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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退出了。」
訓練第四天的早餐時間，立志於美術的少女亮出撕成兩片的紙卡。
「為什麼？妳不是通過測驗了嗎？」周雅仁皺眉。
「我打聽了你們通關的情況，發現我是狀況最差的一個，幾乎快要用完可
以用的魔力。」陳碧陽想裝得豁然，揚起的嘴角卻在顫抖：「沒辦法啊，我的
戰鬥能力很弱，腦袋也沒有阿雷那麼聰明。」
「為什麼不先找我們商量？為什麼要自己先放棄？」
「我也很想……跟你們去異界，去尋找這個世界沒有的景色，可是……我
就只是一個負擔而已。」
周雅仁將目光移向我。
「放棄就放棄啊，成為拓荒者又不是妳的目標。等我們拓荒完，妳到異界
安全的旅行、畫下稀有的美景還不是一樣？」我不以為意：「當初我還不是學
不好課本上的祕法飛彈就放棄了，放棄就放棄啊，大不了改編成一個自己能用
的版本。你看我現在打人還不是只會一招祕法飛彈？」
「……好。」陳碧陽點點頭。
「再說，我有很多事情得麻煩妳，妳對我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夥伴。」
雖然說不能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但是把雞蛋到處亂放、無法顧及，
看它們一個一個破掉更加糟糕。什麼都想要且什麼都能得到的天才有他們的玩
法，像我們這種沒血統的凡人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
退出訓練的陳碧陽並沒有開始渡假生活，只是從參與改成見習、和丹虹一
樣在旁邊看鍾明慈怎麼操練我們，只做一些輔助工作和自主訓練。
把魔力量化是為了晶核交易，但用在訓練上就很有少年漫畫的感覺。當鍾
明慈拿出魔力測定儀的時候，我有一股衝動叫鵬爺釋放最大量的魔力把儀器搞
壞。這一階段要能控制裝備輸出魔力的大小，精確的控制，知道裝備的極限在
哪、怎樣的行動需要怎樣程度的魔力，然後進入實戰訓練。
「上次跟你打好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我活動一下筋骨，用勝利者的餘
裕對周雅仁招招手：「讓我看看你進步了多少。」
「怎麼？這次不敢同時對付我和小霞嗎？」
「輸了就不帥了。」
「好像你能贏一樣。」周雅仁手比劍指畫過胸前：「燒毀！」
「祕法。」我肩膀一震、雙手做持槍手勢，幽暗的深藍覆蓋全身。
周雅仁的陽炎王深紅如血，頭盔一對尖角和形似惡鬼顏面的面甲據說是從
旱魃赤屍的臉得到啟發。身穿騎士風格的板金鎧甲、渾身燃起烈焰般的祕法戰
袍，啟動當下自動觸發各種特效強化身體能力。
隱鴆取代掉我身上的衣物，首先包覆一層緊身衣似的金屬外皮，第二層構
築出黑色的大衣、下擺如翅膀的飛羽。頭部像美漫的超級英雄被面罩完全覆蓋
、加上一頂鷹隼形的頭盔。破曉前晦暗天空般的深紫色腰帶、長靴、手套，胸
口有一枚圖案由魔法咒文組成，相當於把一段程式碼組成一張圖片，這段咒文
翻譯過來代表：汝將死去。
有一種自以為不被世人理解的中二反派感。
「這次我們要怎麼打？」周雅仁問道。
「這樣好了，銅幣落地後就開始，在這段時間可以隨意詠唱、使用特效。
