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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行駛的列車上，我們分成幾個小團體玩桌遊、聊天、看書或休息，隨扈們
則是輪流警戒。這四名隨扈都是從前線退役下來的士兵，幹過幾年貼身護衛後才受
我聘用，就算久無戰爭，邊境的魔獸依然兇猛。他們來了大半年、和工作室的人都
很熟識，偶爾也指點周雅仁和吳羽霞對魔獸及對人的戰鬥技巧。
　　我和同期甄試的三人組湊成一桌玩紙牌，簡單來說就是有五種花色、數字從一
到十加上王牌的撲克。
　　「沒想到你這麼驕傲的人也會低頭加入那小子。」鳳清源蓋下兩張手牌，從中
央的牌堆抽兩張。
　　「你好像跟他很熟？」我奇道。
　　「我跟宗維同一個中學畢業，他在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輸不起，沒想到他會這
麼乾脆的認輸。」好像確實有提過這個設定。
　　「離開家這麼遠，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王宗維淡然回應：「我也不是輸不
起，是不能認輸，拿不到好成果不能跟家人交代。有一天我決鬥輸了，拿著十六強
的獎狀回到王都的親戚家裡。我得到的是稱讚而非責罵或侮辱，就忽然覺得結果怎
樣都好。」
　　「看來你也過得不太好。」鳳清緣苦笑。
　　「為什麼要說也？」我換好手牌，拿出幾枚銅幣當籌碼。
　　「其實我對魔導儀器一點興趣都沒有，我爸要我選這科系我才讀的，進入學院
後我發現自己喜歡上王國崛起這塊……應該說甄試的時候就覺得第三次試驗很有意
思。」鳳清緣雙眼充滿神采：「我想當競賽的職業選手，從第一線作戰開始，慢慢
當上指揮官、教官。」
　　「不錯啊！」
　　「問題是我家裡人根本就不懂這些，他們只會覺得我是在玩，不相信這種事情
也能養活自己。」也對，住在鄉下根本接觸不到這一塊領域。
　　「那就教他們啊！有些事不說出來他們當然不會懂。」有點像我前世那些電競
選手，只不過這裡養得起戰隊的領主可多了，戰隊的規模也很大。
　　每一個單位都是真人控制，規模當然大。
　　「……。」芙蕾默默放下銅幣。
　　「那妳呢？該不會也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她只是不太喜歡說話而已。」鳳清緣立即回應。
　　「在甄試的時候明明是當指揮官。」
　　「那種情況是例外。」他攤開手牌，是兩個對子。
　　「嗯，我懂！我遇到很會講幹話的人的時候，話也會變很多。」
　　「哼……。」王宗維的手牌是三條：「不妨告訴你，我始終覺得有空鑽研那些
雕蟲小技，不如多花一點時間鍛鍊自己。」
　　「所以我把這種技術外包給別人幫我研究啦！有錢就能節省很多時間。」我手
中只有雜牌，因為沒湊齊五色。五色就是五種顏色各一張的牌型，強度在順子跟三
條之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鍛鍊方法，有效最重要。」
　　「其實，我不喜歡在別人注視下開口。」紅髮少女把紙牌展開成扇形，遮住雙
唇：「我有一半獸人血統，所以犬齒比較突出，講話動作比較大或是大笑就會露出
來，很難看。等我以後工作賺錢，一定動手術把犬齒修掉。」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這種少女的煩惱。
　　芙蕾的五官十分立體，濃眉大眼且雙唇豐厚，穿著冬裝看不出來，實際上身材
健美。以我的審美觀來看很難說她是美女，因為她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但不用
說在獸人眼中，也許在人類與獸人共同生活的國度裡就會有人類覺得她是女神也說
不定。
　　她亮出三條，把銅幣都收到自己面前。
　　「你的牌技有夠爛，只想湊大牌、都不考慮機率的。」鳳清緣直言不諱：「有
時候故意把好牌換成爛牌，引人下注也是好策略。」
　　「嗯。」芙蕾把自己捨棄的手牌翻出來，赫然是一對三。她竟然拆掉葫蘆，用
三條九壓過我們幾個，下注下最多的王宗維自然吃了大虧。如果她一張不換保持葫
蘆，誰都知道她的牌型很好、自然不太敢下注。
　　「反正只是玩玩嘛！當然是挑戰最強的牌型才有意思。」我剛才真正的目標是
僅次於同花順和五條的五色順。
　　上午出發，晚間到達金柳丁市，比上一次快了不少。由於接下來的路程都是在
荒郊野外，隨著遠離晶路、魔獸的數量也將越來越多。雖說會闖到大路上多半沒什
麼威脅、看到拉車的熾焰馬嚇都嚇死了，但夜晚就不好說，所以我們計畫在金柳丁
市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啟程。
　　晶路邊境的都市和王都已經展現出落差，路上可以看到飛板和浮空的車輛，也
可以看見魔獸在拉車。比起半年前，市中心多了不少大螢幕，夜間的人潮感覺也在
