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澤(31)

作者: moonfeen2 (柚子)   2022-04-14 00:32:26
「他的情況怎麼樣?」
「目前還算穩定,只是如果再惡化的的話,那隻翅膀可能得截掉。」
「截掉……是嗎……」
與丈夫一同坐在桌邊,玫若琳輕嘆一聲,將臉埋進掌心,久久無法言語。
赫天鳴看著妻子,指尖拂過她的髮稍,輕輕挑起一縷因高溫而焦褐的髮絲。
比起黑澤,玫若琳所碰到的事可能更加凶險,她不但差點被變成傀儡,還被無數
惡魔追殺,就算移動到人界,他們也還是緊追不捨,其中又以地獄犬最為難纏。
這個噬血的種族擁有靈敏的嗅覺,一路領著其他惡魔追獵自己的妻子,後來賽伯
拉斯趕到,卻也寡不敵眾,兩人一路連打帶逃地退到空浮島,這裡的守衛竟然袖手旁
觀,反倒是一些蜘蛛女爵的部屬認出玫若琳,才出手擊退了那些惡魔。
聽聞空浮島的上層管理會最近正在內鬥,尤其以天使代表與惡魔代表之間的衝突
最為嚴重,說不定早有人收了其中一邊的好處,那些追兵才會這樣肆無忌憚。
溫莎與玫若琳交情匪淺,身為魔族代表的她近年保持中立,不受任何人命令,沒
理由加害自己的妻子,所以收了魔王好處的其實是天使代表那邊嗎?
想到這,赫天鳴皺起眉頭,覺得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因為魔王涅蘭德的異常舉動,空浮島的管理會鬥爭恐怕會先提早浮出檯面,真是
多事之秋。
「對了,天鳴。」桌對面的墮天使抬起頭,語氣有些遲疑。「賽伯拉斯他受了很
嚴重的燒傷,你可以幫他調配一些傷藥嗎?」
「……可以。」赫天鳴輕輕頷首。雖然看賽伯拉斯不順眼,但對方好歹保護了玫
若琳,身為昔日的地獄犬之王,被同族圍攻的他想必也很不是滋味吧。
夫妻倆沉默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熟睡中的兒子。
床上的黑澤縮成一團,額上的冷汗已被母親拭去,想到他平常活蹦亂跳的樣子,
兩人不由得一陣難過。
好半晌,赫天鳴再次出聲。
「玫若琳,妳以後就別回魔界了,那樣的人不值得妳效忠。」
「不,天鳴,涅蘭德陛下並沒有變,是巴薩特占據了他的身體,才會弄出這麼多
事情。」
「巴薩特?」
床上的樓雨聲豎起耳朵,他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則是那個管家抓
著活屍傀儡時說的,原以為好友只是得罪某個惡魔被尋仇,看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為了不吵到傷患,赫天鳴夫妻進來後就在兩人的床邊設了隔音結界,而樓雨聲則
是暗自在結界邊緣的牆壁上開了幾個小孔,凝神傾聽。
「巴薩特似乎很執著於取霍華的性命,之前這裡的人偶店事件也是,可是其中的
關聯是什麼,我實在想不透。」玫若琳煩惱地說。
「說到霍華這個人,」赫天鳴沉吟。「聽說他的父親對他的身體做了許多改造,
他的體能確實異於常人,還有點輕微的惡魔化,但這些似乎也不足以成為理由。」
「也是……」
「不過,他的胸口上有某種咒術的殘骸,說不定問題就出在這個東西上。」烏鴉
天狗瞇起眼,金色的眸子閃過一道銳光。
黑澤一行人在人偶店遇襲後,身上中了許多咒毒類的東西,赫天鳴一一檢視,一
一治療,起初他以為霍華胸口上的東西也是某種惡咒,仔細一看卻發現那東西有點年
代,且法術也已經完成,僅剩下零星的痕跡。
身為驅魔師,偶爾被惡魔下咒也是很正常的事,既然那處的咒力已經消逝,赫天
鳴也就沒去管他,專注於其他的傷口去。
「那個法術我從來沒看過,似乎很古老,或許有年長的巫師會知道。」
赫天鳴以手沾水,試著在桌上畫起記憶中的形狀。
玫若琳專注地看著,末了微微變了臉色。
「是曼達巫師的詛咒。」
「曼達巫師?那群幾百年前就被消滅的黑巫師?」赫天鳴抬起頭,有些詫異。
百年前,在一個叫曼達的地方,曾有一群專門與惡魔交易,用以換取力量的邪惡
巫師。他們交易的不是自己的靈魂,而是強虜或誘拐來的村民與旅人,黑巫師們將這
些人殺死,或是下咒,拿著靈魂與生命向惡魔獻祭,藉此換取強大的巫力。
曼達黑巫一族被殲滅後,這些惡毒的咒術便被嚴禁使用,僅留存於少數典籍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吸取生命力的詛咒。」玫若琳的手伸向桌面,在圖形
的中間畫了一個圈,使其更加完整。「曼達巫師的詛咒通常有兩種,一種是殺死施咒
者,就會自動解開,另一種是殺死施咒者,就會永遠解不開,這個法術屬於後者,一
旦啟動,就會不斷吸取目標的生命,直到對方死亡為止。」
「霍華還活著,而法術也已經完成了。」赫天鳴輕敲著桌面,目光凝重。「妳說
巴薩特曾經失蹤很長一段時間,現在又附到了涅蘭德身上,那麼,他原本的身體到哪
去了?」
夫妻倆對看一眼,面露驚異。
「好吧,我想這樣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巴薩特這麼想殺他了。」赫天鳴苦笑。「黑
澤真是撿了個不得了的人物啊。」
