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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_A glimmer of light .09
夏晨又得先釐清一下，自己為何會在柴唯淳的懷中醒來。
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他倆跑去附近的燈塔看日出──正確來說，是男人硬是拉著他出發──
然後便因為徹夜未眠，而在溫暖的晨曦照耀之下，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夢鄉。
不過在失去意識之前，對柴唯淳所說的那些話，倒是一字一句都彷若深深地刻劃在腦海裡
，萬分清晰。
──夏晨又，你是瘋了嗎？！
思及此，夏晨又的臉龐便倏地「唰」的一聲全紅，想要趕緊去洗把臉試圖冷靜，要起身時
卻發現有張溫熱的大掌正緊扣腰間，一時之間難以掙脫。
他不禁為此仰起頭，看向那似乎還在夢鄉流連的英俊五官，接著不合時宜地想著──他這
張老舊的單人床，沒想到還能承受兩名大男人的體重。
「……柴唯淳？」
房間窗外的天空披著耀眼的夕紅，他倆該不會就這樣一路睡到傍晚吧？夏晨又簡直不敢置
信：「柴唯淳，該起床了。」
「……唔……」
話說回來，最後柴唯淳到底說了什麼？
夏晨又只記得那笑容非常好看，唯獨無法想起他在自己耳邊，輕聲細語所留下的話語。
但仔細回想，在他莫名其妙地將內心話、毫不保留地傾訴而出，柴唯淳不但沒有被嚇得落
荒而逃，還記得帶他回家休息，或許已屬萬幸。
「柴唯淳──」
夏晨又這次稍稍大聲了一點，卻沒想到男人變本加厲，將他整個人再度攬進懷裡，毫無縫
隙。
「……再多睡一下吧……」
「已經睡掉一整天了，柴先生。」他到底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夏晨又只能勉強地將雙手抵
在那厚實的胸前，努力嘗試推開。「你明天凌晨不就要出航了嗎？」
「蛤……我不想去……」
「那可是你的工作，快起來。」
「我不想去嘛……」柴唯淳接著將臉，撒嬌似地埋在他的頸側，平穩的鼻息則灑在衣衫不
整、因此部分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惹得夏晨又反射性地渾身發顫。「……我不要離開你，
明明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答應見我……」
「誰叫你老是說些不切實際的話。」無奈懷抱的力道之大，夏晨又索性放棄掙扎。「但你
開心了吧？我承認自己喜歡你，甘願做準備承受五個月孤獨的那個人。」
「……」
怎麼又突然沉默了？
「……柴唯淳？」
「……你是故意這麼說的嗎？」
「蛤？」
夏晨又毫無頭緒，只聽見男人刻意壓低的嗓音有些顫抖：「這樣我會完全離不開你啊……
而且要是你對每個人都那麼坦率，我覺得我會先嫉妒到瘋掉。」
「……還沒確立自己的心意之前，不要說得好像你有多麼愛我。」夏晨又忍不住嘆了一口
氣，「我應該很明確地告訴過你了，這樣只會讓我的耐心直接歸零。」
「對不起。」
柴唯淳突如其來的爽快道歉，令夏晨又不禁一愣──平常只會耍賴的人，居然懂得道歉了
？
「我明白自己對你的所作所為，根本與綁架沒什麼兩樣，但我真的不想放開你。」他終於
抬起頭，少見地一臉愧疚。「所以早上你說了那些話之後……我一直在想，究竟要怎麼補
償你才好？」
頷首望著那雙正凝視自己的真摯，夏晨又抿緊雙唇，偷偷地嚥了嚥。
這是場猝不及防的天人交戰啊。
遺憾的是他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不是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的聖人。
