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食伴 (中)

作者: ornvQ (ï¼±)   2021-11-17 00:44:42
  前情提要:
  興趣是品嘗美食的夏品夜,近來上網徵的三次食伴,
  前來報名的都是校園裡出了名的美術系王子藍予默。
  長相俊雅出眾,相處後發現有點慌亂笨拙,甚至讓夏品夜覺得有點可愛的美王子,
  是單純和夏品夜一樣想找個陌生人好好吃飯,還是另有目的呢?
  
  是命運的牽絆……(好了掰不下去了 莔rz)
  總之,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藍予默戀慕著一個人。
  從小生長在大家庭的藍予默,除了父母和三名兄弟姊妹之外,爺爺奶奶也一起同住,
在他成長的環境裡,他的周圍總是熱鬧的場景,而他也很少有獨處的時刻。
  父母在年輕時因拍攝雜誌封面認識後相戀結婚,生下來的藍予默與其他兄弟姊妹遺傳
了父母的基因,各個都有張好看的臉孔,最小的藍予默甚至隔代遺傳到混血兒的奶奶,瞳
色偏淡,膚色也顯得白皙許多,這讓小時候的他像個陶瓷娃娃般惹人憐愛,也讓每個人都
將他捧在手心上寵愛。
  小時候走快了怕他跌,到小學時一個人便怕他被拐騙,藍家的孩子因此從小一直到高
中畢業以前,都是由司機接送上下學。
  但是藍予默被非並禁止和同學有課後娛樂,若是同學邀請他下課去逛街,只要向家裡
通報一聲,藍予默是可以自由行動的,只是在行程結束時,會由司機接送回家。
  因為長得好看,藍予默總被邀請參加各種活動,不僅是戀慕他的同學,就連同學的家
長們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有這樣好看的同班同學,若是能有更深入的往來,多少會成為家長
間炫耀的話題。
  藍家的人不反對孩子交友,只要報備行程,決定權都在孩子自己身上,反倒是藍予默
自己顯得拘謹許多。
  小時候的藍予默沒什麼想法,還會順從地參與各種親友長輩規劃的行程,隨著年紀增
長,他逐漸明白自己的長相常會引來許多想藉題發揮的人,無論是好是壞,次數多了以後
,他開始感到困擾,進而學會圓滑地婉拒各項邀請。
  性格溫和,優雅又禮數周道地待對待每個人,並拒絕每個人,讓人雖感到遺憾,但又
不至於會轉而討厭藍予默的程度。
  因為長相吸睛,藍予默連逛個街都會引來側目和搭訕,友人曾建議他乾脆戴口罩遮掩
,藍予默聽了點頭,但沒真的照做過。
  因為自己本身的長相招來的困擾,明明全是外界賦予他的,若是因為這樣而戴上口罩
遮遮掩掩,他覺得對自己來說太過委屈,況且他不覺得父母生給自己的臉孔有什麼需要隱
藏的,無論是美貌或醜陋,躲躲藏藏的反倒對不起父母和自己。
  他覺得自己遷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在溫和地待人接物上,藍予默已經儘量做到盡善盡美,只是骨子裡仍有著不甘心和倔
強,想在外界賦與他的觀感,和自己的想法間取得平衡點。
  他想正常生活、交友和上課,至少目前正在求學的他,只有這點平凡的欲望。
  他也一直很努力去實行。
  加入學校的籃球社,練投的狀況不佳時,他會認真請教球藝精湛的同學,久而久之,
相處過後的人才知道藍予默長得帥但不代表籃球就會打得好,一樣練了很久才開始有進步。
  課業不懂的部份,藍予默在下課後會詢問成績好的同學,回到家也花了點時間複習,
成績才能維持在中段班。
  長得好看並不會讓成績變好,在學業及其他技能上,他依然投入了許多心力學習。
  他不覺得自己多了不起,扣除顏值來說,藍予默自覺就只是名普通人。
  高中畢業後,藍予默考中了離家有段距離的大學,也順勢和一般大學生一樣在學校附
近租屋;離開了家裡,沒了司機接送上下學的藍予默這才開始搭乘大眾運輸。
  上了大學選擇美術系的藍予默,和其他大學生一樣,除了會熬夜趕報告,也加入社團
和參加系上籃球隊,對他來說大學生活尚在摸索的時期,就又因為那張好看的臉孔引來許
多關注。
  其實有幾個和藍予默常同組的同學知道這美王子其實除了顏值以外,其他能力都很普
通,但因為氣質和長相過於突出,使得藍予默身邊總有慕名而來想攀親帶故求認識的學生。
  想示好交流的,想藉機炫耀的,甚至也有想乘勢認識被藍予默吸引過來的異性的,因
