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聯盟球員市場將陷寒冬 3大因素是關鍵
大聯盟世界大賽結束，休賽季正式展開，從11月到隔一年2月這段沒有任何大聯盟熱身賽、
例行賽、季後賽的日子裡，是各球隊調整球隊陣容、疏理球員名單、球員們找尋新東家、資
方與勞方就新合約條件洽談的時間。根據自由球員制度成形後，過去40年來的經驗來看，絕
大多數的自由球員簽約、球員交易都是在這段時間完成，而薪資仲裁、球員身分轉換（從在
約球員變為自由球員等）、冬季會議等事件，更是只會在休賽季才會發生。由於許多下一個
賽季的轉變都在休賽季期間醞釀生成，當簽約、交易、換約消息多起來時，新聞熱度可能還
不亞於賽季期間，因此美國球界又把職業運動的休賽季稱作「熱爐季節」（Hot Stove）。
肇因於近年來各隊都加入了徹底數據化、科學化經營的浪潮，大家愈來愈重視便宜的年輕球
員、也愈來愈懂得怎麼用最少的投資創造最大的效益，從2017年休賽季起，大聯盟連2年遭
遇休賽季球員市場的寒冬，很多實力雖不到頂尖、但仍很有用處的中產階級選手，面臨合約
價碼大跌的窘境，甚至不少以前往往都能找得到工作的功能性球員、老將，因此得被迫接受
小聯盟合約或是退休。2019到2020年的休賽季雖然情況有所好轉一些，但隨即而來的卻是眾
人完全沒意料到的新冠肺炎疫情，這一波衝擊到的不只是2020年球季，連帶的餘波也會打到
休賽季的情勢。
因此，今年的大聯盟球員市場，恐將陷入比2017和2018年更嚴峻的寒冬。
當然，新冠肺炎疫情是這一切極可能發生的大脈絡，但在這大脈絡底下，有一些細節和新冠
肺炎帶來的細部影響，才是催化今年熱爐季節熱不起來的關鍵因素。美國權威棒球媒體的資
深記者、作家J.J. Cooper就整理出了3大關鍵因素，悲觀地預測這一次的休賽季球員市場可
能會跟最強寒流來襲一樣，事事都凍結起來。
一、會有太多球員釋入市場，造成行情崩壞
1970年代中期，時任大聯盟球員工會主席的Marvin Miller，在跟大聯盟老闆們協商自由球
員制度時，他清楚知道大部分短視近利的老闆都不太清楚的一件事，或是說，一個道理。
那件事是：雖然Miller想要替球員爭取自由球員制度，但他不想要一次到位，讓所有球員瞬
間獲得自由球員的權利。
當時奧克蘭運動家的老闆Charlie Finley，是唯一看透這件事的資方人士。他主張，所有大
聯盟球員都應獲得自由球員的權利，不需要累積什麼服務年資，也不需具備甚麼複雜的資格
，只要是大聯盟球員，就都該獲得自由球員權利。這提議對勞方而言聽起來很棒，對吧？但
這如果成真，卻會是Miller的一大噩夢，因為即便自由球員制度能讓當時長期受制於「保留
條款」、薪資一直被壓抑的勞方球員，獲得條件待遇的改善，但一次到位、全面的自由球員
制度，卻很有可能讓大聯盟球員市場瞬間供過於求，導致薪資行情崩跌。
談大聯盟早期勞資關係的知名著作《帝國的掌權者們》（Lords of the Realm）就有寫到，
如果資方提議一次到位的全面自由球員制度，就當時球員工會的立場來看，是很難拒絕的，
因為自由球員制度確實是他們一直在爭取的權利。可是全面的自由球員制度卻可能對球員造
成反效果，球員工會私心是希望最後達成的結果是「有限制、有條件的自由球員制度」，以
確保市場行情的正常運作、球員薪資的上漲。
由於當初是由Finley這位老闆提出全面自由球員制度的提議（Finley在其他大聯盟老闆眼中
，是資方的叛徒），因此其他老闆並沒有認真看待這想法，而是提出球員得累積10年年資才
能獲得自由球員資格的方案。Miller的噩夢因此沒有發生。最終，勞資雙方協調出「球員累
積滿6年年資方可取得自由球員資格」的方案（此規則沿用至今），而球員薪資也確實如Mil
ler所預期，自那之後不斷上揚。
然而，當年Miller所擔心的噩夢，某種程度上卻有可能在今年到明年的休賽季中發生。
為什麼呢？因為今年會有非常大量的自由球員湧入市場，數量可能達到前所未見的地步。新
冠肺炎疫情加速催化許多近年已經在發生的趨勢。近年來，擁有多年大聯盟資歷的資深球員
，愈來愈難獲得報酬不錯的合約，薪酬不錯的老將已成為瀕臨絕種的一群。今年，會有更多
球隊試圖刪減團隊薪資（今年受到疫情影響，各隊都遭逢營運上的虧損），所以更多球隊會
竭盡所能，爭取最划算的合約。
如果你是市場上唯一的明星捕手J.T. Realmuto，那不必太擔心，因為你還是可以獲得很優
渥的合約。但如果你是一個不錯的後援投手、二壘手、外野手，卻從來不被視為是明星級球
員呢？那可能就得開始緊張了，因為市場上跟你條件、能力差不多的選手，可能還有10幾個
，你得跟他們競爭不太多的大聯盟球隊空缺。
