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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十四歲生日過後沒多久，我跨過了身為祕法系魔法師一道很重要的門檻，資
質並不出色的我在境界上正式擠入學院全年級學生的前列。
接連幾天晚上，我都能在夢境中保持清醒，才發現自己的精神力不知不覺已經進
入新的境界。
就像其他屬性的魔法師會有「倉庫」代表和異界的連結夠強，祕法系的魔法師則
會用「覺醒」代表連結到某種深度、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程度。
覺醒代表大腦在睡眠時除了完成重組記憶、深度學習的任務外，還有餘力維持清
醒用精神操控自己的夢境，在前世又俗稱為明晰夢。就算不主攻祕法系，只要精神力
夠強也能覺醒，但控制夢境──又稱為心象空間──卻是非祕法系或心靈系無法辦到
的能力。
「終於到這一步了，我以為還要練個兩、三年。」我對著空無一人的碧水村喃喃
自語：「難道是說出秘密以後念頭通暢、突破了某種障礙？」
開玩笑的，也許是托了在異界用世界之石鍛鍊的福，又或者這半年長期嗑藥練功
，也可能是因為用精神力幫鵬爺打散魔力團塊達到鍛鍊的效果。或許我的資質根本沒
有鵬爺說的那麼差？
「……。」四下寂靜無聲。
「鵬爺？」
「……。」
「我以為他的精神起碼能與我相連，看來這裡是我唯一隱密的空間，至少在他不
主動侵入的前提下是這樣沒錯。」
隨著鵬爺的實力日漸恢復，他要與我連結精神只會越來越容易，容易到我可能在
一無所知的情況和他連結起來。換句話說我的想法可能會不經意外流，但鵬爺不可能
二十四小時監視我的所有思想──這樣的話他都不用恢復實力了。但如果要暗中佈置
一些預防措施，還是在安全的地方進行最好。
例如這心象空間。
那麼開始做最壞最壞的打算：恢復到全盛時期甚至更進一步、學習到最新魔法技
術、咒文更新到現代版本的萬年前最強法神鵬洛克，企圖殺掉我。我該用什麼方法來
保命呢？
※
一覺醒來精神百倍，就算是被鬧鈴吵醒也沒有絲毫疲倦。這和灌能量藥水維持清
醒思考一樣，卻不會有副作用，在心象空間中冥想也能增長魔力，將會大大加快我的
成長速度。
十二月上旬，今天王都下起靄靄白雪、天空昏昏暗暗的。看著街上一地的雪，冰
冷的氣溫就像能傳遞到開著暖氣的室內一樣，我在房間附設的浴室盥洗完、換上精品
店訂製的服裝，走下樓去餐廳吃早餐。
「早！」
「早──。」丹虹半睡半醒的坐在餐桌前，昨天參加面向夜行者們的活動，從半
夜到凌晨三、四點，就算喝了能量藥水也難掩睡意。
「辛苦了。」穿圍裙的吳羽霞手拿平底鍋與鍋鏟，把小火煎過的肉腸放進丹虹的
盤子裡：「你的等我一下喔。」
「我的煎蛋不要打破蛋黃。」我提醒道。
「知道了啦！」她走回廚房去。和丹虹正好相反，她凌晨四點多就會醒來進行晨
練，五點多準備我們的早餐。她有時候會從外面買回來、有時候就像這樣自己煮，這
半年吃遍王都美食加上下廚練習，已經是個合格的新娘了。
「你有課喔？」周雅仁也會晨練，我坐下的時候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期末考。」
「輕輕鬆鬆啦！你不是有那什麼前世記憶嗎？」
「我前世又沒學過生理學，只有理解能力可能比較好一點。」我還怕前世的知識
反而會害我扣分。畢竟解答是以課本、講義為準，就算內容實際上是錯的，我也不能
拿前世所謂「正確」的知識去糾正，除非我能提供論文或數據之類的東西以及願意讓
我解釋的老師。
