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的番外。
主角為陸永觀、江東雲。
有肉。
　　江東雲對性事坦然大方，但也許是離開教坊那種環境久了，又自覺對陸永觀有
了感情，一時面對這人有些尷尬，他稍微轉身側對著人提議說：「先沐浴吧？」
　　陸永觀也不想委屈江東雲，欣然答應：「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然身上都是藥味，
怕你受不了。」
　　江東雲的臉越來越熱，倉促瞄了眼陸永觀說：「那我去準備一下。」
　　陸永觀看得出那青年在害臊，只是無聲微笑並不揭穿。他的寢居裡有座半露天
的溫泉池，剛好方便他們就近入浴。江東雲也在這裡住了一陣子，拿了一些入浴時
放的蘭草和藥包過來。放在溫泉池裡很快就散發出香氣。
　　兩人進浴室後，陸永觀站在屏風隔開的更衣間，由於右手不便，江東雲替他寬
衣解帶，幫他打散髮髻，江東雲自己也脫到僅剩一件素白單衣，他瞄了眼青年的衣
襟說：「一會兒你幫我洗？」
　　江東雲抬眼睨他，只覺得這是在問廢話，淡淡回應：「不然我請其他下人來伺
候？」
　　陸永觀輕捏江東雲的下頷說：「不行，我只要你來。」
　　「你光著身子就不要廢話了。」江東雲笑睨他一眼，先替他灑洗一頭長髮，再
拿澡豆幫他搓洗後背。
　　陸永觀自己用左手搓洗胸腹，江東雲幫他刷背，這期間他還算安份，江東雲舀
水將他一身泡沫沖散後拍他的手臂說：「站起來。」
　　陸永觀依言站直，江東雲搓了滿手泡沫蹲下來仔細刷洗他一雙長腿，他本來也
沒覺得自己多敏感，但一見到江東雲的俊臉就在低處，下腹就越來越緊熱，男根微
微腫脹翹起。
　　江東雲瞄了眼陸永觀的男根，舀水往其下身潑灑，接著起身勾過陸永觀的頸子
親嘴，吻得並不深，只是蜻蜓點水碰了幾下，不自覺放輕語氣哄陸永觀說：「再等
等，我先幫你洗完。」
　　陸永觀嚥著口水答應：「好。」他知道這不僅是江東雲極為難得的求歡，而且
意義遠大於平常歡愛，他不想壞了氣氛，所以不管江東雲想怎樣他都竭盡所能配合。
　　江東雲認為陸永觀受了傷不方便時常沐浴，所以想趁這回仔細幫對方洗乾淨，
連腳趾都拿了小毛刷來刷，陸永觀自己都沒這樣細膩的清理過。
　　這對陸永觀而言既是享受亦是煎熬，他看江東雲把自己髮髻也放下時，忍不住
握住青年一手問：「你也要洗？」
　　江東雲放好髮簪瞅他一眼，理所當然答道：「是啊，順便。你先進池子裡泡一
會兒吧？受了傷再著涼就不好了。」
　　陸永觀一手捧起青年的臉親了下溫軟的唇才入浴池，坐到池裡的浴牀正好讓水
泡到胸口，江東雲則照著方才照顧他那樣慢慢從頭洗到腳，這對他來說像在地獄望
著天堂一般。
　　俊美如畫的青年彷彿絲毫沒察覺池裡男人灼熱的目光，慢條斯理把長髮打濕、
搓洗，和身上有許多大小傷口的陸永觀不一樣，他身上所有皮膚都稱得上完美無瑕，
溫潤如玉。濕透的單衣貼合在江東雲精瘦的身軀，布料隱約透出膚色，也瞧得出胸
前兩點淺緋色的突起，他洗完頭才把濕衣脫掉，拿軟布搓洗身子。
　　陸永觀看那青年抬起一臂擦洗腋下，接著搓著胸肌，不使力時胸前是柔軟的，
細緻雪白的泡沫沾附在乳尖、乳暈上看來更為情色，他低頭默默長吁氣，又忍不住
要盯著江東雲看，江東雲其實洗得不算慢，已經在洗腳了，他忍不住用低啞的嗓音
催促道：「東雲，你已經很乾淨了，快進來吧？我有一處你還沒洗呢。」
