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何處覓殘春(20)雙修

作者: lingshia (泠夏)   2022-09-20 20:13:54
  ──不過是療傷罷了,為何總要說得如此曖昧。
  薛千韶眉頭微微一擰,像要與此微妙氛圍對抗般,正色道:「方才薛某也大略看過功
法了,薛某僅需出借靈力,並無難度,自然是客隨主便,配合閣下。」
  隳星魔尊便愉悅地道:「那就請罷。阿佐,來捧這盆花,拿回客院正房去。」
  回客院途中的場面有些詭異。魔尊面上帶著笑,與薛千韶並肩而行,貴為左護法的蘇
佐,卻抱著花綴在兩人後頭,一路上的魔侍見到他們幾人,便恭敬地退至道旁避讓,但薛
千韶卻感覺得到,魔侍們悄悄投來的視線中,同時藏著好奇、驚懼與探究,讓他感到不甚
自在。
  頂著各路詭異目光抵達客院正房後,薛千韶往裡頭一瞧,發覺幾天前住過的這間屋子
,如今已然「面目全非」。
  屋中擺設都換了一輪不說,角落處還配合靈氣走向,或鑲嵌了靈石、或擺放靈玉等物
,使屋中靈氣流通極為順暢,加之窗外又有陽光映入,讓薛千韶頓時有了回到人界的錯覺

  但最使他無語的,還是寢室中那張由墨色靈玉雕成、足有一丈長寬的四柱架子床。深
紫紗質床帷自頂架上垂落,隨風輕擺,看上去無端綺豔。
  蘇佐在正廳放下那花後,早已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隳星魔尊則是很自在地脫靴上榻
,一面寬衣解帶一面笑道:「怎麼,難道本座還有哪裡安排得不周到,讓薛郎覺得不妥,
才呆站在那?」
  哪裡是不周到,分明是佈置得太過了。
  薛千韶不由暗自算起屋中擺設究竟值多少錢,算到後來簡直不敢再細算下去,心情頗
有點複雜,待他留意到魔尊正在寬衣時,方警覺道:「不過是療傷而已,用得著如此嗎?

  隳星魔尊從容答道:「反正衣服也是要髒的,不如先脫了。」他此刻身上僅著絳紫色
中衣,布料貼著肌理起伏,看上去有如一頭修長矯健的豹子,健美中帶著力度和誘惑。
  隳星魔尊留意到薛千韶的心不在焉,作惡之心頓生,猛然伸手將他拽向床沿,一面詭
笑道:「不想動手的話,本座幫你脫?」說話的同時,魔尊的手也沒閒著,真作勢要解開
薛千韶的腰帶。
  薛千韶一時驚怒,不由惱道:「──做什麼?!」
  魔尊抬眸睨他一眼,笑著解釋道:「行功時必然會出汗,外衫還是除了罷。再說,你
身上這些配飾,有半數都是防禦靈器,雙修時會干擾靈力走勢,也全都得除了。」說罷,
他便輕巧摘去了薛千韶僅餘一側的耳飾。
  薛千韶只覺耳邊空盪盪的,有些不慣,魔尊卻仔細地端詳起那耳墜,道:
  「這耳墜都已不成對了,卻未被摘下來,本座還以為是怎樣的稀罕物,如今看來,此
物雖然也不差,卻非極品,難道是什麼重要之人所贈,才讓你不願取下來?」
  薛千韶沒好氣地奪回那耳墜,道:「這是六師弟贈我的生辰禮!」
  隳星魔尊恍然道:「聽聞太鯤山六弟子是名器師,這想來是他親自煉的了?」
  薛千韶沒再作答,只將原本成套的額心墜一併摘下,珍而重之地裝進了小束口袋中,
又置入儲物戒裡收好。
  他卻未見隳星魔尊眼神一暗,若有所思,片刻後又忽然抓向薛千韶的手,像是要替他
摘下鐲子,薛千韶才縮手躲過,隳星魔尊卻轉而偷走了他頸間的金鎖項圈,一面端詳著一
面隨口道:「本座早就想問了,你身上配飾未免太多了些,若說是為安全才配戴防禦靈器
,有些卻又只是普通的金銀飾品,倒是奇了。」
  薛千韶輕瞪他一眼,道:「個人愛好,不行嗎?」眼前的魔尊還喜好插花呢,憑什麼
他就不能收藏配飾了?
