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各方潛行
「照著過去我們狩獵的模式組建三人至五人一個小隊的方式，潘主先前已經提議過
，現在邦亞部落就是採用這種方式，可我去邦亞部落和他們長老商議時，發現他們所用的
竹盾以及木盾和我們部落的巴斯塔人們有著相同之處。」
「不同的是巴斯塔人們的盾牌，所組成的模樣比起邦亞部落要更精實許多，這有我
跟他們借來的幾個……」
嗚嚕木邊走邊說，帶著楊彥一行人漫步到另一座物資山堆，他往裡頭抽出一個約半
個人高的木盾，不同的是這個木盾被漆成黑色，而且和邦亞那種粗製濫造出來的木盾不同
，很明顯的這盾牌連接處接合的十分緊密，木條排列整齊，且經過仔細的打磨。
讓楊彥不解的是這個木盾旁邊凸出三根木條，不曉得是做什麼用的，這時嗚嚕木拿
起另一個木盾，朝楊彥的盾牌一敲，三條木條頓時打入另一個盾牌的連接槽，楊彥恍然大
悟，原來是可以組裝的。
嗚嚕木說道：「我也和邦亞部落借來幾個由他們製作的盾牌，經過族人的測試，邦
亞部落的盾牌在獵弓的射擊下撐不到二十發，特別是竹製的，一旦採用漢人的弓箭，配上
力氣較大的使用者，幾乎不堪一擊，而巴斯塔人的木盾，就是以刀或者槌攻擊，都還能完
好。」
楊彥捏著下巴靜靜的聽著，嗚嚕木打量著他的表情，繼續道：「巴斯塔人願意將木
盾與我們分享，可他們的武器一直都是統一管理，一旦發生狀況，就會有專人分配這些武
器以及防具給他們的勇士，這點和我們完全不同……」
原來邦亞部落也好、盧亞部落也好，大多部落發生戰事都是男丁獵人轉勇士上場，
所用的武器以及防具甚至補給品都必須自己準備，平時也沒有常備軍的概念，有點像是一
個村落遇到野獸，村落內的男人便拿著家裡有的東西上場的概念。
嗚嚕木講東講西講了一番又繞了一圈，由盾牌組成講到分配，隨後說的便是他真正
要詢問楊彥意思的話，這也是他去邦亞部落幾回了解後，想改變部落內的事情之一。
「和盾牌相同，我在邦亞部落也留意到一件事，他們留守警戒的人都是挑選出來排
好的，和以往我們欽點族人出來有很大不同，而我也留意到若是照著邦亞部落這種模式，
可以採用的地方不只有一處……」
楊彥站得累了，於是蹲在一旁聽著撒基亞的翻譯，嗚嚕木的意思很簡單，他要一支
特別挑選出來，專職於戰鬥的人員，也就是軍隊，但很明顯的，他明白這種東西很容易犯
人顧忌，所以說得極為委婉。
「這事，就由你處理。」楊彥說道。
「咦？」嗚嚕木還說到一半，不解的看著楊彥，楊彥說道：「關於這件事我也很感
興趣，但你身為部落代表這種事需要由你來操持，我將全權交給你，你交個結果給我，過
程我不過問。」
楊彥忽然想到什麼，又說道：「多參考巴斯塔人的意見，他們的戰鬥方式我在西征
時看過一二，很是特別，另外我們與巴斯塔人都是盧亞部落的人，不需太過見外，再告訴
你一件事，土闊部落在我們北方，這件事你處理的好，那之後的一些事或許會輕鬆一些。
」
「土闊部落……」嗚嚕木目光一閃，點頭稱是。
「那麼我回去了，有事再通知我。」楊彥一跳，仍下這些長老們，他現在歸心似箭
，這裡有著他想見的人。
盧亞部落的事他必須插手，但又不可以插得深，就算他要插得深，對於整個部落的
了解和這些長老們比起來，根本就是個小毛驢，在重要的時候出現就好了。
「其實人都不蠢的，只是眼界沒有開，庸地上不單存有庸人，同理。」楊彥心裡想
道，縱身一展，拉了拉自己的身體，撒基亞不曉得楊彥要去哪，忍不住問道：「主人是要
去哪？」
「回家。」楊彥摸了摸自己的信物，頭也不回的說道：「你也回去吧。」
＊ ＊ ＊
另一頭，平靜的海面上，船上的人正懶洋洋的晒著太陽，烈日當頭，一人臉上卻異
常的笑著，那人便是彭傲然，他冷笑道：「他搭上船了？」
「是。」一名部下點了點頭，說道：「二公子所存有的人馬約二百人左右，其中不