　　江東雲坐在小凳子上，舀了些溫泉水沖身子，聞言看向陸永觀淺笑安撫：「就
快好了，再等一會兒。」
　　陸永觀實在忍無可忍，跑出浴池沉著臉說：「溫泉不能泡太久，我不泡了。」
　　江東雲輕嘆，走到陸永觀身前輕摟著人安撫：「耐心點啊。」
　　陸永觀左手摟著青年說：「你已經很乾淨了。不信的話，我連你的腳趾都能舔。」
　　江東雲古怪瞄他一眼，嫌棄道：「你敢舔，以後別想親我。」
　　陸永觀立即改口：「我說說而已，不舔了。」
　　江東雲淺抿著一抹笑，握住陸永觀抵在他身下的男根，藉滑膩的泡沫搓揉幾下
就讓它脹硬得更大、更燙，陸永觀的左手也摸到他臀上揉捏，不看也知道臀肉被抓
得變形，留下淡淡指痕。
　　陸永觀小口嘬吻江東雲的臉，由額面、鼻樑至唇間，江東雲半闔眼被親舔幾下
後也伸出舌尖回應，陸永觀陶醉低吟：「幫我洗乾淨點，一會兒要用它帶你升天。」
　　江東雲輕笑，語氣淡柔勸說：「別耍流氓。」他蹙眉細吟，陸永觀掐揉他臀瓣
的勁忽然加重，刺激到穴位而有些痠軟，那隻手還開始往股間溝壑游移，指腹反覆
在他後穴磨蹭，試探的小力按揉。他久未歡愛，私處依舊還很敏感，也記著曾體會
過的快樂，不由自主微微撅臀。
　　陸永觀目光變得深沉，勾起唇角低吟：「你也想念我是麼？」
　　江東雲瞇起雙眸看他，雖然沒應話，卻是默認了，他抓捋對方陽物的動作沒有
緩下，手勁也跟著加重了些，除了陽物敏銳的前端，他不忘照顧底下那團緊繃的肉
囊，掂在手裡也頗有份量。
　　「啊唔、嗯。」江東雲的唇又被吻住，陸永觀這次伸舌到他口腔戲耍，他闔眼
迎合，嘗到對方嘴裡淡淡的藥味，意外的感到心疼。這人的傷是為了他，縱然最初
誰都沒有真心，但現在卻渴求彼此。
　　兩人在池外調情許久，江東雲感覺後庭乾澀，輕輕推開陸永觀去取來藥油，這
藥油自然不是一般推拿用的，而是方便助興取樂。江東雲倒了一些藥油在陸永觀左
手上，再往對方下身淋了一些，再把自己掌上的搓抹開來，兩人渾身都是那氣味，
並不難聞，有股草木香氣。
　　陸永觀又加了手指入到江東雲後穴，江東雲神態漸漸迷亂，一會兒小口舔舐他
的嘴角、下巴，一會兒歪著腦袋去親他的肩頭、鎖骨或上胸，他感覺手指被越纏越
緊，深處軟肉就像幾張嘴不停吮著他的手，他帶著笑意問：「喜歡麼？」
　　江東雲張口輕喘道：「就是喜歡才讓你弄的。」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輕推陸永
觀說：「可以了，你進池子裡坐著麼？」
　　陸永觀微笑說：「全泡水裡太可惜，我想看清楚你。」
　　江東雲望著他若有所思的沉默半晌，垂眼答應：「也行。」他將彼此身子又沖
了一遍，牽著陸永觀來到池外休息的躺椅說：「你躺這裡。」
　　陸永觀的陽物早已脹得難受，此刻他什麼都依江東雲所說，只求江東雲快讓他
舒爽一回，他健壯如猛虎的身軀穩穩躺下，眸中映著的俊美青年將他雙腿分開一些，
隨即跨坐到他身上來。躺椅是玉石所砌，能穩穩承受他們的重量。
　　江東雲坐下後對陸永觀淺淺一笑：「你手有傷，歇著吧，不必太操勞。」
　　陸永觀感覺已有好久沒見到江東雲眉目含情對他微笑，當下被迷得神魂顛倒，
任憑對方擺弄。他盯著江東雲看，江東雲有一雙緊實而飽含力量的長腿，在他眼前
分得更開，臀瓣也因而拉扯開來，曝露出私密的肉穴。
　　江東雲屈起兩腿去夾住陸永觀的雙腿，彷彿將其下身壓制在椅榻上，這使得陸
永觀腰胯微微往上挺。
