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
潤玉的神情變化在澹台燼眼裡一覽無遺。
「他是真的關心我。」
這念頭甫一冒出，澹台燼心裡不由得微微一驚。
不，不可能的。
可他還是伸出手去推開潤玉緊皺的眉頭，重重地重複道：「放心。」
潤玉輕輕扒拉下那隻淘氣的手。「你這一路，勢必滿是風雨。你要去淋雨，這是你的決定，我不阻攔。但是，」
他頓了頓，懇切道：「要是你哪日覺得淋得冷了、累了、不想走了，你就回一回頭。你會發現，我始終在原地撐著傘等你的。」
這幾句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進了澹台燼心底，撞得他一陣酸疼。
潤玉居然給出了承諾。
他怎麼敢？他怎麼能？
他澹台燼是不配擁有這兩個字的。
畢竟，有誰會對一個魔認真呢？
可是這些話真好聽，他這一生之中，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話。
像是小貓細嫩的爪子輕柔地撓在了心尖，微微的癢。
算了，他想。
鄭重其事也好，一時興起也罷，他今日都不想去深究了。
因為此刻，他只看得見潤玉那雙略為濕潤的眼睛，真摯而深情地望著自己。
不妙，澹台燼心道。
他想瀆神。
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有沒有宣之於口，澹台燼不記得了。
不過也不要緊，因為他已經直接做了。
繁複的衣帶被他靈巧的手指不費吹灰之力地解開，懷中人低低罵了句什麼，在他聽來卻像欲拒還迎的勾引。
澹台燼吻了吻潤玉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接著一路大膽地往下探尋。
潤玉感覺身上被他雙唇碰過的每一處都像點燃了一簇又一簇小小的火苗，無一不在燃燒著內心最深處的渴盼。
「陛下。」
口中喊著莊重的稱呼，手上可一點兒也不莊重，潤玉咬緊了唇，暗罵澹台燼簡直是個流氓，喘著粗氣艱難道：「別這麼叫我。」
澹台燼輕輕笑道：「那叫什麼？好哥哥？」
潤玉未經人事，本就禁不起撩撥，被這一下弄得險些失控，用盡全力才收住了，自然沒多餘的精力再去罵澹台燼，只是憤憤不平地想著，該死，澹台燼分明和自己一樣什麼都不懂，怎地此刻居然能無師自通？
事實上澹台燼也並非看上去那般游刃有餘。
看著那因動情而逐漸變得紅艷的眼角，聽著從那兩瓣薄唇間溢出的細碎的低吟，都好幾次讓他動了要直接闖入秘境的心思。
可他也怕，怕潤玉還沒準備好接納他，於是只得強行按捺住。
不懂得溫柔的邪魔，竟然在此時學會了體貼入微。
「可以嗎？」他低聲問。
這是要他怎麼回答才好？潤玉臊得將臉埋在澹台燼頸間，洩憤似地狠狠咬了一口。
澹台燼明白，這是一種默許。
他不再猶豫，放肆地開始進攻。
潤玉的手指用力抓撓著澹台燼的背，可澹台燼並沒感覺到痛。
他唯一的感受，是完滿。
他這一生，第一次看見了神蹟。
他終於也成了天帝腳下的眾多信徒之一，不同的是，他不膜拜，而是擁有。
看著那個人顫慄著在自己的懷抱裡化為春水，每一聲落在耳裡的喘息於澹台燼而言都是無上的挑逗，勝過世間最強烈的情藥，一顆頑石般冷硬的心，也不得不成了繞指柔。
「你抱抱我。」潤玉輕聲道，語聲帶著些許嗚咽。
「好。」澹台燼有求必應。
「玉兒……」
「怎麼了？」
「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澹台燼道。
他的母妃沒有機會叫他、蘭安叫他殿下、其他人叫他怪物、廢物，還有很多難聽的字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人輕柔地喚出來是什麼樣的。
眼下他不管提出什麼要求，潤玉都不會拒絕。
「澹台燼……」
「再叫幾聲。」
「澹台燼……澹台燼……」
「阿燼。」
澹台燼也已到了極限，潤玉這一喚，他再也無法自控，徹底地鬆懈了下來。
澹台燼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嘆息，伸手將潤玉摟得更緊。
這一刻，他比誰都更不敬。
這一刻，他比誰都更虔誠。
神與魔的結合，究竟是魔玷污了神，亦或是神感化了魔，他們都無從知曉。
也或許，只是兩個相愛的人，心甘情願地臣服於彼此。
潤玉累得不想動彈，於是澹台燼就輕輕環抱著他，時不時低頭輕吻懷裡人烏黑的髮。
「潤玉。」
「嗯？」
「你知道的，我是邪魔之身，以前我從來不信，竟然也會有神願意賜福予我。」
潤玉懶洋洋道：「那你如今信了嗎？」
澹台燼微笑。「其實我仍感覺像身處夢中。」
雖然他根本沒有做過那麼美的夢。
潤玉知他從來沒過過好日子，不由心中憐惜，柔聲道：「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澹台燼露出一個狡獪的笑容，一個翻身又將潤玉壓在了身下。「請天帝陛下，多賜福我幾次，可好？」
「澹台燼！你是不是人？」
「本來就不是。」
「給本座滾開！唔……」
天帝陛下的斥罵聲越來越小，最後逐漸被唇齒交纏的聲響給淹沒。
這一晚向天帝祈福的人們怕是注定希望落空，因為天帝所有的福澤，都賜給那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