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咒術五夏] 我想像你成為那樣的大人65-9

作者: cangwei (蒼微)   2024-03-16 01:06:55
※ My one and only
※ 顯示為對字數放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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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而鵝黃的光源無法帶給夏油傑任何平靜與暖意,他垂下肩膀,宛如背負山巒般沉
重的事物,無神瞪視曾經與五条悟相擁而眠的地毯。
  兩天前,五条悟幫忙完成他所構想的程式,睡醒之後,僅告訴他,洗髮精快用完了。
  於是他陪著五条悟去超市買洗髮精,順帶採購一些簡單的食材,他們為彼此做了便當
,多買的,則變成晚餐火鍋的材料。
  儘管五条悟在他們出院返家前,請過家事服務員打掃,他還是習慣逐項察看及整理各
類生活用品,但同時,他也刻意弄亂疊好的棉被,將薄毯覆於沙發椅背,讓家裡有點淡淡
的生活氣息,亦方便五条悟耍賴打滾。
  五条悟沒有打擾忙碌的他,安靜掀起自他從盤星找回五条悟後,就未曾再次翻動的行
李箱,整理他少得可憐又一團凌亂的所有。
  書籍的排列被打亂了,他重新抽放到一半,沒有聽見五条悟的聲音,就放下書,繞出
玻璃酒櫃,盤腿坐在地毯的五条悟,正將捆好的DVD擺回行李箱。
  他鬆了口氣,但又覺得心疼。
  「悟,你的東西、找個位置放吧。」
  五条悟聽見他說的話,抬頭望著他愣怔許久,直到他朝五条悟揮手,笑得無奈,五条
悟才抱著DVD緩慢揚起嘴角,點頭。
  「對了悟,好久沒玩遊戲了,等等整理完了,要一起玩PS2嗎?」
  他由衷慶幸,五条悟視若珍寶的遊戲機沒有摔壞,輸掉也笑嘻嘻的五条悟,讓他在沙
發上閉著眼睛等待,遠方傳來細微的碗盤磕碰聲,隱約有電器啟動的低頻噪音,每次五条
悟進廚房總是用手去摸滾燙的鍋子與包裝,他的眼皮輕微顫抖,但最後,他遵守了與五条
悟的約定。
  放到他掌心裡的是冒著熱氣的梅子茶泡飯,依舊是玄米茶與半包微波白飯的配方,跟
他做的,一模一樣的味道。
  五条悟說,這是贏的人的獎勵。
  他放下還未動過的碗到廚房,賸餘的另一半材料也被他做成梅子茶泡飯,他還煎了軟
嫩的糖心荷包蛋,沒有忘記也給自己一顆。
  於是,五条悟終於吃到了糖心荷包蛋。
  他則是說,這是今天的乖孩子的獎勵。
  昨天,他帶著便當到盤星新址,加熱後,慢慢地吃。
  便當的菜色很簡單,不過是蔥花鹽燒牛肉蓋飯搭配幾朵翠綠的青花菜。
  夾起薄如蟬翼卻比臉還大的牛肉片,腦海中浮現五条悟昨天聽到A5和牛牛排放進便當
會變得很難吃後,沮喪到宛如遇到瓢潑大雨卻忘記帶傘的表情,直到他說更想吃和食,牛
肉蓋飯也很香,五条悟才興沖沖地去片牛肉。
  然後,他發現五条悟廚藝糟糕的秘密了。
  五条悟的刀工很好,大概是由於長年手術的經驗,讓他瞭解肉的紋理,但他沒什麼耐
