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著東西，也準備要收假了。這次返營跟前些時候比較不一樣的地方也許是：台北
多通了一條捷運。我不知道該如何看待捷運這個工程，正面來說促進了台北人生活與交通
的方便；然而隨著捷運打著地下化的名號，一條條肆虐在台北，也undermine了我們的心
靈，於是台北變成看不見的城市，以前以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口訣般的背誦路名，被更好笑
的忠孝新生取代，卻越來越難尋著遇見對的人的intersection。
碰巧今天柵湖線大當機，才有機會跳上許久沒搭乘的綠1。就路程言，搭綠1或捷運進
城沒什麼差別，有的時候只是遷就人與生俱來的習慣。好比，從小老師就交待學生走路要
靠右一樣，上車之後我也自然而然找了右手邊的位置坐，於是我忽略了，自己其實一直避
開這個位置，已經有5年之久。坐在我左邊的是個女生，左撇子，右手打開一本上鎖的本
子，「那應該是交換日記吧？」我想著。後來趁著她翻頁的空檔，才看到上面寫著：「已
經建立起信心，且每天都有按時固定的活動。」她大概是個心理師吧！於是我想起當年那
個立志從事心理師的女孩......。
前面速限寫著70，每次我都會隨著象山隧道的速限倒數，而 70是出隧道之前的第一個數
字。
「你也喜歡我嗎？」她點點頭，這是情竇初開年紀，魔羯座的我所能想到，最俗仔也
最有效率的告白。那時因為上學路線重疊的關係，我和她在公車上，渡過高三最後的兩個
月。也許路線重疊不是一件特別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是每天上學的時間多多少少都會不太
一樣，乘以密集的公車班次，跟常常阻擋人於千里之外的公車專用道紅燈，在上學的時候
經常看到另一個人，其實一點也不容易。
60，公車前行的腳步轉慢。
那時我跟她說，每天從準時起床開始，就經過這麼多關卡，遇見是巧合，認識是緣分
。短短幾個字，是我和她能在經常下著細雨的台北早晨，共同走進顛簸小包廂的濫觴。後
來我才知道，她是典型的牡羊座女生，熱情卻也內斂，看似認真堅強卻也時時等待著有人
走進內心。在認識之前，沒想到會認識她，她離開前，我也沒想過她會離開。這好比貓空
大學夏日的那陣雨，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聽到大地的呼喊，也不知道大地的呼喊在哪一
刻會斷訊一樣。
50，過了兩個號誌，不知道後面還有幾個。
「那不是快過了嗎？」她點點頭。總是如此，用她不是很堅定也不是很疑惑的舉止回
答。那時我依稀猜到她是牡羊座，本來期待她用一種「你答對了」的驚喜，隨口講出生日
，倒沒想到只是一貫的點頭。於是我們的對話，同貓空大學春天的那陣雨一般，在鐘響開
始了才下，也在鐘響結束前就停了。
40，其實已經接近隧道出口，只是我不願承認。
「你再寫一次......。」如果能找到比開口問對方「你也喜歡我嗎」更俗仔的方式告
白，大概是如同我這樣以手代口，寫在她手心。而且索性在經過要求之後，也鼓不起勇氣
用說的。在我記憶裡，這是這個故事的高潮，也是這個故事的結尾。她點頭之後，既沒發
生什麼偶像劇的情節，我們也沒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段考、模擬考、還有指考，分隔的
到底是無心人還是有情人，也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30，號誌在隧道出口提醒我，已經離開了木柵。
「對，我希望能考上心理系，未來能即時給需要幫助的人一臂之力......，不過考試
結果大出意料地好，還在跟同學討論怎麼填落點喔！」這是，最後一次她接起電話，也是
聽到無限嘟嘟嘟聲的前一通。後來好長一陣子，我都刻意看了看那個雙人座──只屬於我
們的小包廂──是不是坐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