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腥風血雨的初戀
十八年前，羽山高中二年級大樓──
「昨天的話劇比賽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是說路子桓去幫二班彈琴嗎？」
「對啊，聽說二班的鋼琴曲是他跟林勁一起寫的。」
「真假？這麼強！」
「重點不是這個吧？」淺藍色制服裙襬搖搖，齊耳短髮的女同學說：「大家都被騙了啊！
以為路子桓、林勁和范晴三人總是待在一塊兒是因為他們兩個男生都喜歡范晴，結果其
實......」
「等下，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國王喜歡林勁，所以國王跟范晴根本才是情敵嗎？」
「肯定的啊，不然他幹嘛幫林勁寫曲又彈琴？就算他再厲害，別班的曲子他全背起來？」
「天哪，路子桓喜歡林勁，不會吧？！」
「欸，小聲點。」白上衣的男同學推推女孩手臂說。
喧囂的一行人步上二樓導師室外的長廊，路子桓正倚著圍欄，眺望遠方操場。初夏時節，
校園到處蟬鳴鳥叫，繁花盛開，操場中央的草色也難得翠綠，與他們同副青春正盛的模樣
。
林勁隔著幾格樓梯，默默走在議論的同學身後，待他們轉向教室的方向才步上二樓長廊。
昨天的話劇比賽上，他所處的二班負責彈琴的同學臨時無法上場，他不得已去拜託路子桓
。因為那些鋼琴曲都是他和路子桓一起寫的，當下只有這個選擇。可琴聲果真不會騙人，
無論是路子桓的彈奏還是他分明不是二班的人還為二班彈琴，都在在洩漏了他們之間隱密
的關係。
林勁不是沒料到這點，但他也懷有私心，想要利用話劇比賽確定路子桓的心意。此刻看著
路子桓搭在欄杆上落寞的身影，林勁有些後悔自己是否害到了國王。
他正想出聲喚路子桓時，一旁導師室的門打開，路媽媽走了出來。路子桓被這聲響引起注
意，轉過頭來，母親與林勁同時映入眼簾。
「子桓，走了。」路媽媽匆匆說道，招了手就要走，一回身，正好撞見林勁。「啊，是
你......」
林勁見過路媽媽一次，但不確定對方是否還記得他，出聲問候：「路媽──」
「不要叫我媽！」路媽媽忽地大吼，眼裡閃過一絲凌厲，「你這個誘惑我兒子的怪物！」
林勁被突來的謾罵震住，怔在原地。導師室距離學生教室有段距離，但現在是早自習前的
休息時間，走廊上人來人往，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辱罵，竊竊私語起來。
「媽！」路子桓喚道，示意母親不要再講下去。
「你別插嘴！」路媽媽嗔怒回道，向著路子桓說：「你看好了，這就是你跟他的最後一面
，以後別想再回來這裡！」
「我是羽山的學生，我就要在這裡唸到畢業。」路子桓反駁說。
「你現在是要跟我吵架嗎？」路媽媽怒言，一把拉起路子桓的手拽著，「走了！回家！」
一旁的林勁怔怔看著，想開口說些什麼，卻一堵阻礙卡在喉嚨。
路子桓走過林勁身邊，以安撫的眼神對林勁搖頭。他不想林勁捲入這紛爭，如果真在校園
裡傳開，他已經決定背負起所有不利的流言；但他同時也知道，母親剛才的話極有可能成
真。
這就是你跟他的最後一面──路子桓好想再握一次林勁的手，跟林勁說一句「沒關係、不
要緊」，卻說不出口。年僅十七歲的國王不知該如何挽回這一切，只能任心愛的人逐漸在
背景淡去，無措地隨母親的腳步遠離。
雛鳥飛上窗台，兩隻停在白色的方格磚上低語。林勁分心地望著教室窗外，心神不寧。
早上那一鬧，整棟高二大樓都傳開了：路媽媽罵林勁是拐騙路子桓的怪物，兩人卻都沒有
反駁，等同默認。但到底什麼狀況？路子桓喜歡林勁，那麼林勁呢？
