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說不出話來。
要說自己對澹台燼一點心思都無，他自己都不信，可要說出那兩個字，也未免……未免……
他堂堂天帝陛下，怎能和這小魔頭一般不知羞？
澹台燼可沒打算罷休。「我一出生就害死我的母妃，所有人都說我是邪魔，沒有人在乎過我，就連從小跟我的蘭安都背棄了我。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待我這麼好的人。」
澹台燼伸出手，輕輕道：「潤玉……」
這是澹台燼第一次喚潤玉的名字，也是這麼多年來潤玉第一次聽見別人叫他的名字。
多久了，都是一句一句冷冰冰的「陛下」，涇渭分明地劃出了上下尊卑，敬畏有餘，親切不足。
想必大多數人都已忘了，除了這個稱謂，他曾經也有自己的名，溫潤如玉、平易近人。
「潤玉……」澹台燼見他沒有反應，又試探著叫了幾聲：「玉兒？潤玉哥哥？」
潤玉只覺腦中轟然作響，頭疼道：「你別叫了。」
澹台燼微笑。「既然你不肯告訴我，我可就自己找答案了。」
潤玉還沒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就感受到澹台燼的唇重重朝他壓了過來。
這個吻並不像夢中的情景那樣，初時的確有些急迫，但很快便輕柔起來，清新凜冽的香氣縈繞鼻端，潤玉方才喝了酒都沒醉，可此刻卻感到腦中暈暈乎乎，彷彿一次飲了十罈烈酒。
「潤玉……」澹台燼嘆息。「你心中是有我的。」
潤玉怒道：「你這簡直是瀆神。」
天帝居然被人給輕薄了，若是讓人知道，那可就顏面盡失了。
澹台燼覺得潤玉這副黑著臉的樣子很是有趣，輕笑道：「天帝陛下，可要降天罰給我？」
潤玉只覺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澹台燼知他口是心非，不過一笑而已。
自那日捅破了窗戶紙，潤玉雖仍不肯鬆口，卻默許了澹台燼的各種親近舉動。
很快整個天宮就都知道，天帝這棵孤獨了萬年的鐵樹，居然也開始綻出了花骨朵兒。
「陛下有人陪伴是好事，妳為何看上去悶悶不樂？」采薇甚是不解。
清霜嘆道：「可妳瞧瞧那是個什麼人！身懷邪骨，一不小心就能修成魔神，我是擔心陛下。」
「不至於吧？陛下也不是好矇騙的，再說了他不還沒成魔神嗎！翻不出天去。」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陛下有分寸。」
潤玉和澹台燼自然是沒聽見這段話的，不過此刻兩人之間的氛圍卻異常沉重。
潤玉低著頭，不願去看澹台燼。「你什麼時候走？」
他很想裝出若無其事的語氣，卻適得其反。
「明天。」澹台燼說：「我要去拿回我的東西。」
「有把握嗎？」潤玉問。
「那日跟著我的夜影衛雖然都死了，但我還有其他人，都計畫好了，你放心。」
潤玉蹙眉。
他多想直接幫澹台燼殺了澹台明朗，讓他坐上周國的帝位，可他不能。
即使他是天帝，可天規擺在那兒。他不可因為一己之私而過度插手凡間的恩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澹台燼也不例外。
哪怕那是一條遍布荊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