跟你出席宴會。」丹虹悄悄說道：「可以吃到道地
的外國美食，這一餐的食材應該是從宗主國傳送過來的吧？」
　　「大部分是天山界領民生產的，例如這麵包，小麥就來自農田。」
　　「這種需求量大的物資，盡可能自給自足才好。」坐在丹虹一旁的女性，
領主千金海華跟著說：「真羨慕劉傑先生第一次拓荒就找到了元素界，管理起
來不需要那麼多人手。」
　　「確實很幸運，但是死靈屬性的元素界在目前獨一無二，沒有研究技術的
話就沒辦法獲利。」也是因為身為元素界領主，和這三位沒有利益上的衝突、
不用互相爭奪領民才能相處這麼融洽。
　　領地發展近況報告完，賓客之間交頭接耳、大概在聊生意上的事情。我在
觀察時也無意間和一些人四目相視，看來自己也是受矚目的對象。我們和領主
一家人閒話家常、聽她分享管理領地的經驗，獲益良多。
　　「劉先生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認識其他貴客了。」我頻頻望向四周的動作逃
不過海萍悟的法眼，雖然我沒有刻意掩飾。
　　「我的領地現在負債累累，得多認識一點客戶才行。」
　　「欠債也是實力的一種，價值多少才能借到多少。」貴婦人說道：「我看
這些貴客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認識您。」
　　「承蒙領主大人招待，在主桌有個位置。」
　　「如果能帶給您一個好印象，今後多來天山界遊玩就好了。」
　　「若有奇珍美景，我自然會分享給我國的民眾。」
　　「呵呵呵……。」
　　「這裡作為轉運界也頗有前途，三位大人的宗主國位在不同大陸，在這異
界相遇也是緣分。」因應主世界不能隨意開啟直通他國的傳送門，衍生出這種
遊走國際公約灰色地帶的運輸模式。
　　傳送到異界、然後物理上的「跨越國境」，一度作為走私手法或侵略手段
，但自從傳送門被各國聯合起來建立的組織管理後，就比較少再出現這類事情
。當然，只是比較少而已。甲國販賣在本國合法的藥物到認定該藥物非法的乙
國，或者逃避關稅、消費稅等等名目，讓這類異界大大興盛起來。
　　我都看出來了，三位領主肯定想過。
　　甜點之後、用餐告一段落，首先等到領主離席才輪到賓客們離開座位、在
宴會場地到處漫步。侍者們手端托盤擺放各色美酒，我和丹虹與前來攀談的資
產家互相自我介紹，攜家帶眷前來宴會並不特別，但一對十來歲的小情侶自然
而然坐在主桌受領主招待就不同了。
　　「……祖爾柏克最棒的果然還是溫泉吧，在池子裡泡澡、放鬆全身、看花
瓣跟雨一樣落在水面上，再拿著一杯加了蜂蜜的莓果酒配拳頭大的冰塊，剛開
始融化的時候喝下去，一想到又有衝動跑去祖爾柏克了。」我分享之前旅行的
見聞，也從他們的經歷中物色下次旅遊的地點。
　　「果然說到酒就是要釀造酒，蒸餾那種剝奪原味的工法太沒品味了。」
　　「說什麼傻話？蒸餾才是萃取精華好嗎？哪天讓你見識見識。」
　　「那我只好也拿出珍釀跟你鬥一鬥了。」
　　這裡人人都有一本美酒經，酷好享樂的有錢人自有一套適合自己的品味。
當加入高談闊論的人漸漸增加，一開始藏在會場外的武譽便開始行動。
　　「老闆……」武譽照計畫走到我一旁，在場賓客都看見了他，他在我耳邊
作勢竊竊私語、其實什麼都沒講。
　　而在他快步踏進會場的時候，丹虹將魔力注入魔法卷軸、此舉引起現場警
備人員的注意，他們伴隨著警戒靠上來。武譽殺氣騰騰出現在眾人眼前時，魔
法完成，所有人的情緒波動都在丹虹的感應中。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掃視其他賓客一眼，微笑道：「不好意思
，我的隨扈驚動大家了。這位是武譽、外號暴君，前職業獵魔人、隸屬於黎明
