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匯聚一方
絡絡獗帶著近百名巴斯塔人猶如殺神一般向前勇往直前，沿路上幾乎沒有碰到敵人，
一進到西拉雅束的領地，四周的景色也有巨大的改變，原本普遍遍佈的叢林巨木此刻都已
變成少許的樹林，取而代之的是遼闊的草原以及草原中足足有人腿這麼高的草叢。
進到這種地方躲藏也沒了意義，但仍然向前派出不少探子，絡絡獗身後是諾然庫帶著
三支人數也不少的戰士隊伍，他們匯聚在一起就像一支銳利的箭頭，筆直的向前突破，由
於已經離開山地，在平原之處行進的速度快了許多，他們已經接連拿下過去西拉雅束擁有
的中小部落，分別是阿猴部落、放索部落。
這兩個部落都在潘文秀他們一直路路線上，也在苦白基的提點下變成中繼站，西拉雅
束部落先前戰亂，族人四處逃竄，蕭隴部落雖然接收到不少人，但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居多
，只有些許青年，對這地方他們的說法甚至有些各自分歧。
潘文秀傳過幾個西拉雅束的難民來理解他們說法，發現這個凝聚力強，但平時幾乎不
相互通的部落群之間訊息有很大的矛盾及誤差，和絡絡獗探討了一番，決定暫不採用這些
人的說法，選用苦白基知道的訊息。
阿猴部落是最西方的西拉亞束部落，大小規模整體比邦亞小一些，位於廣大的平原之
中，四周都是茂盛的草林，還有防止野獸入侵的陷阱，但潘文秀等人到時，這些地方的陷
阱早已失靈，取而代之的是滿地死屍和一片狼藉，屋子和所有民生用具散落一地，到處都
是發臭生生蟲的屍體和屍塊。
潘文秀見狀立刻明白這裡不可能歇息，當場叫人放火處理這些屍體，此外還另外搞了
好幾窟的大火堆，燒了一堆草堆灰和木灰，沿途屍體堆積過多或環惡劣的地方都放著大火
並控制火勢，各種燃燒後的碳灰被撒得到處都是，出走前還留了不少的人善後，他的命令
讓這些留下的人很疑惑，但仍然乖乖的照做，潘文秀已經把嚴重性告訴了他們，不這麼做
，天災會降臨於我們身上，不是因為此地族人祖靈的詛咒，而是疾病會生於這些屍體之中
。
一般而言正常的原住民看到此情況，僅僅只會將屍體搬離，或隨土埋了，並竟幾天過
後要嘛被蟲啃光要麼被狗刨了，忍個幾天就不臭，很少有做到燒這個步驟，但這是處理傳
染疾病的第一步，這裡的人現在不曉得，但來自現代還是學醫的潘文秀怎不曉得其中嚴重
性。
瘟疫很簡單就能產生，連綿的大雨加上高溫濕熱的天氣，根本是病菌的天堂，一旦傳
染開來，自己的計畫估計得全泡湯，而且這時代的醫療衛生水準，如果傳到自己身上，熬
不熬得過都是問題。
讓潘文秀最瞠目的是某個蕭隴戰士提議的將屍體丟到附近溪流中，這作法在當時十分
普遍，一來水量大會被沖走，水小沖不走也能降低臭味，此外水源能引來更多野獸，加快
屍體處理速度，這個建議在場的人都點頭，只有潘文秀死命的搖頭。
開玩笑，自己的喝的水哪來的？台灣古代被傳說有很多疾病，很大程度是因為當時的
人口時常處於戰鬥，人口不少但因疾病所死及被人所殺的人也一樣不少，很多時候都是其
遺體的處理不佳，導致後續疾病的蔓延，加上當時沒有衛生處理的細節，很簡單的流感就
能大蔓延。
媽的這麼多屍體被扔到水裡，那水還能喝得麼，自己的喝的水只經過簡單的木炭過濾
及大火處理，這種亂來的行為，泡著那種東西的水也是最容易引發的霍亂的根源之一，只
要一個得了，不妥善處理，這個部隊立刻就可以打包回家。
他已經派人通知前頭的絡絡獗，若是看見太多屍體，立刻焚起大火，此外潘文秀這邊
後頭處理的地毯部隊得快灑燒後的草木灰，這是最快也最便捷的方式了，不然臨時潘文秀