麻煩死了！還不如乾脆寫錯的東西去得分咧！
光是要抗衡前世鮮明的記憶和先入為主的知識，就夠頭痛了。
「當初你說你一歲讀書寫字、三歲冥想我還以為你在唬爛，現在感覺好像是真的
。」楊雷在肉排上灑鹽。
「我這個人一向很誠實好嗎。」
「可是傑哥，你比我們早了至少三年冥想、還有大人的成熟思想。為什麼我記得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的魔力好像也沒多強。」周雅仁一臉好奇。
「傑哥他有整整兩年魔力盡失，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直到小學六年級才恢復原狀
。」楊雷替我解釋。
「那也不應該只是跟我們差不多啊。」
「只能說沒有那個才能吧。」我聳聳肩膀。
就是因為察覺用更成熟的心智多鍛鍊了一年，魔力還跟一般人差不多，我才會認
定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其實我也很好奇，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你的魔力真的完全復原了嗎？」楊雷放
下鹽罐，手放餐桌上困惑道：「我的意思是，中學正式學魔法的時候才測量魔力量，
你什麼時候做過測試，知道喪失魔力前的魔力量？」
「……我沒有測量過，只是感覺而已。」魔力從無到有、加上隨身帶個法神這麼
屌的事情讓我太開心，就直覺地認為一切都復原了。
不好，再想下去可能會有點麻煩：「那又怎麼樣？不妨跟你們說，我這幾天晚上
睡覺的時候都能保持清醒，看來是覺醒了。」
「太快了吧！」
「天賦只是其次，後天的努力比較重要。」
「是錢跟世界之石比較重要吧？」
「欸嘿！」這個問題，我暫時不想深究。
於是我轉換話題：「別光說我，你們的期末考怎麼樣？」
「放心……下一旬才考。」周雅仁手比大拇指。
「聽起來是考試前一天才會讀書的徵兆。」這時吳羽霞走過來把煎蛋、肉片等等
鏟進我的餐盤裡，我拿起叉子刺進肉片：「不要搞到留級啊！至少不要丟自己的臉。」
「……奇怪，我以前還不這麼覺得，為什麼一知道你其實已經活了三十幾年，就
感覺你像我爸媽一樣這麼愛念？」
「很簡單，因為我是為」「為我好嘛！聽到都會背了。」
「錯！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你留級的話多丟我的臉啊！我砸錢幫助你的課業和生
活開銷，你好歹也考個前十名讓我走出去有面子，有個了不起的本事，將來才能賺更
多錢來報答我。」我這個人一向誠實，不但會誠實說出自己的想法、偶爾也會誠實說
出別人的想法。
「……還是我爸好。」
「是啊！除了你家人，沒有人會為了你無償付出一切的。」
「兄弟，也算是家人吧？」楊雷笑了笑。
「兄弟當然是家人！」周雅仁點頭。
「少來這套，我是有利可圖才幫你們一把的。」
「真是的，還以為你自爆身世以後就不會這麼裝模作樣。」吳羽霞把自己那一盤
早餐端到餐桌邊，圍裙也不脫就坐下來直接開動：「這件事情連你爸媽都不知道吧？
你卻先跟我們說了，把自己的心意稍微再坦率一點也可以吧。」
「說別人之前自己先做到好嗎？」丹虹這話有如神來一筆。
「幹嘛扯到我？」
「……年底回老家的時候，我會跟他們坦白的，無論結果如何。」我已經下定決
心，不想再隱瞞這件事情了。
因為渴望對方的愛，才恐懼這份愛會變質，可是我已決心去面對。
期末考結束，成績馬馬虎虎、但足以得到學分。在今年的最後一旬，首先召集了
工作室的員工辦一場慰勞大會，這一輩子第一次喝到醉、喝到吐。這個社會不限制飲