　　陸永觀看江東雲撐起身，抬臀的同時握住他陽物往溫暖的穴口抵住，他不禁喉
頭滾動，飽脹的龜首楔入江東雲股間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啊、唔嗯。」江東雲蹙眉輕吟，陸永觀一度幫他拓軟的臀穴一下子就被孽根
撐得更開，身子久違感到緊張、不適，但身心仍殘存過去快樂的記憶，體內深處彷
彿在強烈渴求而躁動不已。
　　陸永觀張口發出低沉長吟，他的肉物被江東雲的身體緊密而溫暖的包裹住，舒
爽得半闔眼，頻頻發出沉渾沙啞的喘息聲。餘光見到身上青年迷惑眾生的風情，忍
不住伸手撫摸江東雲的身子，由緊實的下腹往豐厚的胸肌撩撥，指尖刻意夾拈其突
出的乳首。
　　江東雲還沒能坐穩就被揉胸騷擾，他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和陸永觀十指相扣，溫
柔將那隻手帶開來，用有些慵懶的語氣低喃：「好癢。」
　　由於這姿勢讓陸永觀本就上翹的肉棒直軀江東雲體內深處，後者不得不慢下來，
身子也很快就潮紅。
　　陸永觀凝眸注視江東雲如何用肉穴吞吃他的陽物，捨不得眨眼錯過美景，待江
東雲徹底接納他的肉棒後，憐愛撫摸其腰側並發出由衷的讚嘆：「東雲，你真美。」
　　江東雲抿笑迎視陸永觀，恣意撫摸男人精實的體魄，對方再度撫摸他，他歪著
腦袋哼出呻吟：「好深……」陸永觀也從喉嚨深處輾出低吟，彼此喘息和呻吟聲混
在一起，江東雲俯身親了下陸永觀，再次坐直身開始款擺腰肢。
　　莫大的快感如潮浪襲捲而來，將他們帶往高處，陸永觀先發出了沉渾吼聲，激
動低喚著：「東雲……東雲，這樣真舒服，再來……」
　　江東雲的氣息越發急促、紊亂，他面頰微紅，這是他頭一回嘗試這姿勢，也被
那肉棒插到了極深處，上翹的凶器在他體內深鑿，硬燙的莖柱狠狠輾燙著脆弱敏感
的秘徑，他邊晃邊顫抖，只要坐直身子就能讓彼此更緊密契合，也感覺臟腑好像要
被頂壞了，他手指虛軟的撓著陸永觀的身子，一手往後胡亂摸著男人的腿浪吟：
「永觀、永觀，嗯，真的好深，幹到了……啊……呼、呼嗯……嗬啊、啊……」
　　陸永觀爽得粗聲喘道：「我好喜歡，東雲啊，你真好。」他揉著江東雲的腰，
邊愛撫邊催促青年扭腰。
　　江東雲感覺到體內的東西猛然顫動，他和陸永觀都陷入激昂的情潮中叫喊著，
趁亂含糊回應：「我也、也喜歡。」他不僅是喜歡和陸永觀做這事，也喜歡這個人，
只是心中還無法徹底放下過往。當他孤獨時總想逃避，不過要是陸永觀這樣追著他、
陪著他，說不定他能獲得一點溫暖，也能稍微勇敢一些。其實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
辦了，是陸永觀反覆把他找回來，如果這個人不騙他，他願意再相信一回。
　　「東雲，東雲……」陸永觀一手抓著江東雲的胸口，用力掐揉豐厚飽滿的肌肉，
柔潤白嫩的皮肉溢出指縫，指間夾著江東雲殷紅的乳粒玩弄。
　　「唔、嗬呃、啊，我快要……」江東雲一手揉著自己另一側的胸肌呻吟著，一
手按在陸永觀身上，劇烈的快感令他止不住的顫慄，渴望攀上情浪高峰的念頭讓他
卯足了勁扭腰。
　　陸永觀粗喘著享受江東雲帶來的刺激，兩人一同追逐極至的快樂，俊美青年這
般放浪的姿態令他大飽眼福，他握住江東雲的陽物給予撫慰，不久後他悶哼一聲，
恣情在其體內噴灑精華。
　　「噢嗯……嗚呃……呼、呼嗯啊啊……」江東雲嘴角淌下口涎，鬢頰沾附了汗