也想不什麼更好的辦法了，面對到處都是屍臭的部落，他可有點心怕，關於傳染疾病的方
面。
阿猴部落是如此，而另一個放索部落更糟糕了，並竟規模大了些，由於死的較早每個
屍體的慘狀更加嚴重，潘文秀自舊盧亞部落事件及泥隴誤會的事後，對於看屍體這件事開
始慢慢的有抵抗力，雖然做不到像看石頭一樣麻木，但多少已經沒什麼感覺。
他漫步在放索部落之中，絡絡獗先行一步放火，他們沒空搬著屍體處理，只有簡單的
幾處死屍多的地方聚一些柴火然後燒火，等潘文秀這些後頭部隊到再處理，潘文秀感覺四
周的空氣非常灼熱，因為到處都是火在燃燒，一堆一堆的，人們都紛紛各自圍在一起，那
樣子不曉得的人，搞不好會以為是什麼盛大的派對也說不定。
放索部落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苦白基抹著大汗，一拐一拐的到潘文秀身旁道：「
主人，那些灰都灑好了。」
「此外……又在附近找到幾個西拉雅束人，看得出來越接近海線這些人的處境就越慘
，對這些人依然那麼做嘛？」
潘文秀點頭，說道：「反正我們的人沿著路線都有人馬穿梭，我是說人群，來來去去
的，不擔心的這些人多口飯吃，那他們知道什麼？」
苦白基嘿了一聲道：「他們曉得放索部落四周的田地，那裡還有作物，那些海匪們的
手段和我們部落之間的征戰不同，他們好像一昧的只是殺人搶部落，而不會去觸碰這些地
方，這對我們來說很幸運，先前的阿猴部落也是，米耔、土芋這些東西都沒有被破壞，果
樹之類的也沒被侵害。」
潘文秀抬首，看著毫無遮蔽的藍天，他要苦白基去問這些接連被他們發現的災民四周
有什麼還能運用的物資，一來是不曉得唐沐能不能即時的聯繫到人，二來是能夠先收摟資
源自然先收摟，以備不時之需。
「還有，離那裡已經不選遠了，主人。」
苦白基這一句話，讓潘文秀回過神，他看著遠方道：「是阿。」
「離開山地後行進的速度比我們預估的來得快，一路上還沒有碰到任何敵人，雖然我
們選了中心路線前進，但兩側的防備不能少。」
苦白基點頭道：「是，在下依然讓戰士們做好準備。」
苦白基做翻譯不知道做習慣了還是怎麼回事，說話時常摻雜一些漢語，有時候甚至直
接用漢語對話，潘文秀本來不太習慣，但現在已經釋然多了，
「苦白基獵頭，東西都處理好了。」
苦白基別過腦袋，來人是一個盧亞戰士，獵頭的稱呼是這一遭出來潘文秀所命令的，
除了絡絡獗和諾然庫是大獵頭外，於下獵頭約有若干，苦白基正是其中一個，潘文秀再一
次問道：「東西必須放入滾燙的熱水，接著任何屍體身上的衣物都必須燒毀，可有照著做
？」
那人剛要回答，苦白基便先開口：「請放心，我已經把其中利害告訴了眾人，我方才
去尋過一遍，確實都有照著主人的要求去做。」
西拉雅束部落的部落文明中大多都有身著衣物，那是一種類似麻布材質的東西，不知
道是用什麼植物編織的，當然也獸皮製的，照苦白基的說法，是說這種用糜麻草做成的衣
袍有通風的作用，比起不太透氣的獸皮更加適合這裡的氣候。
這也的確，和山上的氣候環境相比這裡明顯悶熱許多，很多戰士都默默脫掉皮衣，竹
製的護具也早早脫掉，這麼做事涼快許多沒錯，但這裡的蚊蟲和山上不能比得，明顯平原
這裡多了好幾倍，從這也推測的出，為何平地的原住民大多都有穿著衣物的習慣。
「一共收到七百九十多把石刀，骨刀和其他兵器估計也有上百件，已經平分給各個戰
士所需的武器後，仍然有大量的武器沒有分出去……」
那人繼續細數著沿路遍地屍體身上的物品，通常這些東西，這時的原住民們看到喜歡
的只會簡單的拿起來就帶了回去，最多的清潔也就是就著屍體的衣物擦了擦，可這是潘文
秀不允許的，若是一般戰況也罷了，可是這一路都是經過多日悶熱潮溼浸淫的屍體，這些