乏半數的婦孺，那些部落也有被人攻擊過的痕跡，情況有些混亂。」
「這麼慘？」
「呵呵，沒想到這二公子居然還活著。」彭傲然哼的一聲，船基本上沒有什麼移動
，原來船帆不知不覺已經收了起來，難怪哪怕風吹再大，船也根本沒有什麼移動，馬雲說
道：「少爺要不，找個地方安置二公子，咱們手下見不得光的人馬，也能委託二公子照料
。」
「那阿爺那兒，我該如何交代？」彭傲然望了他一眼：「找到二公子，阿爺那我該
說也就該說，何況那些人馬若擺到二公子身旁，也得遣幾個夠份量的人看著，這些人一走
，阿爺和那個想接手的大公子有如何察覺不到？」
彭傲然豁然起身，緩緩走向船頭，身旁的人跟著他緩緩移動，只聽他說道：「二公
子，是不能離開那些部落的，我們的人馬也不能擺到我們身旁，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
也得待我和這位從未謀面的二公子會一會，我才能決定。」
同樣的日頭之下，彭傲然的笑容在另一頭的岸上，也有人和他一模一樣的笑著。
中原，長江河畔旁。
一群身著青袍的人正駕著馬到河岸邊，這些青袍的人約有五十餘人，各個虎背熊腰
，且身高體型通通一致，臉上帶著嚴肅的肅殺之氣，一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他們的中間，是一個同樣身著青袍的青年，和一旁的人相比，明顯殘若許多，而且
臉蛋異常的白皙，那種白趨近於病態，看得出來這人身患病疾，而他座下的馬，和一旁的
馬相比更是不同，那馬身幾乎高了半倍，那青年輕咳幾聲，望了河畔一眼，往前一處空地
一指說道：「就這兒。」
「是，少爺。」一個老管家從身後下馬，這群連人代馬的群體身後還拖著大大小小
的馬車以及步行的僕人，很快的就在那位青年指定之處開始搭建看似野營的營地。
踏青野宴，是自大唐以來風氣極為盛行的活動，其中以文人的文宴規模最為巨大，
當然規模巨大的踏青野宴，也得是有背景的人才玩得起。
看著僕人們敲敲打打，連著樹打著棚子，地上鋪著壇墊，好不熱鬧，取水處的河畔
旁也有廚子開始準備烹飪，一時間人開枝展開，人數連著僕人居然達到伍佰人左右，那病
態的青年依然坐在馬上，老管家緩緩靠近他，對他說道：「少爺不該勉強身子，應該乘車
的。」
「五叔，沒事的，爹是個將軍，沒理由他的兒子駕不了馬，何況〝堅飛〞也得是我
才騎得動，咳、咳……」
青年笑了笑，又咳了起來，老管家連忙殿起腳尖，輕拍了他的背子。
「少爺，他們來了。」身後一名壯漢駕馬奔來，一時身後風塵僕僕。
青年向他揮了揮手，那人立刻退了下去，「走吧，我林家幫了他們一大把，我倒看
看這回他們怎麼回報我們。」
青年說罷，緩緩下馬，看得出來他連上下馬都很吃力，五叔不斷扶助著他，青年拍
了拍那匹馬的頭說道：「堅飛，辛苦了，歇歇吧。」
那匹馬不斷用腦袋順著他的手磨呀磨，許久才不捨得讓一旁的一名家僕牽走，青年
也很有耐心，待馬兒心滿意足才放手讓他離去，接著兩人走到一旁已經搭好的營棚，由於
是開放式的，除了主位背部有遮攔布，其餘都是開放通風的，可就是如此，還是擺滿了各
種名貴的飾品，琉璃屏風、黑金木桌、各種瓷器等等……
青年往主位一坐，喝了一碗苦藥，臉色極度難看，半刻後，他就著清水漱口後，才
對五叔招了招手，一旁的家僕接過老管家的眼神，退了出去，隨後才有一行人緩慢的走了
進來。
「林公子，別來無恙阿。」帶頭的是個身材微胖，身著亮黃刺繡開袍的胖子，他拱
了拱手，林公子也對他抱拳回禮，這人叫唐智，是唐家現任家主，江南唐家，唐國之中手
敝半天的唐家。
隨著他走進，身後也跟著和他一樣穿著的人，人數約幾十人，他身後第二位拱手說
道：「唐武，見過林公子。」
第三位說道：「唐威，見過林公子。」
第四位……