濕的髮絲，他晃著腦袋發出帶了氣音的浪吟，仍在極樂之境狂馳，他眉心微結仰首
喘吟：「永觀、永觀的、插得好深，一直頂到那處……嗬呃嗯……太深，我要瘋了、
呃、哼嗯。」
　　江東雲垂首哭哼，一直高高翹起的陽具噴薄出一道白泉，盡情發洩後的癡態都
曝露在陸永觀面前，不僅陽物斷斷續續出精，臀穴也徐徐淌出稠白的淫液。
　　陸永觀先恢復清明神智，含著笑意用指尖輕輕撥弄江東雲尚未徹底軟乏的男根。
　　「討厭。」江東雲撥開對方調戲他的手，挪動身子舒展發痠的雙腿，同時也讓
臀穴慢慢吐出陸永觀的肉棒。「嗬……」他感覺自己還想要更多，不過並不急於一
時，所以他靠意志壓抑情欲。
　　陸永觀深吸一口氣說：「你裡面不停吸著我，乾脆再坐回來？」
　　江東雲帶著情欲未褪的眼神睞他，嗓音微啞回應：「先讓我歇一會兒吧。」
　　啵，最契合的一處徹底分離時發出曖昧水聲，陸永觀興致盎然提議道：「你就
這麼坐在我對面好了，我想一直看著你。」
　　江東雲把長髮撩到身後，重新面向陸永觀坐回榻上，再緩緩張開雙腿，單手向
後撐著上身，另一手將濕潤滑溜的性器往上撥，稍微運功施力將體內的淫液排出，
股間被操出的小洞隱約見到殷紅肉花，半晌紅花吐出白露，在身下匯成一小汪。
　　「好看麼？」江東雲眼中帶著笑意詢問。
　　陸永觀才剛發洩過，又被江東雲狠狠撩撥欲望，他蹙眉瞪著江東雲看，半晌應
了單音：「嗯。」
　　江東雲上身躺了下來，一手摸了摸陸永觀的腿，小口親了下，張著雙腿把濕膩
的下體曝露在陸永觀眼前。陸永觀盯著江東雲已經熟軟微腫的穴眼，朝它插入兩指
稍微攪弄。
　　「啊……」
　　陸永觀出聲哄他說：「別緊張，我幫你，慢慢弄出來。」
　　「啊嗯，呃、呼……你丟得太裡面了。」江東雲任由陸永觀的手攪弄後穴，在
對方的玩弄和刺激下，他又排出了一些精水，但身前的欲望又脹了些，他調息後坐
起來靠近陸永觀露出淡淡笑意，然後挪著身子朝前挨近，再低頭握住兩人的肉棒搓
揉。
　　陸永觀左手摸上江東雲的側頸，在其臉上親了又親，最後吻在一起，他們的手
一塊兒抓捋兜在一起的慾莖，時快時慢，最後幾乎同時射出精水，兩人互相靠在一
起休息。
　　江東雲說：「再稍微洗洗，進池子泡一會兒？」
　　陸永觀笑容爽朗牽著青年去沖洗身子，然後一同入浴，他左臂將人摟到懷裡，
好像捨不得和對方分開片刻，帶著笑意的唇也不時在那好看的臉上落下輕吻。
　　江東雲回親了一下，好笑道：「怎麼這般黏膩，從前可不是這樣，數個月不見
也沒事啊。」
　　「從前還沒這麼喜歡到骨子裡，又迫於職務不得常駐京城，所以我不是常常勸
你和我一起走？」
　　江東雲望著陸永觀回想起過往情景，心中五味雜陳，有感慨，現在則是多了分
感動，他回擁陸永觀說：「我對你並不那麼好，真是不知道你喜歡我哪一點。」
　　「喜歡你又騷又野吧。」陸永觀半開玩笑的說，被江東雲睨視後笑語：「還喜
歡你聰明、喜歡你英俊、喜歡你偶爾有點迷糊，喜歡……喜歡到我說不清，但我是
真心的。以前你去幹別人我都不會吃醋生氣，因為知道你只是單純洩欲，可那日我
瞧見你對那少年……我就打翻醋罈子了，那時你又故意說話刺激我，我氣得都要瘋
了，才會失控那麼對你。我們都有錯，也都不是多好的傢伙，但我就是想要你，想
你和我過一輩子。」
　　江東雲抿笑，往陸永觀唇上輕吻了下，卻又擔憂低喃：「不過你我身份都複雜，
只怕沒這麼容易。」