很多棒球業界人士也預測，今年會有非常多原本可獲得薪資仲裁資格的球員（年資滿3年但
還不到6年的球員），遭到球隊的不續約處分，直接被釋出。這些不被續約的球員數量，可
能會是去年的2倍（去年不被續約的球員數量已經很高了）之多。也會有一些球員，為了不
丟工作，而直接以很低的價碼主動先跟球隊談續約，這也會壓低整體球員的薪資水平。
一般推測，前述提到的自由球員供過於求的效應，會由上而下影響到整個美國職棒的產業、
各個層級。原本在一般情況下能獲得大聯盟合約的資深球員，今年可能只能談到附帶大聯盟
春訓邀請的小聯盟合約，而原本可預期得到附帶春訓邀請小聯盟合約的人，則可能只能簽到
沒有春訓邀請的小聯盟合約。
二、明年小聯盟球季會長什麼樣，還是未知數
至於那些小聯盟層級的自由球員，可能連美國職棒體系的工作都找不到，得去獨立聯盟、他
國職棒另謀出路。2021年起，大聯盟各隊的小聯盟農場都會縮編，隊伍數會減少，因此每支
球團能容納的球員數量、空間，都會減少。加上目前還沒有人知道2021年的小聯盟賽季會怎
麼樣進行（業界有蠻多人預測明年小聯盟球季的開季，可能會比正常時序晚），所以小聯盟
自由球員會面臨到史上最難熬的冬天。
三、美職勞資關係不佳，對如何拆分收入沒共識
這次疫情使得美職勞資雙方關係不好的事實，攤在了公眾的陽光底下。而且跟北美其他主要
的職業運動相較，大聯盟在處理疫情所帶來的財務衝擊上，受限於體制，明顯更綁手綁腳，
缺乏效率與決心。
這次全球疫情，使全世界所有職業運動都大受打擊，球季縮減之外，禁止或限縮觀眾入場，
也讓職業運動球團的收入銳減。不過，美國職籃NBA、職業冰球NHL、職業美式足球NFL等聯
盟，原本就已具備一個較適合勞資雙方針對疫情衝擊進行協商的體制。
這3個職業運動聯盟的勞資協議，都明定了聯盟和球員拆分收入的比例，大概都落在50％對5
0％左右。此外，這3個聯盟都規定，收入數字的彙整和審計，交由第三方的獨立組織來進行
，以確保雙方都能認同最終運算出來的收入數字為正確，沒有加油添醋或是刻意刪減隱瞞。
大聯盟勞資雙方沒有收入拆分的制度。大聯盟球員工會堅持不接受任何收入拆分的規則，因
為他們不想讓「薪資上限」的規定被導入棒球（薪資上限是使得收入拆分制度能夠被執行的
機制）。大聯盟資方也不願意讓球隊的財務交由第三方獨立機構去做審計運算。
如此狀況造成，多年來，球員始終不相信老闆說他們在虧錢、經營困難的說法（事實上，大
聯盟球隊就算有營運虧錢，但他們在球隊價值增值上所獲得的利益，遠大過運營的虧損），
進一步認為老闆們不值得信任。在美國職棒，勞資雙方甚至連究竟什麼東西構成「棒球產業
收入」，都無法達成共識。
當其他3大職業運動（NBA、NHL、NFL）開始談怎麼因應疫情造成的衝擊、如何調整聯盟財務
體系時，他們老早就對於怎麼定義收入、如何拆分收入有所共識。因此，他們能夠很快的處
理掉疫情收入損失所帶來的各種問題。
NFL和他們的球員工會，正積極想辦法把薪資上限的下降幅度，分攤到未來多個年份，以避
免明年的薪資上限一下子崩跌的太快。NBA和NHL則預計會把大部分2021年的球員總薪資，先
交由第三方機構保管，然後再依據他們各自明年的實際收入，進行合理的分配。
反觀大聯盟，目前他們勞資雙方連2021年的收入範圍該如何定義，都沒談出個結果，遑論該
怎麼分配。所以大聯盟的啟始點是從「該怎麼拆分收入」開始，而不是從「怎麼應對這次疫
情帶來的衝擊」出發。更甚者，美國職棒目前的體制，需要更多的調整，才能夠處理此次球
季縮短、禁止或限縮觀眾人數所帶來的影響。
一般情況下，薪資仲裁制度應該是許多表現不錯、穩定出賽的球員，獲得加薪的方式，但過
去薪資仲裁制度從沒經歷過一個縮水的60場例行賽賽季。各隊現階段只剩下約1個月的時間
去決定，是否要跟具備薪資仲裁資格的球員續約，但還沒有人知道薪資仲裁程序，究竟會怎
麼看待2020年的例行賽數據（薪資仲裁是依據球員的數據，來做薪資的衡量與裁決）。
是要直接把2020年的數據，按比例擴大成162場賽季的規模嗎？2020年之前的數據，會佔比
較大的考量比例嗎？而那些因健康因素、防疫因素選擇不打2020年賽季的球員，又會受到怎
麼樣的對待？還有好多好多的問題，都還沒解決、處理，但大聯盟能夠面對它們、做出調整
的時間，卻所剩不多。
最後，上述提到的所有疑難雜症，都會使得下一張勞資協議的談判更加困難（現行的勞資協
議在2021年球季結束後，就會到期），而這也代表明年冬天，大聯盟球員市場、勞資關係的
形勢，恐怕只會更加嚴峻。
（撰文：李秉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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