酒年齡一定很奇怪啊！人人都會祕法飛彈、自帶一把槍喔！
不不不、使用魔法就是清醒的象徵，假裝醉酒濫用魔法這點子一萬年前就行不通
了──鵬爺如此反駁，在我宿醉醒來的隔日。
說的也是，醉倒的時候根本無法駕馭精神力，反過來說具備控制魔法的精神力時
連睡夢中都能保持清醒。
在結業典禮過後，我們和來自白羊城的幾位朋友一起搭列車返鄉。
以我們的財力，通過傳送門到晶路邊緣的金柳丁市輕而易舉，但是搭長程列車也
別有一番風情。來王都的時候我只是無名小卒，返鄉的時候到處都是要和我合照的粉絲。
好不容易在隨扈保護下穿過人潮踏上自己的車廂。沒錯，這次我們一行人包了一
整座車廂。
頭等包廂就像一棟套房，從尾端的車門進入後首先是會客廳，再來是隔間和衛浴
設備等等。經過魔法擴充空間、加上列車本身懸浮空中運行平穩，拉上窗簾不看飛逝
景色的話，就跟住在旅館裡面沒有兩樣。十三人搭乘，分攤下來還是比傳送門便宜許多。
「呼！大家是不是收到情報特意在車站堵我啊？」我跳到軟椅上，第一秒鐘就當
成自己家躺下。
「少自以為是了，要堵也是堵小虹吧？」吳羽霞雙手插腰。
「沒有啦！傑哥很受年輕人崇拜啊！」丹虹小天使也被粉絲團團包圍，卻絕口不
提這點，把風頭都讓給了我。
「滿車都是戀愛的酸臭味。」周雅仁手掌在鼻子前猛搧。
「哼，噁心。」王宗維板著臉，在角落放下隨身行李。
「為什麼要傷害我們的眼睛？」鳳清緣也興起同仇敵愾之感，而一旁紅髮半獸人
少女笑而不語。
小夥伴六人、四名隨扈以外，一同返鄉的還有來自白羊城的鳳清緣、王宗維和芙
蕾‧楊。聖王祭後他們加入了拓荒社，成為我手下的打工仔，鳳清緣和芙蕾還很好理
解，在王國崛起中被我的霸氣震懾，從此成為我忠實的部下。
王宗維會加入我的社團我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他不應該是被我打臉後惱羞成怒、
和我敵對一再上門找死的龍套小反派嗎──我這麼問他的時候，他差點翻臉抄起法杖
敲我，不過我有護盾戒指，真的敲下來也不怕。
「我就承認你有我不具備的強大吧。」
「滾。」我最討厭剛才還想揍我的人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跟我說話。
「對不起，拜託讓我說完好不好？」他不改那種中二、有些目中無人的驕傲神情
，就算是正在道歉的情境下。
「好。」
「我……該怎麼說？讓我再想一下。」
他的眼神四處游移，就像在和看不見的敵人作戰、死命地想尋找肉眼發現不了的
事物，鼻翼一張一縮說明他的呼吸起伏劇烈：「我覺得輸給你也沒關係，畢竟是沒辦
法的事情。如果是你的話，就算輸給你也不代表我沒用。」
「是嗎？那關我什麼事？你自己清楚不就好了嗎？」
「我一直為了不被當成沒用的廢物努力，在紙上、課堂上獲得成就。勝負是絕對
的、非常單純，我已經厭倦這種非勝即負的生活了，如果跟著一個比都不用比就輸定
了的對手，大概會輕鬆一點吧。」
「什麼鬼？聽不懂你想說什麼。」我不能接受這種被打敗就加入的展開，這種事
情在少年漫畫裡面出現就夠了。
「總之本大爺加入你的拓荒社了，心懷感激吧！」
「滾！」我手指一旁。
講歸講，王宗維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學生。我跟他除了互相嘴幾句、決鬥中嗆爆他
還把他打暈以外沒什麼深仇大恨（但仔細想想真的是深仇大恨），就算懷有惡意他也
翻不起什麼風浪，讓他當我的打工仔沒什麼不好的。
錢當然重要，人才卻是更不可或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