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寒冬的輓歌(12.1)

作者: chtu (小茶)   2024-02-04 14:51:37
十二、
你誰都可以懷疑,但只有我,你不可以。
*   *   *
很快的,程平的大專生活即將告一段落。
這天,現在,依時間點看來,不是畢業舞會。
縱然是以高餐應屆畢業生為主要與會者的團康活動,但隨便他們怎麼想,總之這是系學會主辦的。
說實話,大專都快畢業了,與會者大多不把學校辦的舞會放在眼裡。要high便去夜店,又不是高中生了,在學校小禮堂辦的舞會有什麼好玩?
不過會來的人還是會來,像熱音社和熱舞社的社員會來熱場和串場表演,系學會也特別請來小有名氣的DJ主持活動。除了追著他們來的人,還有來聯誼、湊熱鬧的,場面也不至於冷清。
開場時,在七彩霓虹燈的閃爍光束投射下,程平以學長身份和學弟妹代表熱音社,表演過一輪,得到滿堂彩。
緊接著配合震天價響的音樂,熱舞社開舞了。
之後在一首首快慢交錯的舞曲放送下,與會者在舞池中揮灑青春。
遠鴻和茉旻雖然不是這裡的學生,但他們可以藉由程平的身份進場。
在傳統舞曲的慢舞時間,程平和茉旻一連跳了幾曲標準舞。如同他「黑馬騎士」的綽號,今天在他的領舞下,她有別於以往的低調,展現女王一般的氣勢。
在流行樂曲的快舞時間,遠鴻和茉旻在舞池中央奔放熱舞,獲得全場觀眾讚嘆的目光。
在場邊,程平關照著遠鴻的攝影器材,看著場上以極佳默契共舞的二人。
從女友的日常言行看來,她完全不像是這種路線的女性;聽說是為了鍛鍊出入醫院的體力,她才被摯友逼著學跳舞。
當二人施展了一個接近特技的舞步,引起眾人驚呼時,他想起數年前第一次看到二人跳舞時,驚豔又酸澀的複雜心緒。
像摯友說的,當時的她已經是淑女,而他才剛開始學習成為紳士。
為了成為可以配得上她的人,他在各方面都努力追著;不只是品性和學業,他得精進的部份很多,尤其是才藝方面得跟她專精的部份有所交集才成。
好比國標舞,是為了她才學的,他基本上不學其他舞種;他可以欣賞摯友和她的舞蹈,但對於鑽研其他舞種沒那麼大的熱情;頂多為了與摯友同樂,硬是學了點J-pop路線的舞蹈皮毛。
而今,他是否已經成為與她相配的紳士了?他不敢深想這個問題。
這時一群同學靠過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們可以說話嗎?」指一下攝影機,Roland要找同學聊聊。雖然背景音樂很大聲,但禮貌上還是得問一下對方,介不介意聊天的聲響被收音?
歪一下頭,程平示意大伙兒到一旁去聊。
「今天茉旻姊的火力超強耶!」打扮的像要參加元媛舞會似的,豔光逼人。瞄到幾個女同學的小動作,Alec首先打開話題。儘管大家都知道程平名草有主,但小倆口是遠距交往,仍有人企圖近水樓臺。
「要召示所有權就是要在這種場合啊!」意有所指,Leon用肘彎去頂了一下程平的。
「一直覺得茉旻姊是嫻靜優雅型的,結果今天氣場全開,不得了~」吹口哨,Roland對程平眨眨眼。之前茉旻南下陪程平參加舞會時,都是跳華爾滋那類的國標舞,今天竟然能下場和Swan跳流行舞步,真是教人開了眼界。
「嘿!我家旻旻當年可是畢業舞會的『文星舞池女王』!」聽同學們讚美女友,程平得意的像自己被稱讚一樣。
跟著眾人一陣笑鬧,Markus突然想起來要問程平。「欸,當年你說『畢業之後要求婚』,現在還是這麼想嗎?」
Alec噗嗤一聲,出手推了同學一把。「不會吧!你還記得這件事?」
程平愣了一下,差點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當年的那個情況,他是屁在興頭上;當然不能說是在吹牛,只是現在被提醒了,他趕緊脫口回答。「當然是這麼想的!我只是還沒把求婚計劃的細節設計好,才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喔~」