「……那很簡單。」他鼓起勇氣，「你可以吻我。」
收到出乎意料的提議，柴唯淳先是訝然，接著唇角微微上揚；那雙本就迷人的深邃眼眸，
則彎成彷若會吞噬他人理智、充滿情慾的優美弧度。
「那這次你可不能揍我喔。」
「我要是反悔，我就是你的寵物ㄌ──」
話音未落，熱切的吻便襲了上來。
濕潤且炙熱的舌尖趁著他來不及閉上雙唇，毫不客氣地侵門踏戶，熱烈且帶有一絲不捨地
、橫掃嘴裡各個敏感的角落。
如此充滿慾望的熱吻，讓完全沒有接吻經驗的夏晨又，只能無助似地單方面承受，並不自
覺地渾身發顫；但他並不討厭，甚至試著有樣學樣，只是自然模仿的既笨拙又糟糕。
似乎總算察覺到他的生澀，柴唯淳這才緩了下來，接著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任由兩人的
唇邊牽起一條象徵慾望的銀絲。
「……好像太過急切了，抱歉。」
「……不是好像。我還以為我會窒息死掉。」
那有些沙啞的低沉嗓音，夏晨又聽來簡直不能再性感；且這與三不五時夢見的親吻，完全
不能同日而語。
沒發覺自己正微喘著氣、雙頰泛紅的羞澀模樣，在柴唯淳眼裡有多麼誘人犯罪；夏晨又揪
住他的衣領，將男人整個人自胸前拉了起來，並主動在那弧度完美的唇角，像是蓋章般、
用力地親了一口。
夏晨又隨即推開，只見柴唯淳似乎反應不及，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唇角的笑意逐漸加深
。
「這是允許我繼續的意思嗎？」他笑著問道，修長的指節撓開了夏晨又散落額前的瀏海，
接著指腹緩緩地移至耳垂，動作輕柔地揉捏著。「但是你只有說可以吻你。」
「……對。」
再進一步萬萬不可。
即便有多麼希望他能愛上自己，夏晨又仍為自己設下底線──只要他的理智還在，就絕不
允許任何人跨越，連自己也不例外。
就算多想被愛，也不該拋下所有，赴湯蹈火。
「那麼接下來……你只要專心享受就好，好嗎？」
「什麼？」
夏晨又還沒意識過來，柴唯淳便抱著他翻過身，將他禁錮在自己身下；接著伏下身，雙手
邊解開他的上衣鈕扣，同時在頸側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一路延續至鎖骨之處。
「……等等……」
他沒想到此刻會重現初次春夢的情景，而令他清楚意識到此為現實，則是因為柴唯淳輕啃
頸窩的舉動，比夢境中還要讓人慾火中燒──疼痛之中，卻又帶有一絲微妙、說不上來的
快感。
而男人的雙手亦沒閒著，動作嫻熟地鑽進敞開的衣內，在他的背部緩慢游移，隨後一手捏
著腰側，另一手則來回刮搔著後腰的凹陷，引來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麻。
這讓夏晨又不自覺地晃著腰，只能反射性地，懇求著遲遲不下癢處的解脫。
也許是為回應他那無聲的請求，下秒身下的長褲便被忽地褪去，留下因為這般刺激的愛撫
，前方明顯微微鼓起的底褲。
夏晨又先是疑惑，雙眼氤氳地望著柴唯淳將他一腳抬上肩頭，接著便在他的鼠蹊部趴伏下
來，昏沉的腦袋才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等、等一下，不要──……！」
在沉重又甜膩的呼吸、吐露在腿間肌膚的刺激下，男人只是隔著布料親吻早已勃起的性器
，他便感覺眼前頓時一陣白光閃過，底褲霎時濕透。
「……你很久沒有自己動手了嗎？」
「……那、對我來說不是必須的……」夏晨又感覺臉頰燙到幾乎可以上鍋炒菜了，然後晃
動雙腳，示意到此為止。「總之可以了，我、我不要了……」
「你這樣不夠。」
說完，柴唯淳便乾脆俐落地脫去他的底褲，低頭毫不猶豫地張口，含住那剛射完精而疲軟
半勃的性器。
「不……嗯…啊……」
從沒受過這等刺激的夏晨又，雙手緊抓著床單，在快感與不安的雙重夾擊下，完全不知所
措。
應是察覺到他內心的兵荒馬亂，柴唯淳原本抓扶腰間的掌心，便改為握住他在身側掙扎的