　　「我會解決的。是我讓你一無所有，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危險。」
　　江東雲淺笑：「我不是軟柿子，也不是誰都能拿捏我的，你別擔心我。我也一
樣，不想你獨自承擔。」
　　「好，往後我們一同面對。」
　　江東雲垂眼稍微別開臉，赧顏輕語：「忽然變得這樣肉麻，真是害臊。」
　　「東雲，你……」陸永觀有些欲言又止，江東雲望著他問：「你想說什麼就說
吧。」
　　「你想去找金霞綰麼？」
　　江東雲頓時僵了笑臉回說：「有想過，也有猜測他可能會去哪裡，但是我沒資
格再去找他。我這輩子，都無顏再見他。那是我此生犯下最大的錯，我……」他閉
眼緩了緩，黯然低語：「求你以後不要再提起了。」
　　江東雲不知該如何面對金霞綰和自己的錯，那段時期他崩潰又瘋狂，但也不是
徹底迷了心智，他根本不算是什麼好人，即使有陸永觀的陪伴和疼惜，他認為自己
此生也無法面對這件事和那個人了。
　　「嗯。」陸永觀答應他，默默將他抱住，給予無聲的安慰。
　　幾個月後迎來秋季，陸永觀被召到京都，他捨不得和江東雲分開太久，所以幫
江東雲安排了一個貼身侍衛的職務就帶人一塊兒入京。
　　這次入京除了商討一些國政，陸永觀還受邀陪同天子行獵，他擔心江東雲在京
都被認出身份，有些場合會讓江東雲迴避，所以也不打算帶江東雲去獵場。江東雲
明白事理，也不想惹麻煩，榮親王和其他皇族陪天子行獵那日他就安份待在王府，
看書、彈琴打發時間。
　　他們誰也沒想到會有不速之客到來，皇宮來了一伙人馬圍在王府門口，王府誰
都不敢阻攔來者，因為這位客人正是當朝天子。
　　江東雲聽到通傳時也一頭霧水，納悶問親自趕來找他的沐晴漪說：「聖上不是
應該出發去獵場了？」
　　沐晴漪抖著嗓音解釋：「對，可是不知為何跑來這兒了，還指名要見你，王爺
不在，求、求你去應付一下吧？我本來想幫你找理由，卻被請出來了，好像是非見
你不可……」
　　江東雲心想天子大概是仗著自己高高在上，讓別人等也沒什麼，或許聽到一些
關於他和陸永觀的風聲，所以故意來瞧他是怎樣的傢伙吧？畢竟天子一直覺得榮親
王愛慕自己，一旦榮親王心裡有別人，多少也會感到不安？
　　江東雲前往大廳的途中難免胡思亂想，心中忐忑，天子帶來不少侍衛和內官，
榮親王府的大廳忽然都顯得不夠寬敞了。他垂首朝主位的男子行禮跪拜，坐在不遠
處的男子走近他，用一把褶扇端起他的臉。
　　「抬頭，我看看。」
　　江東雲覺得天子的聲音和那樣貌一樣好，他不敢直視對方，但餘光瞥到的姿容
令他暗暗驚訝，那張臉的確和他頗為肖似，只不過氣質並不一樣。天子容貌俊美，
卻瞧得出已有不小的年歲，神態雍容高雅，但眼神給江東雲的感覺是冰冷的，不是
像嚴六郎那種霜峻疏離的冷，而是宛如汪洋大海，表面閃爍光亮，看起來溫和，但
海面下冰冷深沉，暗藏危險。
　　「哼。」天子端視了一會兒江東雲，收了扇子驀然輕哼一聲笑，逕自坐回位置
上說：「你還是太年輕天真啦。榮親王可不是個簡單的人，你在花晨院見識那麼多
形形色色的人，還瞧不清這些？」
　　江東雲斟酌半晌回話道：「草民不太明白……」
　　「不用裝傻，你和永觀那些事，我都一清二楚。」天子頓了下，難掩嫌棄說：
「不過你生得並不差，也有才華，為何要屈就於他？讓男人壓在身下就那麼好麼？
我可以送你一些美女，也能讓你換個身份走上仕途，你就能一展才華，也不必怕永
觀壓迫你了。」
　　「回稟陛下，我不過是庸碌之輩，實在擔不起這些。」