性,總是忍不住開大火,或是時間還沒到就開始翻炒,或是將需要不同火候的材料一併放
入,或是調味料無法順利撒出,用力甩幾次,卻不小心倒出半瓶。
  但他不打算告訴五条悟,因為他不想看到五条悟壓抑煩躁,在廚房裡忍受煙霧,這些
零碎,他來就可以了。
  相比起來,他更喜歡看到五条悟抱著便當,笑得興奮又期待,不過,不能偷偷私底下
做,五条悟會佯作生氣、會鬧、會趁他不注意顯露驟然失落的眼神,也會在心底偽裝憤怒
的聲音但失敗,夾雜一絲微弱的、褶皺扭曲的心疼。
  憶起在超市裡,五条悟企圖購買干貝、甜蝦、海膽及鯛魚等食材,想作為便當的材料
,他問五条悟要怎麼料理,五条悟迷惘地望著他,接著被他拖走的場景,他明白,五条悟
只是想把他覺得好的東西,全都塞給他,所以、他只要明白就可以了,不必真的收到。
  咀嚼著膏腴而柔軟的牛肉片,白飯充分沾染上醬汁,鹹味因洋蔥顯得輕薄而溫馴,混
雜著新鮮蔥花獨特的田野香氣。
  他第一次感受到,好吃真正的涵義。
  吃空便當,他清洗完容器,就去詢問禰木利久有關程式的使用方式。
  平時沉默到接近木訥的禰木利久逮住他,拚命誇讚五条悟,像是找到驚世秘寶,熬了
很久才找到一個可以分享的人。
  五条悟攻破全世界衛星開後門,並將所有的船運資料都匯集在八級暗網裡,那是暗網
的最後一層,被稱作首領網絡,是一般黑客不會踏足,凌駕於各種組織與政府之上,以國
家為單位運行的無法之地。
  據說,中東國家曾用它來交換人質與傳遞情報。
  程式被五条悟做得很完美,不僅可以監測全世界的船運貨品資料,篩選出挾帶禁藥及
原料的船隻,還可以進行單一船隻的定位干擾,訊息也更難洩漏與被追查,簡直就是座虛
擬的空中堡壘。
  禰木利久可以使用三級的暗網,就已經很難被追查到了,在他看來,八級的暗網就意
味著,根本不會被發現。
  但夏油傑卻越聽,越覺得恐慌。
  他第一次見到禰木利久,是在九十九由基離開後的盤星後巷,渾身污血與不知是烙鐵
燙過、抑或焚燒後縱橫糾結的焦痂,蜷成一團,胸口幾乎沒有起伏,像隻被山火波及的大
型流浪動物屍體。
  夏油傑將那樣的禰木利久撿了回來,沒有多問什麼,僅是替他包紮傷口,準備熱呼呼
的湯。
  禰木利久痊癒之後,自發去收拾空杯、打掃,夏油傑也就理所當然地發給他薪資,他
沒有開口說話過,盤星的所有人都以為他的嗓子已經被燙壞了。
  直到有天,夏油傑與菅田真奈美私底下討論,追查到一半、斷了的線索,禰木利久才
用每日端回空杯的姿勢,托舉剛買的筆記型電腦,推至他們眼前,少年的聲音清爽明澈,
比看起來的模樣年輕許多,他說:「這個我會做。」
  畫面的內容正是他們所想找的線索。
  後來,他才知道禰木利久是個自學的天才黑客,在孤兒院長大的禰木利久,無意間誤
入一級暗網,在裡面見識禁藥、武器、詐騙與虐待式的性關係,少年滿懷英雄幻想,經過
十幾次追蹤與反追蹤成功,便開始試圖攔截交易,將各種犯罪組織的不法獲利金額轉給受
害人及各地福利機構。
  起初他確實獲得許多誠心的感謝,一面飄飄然地膨脹著,宛如慶祝會場裡飽滿的金色
氣球,一面潛至暗網更深層的地方躲藏。
  禰木利久從未被捉拿,他只是被所幫助的人出賣。
  只需要一個人,他就萬劫不復。
  禰木利久從未忘記消弭暗網中他行走過的痕跡,宛如狡詐的獵豹,大膽卻小心翼翼,