林勁挨了一整天的指指點點，到哪裡都逃不開注目的視線，又解釋不得，這排擠般感覺令
他恐懼。再加上，路媽媽的話在他心上徘徊不去。路子桓不會真的不來學校了吧？「最後
一面」四個字似封印般刻進林勁的心，他好害怕，一放學就趕忙離開學校，卻不是走往回
家的方向。
「林勁！」嚴苡緋的聲音伴隨急匆匆的腳步聲向他接近。
林勁回過頭，嚴苡緋正好迎了上來，與他並肩同行問：「你要去找路子桓嗎？」
被嚴苡緋這麼一點，林勁才意識到自己真在走向開往路子桓家的公車站。
「你別在意那些中傷路子桓的話。」嚴苡緋見林勁神色哀戚，故作輕鬆地說：「路子桓是
國王耶，等他回來大家肯定又要繞著他轉了，誰敢對他有意見啊。」
「他可能不會回來了。」林勁說。
「咦？」嚴苡緋嚇到，「有這麼嚴重？」
然而，比起路子桓將會如何，嚴苡緋更在意的其實是林勁對路子桓到底什麼感情？嚴苡緋
和林勁是二班話劇比賽上的男女主角，原本關係就不錯，昨天林勁在比賽開始前告訴她，
路子桓答應幫他們班彈琴，但自己的演出可能會受影響，請嚴苡緋在台上多提點他。
聽到林勁這麼說，嚴苡緋已心有不解，如今再看林勁的反應，她心底的好奇似乎也有了答
案：林勁果然也是喜歡路子桓的。
嚴苡緋安慰道：「沒事啦，路子桓幫我們班彈琴，大家都超崇拜他耶！而且我們還得到優
勝，他功不可沒啊，是他媽媽小題大作了。」說完拍拍林勁肩膀鼓舞他。
林勁一語不發，絕望地想著：路子桓與范晴是出身醫生世家的青梅竹馬，勢必要繼承家業
，說不定早定好了姻緣；而他只是平凡人家的孩子，父母離異，母親為了撫養他每天兼兩
份工。他自知和他們天差地遠，更別說他跟路子桓都是男孩子，這分明是要鬧家庭革命的
地步了，怎麼可能沒事？
轉眼已到公車站，林勁心不在焉地與嚴苡緋道別，坐上開往路子桓家社區的公車。
不下十分鐘車程，一整排深灰色外牆的獨棟別墅乍現眼前，林勁在終點站下了車，依循記
憶來到路子桓家的庭院外頭。
他先前來過一次，就感到極大壓力，有錢人家不只外表看來，內在也一樣高高在上。路媽
媽在家裡仍戴著珍珠耳環，結婚二十年手上鑽戒越換越大，嶄新地閃著刺眼的光；路爸爸
倒感覺親切許多，但上回來去匆匆沒打到招呼，家裡開的小診所似乎只有路爸爸在執業。
林勁站在漆白的矮柵門外，猶豫是否該按下門鈴。屋裡亮著燈，能聽見細微人聲，透過窗
戶也隱約能見來去的人影，路子桓一定在家；但林勁忽然不曉得自己為何而來了。白天才
被路媽媽說成那副德性，確實也是他誘惑了路子桓，他還有什麼臉來面對路爸爸與路媽媽
？
林勁默默縮回了手，無盡心寒。他好喜歡路子桓，路子桓聽得懂他的琴聲，是十七年來唯
一能跟他用鋼琴溝通的人。他最初只是想跟路子桓一起彈琴而已，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麼一
天，他興許會克制自己不要喜歡上路子桓。但感情要怎麼克制？林勁更無措了。
就在毫無頭緒地望著眼前的深灰色別墅時，他不知道的是，裡頭正在發生這樣的事──
啪的一聲，范晴爸爸一巴掌打在路子桓臉上，力道之大讓路子桓往後跌坐在地。
「爸！」范晴猛地抓住爸爸的手，阻止他下一拳就要往路子桓身上揍。
「我把最心愛的女兒交給你，結果你竟然喜歡上一個男生？你們兩個......還喜歡上同一
個人！」范晴爸爸吼道。
范晴快哭出來，淚眼道：「是我先喜歡林勁的，不能怪子桓......」
范晴爸爸一把甩開范晴，「你還有臉說？你喜歡上一個死Gay！」
「不准你這樣說林勁！」路子桓猛地出聲，抬手擦去嘴角的淡淡血絲。
范晴爸爸又舉起手，準備再度往路子桓身上打。路媽媽搶著訓誡兒子說：「子桓，不能這
樣跟范爸講話！」