為這些因素,藍予默的身旁總圍繞著人群,藍予默雖感到為難,仍是耐著性子有禮貌地一
一婉拒。
  想親近的人從沒少過,而相對的,因眼紅而私下批評藍予默的人也大有人在。
 
  那一天,藍予默獨自坐在藏書一館角落的內閱用沙發上,因為這是沒裝設冷氣的舊藏
書館,所以幾乎沒人會來,更別說坐在裡頭看書了,也因為這樣,當藍予默想躲避那些探
尋的交流時,便會來舊書館窩著,讓自己心情徹底放鬆一下。
  因為沒裝設冷氣,窗戶是開著的,藍予默低頭閒適地翻閱繪圖書,聽見走廊傳來評論
自己的聲音。
  「大一美術系那個新生叫藍予默對吧?長得好看一點就囂張得要命。」
  「連我女朋友上次都為了他擠到籃球場要看他打球,我看他也只有那張臉能看而已,
其他都爛得要命。」
  藍予默偏過頭,就著沙發死角注視路過的兩名學生,確定不是認識的人後,眸裡透露
些無奈與疲憊,收回視線,繼續低頭看著手上的書,卻動也沒動,像是在思考。
  他不覺得自己哪裡囂張了,通常他都是十分有禮地拒絕別人,若是樹敵,也總是完全
沒相處過的人。
  神奇的是完全沒相處過的人,卻總大放厥辭地說著自己只有臉能看而其他完全不行。
  
  ……說得好像非常了解似的。
  「你聽到了嗎?嫉妒心真是可怕。」
  「嗯。」
  沒料到那兩人後頭還有人跟著路過,藍予默嚇了一跳,身子向下一縮,躲在沙發後頭。
  原以為同樣是路過的人卻推開了藏書館的門,走了進來。
  「也不用講成那樣吧,而且怎麼可能會有人什麼技能都爛得要命。」
  「嗯。」
  「要我說啊,先不論能力,帥哥光是帥這點就很厲害,可以力壓群雄了,你覺得呢?」
  「嗯。」
  「……阿夜。」
  「嗯哼?」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不要再看食記了。」劉覓無奈地求關注,這人都研究了快
半小時了,拜託和好友正常交流一下好嗎?
  彷彿這才認真聽進去好友說的話,夏品夜關掉手機裡食記的視窗,總算抬起臉。「噢
。」將手機收到後口袋,眼神左飄右移,這才開口。「……你剛才說什麼?」
  「夏品夜……」劉覓白了他一眼,這小子根本沒在聽嘛。「我是說,帥哥在各方面比
較吃香。」
  「不一定吧。」只聽進去這一句的夏品夜倒是回得很快。
  「怎麼說?」
  夏品夜抬頭看了看書櫃分類,走向較裡頭的書櫃,一邊尋找報告需要的書籍,一邊回
答。
  「如果因為他帥就得到各種福利,那種吃香是我們外人認為的,但如果那福利不是他
要的呢?那就不叫吃香。」
  劉覓走了過來,邊聽邊一起找。「那要叫什麼?」他這好友,不僅興趣奇特,連思考
的角度也跟別人不同,他倒是願聞其詳。
  「叫……」夏品夜想了想。「刻板印象?」
  「哈哈!」劉覓聽得笑出聲,還真的被他說出點道理,抽出自己找到的參考書藉,遞
給夏品夜瞧瞧,忍不住再問:「所以你認為在外人眼中,帥哥的吃香是刻板印象?」
  「眼見不一定為憑吧。」夏品夜翻了翻書,點點頭,先擱在一旁,繼續找下一本。「
你看我老是一個人吃飯,不……是幾乎一個人吃飯,在外人眼中如果見到我在食堂一個人
吃飯那麼多次,看起來不是寂寞又可憐嗎?」
  「你可開心的……」深知他興趣是獨食,還立志把食堂每樣菜色吃一輪的劉覓聽了搖
頭。
  「嗯,寂寞、可憐和吃香呢,就是刻板印象,劉覓你是和我熟了才知道我的興趣,但
是其他人不知道吧?」把自己找到的其中一本書遞給劉覓,夏品夜想了想。「別人覺得我
很可憐也就算了,反正我自己吃得開心,帥的人如果不喜歡那些刻板印象怎麼辦?又不是
他自己要長那樣的。」
  躲在沙發上的藍予默原是垂眸傾聽,聽到這裡時,緩緩抬起眼,悄悄轉過頭,從沙發
後露出一雙溫潤眼眸,注視說出這些話的人。
  面無表情,雲淡風輕,感覺沉穩又平靜的一個人。
  「怎麼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帥哥形象變得有點可憐?」劉覓哭笑不得,揚揚手上的書。
「就這本和剛才給你的那本吧,我先借這本回去摘要,另一本交給你了,我下堂還有課,
先走了。」
  「嗯,那就再約吧。」
  劉覓離開後,夏品夜再接續翻了幾本書,最後還是決定原本那本,視線不經意望向沙
發,意外發現沙發上背對自己的身影。
  有人?剛才他和劉覓進來就在了嗎?