他沒有預料到最鋒利的刀會來自背後,那個人是個癮君子,為了得到更多禁藥,將禰木利
久真實位置交給販毒團夥。
  販毒團夥為了追回被轉走的款項,先是毆打,再是燒灼,他們用烙鐵威脅要弄瞎他的
眼睛,而在禰木利久右臉遺留下大面積的傷痕,四肢關節皆有不同程度炮至攣縮的皮膚而
造成的笨拙。
  貪婪成性的販毒團夥,見禰木利久無法拿出損失的金額,便轉而強迫禰木利久用相同
的手法掠奪暗網裡的其他財富,反正所有的錢都是髒的,持有人是誰並不重要,甚至打算
用禁藥控制他。
  禰木利久假意配合,在執行的過程中引發斷電,逃出關押的處所。
  逃跑的過程中,還未痊癒的傷口碰到微量禁藥,降低了他的痛感,他穿梭在闃黑的小
巷,不計一切地奔逃,隨著血液流失及藥效消失,他四肢冰冷、眼前浮現大量虛幻的景象
,記憶立刻聯結到暗網中被灌服禁藥的受害者表情。
  他力竭倒在某棟建築物的後巷,顧不得思考是否已經脫離危險,瘋狂撕開逐漸凝結的
血痂,血液伴隨著冷汗、眼淚與鼻涕湧流著,但他依舊奮力擠壓、刮取,宛如那些都是些
骯髒污穢、不應該存在體內的東西。
  他害怕、他害怕成為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蜷曲在冰冷的地面,喪失意識的前一刻。
  禰木利久想著,醒來的我,會變成怪物嗎?
  一隻為了噁心的粉末可以出賣任何人、掠奪任何東西的——
  怪物。
  受到重創的禰木利久,剛開始甚至不敢碰收銀臺的鍵盤,不敢碰那個他曾經引以為傲
的天賦。
  菅田真奈美曾嘆息著說過,禰木利久被緝捕歸案也好過現在。
  而夏油傑未嘗做過評判,他僅是低斂眼簾對禰木利久說。
  收拾與清潔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喔。
  夏油傑沒有看過禰木利久如同現在,用平板的聲調,連珠炮似地滔滔不絕,他知道他
應該在這難得的一刻認真傾聽,但眼底五条悟大面積青紫的側額,堆疊在禰木利久彎曲著
眼笑的右臉疤痕上,虛化、扭曲,拉成斑駁的直線。
  斷裂。
  句子彷彿充滿雜訊,發出尖銳的噪音。
  他緩緩皺起眉頭。
  「夏油,你怎麼了?」
  拉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夏油傑輕徐而柔和地說:「抱歉,我有點、不太舒服。」
  禰木利久的昂揚的情緒瞬間凝滯,半張著嘴,想說些什麼,察覺到的夏油傑搖手,讓
他不用在意,他低垂頭顱,猶如往常般起身,四肢像吊掛千斤的鉛球,他將椅子歸回原位
,轉身時不慎絆到桌腳,踉蹌了幾步,禰木利久立刻伸出手,夏油傑反掌壓緊桌板,自行
維持住平衡,低聲詢問:「對了利久,程式、開始使用了嗎?」
  「如果你是說干擾的話,還沒有,不過一直在監測,就是那天你看到的那樣。」
  「麻煩你先不要動,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夏油傑低下頭,抿緊嘴唇的笑容仍舊
看得出一絲安撫,「別擔心,沒事的,你做得很好。」
  夏油傑返程的路上,視野所及之處均扭曲變形,偶然穿插入過去他被追擊的畫面,他