路子桓呸了一口，冷冷地說：「為什麼不能？大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范晴踉蹌地爬到路子桓身邊，哭著抱緊他的手說：「子桓、子桓，拜託你不要再說了。」
范晴媽媽也出聲阻止：「老公，子桓還只是個孩子啊，弄成這樣多難看......」
「難看？誰？我們從他出生就把他當兒子看待，他現在回報我們什麼？」范晴爸爸瞠目怒
瞪路子桓說，「回報我們全校都知道他喜歡男生！現在大家都知道我們女兒比一個Gay還
不如！」
「夠了！」一向冷靜的路爸爸終於按耐不住，對著范晴爸爸說：「今天就這樣吧，大家都
累了，拜託你們回去了。」
范晴媽媽趁勢拉住范晴爸爸說：「我們走吧，不是都說好了嗎？讓他們自己處理就好。」
范晴爸爸實在惱怒，上前揪起范晴頭髮，連髮帶人拉了起來說：「今天算我饒了你們。快
起來！走！」
「不要，我不要......」范晴臉上噙滿淚水，一雙大眼都哭腫了。
路爸爸揮開范晴爸爸的手，將范晴拉了過來說：「范梣，你已經失去理智了！晴兒今天留
在我們家。」說著轉向范晴媽媽示意道：「你們快回吧。」
范晴爸爸暴戾的眼看向路爸爸──這個相識近三十年的好友，忿忿無語。范晴媽媽趁此拖
拉范晴爸爸出門，路媽媽緊隨在後，九十度不斷欠身道歉，低垂的手上仍閃著刺眼光芒。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一切都沉靜了下來。
沒有魔鬼般嚎叫，沒有晃動的人影，只有范晴嗚噎的啜泣聲。她鬆開路爸爸的手，跪到地
上依著路子桓，失魂般流淚。路子桓則怔怔愣著，定眼注視著他爸爸。
路爸爸大嘆一口氣，走到兩人身前蹲下，輕撫范晴的頭說：「晴兒，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有沒有哪裡受傷？」
范晴直搖頭，偎著路子桓，就似他們還不認識林勁時那樣的緊緊相依，眼淚一再嘩地流下
。
路爸爸左右看看他們倆，臉上揚起哀傷也釋然的笑，問：「他叫林勁嗎？」
聽到爸爸溫柔的聲音說出林勁的名字，一滴淚終於滑落路子桓臉龐，他已經什麼都不明白
了，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身旁的范晴更是大哭出聲。
「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路爸爸笑著說，想要安撫兩個孩子，「不然就是個超級大帥
哥，才會把你們兩個都給迷住了。」
范晴噗哧一聲笑出來，又哭又笑地說：「林勁真的超級、超級帥。」
路子桓也忍不住破涕為笑，范晴跟著笑得更大聲了。
路爸爸拍拍兩人的肩，張開雙臂擁抱他們。淚水沾上洗得軟舊的襯衫，與孩子純白的制服
上衣，全是似海的鹹味。
路子桓搭在爸爸肩頭緩緩呼氣，喃喃地說：「我喜歡他......也沒關係嗎？」
范晴聞聲，眼淚又似水龍頭泉湧而出，更緊抓住路子桓的手。路爸爸微笑點頭，輕拍路子
桓的後腦勺，像小時候那樣溫柔地撫慰從不示弱的兒子。一股熟悉的溫熱湧上三人的心，
將方才無論羞辱、悲憤、難受的情感全都融化，化成無形的水，與鹹淚和在一塊兒，暗暗
稀釋著所有苦痛。
片刻，路爸爸鬆開手，與兩人拉開一段距離，面帶難色地說：「可是，子桓，我們得離開
這裡了。」
「離開......什麼意思？」路子桓問。
「本來我們等你高中畢業就要出國的嘛，只是提前了而已。」路爸爸極力緩聲道。
路子桓直覺地顫抖起來，連同話聲也跟著發顫，「提前......你是說現在嗎？」
路爸爸點點頭，「對不起，子桓，這是我能說服你媽媽做出的最後妥協了。」
「不......」路子桓腦袋一片空白，拒絕倏地就脫口而出，「不要......我要回去學校.