  另一頭的藍予默,在夏品夜看過來前趕緊收回視線,慌亂地坐回原來背對的方向。
  他看到了嗎?
  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的話,會不會也和其他人一樣……
  想起剛才對方說過的,藍予默話搭在腿上的手收緊。
  他不是那樣的人。
  「抱歉,剛才吵到你了。」
  身後傳來夏品夜的道歉。
  藍予默趕緊搖頭,背對著夏品夜說道:「沒關係的!我一點都不介意!」反而……很
高興?
  「是嗎?」
  夏品夜困惑,這麼吵怎麼可能不介意,拿起劉覓挑的書,想了想還是朝對方背影告知
一下。
  「那不打擾你,我先走了。」
  「啊……好的!」藍予默低頭,臉微熱,頭一次覺得跟人說話變得好緊張。
  聽見身後傳來門閤上的聲音,好一會兒後,藍予默才默默轉過身,注視對方離去的方
向良久。
  『在外人眼中如果見到我在食堂一個人吃飯那麼多次,看起來不是寂寞又可憐嗎?』
  「食堂……」
  那段時間,藍予默開始在學校食堂吃中餐。
  這當然引來了許多人藉機攀談,直接坐在藍予默身旁搭話的人也不在少數,藍予默耐
著性子一一應答,對於各種用餐邀請同樣委婉拒絕。
  他默默坐在夏品夜的斜後方,一面吃著中餐,一邊悄悄觀察對方。
  雖然藍予默刻意保持低調,但來攀談的人也不少,不時會有用餐中的學生回頭看他,
但藍予默觀察了幾天,發現夏品夜眼裡關注的只有自己點的中餐,就算不時有人叫了藍予
默的名字好幾次,夏品夜也從沒回頭看過一眼。
  中餐當然比陌生人還重要吧……
  藍予默覺得這樣的反應很正常,卻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一樣在食堂吃了幾天了,不知道該吃什麼,這幾天隨意點的餐點,有重口味的料理
,也有十分普通的味道。
  這不過只是普通的用餐,會有什麼樂在其中的事嗎?
  藍予默摸不著頭緒,舀了第二口牛肉燴飯放進嘴裡,吃完後趕緊喝了口茶嗽嗽口。
  這道燴飯的青菜做得太鹹了。
  目光又望向斜對角,今天的夏品夜取餐完後先是看了手機好一陣子,直到現在才放下
手機,打算吃中餐。
  藍予默見夏品夜同樣點了牛肉燴飯,微微睜大眼,不自覺伸長了脖子,好奇地看對方
吞下第一口。
  夏品夜緩緩皺起眉頭。
  藍予默卻不意外地揚起唇笑了。
  修長的手支著頰,藍予默笑著心想,看吧,吃了會皺眉頭,果然他也覺得燴飯很鹹吧?