側頭躲過尖刀,反光的刃身卻映出五条悟捂住喉嚨的半張臉,指縫間正緩慢滲出鮮血,殷
紅的絲線纏繞至他的頸項,緩慢收絞,他感到窒息,深一腳淺一腳,彷彿涉足滿道泥濘。
  呼、呼呼——急促的、老舊破風箱般、宛如被扼住的呼吸聲是誰的呢?是悟的吧?是
悟被暗算,血液流淌一地的聲音。
  登上黑暗的樓道,他癱坐在沙發,骨底散發絲絲寒冷,他忍不住挨近五条悟日常會趴
臥的位置,他察覺自己的舉動,咬緊牙關,肩膀瑟縮,微微顫抖著退開。
  那原本應該是他的責任。
  耳邊交叉嗡鳴著,禰木利久激動地說,夏油你知道嗎?那可是八級暗網!我連四級都
不知道要怎麼進去!五条只用了一個晚上,天啊!他是神嗎?與禰木利久淡然地不屑,哼
道,我厲害有用嗎?有人、出賣了我。
  不。悟是一個人,會受傷、會流血、會痛、會死。
  高昂與低落循環往復,參雜著五条悟淡淡地述說,二十四疊榻榻米的房間,大到講話
都會有回音,五条家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沒人理我,但無所謂,我就自己坐在那
邊玩石頭——
  喧鬧的御三家醫院,此起彼落地分出不誰的聲音說,夏油先生,方便加你嗎?接連響
起的手機提示音,並未包含五条悟的名字。
  會有人、能夠幫幫悟嗎?
  那可是八級暗網、傳說中的首領網絡,禁藥的氣味勾織著中東戰亂的煙硝,子彈的連
擊宛如惡意的掌聲,他又看見對準他們的槍口,無法動彈,戰慄自脊椎底部攀爬而上,他
恍若想起倒臥在浴室裡的感覺,沁入骨髓的劇痛與叫不出聲的嗚咽。
  禁藥、武器、詐騙與虐待式的性關係,流亡暗網的人,貪婪成性,先是毆打,再是燒
灼,他們用烙鐵威脅,煙氣蒸騰,臉部遺留下大面積的傷痕,散發焦糊烤肉氣味的底下—
—是一雙湛藍的眼睛。
  他的臉、禰木利久的臉,都替換成五条悟的臉。
  『如果是我看不見也聽不到了——』
  那雙美麗湛藍的、他最喜歡的眼睛,逐漸在稠濁浮動的灰黑暗影中,褪成沾滿塵埃的
骯髒死白。
  虛幻的景象與聲音紛至沓來,無法遏止。
  懷璧其罪。
  夏油傑呀!快動動你不靈光的腦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現在的局面呢?
  從悟的世界裡離開,悟一杯一杯地吞著不擅長喝的酒,咳到無法呼吸,幾乎要窒息而
亡;留下來為悟抵擋所有的災難,夢境裡的悟,挖出他的手骨,滿身冷汗,現實中的悟,
那麼喜歡熱鬧、聒噪的悟,漸漸安靜了下來。
  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悟太強了,所以、他無論再怎麼努力,都可能保不住悟了。
  追根究柢,這一切,不就是你所導致的嗎?夏油傑。
  從一開始,他就做錯了,他不應該、出現在悟身邊。
  他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他的存在,難道是用來折磨悟的嗎?他這種毫無意義、
充滿傷害的存在,不是應該徹底抹消嗎?
  為什麼不是他懂得在暗網裡自在縱橫的辦法呢?為什麼不是他跟禰木利久合作將程式
做出來呢?為什麼他能做的那麼少呢?
  為什麼、那麼無能呢?