.....」不管要承認還是承擔，都不能留林勁一個人在那裡。
「不行，你不能再回去學校了。我們過幾天就走。你就當去避避風頭，安安你媽的心，說
不定還有轉機。」路爸爸說完轉向范晴，「晴兒，我們兩家本來是要一起出去的，可發生
這種事，也不能勉強你。如果你願意的話，你爸媽已經同意跟我們一塊兒走，但如果你想
留在這裡繼續念完高中，我們就先帶子桓過去。」
「等等......」路子桓盡力維持一絲冷靜，說：「你們都已經決定了，還說什麼轉機？剛
才幹嘛還演那一齣？」
路爸爸面露難色，試著鎮定地說：「子桓，剛才沒有人在演。你知道這對我和你媽媽，還
有范爸范媽來說是多大的震撼嗎？爸爸已經很盡力了。你很懂事，這一次就聽爸爸的吧。
」
路子桓看著爸爸的眼，知道木已成舟，也知道爸爸已竭盡全力。說到底，爸爸沒有一句責
怪，也沒有發怒他喜歡上男生，這一切都讓他好感激了。只是，這也代表他可能再也見不
到林勁了。他努力回想他們的最後一眼，卻是走廊上林勁傷透了心望著他的畫面，教人千
般心碎。
「我跟你們一起去。」范晴下定決心說，看向路子桓，「我想跟子桓一起，可以嗎？路爸
爸。」
路爸爸神色寬慰，拍拍范晴的頭說：「當然可以，謝謝你，晴兒。」
范晴緩過心情，拉著路子桓的手輕搖，想要安撫他。但路子桓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的心任
千刀剮殺成片，而他正定眼注視著那片片血肉，耳畔飄揚碎碎琴聲，林勁的琴聲。
林勁的琴聲跟他的很不一樣，很柔軟，卻也堅固，像一張無形的網可以收納一切；他的琴
聲則很篤定，充滿自信，比起防禦更像一把武器，足以劈開任何東西。於是他劈開了林勁
那張網，所有情感散了出來，如今似肢解碎裂一地。
「好了，你們的手機都交出來。」路爸爸接著說。
路子桓回過神，瞥向爸爸。
路爸爸明白兒子的心，黯然地說：「就此別過比較好，不然你還想跟他說什麼？」
路子桓怔著，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反射般掏出手機交了出去。像是交出了自己對林勁的
喜歡，也像是把這份喜歡放到了斷頭台上，無計可施。儘管心傷，那時候的他並不會知道
，未來十八年的每一天，他都將因為沒有在這一刻對林勁說出一句「我喜歡你」而感到無
盡後悔。
別墅外，林勁驀然看著二樓路子桓房裡亮著的燈，默默地離開了。
再幾天後，深灰色磚牆的屋子就此熄燈，再也不聞人聲。
路子桓與范晴兩家移居美國，留下林勁一人，獨自面對青春尾巴的腥風血雨。
「你們要做什麼？」
羽山高中第八堂課結束的體育館裡，林勁被幾位高三學長團團圍住。
「想跟王子培養一下感情嘛。」坐在跳箱上，一手拿著球棒的矮個兒學長出聲道。
林勁見情況不對，想趁隙突圍，轉身要逃。矮個兒學長也沒輕心，掃了大夥兒一眼，三名
學長立刻朝林勁撲去，一人雙手或壓或緊抓著不放，將林勁推撞上色彩鮮豔的跳箱。
林勁感到後背一陣疼，心知要逃得快，快速估算下，抬腿踢向看上去最好應付的學長。黑
亮的皮鞋擦過削短的耳鬢，直中太陽穴，學長痛得應聲鬆手，騰出了空隙。林勁又一個迴
旋踢向另一側的人，卻因空間狹隘被抓住了腿，他趁勢一個彎身，就著抓住他的力量從原
本壓著他的數雙手中脫身。只要再甩開最後一人就行了，林勁暗自心想，接著卻哐噹一聲
，什麼東西擊中他後腦勺，他暈了過去。
「醒醒。」
朦朧的聲音從近處傳來，林勁恍惚地睜開眼，頭疼得厲害。四周亮著清白的燈，但已不是
日光，而是體育館內挑高天花板上的LED照明。
淺棕色的原木球棒在他眼前晃啊晃，矮個兒學長來回踱著步說：「醒了沒？沒醒就給我繼
續打！」
一道大力猛地打上側腰，林勁一口啐出血絲，渾身劇痛讓他清醒過來，喘著氣說：「你
們......到底要幹嘛......」
冰涼的球棒蹭上他臉頰，彷彿下一秒又要一陣揍打，他直覺地撇過頭去。
「哎呀，緊張了？」矮個兒學長露出得意的笑說：「你不逃，我們就不打，如何？」
林勁想伸手做些什麼，就發現雙手被某種粗繩綁住，動彈不得。更回過神來，便意識到自
己被綑縛在籃板的圓柱上，手腳都無法動作，連身上都被粗繩圈圈束住。
矮個兒學長走向前，往林勁耳邊呼著氣說：「國王棄城了，王子很寂寞吧？」
林勁即刻一口呸在矮個兒學長臉上。學長被這一辱，戮力抓起林勁下巴說：「你很行嘛.