」我從戒指拿出一枚硬幣：「距離就……十尺好了。」
我們位在西島的海岸邊，戰鬥場地理論上是無限大，勝利條件只有一方護
盾被削到三千晶以下以及魔力耗盡兩項。
「可以。」周雅仁墊腳一退，跨到我十尺之外。
「那來吧。」我彈起硬幣、手握雙槍：「一式，疾走、隱遁。」
裝甲變化顏色、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這只是最初階的隱形，還沒用到心
靈魔法那種讓人喪失注意力的技術。能逼對方多用一種魔法偵測、耗費心力在
偵隱上頭，就已經達到它的目的。這就是為什麼我明知道周雅仁有能力反制，
仍然施展隱形的緣故。
「熱血激昂、炎王之瞳……。」
他的鬼面能夠偵測熱源，為了讓火焰的控制更加直覺化，偵測隱形生物只
是附帶效果。只要會用魔法，讓熱感應失效的方法多的是。
我們目視對方、只用眼角餘光確認決鬥開始的信號，銅幣掉在沙灘上無聲
無息。我停頓了一下子才採取行動、周雅仁在我之後立刻拔腿衝刺，如我所料
，他的熱感應視覺會把銅幣跟背景溫度混在一起，所以他是觀察我的行動來判
斷決鬥開始了沒有。
我們對彼此持有的裝備能力瞭若指掌，旅行前都已經摸熟了，只是對機制
和其他人會如何使用能力還不清楚。
一開始行動就沖天飛起、腳踏空氣折身對地連射，沒有場地邊界限制的話
，不擅長遠程攻擊的周雅仁非常劣勢。他的打算應該是撐到我魔力耗盡，我可
以先用較弱的子彈嚇嚇他、讓他花費更多魔力閃避。
「說的好像自己很強一樣，結果還不是打帶逃。」周雅仁用裝備內建的心
靈魔法對我說道：「想耍帥就不要用那麼多戰術，硬碰硬打一場好不好。」
「你值得我耍帥給你看？」
「那就算了。」
「我記得你不是也能飛嗎？怎麼不過來？」
「因為各種原因啦……。」他似乎有苦衷。
「？」他不飛上來追我，等於只能挨打的活靶。
「再說，傻子才跟你玩鬼抓人。」周雅仁左手五指成爪：「掌心所剩，俱
為灰燼，炎魔之攫。」
無數奈米規模的傳送門開啟，來自火元素界的狂暴赤焰在空中凝聚成一隻
巨大的手掌，卻在成形後轉眼間消散。
我直覺的先飛空閃避、頭盔向外送出魔力波動，類似聲納的原力透過魔力
受干擾的程度感應肉眼不可見的魔法。結果一片虛無、只感受到主世界散發出
的背景魔力，他不可能施法失敗，這招是什麼魔法？
「控制類型嗎？可以對空。」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保持移動並射擊，周雅
仁盡力閃避，但被擊中時子彈也破不了他的防禦。
他左手不自然的微微擺動，那不可能是身印控制，應該像玩賽車遊戲時有
人在過彎時身體會跟著歪一邊那種習慣。這種習慣在魔法師中很常見，發出劍
氣要附帶揮劍的動作，可能與方便集中精神有關。
「中！」
周遭空間的溫度飆升、空氣自燃成為熊熊烈火，這是第一秒鐘發生的事情
。我衝向火焰，企圖在攻擊還沒完成之前衝出封鎖，就算會削減護盾。
「轟！」爆破性的烈火阻止我從火焰中逃脫。
這次衝撞彷彿打開了什麼開關，烈焰開始朝我集中：「七式。」
一砲擊穿火焰的牢籠，緊接著衝出封鎖，紅光一閃，纏繞著熾紅火焰的鬼
面騎士從下方突襲、劍鋒直刺我的胸口。
「有種！」我另一把槍直轟周雅仁，刻意控制了魔力用量，結果這一砲就
像打在空氣上半點反應都沒有，魔力波動毫無變化，說明這個周雅仁是假的。