手指，並安撫似的輕輕揉捏；這般安撫令他沒來由地感到安心，便稍微鼓起勇氣，微微張
開被生理淚水浸濕的迷濛雙眼。
看著身下英俊的男人、緩慢卻熟絡地吞吐著自己的性器，還不時吸吮敏感的前端，引來無
以形容的感官刺激；如此性感火辣的畫面，以及前所未有的性愛服務，夏晨又只感覺腹部
漸熱，即將再次瀕臨極限。
「等等……唯淳……」他趕緊伸手阻擋男人，不讓他繼續動作。「……那……你呢？」
「……我不要緊。說好這是給你的特別服務。」
「……」
同樣身為男性，怎麼可能不明白忍著性致勃發的痛苦？
夏晨又乾脆地撐起身子，雙手使勁，拉著反應不及的柴唯淳一同坐起。隨後紅著雙頰，伏
下身來，伸手替他解開明顯鼓得難耐的褲頭，碩大漲紅、佈滿青筋的性器便在解脫的當下
，隨即彈中了他的手背。
「……我最多只能允許你這樣。」
他聲音沙啞，暫時無視眼前比想像中還要巨大的性器，雙手抱上男人的肩頸，起身跨坐在
他跪坐的雙腿之間，讓彼此的性器交疊在一起。
「……晨又。」
「嗯……？」
在柴唯淳扶腰協助下，夏晨又還在尋找舒適的角度，然而每每感受到青筋跳動的摩擦，幾
乎要他把持不住。
且看著男人那微微皺起眉頭，努力忍耐、呼吸逐漸加重的隱忍模樣，心情便莫名地感覺特
別的開心。
「你……可以像剛剛那樣……叫著我的名字嗎？」
「柴唯淳……？」
「不是這個。」
「……」夏晨又頓了頓，「……唯淳……？」
這回應正確無比。柴唯淳狡黠一笑，便一手揉捏著他一邊柔軟的臀肉，另一手則一把握住
彼此的性器、技巧熟稔的上下快速擼動了起來。
「啊……等、嗯……唔……」
柴唯淳再次吻上他的雙唇，比方才還要激烈地交換彼此的唾液；而身下一次比一次還要強
烈的感官衝擊，讓夏晨又更是難以忍耐，因此只能在吸吮親吻之間，不斷地發出讓人心癢
難熬的細碎嗚咽。
直到柴唯淳頑皮地以指尖刮搔他的鈴口，令他無法繼續親吻，在即將被快感淹沒之際，埋
首於男人的肩頸，緊緊抱住那寬厚的肩膀。
夏晨又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在一名男人的服侍之下，一再喪失理智，在不斷襲來的快感之中
逐漸滅頂。
「晨又……你好可愛……讓人很想把你壓著，狠狠地幹上好幾回。」
聽著不再溫柔的耳語，夏晨又卻感到心情意外極好；他趁機親吻柴唯淳的耳廓，得意地感
受著他為此一凜，並輕聲細語：「……那種事……嗯……等你想清楚了再說──！」
下秒，彼此一同達到高潮。白濁的濃稠液體混雜一起，噴濺在兩人不再整潔的胸膛上。
結束後，不曾有過肌膚之親的夏晨又不免疲累，側臉倚在柴唯淳的肩上，低喘著氣；正想
說些什麼，柴唯淳便伸手、輕撥他垂落耳側的瀏海，偏著頭、仔細且溫柔地親吻著他濕潤
的眼角。
「……一起洗澡吧？我猜你應該也沒力氣自己來了。」
「……難不成你還可以？」
「你知道浴室也是充滿情趣的好地方嗎？」
夏晨又實在無力去計較男人欠罵的說話方式。
「那……你應該知道……要怎麼服侍我了吧？」
「沒問題。」
聽聞柴唯淳信誓旦旦地掛保證，夏晨又便任由他將自己抱起，往浴室的方向、腳步輕快地
邁進。
每當想起那晚的瘋狂，夏晨又的耳根都會不禁發熱，手邊保養燈具迴轉機的動作便愈加勤
快。
後來假借洗澡的名義，他們在浴室裡也膩了好一陣子，直到他雙腿無力為止。最後是如何
回到床上也毫無印象，只記得凌晨時分還是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忍著發痠的雙腳，硬是
要送準備遠行的柴唯淳離開。
然後他倆又抱著彼此吻了許久，在擦槍走火之前，才依依不捨地停下動作，輕聲道別。
──他們現在這樣算是什麼關係？
夏晨又為此還特地上網搜尋、四處爬文，發現既不似彼此有愛、卻不給予承諾的超友誼關
係，也不是只談性不說愛的砲友，只能說是卡在一個不上不下、極為曖昧的詭異層面之上
。
苦惱了一陣子，他有點想傳訊詢問，但想了想柴唯淳自己應該也答不上來，便半放棄地看
著他留下『今天的天氣很平穩』的文字訊息。
平穩個頭！