.....要不要試試看是王子被虐受歡迎還是脫光受歡迎？」說完，他轉向其他幾位學長命
令道：「把他脫了。」
看上去分明更壯碩、更有力的幫手們面露詭異的邪笑向林勁走去，一人不顧他上衣被繩子
緊束就一把扯開，塑料的制服鈕釦墜落在地，毫無聲響；另一人站到他面前，眼睛緊盯著
，手卻在底下鬆開他皮帶，褪下制服褲，露出黑色的平角底褲。
散亂卻仍被繩子束在身上的白襯衫敞開，裸露出裡頭的深紅色瘀青與淺淺血紋，底下白皙
的肌膚教人垂涎。初夏的夜晚散著涼意，巨大密室裡卻溫度攀升，讓林勁後頸滲出涔涔細
汗。他還沒吃晚餐，被毒打一頓頭也昏著，有股低血壓的暈眩。
矮個兒學長悠悠地繞球場一圈，拿手機不斷在拍，流露淫邪的癡笑走回來，伸手就摸進林
勁胯下，「不怎麼興奮呢，需要幫忙嗎？」
溫熱的手掌握上沉睡的陰莖，隔著底褲上下搓揉。眾多陌生視線令人萬般羞愧，林勁咬牙
忍著，默道：「你技術很差。」
「幹你媽的......還嫌！」矮個兒學長肆力一捏，硬要刺激，「好、好，那我們來加點好
料。」接著收回緊抓的手，操作手機，打開一色情影片，拉大音量。女優嬌氣的淫喘嗯哼
迴盪，啪啪的交合聲響徹沉寂的球場，赤裸肉色占滿螢幕。
林勁垂著視線沒看，在心裡想著其他什麼來壓抑被挑起的慾望。
「喔，我差點忘了，」矮個兒學長嘖了一聲說：「你不愛這味。等我一下，我來看看.
.....」他邊說邊滑起手機，呵呵笑得詭譎，然後把螢幕舉起，貼向林勁眼前，「來，這
樣夠高潮了吧？」
畫面上是路子桓的照片。
林勁狠瞪上矮個兒學長。他原本只是身在流血，現在心也淌起血來，他太想念路子桓，想
到心臟發痛。
矮個兒學長收回手機，伸舌就往螢幕上舔，牽起一絲口水問：「你也是這樣幫路子桓舔的
嗎？」
林勁一股氣上來，想揍向矮個兒學長，卻實在動彈不得，只能又一口呸向學長的臉。學長
有些不悅了，招手喚一幫手過來，往林勁下身使了使眼色。
幫手粗魯地拉下林勁的黑色底褲，袒露出翹立的硬挺。喀擦喀擦的手機拍照聲從前方傳來
，矮個兒學長放聲大笑，「真的喜歡國王啊！這樣就硬了，真下流。來來來，這位是你的
粉絲，福利一下，讓他幫你口。」
林勁一陣冷顫，他從沒想過這種事，他才剛過完淒涼的十七歲生日，沒有跟任何人發生過
任何接近性交的行為，然而眼下陌生人濕滑的唇舌就要含上他的私處──
林勁醒了過來。
眼前是湛藍色壁紙，與黑色平台鋼琴。
他的臉被淚沾濕，心臟急奏，沒有人要玷汙他，僅管他已經被玷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