  太弱了。
  他未曾像現在一般,如此痛恨束手無策的自己。
  他連讓危險衝著自己而來的資格都沒有。
  可笑、至極。
  於是他真的笑了出來,乾澀地、嘶啞地笑著,無比刺耳,像一段不應該存在的噪音。
  鑰匙互相撞擊,轉動門把的細碎清脆,彷彿神社搖鈴般牽引喧囂,震散凝滯在房間內
的空氣,五条悟似乎藉由門縫透出的燈光察覺夏油傑在家,還未推開門就迫不及待地叫喊

  「傑——你看看這是什麼?我收到學生給我的感謝函——」五条悟推開門,話聲軋然
而止,夏油傑皺著眉頭,望向他的雙眼無神,但他在笑,笑得非常悲傷,是連眼淚都流不
出來的那種悲傷,他的心臟驀然緊抽一下,將感謝函隨手丟在矮桌上,大步走至夏油傑眼
前,蹲下,「傑,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是、肉太油了嗎?」
  「不、沒那回事。」彷彿有人用黑紗蒙住他的雙眼,緩慢箍緊,五条悟關切的目光逐
漸黯淡,歸於幽暗,伴隨著輕微眩暈以及腦內針刺般的疼痛,他用大拇指抵住眉心,在耳
膜銳利的鳴叫中,他的嗓音輕如鴻羽,「悟的便當、很好吃喔。」
  「這樣啊?好吧。」注視夏油傑擴大且毫無反應的瞳孔,五条悟撿回矮桌上的感謝函
,未曾開啟過的封口黏糊,他乾脆撕裂信封抽出,「欸傑,你看我今天收到學生的感謝函
耶!我第一次收到,呃、第一句這什麼啊?『謝謝五条老師在修業期間盡心指導,雖然這
讓我每天踏入手術室,都覺得自己不配當醫師。』不是吧!這到底是感謝函還是詛咒信啊
?我有那麼人渣嗎?」
  夏油傑的耳孔彷彿灌滿冰渣,冷得他全身硬直,頭皮繃直,腦內的細針被凍成束,像
要刺穿他的顱骨般在前額猛砸,擦出大片霹靂火花,記憶閃現無數五条悟傳給他,為了學
生而延遲吃飯的訊息;枕在他的腿上,淡漠地說,我後面沒人啊;凌晨三點被緊急召回,
疲倦到忍不住輕輕咳嗽。
  弱者。
  雜亂且充滿廢物的房屋裡,投來雙胞胎姊妹稚嫩而惶恐的眼神;被毒販強灌藥物的學
生發出刺耳的尖叫,瞳孔顫抖。
  弱者。
  他看著運轉中的程式,無能為力。
  都是弱者。
  他不能接受,他跟所有人一樣,都是弱者,都在——
  利用悟。
  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伸出手。
  五条悟的心底傳出一絲擠壓到變形的難過,好似失去生機的軀殼,遭到塵埃與泥土層
層疊疊覆蓋,數量太多,形成夯實岩層中的瀝青,自罅隙黏稠而無法遏止地泌出來。
  碰。
  五条悟跌坐在地。
  悟在、哭嗎?
  夏油傑顫抖的指節攢住五条悟的衣袖,緊扯幾下,掙扎著朝前握住五条悟的手臂,呼
吸急促而沉重,他猶如火場中力竭的消防員,奮力在梁柱燒化坍塌前,擁抱住他搜尋到的
孩子。
  『到時候傑會給我一個大抱抱嗎?』
  他想告訴五条悟,他記得他的承諾,但他同時也記得,他就是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人

  周圍彷彿被抽成真空,咽喉滾動遭到掐緊般令人頭皮發麻的模糊喀喀聲,夏油傑像是
瀕死的獸,蜷縮僵化,溫暖而熟悉的氣息,令他不受控地發出掙扎的嘶吼。
  沒有自制能力的猴子幹出來的蠢事,為什麼要悟用時間、用命去換!