唐家這回五位公子可都來了，他們紛紛就坐，身後分別站著他們的僕人，接著林公
子手下的開始上菜，他們的菜色可都是長江現撈的河鮮，一時間香味撲鼻，可在場的所有
人都沒有理會自己盤中的菜色，只是喝著酒。
「崔家的事是否擺平了？」林公子喝了杯中的清水，開口問道。
唐智點了點頭，一抹沾著酒漬的嘴巴，回道：「這事多虧向公子借了人，否則這事
不會這麼容易擺平，我在此敬公子一杯。」
「敬林公子一杯。」一旁的人附意道。
眾人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林公子制止道：「恭維就免了，借是要本金跟利息的，
你們這回準備了什麼？」
「珠光寶氣比不得千金佳釀，千金佳釀更比不得萬千情蹤，林公子可說是否？」
林公子眉頭一皺，知道他有什麼話想說，便道：「我不喜拐彎抹角。」
「呵呵，是。」說話的是三公子唐威，唐威將臉上的笑臉一收，嚴肅的道：「這一
回除了在海上勢力能和三大家相比的崔家，東海海脈我們唐家握了七成，吳越國雖然也有
個世家擋著咱們，但靠著海路，我們還是占了一些地方，收買了一些人，雖然沒有辦法直
接干預他們行動，但通風報信還是能做的。」
「這就是讓我費盡千辛萬苦為你們出了那幾艘軍艦的回報？」
「當然不只。」唐威繼續說道：「這只是其一，今日一來除了向公子回報錢財之外
，更重要的是我們得到一個消息……」
唐威緩緩說道，身旁的幾人也順勢提到遺漏的訊息。
「宋人又要攻北漢一次？」
「是的，林公子，兵馬糧草的調動他們是藏不著我們的眼線，我們得到的總總跡象
就是宋軍一路北調兵馬，這次聽說是他們的趙官家親自出馬，而且人數規模和以往不能同
論。」
唐威說罷，唐智接口說道：「據我們在契丹的人回報，契丹人對北漢國的態度越來
越冷淡，北漢連年戰事，雖然強攻不倒，但宋人用這種狗啃牛骨的方式，遲早有一日，北
漢國是會被他們拿下的，這一次宋國名將潘美、曹彬、田重進等大將，據傳都被指各領一
路大軍。」
林公子向後一躺，喝了一口水喃喃道：「該死。」
「宋人先是拿了後蜀，不久吳越錢氏也賣國求榮的向他們投誠，現在他們又北往，
我們南方遲早他們還是動手的，這個趙官家運氣很好，奪了後周還穩得住國勢，當真不是
庸才……咳…‥咳咳。」
林公子輕咳了起來，五叔拍了拍他的背，林公子臉上有些溫紅，說道：「你們繼續
在宋國和南漢邊界搭線，宋人一旦有南調的消息，立馬通知我。」
在場的人都不是庸才，宋國想做什麼這些人都是知道的，他們在南漢、南唐小打小
鬧都是瞞不著他們眼睛的，看來他們是打算先啃下北漢再來著手南方，三個宋國名將和趙
官家親自出馬，看來這次他們勢在必行。
「這次他們不會成功的。」
「嗯？」一個聲音讓眾人將目光移到他身上。
「你小子……」一個中年管事連忙想捂住那說話人的嘴，林公子瞧了他眼問道：「
你怎曉得宋軍這回不會成功？」
那人脫開那個管事，向前一走朗聲道：「我不只知道宋國這回會失敗，我還知道這
回的失敗讓趙匡胤心灰意冷，先挪下手，決意先往南行，先攻南漢後攻南唐，緊連著隨後
契丹慶王謀反，契丹人自顧不暇，隨後宋國才順勢收掉北漢，北漢不靠契丹支援，縱然有
個楊無敵又如何抵擋宋國精銳。」
這話讓眾人皆是一凌，他們把後話都放空了，只聽到先著手南攻以及契丹謀反，林
公子目光如炬，問道：「這話可不能亂言，你是怎麼知曉的？」
「林公子掌握的情報，會證明我所說的，而時間就是我最好的證據，我敢以人頭擔
保。」
「呵呵……」林公子笑了。
「那小子是誰？」唐威輕聲問了一旁的唐智。
唐智搖了搖頭說道：「聽說是劉老從海上撿來的，很得大哥賞識……我記得叫……
叫……」
「你叫什麼名字？」林公子問道。
「在下姓洪單一字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