  隳星魔尊挑起眉,饒有興致地道:「愛好?那好,本座曉得能贈你什麼了。」
  薛千韶見他終於收手不鬧了,心中鬆了一口氣,一邊眼疾手快地將配飾都取下。但是
盡數摘除後,他卻感到不太自在,那些飾品在身上戴習慣了,乍然都取了下來,有一種難
以言喻的赤裸感。
  就好像少了那些配飾後,他的所有身份也都被洗去,誰也不是了。
  脫去外袍後,那種古怪的感受又更加強烈了。薛千韶強自鎮定,將飾品一件不漏地收
起,不知為何,魔尊似乎對他的金項圈特別在意,在他收進儲物戒前多看了好幾眼。
  片刻後,薛千韶移至床上刻錄好的陣法中央,與隳星魔尊相對盤腿而坐。為方便傳遞
靈力,薛千韶的左手擱在膝上,魔尊的右手則覆了上來,兩人膝頭輕輕相抵,帶來一絲微
妙的親暱。
  隳星魔尊掛著淺笑,安撫道:「你只需接納我的靈力,融合後再注入陣法中即可,其
餘的都不必擔心。」
  即便魔尊如此說,薛千韶仍不免感到緊張,便只含蓄地頷首表示知道了,接著乾脆闔
上了眼。
  隳星魔尊在他閉上眼後,卻凝望了他輕顫的眼睫片刻,嘴角才勾起愉悅的弧度,跟著
闔上了眼。
  薛千韶感覺靈力細流緩緩傳遞過來,自他手腕脈門處流入,沿著手臂上溯,至心脈盤
旋片刻,又猛然如瀑布般直墜,沖入丹田。
  薛千韶在那一瞬間險些穩不住呼吸。隳星魔尊的靈力竟是金、水混合的,除了水系的
潤澤冰涼外,還帶有金系力量的尖銳,有如雨絲凝成的細針,沁涼中暗含鋒利,以嗅覺擬
之,便是薄荷般沁涼突出的氣味。被這樣的靈力直沖丹田,他能忍著不倒抽一口涼氣,已
是十分不易了。
  須臾,薛千韶好不容易稍微習慣了,便開始以自身靈力,推動起這股外來靈力,使其
在金丹旁繞著圈,有如同時攪動兩股水流,使之逐漸轉成太極圖形,兩道靈力彼此追逐、
融合。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兩股靈力平衡後,靈根相配的好處也就顯現了出來──
薛千韶丹田中的靈力猛然暴漲,如洪水潰堤溢向四肢百骸,渾身經脈頓時如被大雨洗刷過
,暢通流轉,沉積在深處的疲憊瞬間消融,只餘下被溪澗或清風拂過的舒暢,讓他有些飄
飄然,險些忘了下一步要做什麼,遲了一會,才將豐沛靈力沿著右手經脈,注入身下陣法
當中。
  一刻鐘後,靈力透過陣法轉換完畢,搭著薛千韶左腕的那隻手才忽然緊握了下,想來
是混沌之力匯聚到魔尊身上,修復起了暗傷。
  又過了好半晌,那股金水靈力更加蓬勃,像是拍打峭壁的大浪般,強勢地湧入薛千韶
的丹田。過多靈力同時注入,讓薛千韶渾身筋骨一軟,甚至生出了一種古怪的饜足感,他
恍神片刻,待那股酥麻浪潮稍稍退去後,便蹙起了眉,凝神將過多的靈力拒之門外。
  他本能地曉得這種感覺並不對勁,舒服得有些……令人害怕,彷彿會耽溺其中,失去
自我。
  與他雙修的魔尊卻不依了。隳星魔尊突然將空閒的左手一伸,撈住薛千韶後腰,直接
從那處注入靈力,搗入丹田。薛千韶只覺霸悍的清涼靈力直沖腦門,暈了一會,再回過神
時,他已趴伏在隳星魔尊懷中,姿勢活像是他自己投懷送抱一樣。奇異的是,那陣法竟沒
有停止運轉,仍順暢運作著。
  薛千韶沒有餘力開口,變相抗議般恨恨地抵擋著靈力注入,一時之間竟有了點成效。
  隳星魔尊卻忽然低聲道:「難得你與本座如此契合,應該很舒服才是,為何抗拒?」
  確實,隳星魔尊的靈力與他莫名契合,薛千韶光是維持抵抗之心,就已十足吃力。但
他並不喜歡理智只懸一線的這等感覺,便只得頑強抗拒。
  隳星魔尊俯身,在他耳畔愉悅地道:「還是說,你便如此害怕本座?為何?本座又不
會殺你。」
  他彷彿覺得「不會殺你」已是最悅耳的山盟海誓般,將這話說得柔情蜜意。
  薛千韶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平時他能夠調整神情與姿態,隱去自己的所思所感,
可在僅隔著薄薄衣衫與魔尊親密相貼、又專注於調控靈力的此刻,他反應再如何機敏,也