  他想幫助那些心底在哭泣的人——在他心底,緩慢圮裂。
  毛絨地毯的緩衝,使五条悟並不感覺到痛,他抬起後撐的雙手,輕壓夏油傑僵硬的肩
膀與背脊,讓夏油傑軟化、挨近,儘管被勒得呼吸困難,他依舊盈而緩慢地呼吸著,逐漸
貼合他胸膛的夏油傑也開始模仿他呼吸的方式。
  側頰抵住夏油傑的前額,相差不多的體溫使五条悟輕聲笑了笑,右掌在夏油傑漸趨平
穩的背脊拍打得散漫而隨興,但卻一點一點將夏油傑心上掉落的柔軟,溫暖地拼綴成形。
  劇烈抽氣,夏油傑的眼前恢復清明。
  磨蹭他的臉頰,五条悟埋進他的髮際深沉吸氣,說話的語調很輕很輕,僅在夏油傑的
耳邊響起。
  「那就可以拿我最愛的傑去換嗎?」
  夏油傑的瞳孔倏地緊縮,他這才發現他將心裡話嘶吼出聲,羞愧得在五条悟的懷抱裡
,低下了頭。
  「真是的,傑你做惡夢了嗎?抱得那麼大力,等等右手會抽筋喔。」五条悟將夏油傑
的雙臂解開,收攏在胸膛調整成舒適的姿勢,愜意躺倒至地毯,他甚至打了個呵欠,隨手
搓揉夏油傑的後腦,將夏油傑的頭髮弄得一團糟,等到夏油傑耷拉眼簾,呼吸漸緩,五条
悟若無其事的嗓音才響起,「程式、不能用嗎?」
  「嗯。」
  「啊啊、果然失敗了啊,畢竟是第一次用那種方式。」
  「不,程式成功了。」夏油傑深吸一口氣,沉默許久,他閉起眼睛,像下定什麼決心
,「但、不能用。」
  「嗯?成功了啊?那不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嗎?況且跟失敗了所以不能用相比,成
功但卻不能用,不是更好一點嗎?」
  「……我不甘心。」夏油傑雙手朝內探索,卻空無一物,迫使他用力掐緊手臂。
  「等等。」五条悟帶著夏油傑翻身坐起,抽取裝飾沙發的抱枕,塞進夏油傑懷裡,再
次擁抱夏油傑躺下,悠悠伸了個懶腰,如同搖籃般左右擺動,「好了,傑你可以繼續了。

  「悟你呀——」夏油傑皺著眉頭,卻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嗯?傑你說啊,我在聽。」
  「你和利久、犧牲了休息時間做的程式,就被我這麼浪費了,悟明明就那麼忙,而利
久他……」夏油傑沉默許久,但五条悟沒有催促他,僅是在他呼吸又急促起來時,拍打他
的背脊,「不、應該說,是我一開始就沒有想好,是我的錯。」
  「忙是真的忙,這我不否認,但我不累,我說過了吧?只要是為傑做的,我都不覺得
累,不過、傑你的腦袋到底怎麼回事啊?真正重要的事情都沒記住。」五条悟越想越氣,
伸手拉扯夏油傑的臉頰,揉搓出各種不同的鬼臉,抱怨,「傑你是不是真的想氣死我啊?
你這傢伙!」
  夏油傑遍尋記憶,無法回想起五条悟何時說過這句話,但這絲毫無損他的感動,他靜
默不語,朝五条悟笑得無奈又無辜。
  「哼!傑你就算賣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五条悟說著,卻放開夏油傑飽受蹂躪的臉
,將夏油傑抱得更緊。
  「……可以嗎?」
  「不能用就別用了,不必覺得對不起我,我只是希望,傑你能夠開心,我相信利久也
是一樣。」五条悟輕輕嘆了口氣,俯首啄吻夏油傑的耳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傑
,無論你最後怎麼選擇,我們都不會怪你。」
  夏油傑知道,他應該感覺到高興及釋然,但此時眼底的迷茫才是他真正的心情。
  五条悟凝望夏油傑的側臉,目光逐漸滑向頭頂的水晶吊燈,思考許久才問道:「欸傑
,雖然程式不能用,但辛苦勞動的我應該可以討點獎勵吧?」
  「嗯?悟想要什麼獎勵呢?如果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我都一定會做到。」
  「那、傑你先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等我回來,陪我看部電影,後天再跟我出去
逛逛,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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