獵魔團。曾經在地下競技場待過，難免帶點殺氣。」
　　「發生什麼事了嗎？」一名商人發問。
　　「領地有一點小狀況，得先告辭了。」
　　「那就不耽誤劉先生處理要事了。」
　　我、丹虹和武譽直接離開晚宴會場。短短一分鐘的戲碼，確保在場的人都
知道武譽的身分，藉此觀察有沒有人的情緒特別激動。從精神起伏狀況和視線
的移動模式，就可以分析出有沒有人認得武譽。
　　在場所有人的臉和姓名我都記得，還帶了小抄記錄他們的基本資料，透過
攀談鎖定可疑的對象再仔細調查是基本中的基本。
　　那幾個捲款而逃的敗類這麼有錢、不露臉才奇怪，所以可以肯定他們的戶
籍資料並沒有消失，只是竄改過。為了確保他們不會忘了武譽的臉，才刻意加
一段又臭又長的自我介紹，帶著殺氣接近和故意用魔法卷軸施法也是為了激起
情緒波動，以及吸引注意、掩飾其他隨扈施展心靈魔法卷軸觀察。
　　正常人首先會因為武譽的敵意繃緊神經，在我介紹完之後漸漸舒緩，拉長
解說時間也是為了方便觀察。如果是武譽的仇人則會保持緊張，直到我們離開
後也未必會鬆懈下來。我其他的隨扈諸如大范，還留在現場觀察我們離開後其
他賓客的反應，等到散場後再會合。
　　「結果呢？」回到主世界的住處，大家聚在我房間裡。
　　「有三位反應出過度的緊張，在介紹完武譽後也沒有任何降低的跡象，有
的甚至更為緊張。」丹虹說道：「綠怡婷、宋杰、杜語威這三人。」
　　「在你們離開後，只有杜語威的神經還緊繃著，心跳沒有減緩的跡象，表
情看起來正常，但動作已經出賣了他。」大范將現場的影像錄下來，我們一起
觀察目標的反應。
　　「雖然還在和其他人講話，但腳尖已經不自覺轉向入口的方向，說明他想
要離開現在這個地方，在我們離開前還沒有這種反應。」丹虹用她的知識分析
道：「武譽出現的時候，他的肢體動作明顯減少、肩膀微微聳起，是在刻意抑
制的狀態。我們離開後動作立刻變的很豐富，整理衣領、抹臉頰、鼻翼擴張說
明他正在大口呼吸，都是無意識間安撫自身不安的舉動。」
　　「為什麼？」我很好奇。
　　「生物為了從獵食者逃脫的本能就是隱藏自己，所以面臨危機時會下意識
的抑制動作，避免被獵食者發現。他那聳起肩膀的姿勢是隱藏腦袋的另一種表
現，俗稱縮頭烏龜，連呼吸也克制住了。在我們離開後才會出現抑制行為的反
動，但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把影像放慢十倍。」
　　房間影視儀上撥放我的背影和在我面前圍了半圈的人們，在武譽從鏡頭前
現身的那一刻，他們的臉上浮現出總長只有幾十分之一秒的微表情，大腦來不
及編織謊言、反射動作般透漏內心的真實表情。
　　「這是驚恐的微表情，雖然其他人也流露出恐懼，為此感到驚訝、認為不
可能發生的表情卻一個也沒有，畢竟武譽是正大光明走過來的、而非突然現身。」
　　「值得深入調查看看。」我點點頭。
　　就算早就知道武譽還存活，在大腦思考之前下意識做出的反應不會騙人。
我們所做的可不是瞎猜或經驗判斷，甚至不是魔法，而是科學。
　　以潛逃者而言，那兩個人已經做得很徹底了。潛逃到異界、變更國籍、整
形、隱姓埋名到連政府機構的資料都改過，一般會做的這麼徹底嗎？但光是捲
走獵魔人基金會幾億元就不是一般的事情，追求滴水不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儘管能說服自己，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聽起來很合理，卻有一個明顯到不行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