毫無施展空間。
  有如赤身裸體,藏無可藏。
  無可否認,他的確畏懼隳星魔尊。魔尊的實力比他強悍太多,身上又帶著太多謎團,
就像一座迷惑人的無底深淵,卻飄散著致命而馥郁的香氣。
  內心掙扎之際,薛千韶的耳廓又突然被輕輕一咬,溫熱濕軟的舌接著舔舐上來,前所
未有的刺激使他心神一鬆,金水靈力便再次如巨浪席捲丹田,帶著些逗弄的意味。
  他再也忍不住,睜開眼瞪向隳星魔尊。
  隳星魔尊赤紅的眸晦暗不明,深邃得像是能噬人。他勾著笑開口道:「可別這樣瞪著
本座,你肯定不曉得,你生氣的模樣好看得緊,再這麼看著本座,本座可真要把持不住了
。」
  雖是有意調侃,但隳星魔尊說的也是實話。自初見的第一眼,他就被薛千韶的眼睛迷
住了──他的雙眼明明澈如寒水,卻暗藏一抹星火微光。
  那抹光芒在薛千韶惱怒時,便會更加熠熠生輝,讓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甚至將那
抹光芒摘下,或者澆熄。
  魔尊亦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他只是喜歡看那光芒明滅,可若要這麼做,他便不
能徹底踏到薛千韶的底線。
  他知道像薛千韶這樣的人,都是看著忍讓,時則執拗至極,一旦他真的做出太出格的
事,薛千韶或許不會在明面上撕破臉,卻也不會再對他有絲毫好感了。所以他只能步步試
探,偶爾出手逗弄,欣賞那抹星火因自己的攪擾而動搖的片刻。
  隳星魔尊覺得,他對眼前這個甚合心意的人,似乎擁有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耐心。好似
一個孩童得了自己喜歡的糖,捨不得吃,只敢不時舔舐一下解饞。
  薛千韶卻被他氣得耳廓通紅,乾脆用力闔上雙眼,眼不見為淨。他身上佈滿細密的熱
汗,彷彿蒸散著一縷難以捕捉的淡香,顯然已難熬至極,沒有心力和魔尊相爭,於是忍了
下去。
  隳星魔尊見狀,心上像是被抓撓了下,生出一絲隱密的愉悅,擱在薛千韶腰眼的手壞
心地揉搓起來,藉此感受著他因抗拒而微微挺腰、卻反將自己送入敵方懷抱的窘態,輕笑
道:「也要怪你自己。本座這樣喜歡你,你卻視而不見,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說罷,魔尊撫上了薛千韶的右臉,用拇指在他眼下摩娑片刻,隨後壓下身子,朝那處
吻了上去──那個位置有一顆淡淡的痣,平日裡不細瞧,並不容易留意到。
  魔尊落吻的同時,一股與靈力截然不同的力量,驟然闖入薛千韶的經脈中,帶來一陣
撕裂筋骨的劇痛。若說魔尊的靈力是帶針的水流,這股力量便連半點潤澤也無,粗礪如岩
,猶如混沌初開般未經打磨的霸悍。
  薛千韶感覺得到危機迫近,可面對那股力量,他卻全無還手之力,神識轉瞬就被衝撞
到九霄雲外。他似乎忍不住痛嚎,又似乎沒有,身體的感知離他那樣遠,那樣不真實。
  渾渾噩噩之際,他伏趴於一朵烏雲上,朝下俯瞰,卻瞧見了一幅懾人心魂的風景。
  一整片連綿的焦土上,幾道傷疤似的灼目鮮紅橫流如河,向四面八方流溢成蛛網,似
是岩漿,又似是亙古巨獸的鮮血,給人凶厲不祥的印象。
  那鮮紅水流在某處,匯聚成了飄散蒸氣的血湖,血湖正中橫躺一顆巨大的黑紫色心臟
。那顆心臟一股一股跳動著,脈動強而有力,卻只讓它顯得更加詭異,使人莫名駭然不安
,不敢直視。
  這幅怪誕的景象轉瞬又消散,薛千韶心神一鬆,墜入無底的夢境深淵。
  -待續-
  魔尊:我忍下來沒色色我很棒。
  千韶:(惱羞成怒氣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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