「關於霍華的事,我們之前談過幾次,但小乖就是要護著他,我也沒辦法。」玫
若琳垂下眼簾。「陛下很喜歡小乖,這次的事他其實也脫不了關係,艾因跟史卡德跟
我說了,要是事情無法挽回,陛下希望能由他能做個了結。」
「需要黑澤動用那個能力的話,確實是最壞的結果。」赫天鳴嘆氣。
「他不喜歡用,也不想用,上次人偶店的事已經讓他難過很久,要是這次也……」
「玫若琳,妳太寵他了。」身為父親的烏鴉天狗搖了搖頭。「黑澤並沒有妳所想
的這麼脆弱,妳大概不常看他跟人打架,他一生氣起來,那股瘋勁連我都拉不太住,
之前他還揍了龍族的殿下,結果現在還不是也好好的,而且……」
「而且?」
「他或許找到了對他來說別具意義的人。說真的,我從沒看過他這樣護著誰,也
沒看過他跟誰一起睡……」
「好了,停,到此為止。」玫若琳趕緊摀住丈夫的嘴,剛剛的畫面對做父母的來
說不啻是個震撼彈,可偏偏現在事情太多,實在沒有餘力去處理兒子的感情問題。
「咳哼,總而言之,黑澤只會變得更加堅強,我們所要擔心的應該是來自巴薩特
的威脅才對。」
「也是。」
「那麼,玫若琳,妳先去休息吧,傷藥我待會就叫人送過去。」
「嗯。」
赫天鳴站起身,輕輕擁住妻子,將她送出門外。
玫若琳離開後,他撤去左半邊的隔音結界,走到床前,不意外地看到黑髮青年的
眼睛睜著,還朝自己眨了幾下。
對於這個古靈精怪程度不下自己兒子的青年,赫天鳴總有種多了個小孩的錯覺,
幸好他熬過了最初的危險,只是能撐多久還是個未知數。
「多謝救命之恩,伯父。」樓雨聲抬起包著層層紗布的手,做了個拱手的動作。
「不,我才要謝謝你。我聽雷門說了,要不是你奮不顧身地殺了假面螫,等它把
毒液全打進黑澤體內,他絕對必死無疑。」赫天鳴吁了口氣。「何況你不但殺了假面
螫,還把它身上的毒咒拆得一塌糊塗,後來雷門與霍華也接觸到毒液,但就只是單純
的灼傷而已。」
「伯父過獎了,其實我完全低估了那隻蟲子的毒性,才敢拿著鑿子亂戳,幸好小
命還沒丟掉。」樓雨聲乾笑幾聲,不小心牽動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無論怎麼說,還是謝謝你。」赫天鳴淡淡地笑了笑。樓雨聲以前跟黑澤四處亂
跑,兩個小傢伙除了闖禍外也沒少遇過危險的事,有一次黑澤誤入人家的護門大陣,
受了傷動彈不得,還是樓雨聲一路拆進去把他拖出來的。
「剛剛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嗯,感覺好像很危險,果然黑澤在撿東西這方面比我有才能多了。」
「這點我實在無法否認。」赫天鳴收起笑意,一臉無奈。「先不要告訴他那些事,
因為還需要調查跟確認。」
「了解。」
「好好休息吧,你們的傷都需要靜養。」
語重心長地說完,烏鴉天狗也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床上的樓雨聲眼睛轉了轉,只剩半截的鑿子飄了起來,飛到隔壁床的
青年頭上,在他臉上戳了幾下。
「黑澤、黑澤。」
被騷擾的黑澤發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囈語,厭煩地翻了個身,結果右邊翅膀一陣劇
痛,疼得他從床上跳了起來。
「啊啊啊──」
樓雨聲被他嚇了一跳,烏金鑿子滾過床單,掉到了地上。
「可惡,痛死我了……」黑澤趴在床邊,好半天才直起身,左右張望。「咦,小
華呢?」
「早就走了,因為令尊跟令堂都來了。」樓雨聲涼涼地說。「黑澤,你不會覺得
你那個員工有點奇怪嗎?」
「有嗎,哪裡奇怪?」
「你有沒有看到他的脖子,才多久的時間而已,那些項圈的傷口就好了八成,他
的復原速度太快了。」
「會嗎?」
「……都忘了你是個非人哉的傢伙,總之以人類來說,這個速度太不尋常了。」
「噢。」
「另外,我的鑿子一直對他有反應,告訴我他是『魔』,這也很奇怪。」
「他是驅魔師,每天照三餐宰惡魔,多少會沾到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非也,我指的是他的『本質』,他本身就帶有會被判定為『魔』的成分,只是
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後天產生的。」
「呣。」黑澤歪著頭,看來這問題得問霍華本人才行。
「啊,對了,還有幾件事,也跟他有關,但令尊說絕對不能告訴你。」
「什麼?」黑澤睜大了眼,立刻歪歪倒倒地移動到好友床邊。「你剛說我媽咪跟
爹地來過,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令尊曰:『不可說。』」樓雨聲一臉大義凜然,但嘴角可疑地抽動。
「管你的,快說!」黑澤一把抓住好友的辮子,不懷好意地扯了扯。「再不說,
我就切了它!」
「你不可以欺負我,我是傷患!」
「反正我也是傷患,咱們扯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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