　　「不識抬舉。」天子話音驟冷，跟江東雲說：「他終究是圖個一時新鮮，等你
將來年華老去，他就不會再待你這般好了……你自幼在花晨院長大，生性多疑才可
為自己謀活路，一旦有天你交出真心，就代表路到了盡頭。唉，罷了，你就自求多
福吧。」
　　銀華國的國君沒有在榮親王府停留太久，只和江東雲說了這些話就離開，前往
獵場去了。
　　江東雲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並非是認同那些話，而是他壓根不在乎別人怎麼
想，或說了什麼，他只有陸永觀，也只在乎陸永觀心中的感受和想法，而現在的他
相信陸永觀。經此一事，江東雲忽然有些豁然開朗，他和天子雖有血脈關聯，但從
未相處過，彼此都不瞭解，根本算是陌生人。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絕不會承認自己
有他這樣的孩子，而他也一樣不在乎。
　　陸永觀得知此事時已身在獵場，一時也無法趕回王府，而且天子若無其事的樣
子，讓他連牢騷都發不得，等秋獵過後他才急忙趕回去找江東雲，一見面就抱著人
關心道：「東雲，那人有沒有欺負你？」
　　江東雲好笑回嘴：「若是欺負了，你能怎樣？」
　　陸永觀皺眉，眼神陰狠道：「那我也會一直找碴不讓他好過。」
　　「你捨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
　　「人總有年輕糊塗的時候。」
　　江東雲安撫他說：「其實他也沒講什麼。」他把天子那些話如實轉敘，包括要
送他美女、官位，聽得陸永觀反而緊張起來，抓著他肩膀說：「你不能接受，你要
一直陪著我，你是我的，現在他竟敢跟我搶你？那個老不死的……」
　　江東雲蹙眉失笑：「你明明以前還饞他呢，怎麼喊得這麼難聽？」
　　陸永觀挑眉：「因為我是臭流氓啊。」
　　「喔，對啦，他還說等我將來年華老去，你就不會這樣對我好了。」
　　陸永觀笑嘆一聲，擁住江東雲說道：「那我們等著瞧吧。你看我會不會騙你，
我說要疼惜你一輩子。你別怕，他也就是剛好有這機會來看你一眼，單純是好奇，
我清楚他的性子，他應該是不會再這樣了。你會不會因為生父這般薄情寡義而覺得
傷心？我……我會連他的份一起疼你。」
　　江東雲抿緊嘴，低頭藏起眼中忽然泛起的水光，陸永觀緊張關心道：「你真的
傷心了？東雲，是我不好，不該提這些、唉。你也不用怕我騙你，我陸續會把一些
產業過給你，萬一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也還能過日子的。」
　　「不是，我沒有因他傷心，我是有些感動。像我這種人，這輩子遇上你也值了。」
　　陸永觀抱緊他拍拍後背笑道：「說什麼傻話，這輩子還長得很。過幾日我們就
回芳闐。」
　　「永觀，我又更喜歡你了。」江東雲說完看著陸永觀對自己微笑道：「東雲，
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我啊，最感激陸晏一件事，就是她生下你。」
　　這句話好像是江東雲盼了大半輩子的，無論誰都不曾這麼對他講過，也不曾這
麼重視他，卻意外在陸永觀這裡感受到了這話的重量，讓他願意在陸永觀待的地方
落地生根，重新來過。
《年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