柴唯淳已經出航一個多月，即便每天還是會透過通訊軟體聯繫，但見不到人，夏晨又還是
有些魂不守舍──典型的茶不思飯不想──接下來還有將近四個月要熬，光想像就覺得懷
疑人生。
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嗎？
「晨又啊，你那裡好了嗎？該吃飯了！」
「好了，我點燈後就馬上下去。」
回應老王在燈塔底下的高聲叫喊，夏晨又趕緊收拾散落一地的工具，接著靈光一閃──何
不問問總是說著自己，一路看著柴唯淳長大的老王主任？
正謂旁觀者清，或許老王比起柴唯淳自己，都還要了解他在想些什麼。
「……晨又同學，我想你最近跟老柴比較熟，所以問你一下。」
「是？」
結果夏晨又還沒問出口，老王倒是先一臉凝重地開口詢問。
「老柴那傢伙最近是要結婚了嗎？」
「……蛤？」
老王的疑問令夏晨又趕緊放下手中的熱湯，若是先喝下去，滿桌冒著熱氣的晚餐恐怕就要
報銷，然後在這裡工作數十年的工友伯伯，就會用眼神殺的他片甲不留。
「那傢伙這幾天，居然在跟我討論買房的事情。」老王皺著眉頭，「明明之前怎麼也不肯
安頓下來，也對投資不感興趣，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還喜歡到論及婚嫁？」
「……這我不清楚。」
夏晨又頓了頓，邊偷瞄了一眼手機螢幕上的訊息──『我想買間房子一起住，你覺得如何
？』
「不過……他交女朋友，原來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嗎？」
「因為他不是容易交出真心的人，女朋友也老是一直換。」老王晃著手中的筷子，無視一
旁工友伯伯的瞪視。「喔、說到這個，他最近這兩年沒那麼勤勞了，以前的情史倒是豐富
到可以寫成一本小說。」
這倒是時有耳聞。
平日閒聊時，多少都會觸及彼此的過去；而柴唯淳從不迴避曾經有過伴侶的話題，也能從
言談之間，察覺到不只僅僅一任。
「而且以前只要交了女朋友，他就會開始亂送一些東西，像是買名牌包、衣服，甚至是車
子，要不是當宇洋海運的巨輪船長，可能還不夠他大方開銷。」
「……因為想要留住人？」
所以柴唯淳想要買房，也是基於如此嗎？
夏晨又內心難免五味雜陳，因為深知自己沒有不去在意柴唯淳情史的廣闊心胸，亦不是他
所豢養的白文鳥。
「我想應該是吧？」老王回道，「結果人還是跑光了，大多都是因為無法忍受他的工作…
…一年到頭就只能相處三、四個月，最多也就半年，他也不願申請海陸輪調，所以很少有
人撐得下去。」
「海陸論調？」
「就大多數航運公司都會有的制度。海員可以向公司申請在陸地工作，公司也會依職位安
排，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進修考證照。」
工友伯伯插嘴解釋，擺出一副「我很了不起吧」的模樣。
「主任這次為什麼會覺得……他想要安頓下來了？」
夏晨又索性將話題拉了回來。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問我那麼多問題啊，第一次喔。像是周遭環境、附近交通的機能性，
還提到希望是能夠看海、安靜又不容易受到打擾的地點。」老王說著說著，頓時恍然。「
……竟然是性格文靜、喜歡觀海的女孩嗎？那傢伙究竟上哪把到的？」
「……會問這些很正常吧？」夏晨又嘆了一口氣，工友伯伯也附和地點了點頭。「買屋又
不是一筆小數目。」
「嘖嘖，這你們就不懂了。」老王笑他們腦袋簡單，「光是從他要買房就知道不單純，老
柴雖然沒什麼正常的金錢觀，但還是知道買房不是件小事的。」
嗯。關於沒有正常金錢觀這件事，夏晨又是舉雙手表示認同。
不過與其探討柴唯淳究竟擁有怎樣的三觀，還是晚餐要緊；但吃了一口之後，夏晨又便特
別想念、男人那媲美米其林一星主廚的好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