  以往不是這樣的,若是滿意的餐點,對方的唇角會揚起淡淡的笑,像某次吃焙根炒飯
時候的表情那樣──
  想到這裡,藍予默坐直了身子,望向開始挑掉青菜的夏品夜,心裡想著焙根炒飯他似
乎還沒吃過呢。
  應該會是好吃的吧……
  見挑掉青菜的夏品夜又吃了一口後,終於舒展了眉頭,藍予默眨眨長睫,低頭看向自
己的燴飯,也跟著挑掉青菜後吃下一口後,雙眸微微發亮。
  真的變好吃了呢……
  於是隔天中午,藍予默的中餐直接點了焙根炒飯。
  舀起一匙放進嘴裡品嘗,餐點味道果然十分不錯。
  望向斜前方的夏品夜,藍予默見他今天點的中餐是豬肉咖哩。
  夏品夜一口口吃進嘴裡,專注咀嚼後,唇角微微勾起笑痕。
  看到這裡,藍予默收回視線,垂下長睫遮住眸裡探索的欲望,決定明天的中餐是豬肉
咖哩。
  那次之後,藍予默的中餐選擇,變成了夏品夜前一天點的餐點。
  因為這樣的決定,藍予默逐漸了解夏品夜各種表情動作所傳達的意涵。
  皺著眉頭吃的東西代表不好吃,咀嚼得緩慢表示餐點普通,若是嘴角揚起淡笑便是餐
點好吃的訊號,特別挑掉某樣食材,則代表那項食材不甚美味。
  當觀察著夏品夜的神情好些日子後,藍予默漸漸明白夏品夜對餐點品味的興趣,認真
且專注,每天獨自來到食堂吃中餐,沒有其他隱情,就只是貫徹自己的興趣而已。
  「予默,你最近都一個人吃飯,也太寂寞了吧?要不要我陪你吃?」
  突然被搭話的藍予默慌亂地收回探詢的視線,轉而看向身旁端著中餐積極詢問的同班
女同學。
  「我……」寂寞嗎?
  在他人眼中看來,他一個人吃飯顯得很寂寞嗎?可是他沒想這麼多啊……
  藍予默揚起笑委婉拒絕。「那個……謝謝妳,我沒關係。」他不寂寞,甚至於根本沒
有那樣的想法。「我只是想……」
  只是想好好觀察那個人,看著那個人……
  這麼想著的同時,藍予默察覺自己臉頰熱了起來,趕緊在神情變得可疑前結束對話。
「我只是想一個人吃飯而已。」
  「啊,這樣啊……」女同學楞楞回話,似乎不太能理解,但明白被拒絕了,也只能端
著午餐另找座位。
  而藍予默則低著頭好一會兒。
  『眼見不一定為憑吧。』
  『在外人的眼中如果看我在食堂一個人吃飯那麼多次,看起來不是寂寞又可憐嗎?』
  藍予默緩緩抬起頭,朝夏品夜的方向望去。
  而此時的夏品夜,正因為吃到好吃的炸豬排,唇角愉悅地揚起淺笑。
  「哪有寂寞又可憐……」
  一定很開心吧。
  他全都知道。
  因為他……也不是外人了。
  這麼想著的藍予默,望著夏品夜的溫潤眸光裡藏著複雜的情緒。
  有些羨慕,帶點嚮往,更多的是讓他心慌意亂又渴望探索的情感。
  在那之後,藍予默依舊在食堂吃中餐,照例低調地選擇夏品夜斜後方的座位入坐,同
樣默默觀察夏品夜吃中餐的模樣,不同的是,偷偷望向夏品夜的次數,又更頻繁許多。
  隱隱皺眉的表情,若有似無的淺笑,注視菜單沉思的神情,藍予默偷偷瞧著,漸漸察
覺他在意的不再只有對方今天吃的中餐是否美味。
  ……可以的話,他想和他說說話。
  和他分享美食,也聊聊彼此。
  但是這樣冒然靠近對方,他覺得太過唐突了。
  如果獨自品味餐點是種嗜好的話,他就這麼介入打擾,反倒有些失禮了。
  因為是夏品夜這樣的人,藍予默並不認為自己會因為長相而與對方交好。
  因為是很不一樣的人……
  食堂內,藍予默撥弄著蝦仁炒飯,垂眸苦思,俊雅臉孔上帶點苦惱的神情招來不少探
尋的目光,紛紛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今天學校的美王子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