聽罷,同學們一陣低呼,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紛紛出主意,有些佩服也帶著一點看好戲的心態;沒想到程平在這美女環繞的校園生活四年了,還能不改初衷,定力真強。
這時一曲畢,遠鴻扶著茉旻下場,程平趕緊對同學們打手勢。「噓!不要漏口風了,我還沒跟我家旻旻提求婚的事,這是祕密,拜託。」
「沒問題!」同學們紛紛比劃在嘴巴拉上拉鍊的動作,保證會幫忙保守祕密。
道罷,程平迎上前把女友牽到旁邊的椅子坐下,忙著張羅吃的、喝的。
把好友交出去後,遠鴻去處理攝影機。
轉頭,他看到他的男人和他的好友交頭接耳、親密笑語後,單膝跪著拿掉她的舞鞋,幫她揉腳踝。四周的同學們見狀,哇啦哇啦的亂起鬨、吹口哨。
半斂眼,遠鴻的心湖上,呼嘯起寒風冰雪。
*   *   *
這天結束後,程平回到宿舍思索。
茉旻是他的特別女孩,他要展現自己的男子氣概。他想在尹爸、尹媽面前證明自己可以獨當一面,給女友依靠。他想得到跟尹家明確相關的身份;「茉旻的男朋友」這個定位太模糊了。
如果考不上研究所,他就得去當兵;也表示他即將出社會。因此,他應該向女友求婚。
那麼,他該給她什麼樣的求婚儀式,她才會接受他的心意,和他一同走向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想想曾看過的戲劇或綜藝節目,好像沒可以參考的;連最基本的求婚鑽戒他就可能拿不出來了,更別談是其他的。
不過既然說了就得做,他即使硬著頭皮也得試上一試。
所以,摯友會幫他想出好辦法!
先確認女友已被摯友送回家,程平再算準對方回到住處的時間,用即時通訊與之通聯。
再三確定不能透露詳情給女友知道後,他才對摯友發問。「我要求婚;但我想不出來要怎麼求?」
乍聽之下雖然心痛,但遠鴻沒太訝異。「你確定要求婚?」他的男人是個「什麼時間要做什麼事」的個性,十分明確。
「非常確定~(握拳)」
「但你不知道要怎麼求?(瞄)」
「所以才要問你~(跪)」
「你有多少預算?」
「三萬左右……(劃圈圈)」
「三萬就想求婚?!(狂毆)」
「對啦~(被毆哭抱大腿)」
「我再確認一次:你是要求婚,不是要結婚。」
「不是結婚!是求婚!我還沒當兵,怎麼能直接跳到結婚~(猛虎撞壁式)」
「OK,幸好你還沒太瘋。戒指呢?」
「請你跟我去挑;你的眼光比較好~(亮目)」
「下星期你把時間空出來,我下去和你挑戒指;」硬是把到口的詛咒吞下肚,遠鴻需要一個熱水澡洗去今日身心的疲憊。「我累死了,要去洗澡睡覺~(飄走)」
雖然才說幾句就被斷線,但程平不在意;果然找摯友求助是對的,縱使還沒設想出具體答案,至少有明確方向。
*   *   *
一星期很快過去,程平和遠鴻碰頭後,直接殺去百貨公司的珠寶金飾樓層。
站在首飾專櫃前,程平對鑽戒的價格咋舌;戒指要買一對,可是他的預算遠遠不夠!
「你在看哪?」拉著他的男人,遠鴻低聲叫喚。
「我得去賣血了。」有點暈頭轉向,程平脫口而出。儘管上網做過一點功課,但親眼看到真品還是會被相關的資訊嚇到。
「喂!看這裡,挑這種的就行了!」指著輕珠寶的櫃面部份,遠鴻發現他的男人明顯在發傻,立刻把對方拉到旁邊去講悄悄話。「你要買的是求婚戒!那個等級就行了!你不會以為這是婚戒吧?」
「有分嗎?」差點結巴,珠寶的反光把程平的眼都閃花了。珠寶首飾又不能吃,若不是礙於社會環境對婚姻行為的準則規範及約定俗成,不然買這個是要幹嘛?
「有啦!婚戒你以後得另外存錢再買一款!」胡說八道,遠鴻不怕他的男人去跟別人求證。
程平抓頭,思緒一團亂。他不能讓女友沒面子,也不能對伊爸、伊媽沒交待,縱使他們都不會在意他能不能拿出奢侈品表現真心誠意,但他還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是小白臉,若連個戒指都不能準備,怎麼配得上女友?
