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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武譽這個男人，他被最不挑會員的獵魔人公會除名、吊銷了爛大街的
獵魔執照。原因是他犯下了嚴重的罪行：吃人，他吃了那些和他組團討伐魔獸
的隊友。
武譽在一次率領小隊前往王國邊境討伐的時候遇難了，他們受困在魔獸最
猖獗的絕境山脈深處。在戰死了十一名隊友後，三十多名獵魔人躲進沼澤地區
逃過一群六目地龍的追殺，卻沒想到沼澤周邊是牠們的棲息地，數百隻六目地
龍散布在四周、圍困住這些獵魔人。
他們唯一的生機就是撐到入冬，包含六目地龍在內的一部份魔物們冬眠後
，才能走出沼澤、離開山脈。水能用魔法從沼澤中提煉，糧食卻遠遠不夠他們
撐到冬天，想獵殺包圍住牠們的六目地龍群難如登天，另一個方法就簡單許多
，那就是殺掉身邊的伙伴。
最後走出山脈的只剩三個啃食過人肉的獵魔人，離開山脈後消聲滅跡、四
處躲藏。幾年以後武譽出現在獵魔人公會，坦承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就算官方
沒有判他有罪，他也待不下獵魔人這個圈子，不管是多麼緊急的情況，為了存
活殺掉夥伴都不可容忍。
法律終究只是道德的底線，即使被判無罪，武譽也違背了獵魔人最重要的
職業道德。失去工作、罪行被人指指點點，淪落到在社會的黑暗面求生。
「故事大概是這樣，他老闆提供給我的資料。」我不會完全相信，人為了
逃避罪行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就算他是以自首的形式接受審判。
我好歹也在衛兵局待過，搞恐怖攻擊那次。我很清楚那裡的測謊儀器就算
能測出謊言，也測不出隱瞞了什麼事情，真相這種東西可以因為幾件重要情報
產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為什麼要找這種危險人物？」鳳清緣皺著眉頭。
「他是頂尖的獵魔人，戰鬥技巧不用說，對於惡劣環境的適應性和對未知
生物的應對能力都很強，不然混不到頂尖。」這一手伴隨著風險，跟黑道有牽
連對名聲有負面影響，可是有些資源只有熟悉渠道的人才能利用。為了多獲得
一點手段，只好把手伸進髒水裡面。
「可是對付魔獸跟拓荒是兩回事。」
「對付魔獸跟打擂臺也是兩回事。」我把玻璃屏幕上的視角稍微拉遠，邊
長十五尺的立方體結界是台上兩頭兇獸的牢籠，觀眾席高呼著他們押下重注的
決鬥者名字：「要開始了，先看看。」
結界展開，兩名決鬥者活動筋骨、詠唱啟動咒語。武譽的個頭不算高、要
說體格精壯也很勉強，一眼看去毫無威脅可言。
就是這樣看似無害的獵魔人，在三十幾名頂尖獵魔人中生存到最後、逃出
絕境山脈。在地下競技場到目前為止全勝戰績，可不是實力強大就好，還要夠
狠，無論是對他人或是對自己。
擂台上方的燈號開始倒數，三秒鐘後戰鬥開始。雙方閉口不語，血絲卻從
眼角、鼻孔和嘴角靜靜流下。禁咒：神通默唱法。刺激大腦強制增幅精神力、
得以短時間內能無詠唱施展魔法。
地下競技場才沒那麼多檢查手續和儀器，骯髒手段層出不窮。利用準備時
間的幾秒鐘偷詠唱魔法強化只是基本的，基本到連賭客都默認這個事實，連這
都不會的決鬥者都被賣了，論斤、論顆來賣好償還債務。
在醫療魔法有成熟發展的現代，內臟可是很值錢的。
「嘟！」開始戰鬥的聲響一放出，雙方化為暴風震盪結界。
「瞬飛閃擊殺神雷破魔鬥神斬……」詠唱的咒語連成一片，分不清楚從何
開始又從何結束，只有令人炫目的攻防閃避在進行。
武譽的武器是指虎刀，裝備則是不具備特效、材質也很普通的次級品，這
點拿短劍配小圓盾的對手也一樣。主辦方鼓勵決鬥者們互相傷害，只有出現影
視台不會出現的見血場面、生意才會興隆。
戰鬥看起來並不花俏，因為雙方將威力凝聚起來避免不必要的損耗，然而
一道道拳影和殘像都說明他的速度奇快，偶爾拳腳碰撞會發出爆破聲響。
「好高明的戰技。」周雅仁看的目不轉睛、眼球轉啊轉的。
「解說一下。」我和周雅仁不是同一類魔法師，他在近戰搏鬥這方面的鑽
研遠勝過我。
「我只能講個大概……武譽的拳頭很快、一秒鐘三到五拳，而且還不是他
的全速。他出拳到一半還能輕易收回，或是改用刀刃的部分轉向攻擊他的對手
，每一拳的力量大概有……一千晶以上，足以貫穿護盾傷害對手，打實了干擾
到重心、手腕一轉就能切開對手的肉。」
並不是一味地用暴力壓過敵人，相當節制力量的運用。
「然後是走位，他佔據主導權控制了兩人的間距，拳頭足以攻擊到對手、
對手半尺長的短劍卻只能用斬擊，想要刺擊上半身的話就要將手肘彎到九十度
以下，收劍的動作在那密集的拳頭之前是個破綻。」