  「予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美術系上的學姊湊了過來,唇邊堆著親切微笑,壯著膽子開口關懷。
  藍予默一怔,抬起頭回視對方,這才發覺今天被搭問的次數太過頻繁。
  是他一時沒注意,苦思之餘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他整理思緒,同樣委婉地笑著回絕。「謝謝學姊,我沒事的。」
  等到目送學姊離開後,藍予默偷偷望向夏品夜,想著對方會不會因為這些騷動而注意
到自己。
  他一方面不想打擾到對方的興致,另一方面心裡又隱約希冀自己注視了好一段時間的
對像能看自己一眼……心裡糾結的同時,見夏品夜正看著窗外,絲毫沒被後頭動靜影響。
  藍予默心裡難掩些落寞,但望著對方注視窗外的目光,不禁有些好奇。
  以往在食堂裡的夏品夜都是盯著食物看的,然而最近不時會看向窗外,就像外頭有什
麼能吸引他注意一樣。
  真難得呢……
  藍予默記得那個位子的窗外是建物死角,只有一顆大樹,樹後頭就是對面商系大樓的
牆面了,照理說沒什麼風景,也只有單人桌,在旁人眼裡看來是個孤獨的座位,因此總是
乏人問津,也只有夏品夜會固定入座。
  「阿夜。」
  聽見有人叫夏品夜,藍予默趕緊收回視線,低頭吃飯且儘可能保持低調。
  劉覓沒察覺,因為知道夏品夜會坐同一個座位,因此一踏進食堂就筆直走過來叫人。
「你通訊軟體有沒有在看啊?」
  夏品夜轉回頭,看向劉覓,挑起眉。「我在吃飯,怎麼了?」
  劉覓嘆口氣,吃飯最大,更何況是對夏品夜來說。「班長傳了訊息通知下一堂小組報
告討論改在商二館四樓研習室,只有你沒已讀,電話也不接,他要我來轉告你。」他是傳
聲筒啊?
  「我手機轉靜音。」因為在吃飯。夏品夜拿起手機點開通訊軟體看了訊息後點頭。「
知道了。」
  「嗯,你吃完了沒?」劉覓隨興問道。「剛在在看什麼?」
  「沒什麼。」夏品夜收起手機,低頭吃起剩下的什錦湯麵。「我快吃完了,等一下就
過去。」
  「神祕兮兮的……」劉覓搖頭嘀咕,伸手揉亂了夏品夜頭髮,笑嘻嘻地問:「還是要
我等你?」
  「不用。」撥開劉覓的手,夏品夜白了劉覓一眼。「你去找曉曉,不要來吵我吃飯。」
  「我剛才才跟她吃完飯啊。」而且女友也嫌他吵,這兩個沒良心的。「那我先去研習
室啦。」
  夏品夜不作聲,低頭吃了口麵,揮揮手送客。
  劉覓輕哼一聲,嘮叨念著兩個小沒良心的,邊念邊走出食堂。
  這時坐在斜對角從頭偷看到尾的藍予默垂眸撥弄著午飯,心裡泛起淡淡苦澀。
  要多久……
  要認識多久,才能和那個人一樣,叫他「阿夜」?
  要多久才能碰觸他的頭髮,如此自然地交談?
  吃進嘴裡的炒飯雖然可口,但藍予默卻有點食不知味。
  雖然這麼想,但他還沒想到能和對方有交集的方法。
  比起那個人,他還差遠了……
  眼裡帶點失落,藍予默又看了夏品夜一眼,見他又看向窗外了。
  『剛在在看什麼?』
  『沒什麼。』
  藍予默注視著,沉思了好一會兒。
  隔天一早,藍予默在食堂一早開門時,低調地來到座位區。
  走到夏品夜固定會坐的位置,藍予默摸摸桌子,坐了下來,想著夏品夜在這張桌子吃
飯的各種神情,藍予默不知為何臉有些熱。
  他轉頭望向窗外,一如他印象中的沒什麼好看的,正納悶夏品夜會看什麼看得入迷時
,藍予默瞄到樹的枝芽上有個偏小的鳥巢。
  藍予默趕緊靠在窗邊仔細一看,鳥巢裡有隻鶵鳥和兩顆未孵化的蛋,蛋殼上都有些許
裂痕,顯然過沒多久後便會孵化。
  原來一直往窗外看,是因為這個嗎?