「茉旻不是其他的女孩子,她理解你的狀況;」拍拍他的男人的肩,遠鴻故意嚇唬對方。「你要是買錯了,她會誤會你去賣屁股,哭著跟你分手哦!」
說到重點,程平立刻懂了!
*   *   *
買好戒指,二人來到愛河邊找個公共椅坐下,討論要怎麼求婚?
才不管他的男人說什麼,遠鴻可不會送給對方可以成功求婚的好計劃。「驚喜求婚!你要給茉旻『驚喜求婚』。」跟畢業典禮的復合情況不同,好友絕對不喜歡這種口味的求婚。
雙手展開往半空一揮,他開始畫大餅。「這個求婚計劃,要在二條線上同時進行;展現你運籌帷幄的能力!
首先,去跟你們畢聯會交企劃書,文情並茂的交待你與茉旻的愛戀關係,請他們『贊助』你十分鐘的畢典空檔,求婚;有必要的話,你可以『贊助』典禮上一定程度的裝飾氣球費用,做為互惠條件。
若能得到畢聯會的贊助,你要確認畢典的流程,請他們給茉旻適當的座位,讓你彈吉他唱歌出場,走到她面前下跪,求婚。」
瞪大了眼,快要過載的訊息量,教程平聽得一愣一愣的。
「同時,你跟尹爸、尹媽視訊,向他們表明求婚的誠意;一定要先得到長輩的同意,這事才能踏出成功的第一步。
若能得到長輩們的同意,你就要請他們幫忙保密,不讓茉旻知道,你要求婚。
並且,你將以『感謝長輩們多年的照顧』,請他們和茉旻一起南下參加你的畢典為藉口,進行祕密的,驚喜求婚。
你將會提供高鐵來回票等交通費用,再問二位老人家和茉旻要不要在高雄過一夜?若要過夜,你會出飯店錢。
總之,展現你的誠心與魄力,雙線進行!我保證這個驚喜求婚絕對別開勝面,教茉旻永生難忘!」
遠鴻的語氣放得很重,彷彿在暗示他的男人若不照做,就不是哥兒們。
程平邊聽邊消化,腦海同時天馬行空、浮現一堆波瀾壯闊的史詩級畫面,立刻為了這個計劃燃起雄心壯志!
*   *   *
畢業典禮的日子到了,程平真的在摯友的強大支持下,得到畢聯會的贊助,也得到未來的岳父母同意,並將二位請到學校參與驚喜求婚計劃。
當程平彈著吉他高歌入場,即使穿著學士服,仍是一派「黑馬騎士」的風範。
「就是覺得妳一切都美好,甚至迷戀妳香棻的髮梢。
最愛看妳柔情的目光,嬌美的臉龐,風情的微笑。
只要妳笑我就神魂顛倒,妳的話語每句都要記牢。
若有人追我我也管不著,因為妳最好。
妳的溫婉兄弟都向我會心一笑,妳多麼美好他們全都知道。
妳會畫畫舞蹈一流樣樣入門道,妳才華洋溢我立刻就為妳傾倒!
飛起來了這種感覺my god真美好!若不嫁我我會傷心瘋掉!
愛戀妳的滋味是全世界最美妙,想張開手緊緊將妳擁抱!
想妳想得我都不能睡覺,夜夜春夢妳可曾知道?
不想出去瞎搞太無聊,還是和妳相戀比較重要。
就算妳人生活在遠處,但妳仍在我心不曾忘掉。
飛起來了這種感覺my god太美妙!若能嫁我不知該有多好?
狂戀妳的心情是全宇宙最美妙,想張開手緊緊將妳擁抱!」
表演完一首精心改編、熱力四射的求愛歌曲,程平在觀禮師生面前當眾下跪向女友求婚。
當下氣氛high爆了!全禮堂的人都在遠鴻的帶頭下鼓噪起來,「Yes! Yes! Yes! 」逼得茉旻只得點頭,哭成淚人兒。
事後,當所有的人都恭喜程平時,他表面上是樂得笑哈哈,其實暗自有點失落又疑惑,不明白這個求婚是哪兒出了錯?
他明白她並不樂意,樂意的話她不會哭成那樣。
畢業典禮之後,他注意到她沒戴過他送的求婚戒,只肯戴他高職時送她的定情戒。
*   *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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