增加。在住宿的飯店登錄後，我和幾個男生跑去街上混、其他人待在飯店休息看影
視儀殺時間。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逛的？王都明明就繁華好幾倍。」周雅仁很是不解。
　　「不同地方有不同的樂趣啊！王都衛兵的密度太高、很多有趣的東西都被封掉
了。」我也是聽工作上認識的人提起，才對這一塊領域起了興趣，難得會在這裡待
一晚，參觀一下也不錯。
　　「例如？」鳳清緣也是被我用「找樂子」釣出來的。
　　「看了就知道。」
　　我拿著從商店買來的導覽地圖，在目的地上輕輕一點，不只自動標註最短路徑
，地圖上還浮出黃色發光的箭頭指引方向。我們踩著飛板從大街到小路再到達飛板
都用不了的暗巷，最後在一處民宅的後門停下。
　　「碰碰、碰、碰碰。」我按著規律敲打幾下白鐵門。
　　「什麼事？」一道粗重的男聲從門內傳來。
　　「老鐵托我丁三漢來你這拿四包鹽。」
　　白鐵門打開，後頭一名彪形大漢手伸向暗室中的一座往地下樓梯，看清楚我們
的容貌後愣了一愣：「敢問幾位是……哪家的公子？」
　　「金老闆介紹我們來的，給我最好的位置。」我從空間戒指取出一張黑色卡片
遞給他。
　　「是是是……幾位大爺請跟我走。」那彪形大漢忙不迭地點頭，交還卡片後逕
直走向樓梯，我們隨後跟上。
　　「這什麼地方？」楊雷在我耳邊發問。
　　「金恩正經營的場子。」
　　「他誰？」
　　「他檯面上的身分是人力仲介，私下有黑道背景。明年拓荒我需要一點武鬥高
手，就跟他搭上線了，今天算是來這裡驗貨的。」
　　彪形大漢在通往地下的樓梯盡頭拐彎，經過狹長的走道後為我們推兩扇厚重的
大門。門對面是一間裝飾的金碧輝煌、散發土豪氣息的貴賓室，正對面是一整片強
化玻璃，玻璃對面是令人窒息的兇殘景象，兩名魔法師手持利刃互搏、來自觀眾席
的喧囂聲勝過滔天巨浪。
　　殺氣能衝破玻璃屏幕淹沒整座包廂。
　　「請幾位貴賓好好欣賞。」彪形大漢退出房間。
　　「這、這是……。」
　　「地下競技場。」我走到正中央的座位坐下，注意到扶手上有個遙控器，把玩
幾下才知道是控制玻璃上畫面的拍攝角度：「跟影視局那些節目不同，護盾消耗完
還不算分出勝負，只有一方徹底倒下才算，可說是在籠子裡的實戰。」
　　「那是什麼？」鳳清緣指著角落的小影視儀，還有一組鍵盤。
　　「不知道，大概是用來下注的儀器吧？」影視儀顯示雙方的頭像還有兩人各一
組帶小數點的數字，那多半是賠率。
　　在聖王祭上的決鬥終究是在校學生的比賽，影視儀頻道上播放的決鬥者固然能
看出高手的實力在哪，但是他們因應賽制和規則往往有很多聰明卻脫離現實的策略
。只有在幾乎沒有規則的地下競技場，才能真正看出高手在生死決鬥中的實戰技巧
，以及學校不會教的禁咒。
　　禁咒聽起來就是毀天滅地屠蒼生、集中二帥氣強無敵於一身的玩意兒，但事實
上專注於破壞的禁咒只佔一部份，其中多半只有領主甚至國家層級的勢力有能力動
用。那是能造成環境半永久性的變化，移山倒海也不誇張的魔法，例如最有名的禁
咒「月面之冬」。
　　利用傳送門將限定區域內的空氣、熱量與光放逐到外太空，直接造成一座城鎮
變成太空環境，溫度接近絕對零度、無空氣，間接導致周遭幾個小國家氣候變遷，
幾個溫帶國家的氣溫即使在夏天也從未高於攝氏十度。若非施加封印，光是真空造
成的氣壓差就能讓它們毀於風災，後續的解咒工作持續了二十多年。
　　這種規模的禁咒，幾百年都未必遇得到一次。一般學校只會教一些常見禁咒的
效果、防禦方法，它們會遭到禁用多半是因為有高度的不安定性、強大的副作用或
是不人道的效果。包括本子裡常見的變換常識、奴役咒、催情咒，還有燃燒生命來
激發魔力的魂體轉換。
　　順帶一提，丹虹那思想妨礙幾乎達到禁咒的認定標準，逆身印的遞迴效果能植
入強大的精神暗示、讓舞蹈動作變成深入心底的本能。因為還沒有人研究出它的危
害，所以我還能當邪教教主繼續洗腦歌迷，被抓包後再裝作不知情。話說「偶像」
本來就能當宗教用語。
　　「能下場打嗎？」周雅仁問道。
　　「找死嗎？」我反問回去。
　　他抿抿嘴，擂台上一方的手掌被切斷、鮮血灑的到處都是，他半閉起眼睛別過
頭去：「我說說而已。」
　　就算獵殺過魔獸、接觸過血腥，跟人類傷殘的畫面終究是兩回事。最後斷掌的
一方還是贏了，他把對手的的肚子刨開一個大洞，抓起自己的手掌下台接受治療，
臨走前依然瘋狂的叫囂。
　　這些人八成打了禁藥，才能不畏懼傷痛、充滿異常的鬥志，為了讓生死搏鬥更
有可看性。
　　下一戰，我相中的前職業獵魔人「暴君」武譽將會上場。我已經放出風聲，若
他的表現令人滿意，就有人吸收他的債務、雇用他做傭兵。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但
起碼是社會上見得了光的職業。而我所謂的滿意條件很簡單，我要他在不殺死對手
的前提下無傷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