  食堂門口傳來交談聲,藍予默趕緊站起身快步離開。
  那天中午,藍予默照例坐在夏品夜的斜後方,吃著對方昨日選擇的餐點,默默望著夏
品夜又看向窗外的身影。
  夏品夜沒察覺自己看得有些入迷,唇角甚至揚起了溫柔的弧度。
  藍予默一怔,也沒發現自己跟著瞧得入迷,只是瞧的不是鳥巢而是夏品夜。
  「予默,你有空嗎?」
  身旁又來了搭話的人,藍予默回過神,朝對方有禮地微笑,腦裡卻分神想著夏品夜剛
才的表情。
  又隔了一天,藍予默同樣在食堂一開門時來到夏品夜常坐的座位入座。
  支手撐在頰邊,藍予默偏著頭,注視窗外樹上的鳥巢。
  裡頭的蛋已全數孵化成鶵鳥,一隻隻嗷嗷待哺的模樣非常可愛,藍予默看著看著,心
裡想的卻不是可愛這回事。
  「真好呢……」
  能被用那種溫柔的眼神注視。
  藍予默垂下長睫,欣羨地喃喃低語,過沒多久便站起身,趁著還沒有人來消費時離開
食堂。
  接下來的幾天,藍予默便看見夏品夜吃中餐時會不時注視窗外的鳥巢,眼神溫柔。
  而每天食堂開門時,走到夏品夜常坐的座位上看顧鳥巢,並在食堂沒人用餐前離開,
成了藍予默最近會做的事。
  藍予默想著,這個鳥巢,除了夏品夜和他以外,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他不想因為
自己而破壞夏品夜用餐時的愉快時光。
  藍予默靜靜地,在不同的時間,和夏品夜注視著同樣的事物,一邊想著兩人這下子擁
有了同樣的秘密,一方面看著鳥巢的同時,回想夏品夜溫柔注視的眼神,藍予默的心裡也
會變得柔軟。
  然而過沒幾天,遇上了颱風,下了一整天的豪大雨,入夜後的風雨未曾停歇,甚至增
大許多。
  隔天一早,藍予默匆忙趕來食堂,一進門就跑到夏品夜的固定座,看向窗外,發現樹
上沒了鳥巢的痕跡。
  他急得坐了下來,探向窗外尋找,依舊沒看到蹤影;藍予默起身衝出了食堂,快步走
下樓,繞了好大一圈才走到那扇窗外的大樹下。
  藍予默仰起頭又找了一次,確定沒在樹上,又低下頭在樹附近搜尋著,仍舊沒有鳥巢
的蹤影。
  是被風吹到掉下樹了?但是地上又沒看見……難不成被誰撿走了?
  藍予默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四處張望,找了好一陣子還是沒看到,直到聽見上課鐘響了
,藍予默看了下手錶,難掩失落地緩慢走向課堂大樓。
  那天中午,藍予默坐在夏品夜斜後方,怔怔望著對方靜靜瞧著窗外,好一段時間沒動
作。
  夏品夜臉上面無表情,沒有低落也沒有慌亂,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好一會兒,接著收
回視線,低下頭開始吃中餐,只是進食的動作十分緩慢。
  吃了沒幾口後,夏品夜放下餐具,緩緩嘆了口氣。
  藍予默瞧著,垂下眼眸,心裡輕輕揪了起來。
  「阿夜。」
  劉覓從食堂門外走了過來,見夏品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麼了?」
  夏品夜拿起筷子。「沒什麼。」不願多說便繼續吃中餐。
  劉覓偏著頭,觀察夏品夜臉上的表情。「真的沒事?」跟這人相處久了,多少還是感
覺得出來對方有些悶悶不樂的。
  「不想說,多說無益。」繞了一大圈解釋這些事情,最後的結論也是無可奈何,夏品
夜實在不想多費唇舌。
  劉覓挑起眉,伸手拍拍他的頭。「真是……怪里怪氣的。」沒有責備的意思,而是早
就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
  藍予默悄悄聽著。
  他懂那種無奈和失落,因為他和夏品夜注視著同樣的事物。
  只有他能明白。
  而這是夏品夜身旁那位友人無法理解的……即使那位朋友此刻能毫無顧忌地觸碰夏品
夜。