嗯，反過來說對手比較高竿的話就會將間距控制在臂長之外、短劍之內。
這種身法與走位，實力相差太懸殊了。
小圓盾只有包覆拳頭大的範圍，一般會套在副手上保護或格檔、手掌也能
作擒拿，經過魔法強化也能用拳擊作攻擊手段。可是在武譽面前幾乎毫無防禦
力，幾回合交鋒、他的左手已經佈滿指虎刀劃過的傷痕，鮮血在地上流淌。換
成技術更差一點的，左手早就被削到見骨了。
「你手上的血字，獻給某位老闆。」武譽拉開距離、退到結界邊緣。
「什麼？」我按下暫停，改變視角又放大觀察那人的左臂。
一條條皮開肉綻的刀傷竟然是一個「傑」字，他的戰意頓時崩潰。這隻滿
布瘡痍的左手在一次空門大開的情況被武譽逮到縫隙，指虎刀從他左脇下切入
、差個幾分就能從肋骨間隙刺進心臟。
他毫無懸念的倒下，變成武譽無敗戰績的其中一筆。
看了幾場決鬥，出於娛樂也押了幾萬銅幣給賠率高的決鬥者，當作扔進水
溝輕鬆輸掉了，一直過了午夜才離開地下競技場。
「你真的要雇用那個食人魔嗎？」一直走到燈火璀璨的大街上，周雅仁才
語帶不安對我說：「他為了存活下去吃人的時候，才不管犯不犯法，再說吃的
是那些一起冒險患難的隊友耶。」
「是啊！雖然他主張只吃不幸先死亡的隊友的肉，誰知道不是他親手殺死
隊友來吃呢？」我跟著附和。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
「我需要一個能幫我幹骯髒活的人，尤其是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人盯上
我。」風平浪靜了一、兩個月，比我想像中的還久。
這個時候我特別懷念那些先知先覺的小說主角，可惜我沒有那種第三人稱
視角的外掛，知道什麼地方的誰在策畫陰謀。我甚至連最基本的，察覺對手暗
中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或一道惡毒的眼神都做不到。
翌日清晨，我們一行人搭上馬車繼續返鄉後半段路程。八批赤焰馬拉著車
在久違的石頭路上奔馳，預計晚上才會抵達白羊城，同樣是漫長的等待。
有人昨晚在飯店玩得太晚，藉機補眠，一位長期生活在都市的隨扈到馬車
前座和駕駛聊起城鄉生活的差異。馬車不是很寬闊，只能在自己的座位上待好
，沒那麼多話題好聊的我拿起前陣子買來還沒看完的小說，進行異世界文學與
大眾娛樂的偉大研究。
「我聽說了。」吳羽霞看我獨自一人看書，坐到我身邊：「你昨天帶阿仁
他們去很危險的地方，還想雇一個有問題的人。」
「沒錯，因為我需要人幫我做一些……正派人士不方便做的事情。」我坦
承告訴她，依她那正直的個性百分之百會反對。
「例如？」
「買些不好買的東西。」
「例如？」她直視我的雙眼，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目前還不知道，我要先去了解有什麼好買。」
「……騙誰啊？準備到這種程度，會不知道要買什麼？」
「哎喲！聰明喔！」我揚起眉頭：「妳想阻止我？」
「我阻止得了嗎？」吳羽霞嘆息道：「你大概覺得自己是個三十幾歲的大
人了，我們這些中學生什麼都不懂……但是你給我聽好，在我眼中你只是個幼
稚又愛出風頭的小鬼而已。」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也沉默。
途中經過城鎮就會下車休息，過了中午才在一座小鎮找餐廳解決午餐，然
後座車繼續趕路。沿途風景變成重複撥放的花草樹木，因為冬天到來而枯黃一片。
還好我帶的書夠多，看完一本還有一本，精神自從進入覺醒境界後都能維
持不錯的狀態，因此當馬車忽然慢下來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速度越來越慢，直到停下。
「怎麼了嗎？」我抬起頭向隨扈說道：「問一下駕駛。」
「是。」他離開座位到馬車前頭，沒一會兒就回來通報：「前面有魔獸擋
住路了，好幾頭豹子在分食羊的屍體。」
「趕走牠們，殺了也可以。」
「是。」
畢竟已經遠離都市一段距離了，半路上遇到魔獸也不是奇怪的事情。為了
追逐獵物跑到大路上嗎？這點小事情交給隨扈就好。
「小心！」車廂內的兩名隨扈不約而同撲向我和丹虹。
「轟────────────────。」
我們在轟然巨響中天旋地轉，一股外力讓車廂的防護板金扭曲變形、車窗
的強化玻璃震碎，碎片飛散觸發隨扈的護盾並嵌入他們體內，少女們的尖叫被
巨大的爆破聲蓋過。這一次爆炸將車廂炸得支離破碎，若非有人第一時間替我
擋下大部分的衝擊力加上戒指護盾，我想衝擊足以讓人昏迷甚至當場死亡。
有人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