背後的火焰再次消散無蹤，周雅仁的身影在地面上浮現。
「用熱氣引發、近似海市蜃樓的現象嗎？很不錯。」我讚揚周雅仁，只有
游刃有餘的人才能輕描淡寫地稱讚對手，帥氣：「至於把我關起來那招，把魔
力分散到極為稀薄的狀態，在需要時凝聚起來變成火焰，對吧？」
「哪來這麼多廢話？」周雅仁的身影虛實不定，就像拙劣剪接過的電影、
在多個地方閃現，左手的動作說明他即將故技重施把我關起來。
四周的溫度還在上升，他從元素界召喚來的火焰還在增加。看得出來他構
思這個戰術很久了，從熟練度也可以得知付出多少努力。
「七式‧改。」可能沒那麼游刃有餘。
降落到地面橫掃一槍，從祕法飛彈中斷的點就能測出他現在的位置。結果
我剛到沙灘上就沒有必要這麼做了，空無一人的地方掀起沙粒的海浪、周雅仁
的身影高速衝刺。無須試探，他的行蹤就暴露了。
頭頂上燃起火焰，朝空中閃避就正中他的下懷。
「魔王、炎殺劍！」相同的詠唱、不同的魔法，這招絕對不是中學一年級
就能學到的火焰刀。
大量魔力灌注金屬長靴、靴底篆刻的魔法陣發出光芒，我往側邊一躺，讓
靴底噴射出的暴風把我帶往海上。周雅仁劍式不改、一往直前，劍鋒一束纖細
的朱紅光線彷彿能射到無窮遠處。
「讓火焰淨化一切。」原本的啟動咒語被他拿去當新的詠唱咒語，看來他
很喜歡我抄給他的這句台詞。
飛過一波海浪，我在海上玩了套地板動作、一招掃堂腿掃在海浪上、構築
出水牆。鮮紅的熱射線掃過水牆、海浪頓時汽化，但威力有所削減。當我以為
沒事了的時候，汽化的海浪中生出火焰，在海平面上燃燒、蔓延。我乘著火焰
風暴衝上天空，一槍射中周雅仁。
把水蒸氣分解成氫跟氧、再燃、用熱量蒸發水，連鎖下來構成了這招海上
烈焰，果然魔法世界的物理化學一點也不科學。
「動作幅度太大，你可以在劍快要指向我的時候才發光線。」我抓到他的
確切位置、他又要集中精神放大招，幻象的控制有些混亂，於是我輕易的射中
他，局勢還在五五波：「然後花費在燒水的能量太多，魔力用的太沒效率，如
果戰略是要讓我先耗費魔力，就不要輕易改變。」
在海上蔓延的烈火看似猛烈，其實溫度比射線低了好幾百度，好一點的抗
火裝備就能免疫傷害。
不會飛、離海又近，這場地對周雅仁確實不利。結果沒有懸念，他的護盾
被削減過多落敗，如果堅持防守和閃避的話也許能撐到我的魔力用盡。
「我感覺你魔力用的比我多，怎麼實際上卻沒用多少？」
「祕法系最單純，只是把魔力化為『力量』去應用，沒有經過太多變化、
所以轉換成威力的效果很好。」我們在利用世界之石恢復魔力的空檔檢討彼此
的缺失，雖然大部分都是我在檢討他：「下一場，我想練習近戰。打游擊戰對
你太不公平了，你怎麼好端端地忽然就不能飛了？」
「呃……沒什麼啦。」
「你這樣子我打的很無趣耶！」我故意擺出困擾的模樣。
「靠！明天保證你能打『有趣』的戰鬥。」
「恢復差不多了就開始吧！讓你看看我雙槍劍的奧義：星爆氣流斬。」
「那啥？聽起來好帥！」
祕法護盾四型經過改良，護盾包覆手槍整體、槍口前端呈劍刃狀，避免激
戰中手槍損壞，也能保護手掌。無論多麼想在對方摸不到的距離轟殺對手，也
要準備好被近身時的作戰方法。
我和周雅仁就在東島切磋了一整天，一般人沒有世界之石提供巨量魔力支
持，了不起戰鬥個三、五場就要休息。換言之，我們這段密集特訓獲得的經驗
遠勝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