東西身上多半都是一堆病菌，不好好處理也都是麻煩。
「讓他運回蕭隴部落，事後我再統一處理……嗯？」
潘文秀話到一半，遠方一處有人急急忙忙的狂奔而來，苦白基見狀立刻知道事情有問
題，先是讓那人先把收集到的武器資源送回蕭隴，隨後再跟上向前走去的潘文秀。
「主人！前方納咯部落發現有人，人數並不少，絡絡獗大獵頭前來請求命令。」
潘文秀聞言拉了拉自己的皮甲服，向前跨一步說道：「我立刻到前線去。」
＊ ＊ ＊
「四艘商船沒有任何旗號？那他娘的就是個不知規矩的楞頭青，當然搶他唄！」
一個胸毛濃密，挺著一顆大肚喃的男人正呵呵的笑道，那人嘴裡好像缺了幾顆牙，全
身有些髒亂，到處都是不知道是什麼的汙漬，全身毛髮旺盛，但毫不打理，通通糾結成一
團又一團，年約四旬一臉痞子樣。
「牛爺，二蛋子不傻，早早派人上去搶啦，估計不久咱們就能收到一船船好貨囉。」
他身旁一名尖臉瘦面的人說道，那人的身材和牛爺的相比就像是頂天柱比竹竿一般，
一臉的狡詐，「嘿嘿，現在海上到處都在傳這裡有空位，咱們早早一步踏進來，穩住這個
肥口，憑咱們的人馬，定能闖個天下出來，道上什麼狗爺貓爺的，呸！我們牛爺才是個頭
！」
「哈哈哈……」牛爺發出爽朗的笑聲道：「你這馬屁，真拍得我舒坦吶，老竿。」
牛爺豁然站了起來，動了動肥胖的身軀，天氣炎熱他只圍了一條布圈了一圈，看起來
有些滑稽，他正處在納咯部落海口的位置，這房子本是一名崔家管事的住處，經過一番破
壞，又被這些佔據而上的海賊草草整修一番，位置有些高，能看見不錯的海景。
牛爺嘿的一聲道：「不知道唐國那夥人搞了什麼，這回鬧得風風火火，連官兵都出動
了，過去他們可不曾到那麼遠，唐國一代沒有官府消息的人都受了大劫，這東海六魚被這
麼一掃，頓時就少兩條囉。」
「老子本來擔心著會發騰一陣子，誰知道沒幾下就退走了，還一掃到這東夷島來，真
多虧你阿老竿，早早覺得不妙讓老子將人給撤了出來，倒逃了一難，這回咱們保了實力，
一時間沒有人能動得了咱們！」
「過獎過獎，小的沒這麼厲害，只是覺得這風浪不大對，提先告訴牛爺知道，是牛爺
這個……這個精明能耐阿，一眼就看出有地方不對，英明的是牛爺，小的只是沾沾光。」
「呦，真會說話，老子不賞賞你不行，前番二蛋在那不知道什麼島上搶來的那女孩兒
你玩膩了吧？要不老子再賞你一個新鮮的？」
牛爺露出一臉淫笑，老竿本來的鼠臉也露出一笑，這一笑真心難看，看起來就很討人
拳頭的，話說出來更讓人厭惡，他道：「那個還是個處子呢，不過果真如牛爺所說，處子
玩起來才夠味阿，但那約莫十歲出頭的，小的還想試試更年輕的……」
「這個好，這個好，想想老子最年輕的也只試過……」牛爺像遇到同好知音頓時想侃
侃而談一番，這時門外衣人急急破門奔了進來，把屋內兩人嚇了一大跳，看清來人，牛爺
拿起桌上的茶杯一扔那人，怒道：「兔崽子！你活膩了？這麼嚇人是想嚇死你老子不成！
」
那人十分慌恐，想說話下巴卻不斷打顫，不知道是不是被牛爺的〝霸氣〞嚇著了，一
時不能所以，一會才慌張的說道：「牛……牛爺！二蛋子被人打沉啦！咱們……派出去弟
兄也都被打沉啦！來者……不善阿！」
「二蛋子會被人打沉？他每次走出去都是扛著老子最好的船，能沉？」
牛爺雖然一臉不已置信但臉上滿是擔憂，老竿眼睛咕嚕咕嚕的轉了兩圈，問道：「後
面派出去的船是誰？」
「是二大當家！他們出去一個時辰後只剩一艘船破破爛爛的回來，船頭都被人打爛啦
，現在，現在……」
那人還在結巴，門外開始傳出紛紛擾擾的聲音，屋內三人向外看去，只見四周船正像
他們駛來，餘下的海盜人馬開始燒起訊號煙，每個人都在聒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