  藍予默心裡亂糟糟的,有點苦澀,他知道這是名叫嫉妒的情感。
  「對了,我是來跟你說,宿舍外那條巷尾不是有間新開的餐廳──」
  「多里窩?」
  「對,你知道?」
  「我吃過了。」
  「他一份套餐不便宜耶,你吃過了?」
  「我上禮拜找人一起吃過雙人優惠套餐。」
  「那不就開幕沒多久的事。」劉覓才剛和女友吃過,正想跟夏品夜分享心得,沒想到
對方比自己還早光顧,見夏品夜講到吃的精神都來了,便多聊了幾句。「你找人是像上次
說的那種上網找食伴?」
  夏品夜點頭。「我在學校交流板徵的。」
  「不會徵到奇怪的人?」
  「還好,我是吃飯不是吃人。」
  「哈哈哈說的也是。」
  藍予默目光注視著相談甚歡的兩人,接著垂下長睫,拿起餐桌上的檸檬水就著唇緩慢
喝著,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食伴……」
  形狀優美的唇喃喃低語。
  想了一會兒後,藍予默拿出手機,開始操作起學校校板的註冊手續。
  那天晚上,藍予默連上學校校板,發現註冊帳號通過後,便立即登入,連進了交流版
的版面。
  搜尋「食伴」的關鍵字,藍予默在最近的文章內瀏灠,最後目光駐足在名叫「summer
」的帳號。
  藍予默點進去看,徵求的食伴地點果然是今天夏品夜口中說的多里窩。
  回到上一頁,藍予默發現summer的帳號在剛才多了一篇徵求食伴的文章,他趕緊點進
去一看,地點是學校附近新開的知名連鎖餐廳,步行約十分鐘的距離。
  目前還沒人回覆。
  藍予默目光直盯著那篇徵求文,心跳加速,下一秒他按了私信回覆鍵,回應了想共同
用餐的意願及聯絡資料。
  送出後,藍予默目光直盯著手機,深吸口氣,覺得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緊張過。
  手機傳來一聲訊息通知。
  藍予默幾乎是同一時間,在看見通訊軟體跳出新的對話視窗後點開一看。
  『你好,我是summer。』
  藍予默修長手指捂住臉,覺得臉有點熱了,只是交換聯絡方式這點就足以讓他內心激
動不已。
  整理一下情緒,藍予默移開手,俊雅的臉孔泛著薄紅,沉默注視著對方傳來的對話好
一會兒後,按下了回覆。
  『你好,我是Blue。』
  在一同吃飯的前一晚,藍予默翻來覆去沒什麼睡意,心裡忐忑又期待。
  見了面後,夏品夜會不會認出他來?會熱絡地和他交談,還是依舊故我地吃著餐點?
  不管結果如何,藍予默都能接受,因為這是能靠近夏品夜的最快方式。
  到了隔天,藍予默因為睡眠不足有些遲到,來到目的地準備進入餐廳前還在門口深吸
好幾口氣緩和緊張,確定情緒穩定下來,能佯裝和對方是頭一次見面時,藍予默才踏進店
內。
  過程中,他能明顯感受到夏品夜一開始就認出了他,但過沒多久便一如往常地和他交
談。
  當餐點端上桌時,夏品夜像在學校餐廳一樣專注吃著眼前的食物,對於身旁坐著的是
藍予默既不欣喜也沒厭惡,反應十分平淡;而藍予默坐在對面,同樣沉默地品嘗餐點。
  夏品夜挑選的餐廳,料理不意外地十分可口,藍予默低垂眼眸,仔細咀嚼品味,努力
地壓抑唇角上揚的弧度。
  ──那是因為餐點的美味,更是因為他終於能待在離夏品夜如此靠近的距離。
  用餐結束後,他和夏品夜在餐廳門口互相道別。
  藍予默凝視夏品夜離開的身影,目光專注,直到對方右轉離開視線範圍後,垂下長睫
,遮蓋眼裡的依戀與捨不得。
  ──想再多和他碰面。
  想和他交談、吃飯,甚至是更多接觸的機會。
  藍予默頭一次如此在意一個人,卻不知如何才能再靠近對方一點。
  幾天後的系上籃球比賽,藍予默在休息時間和戰友討論起戰略,接過旁人遞來的毛巾
擦著臉,不經意抬頭,竟望見夏品夜在籃球場外注視著他。
  藍予默思緒下一秒打結,說不出話來,努力維持表面上的風平浪靜,看了夏品夜幾秒
後,轉過身,用毛巾遮住了半張臉。
  同系的隊員正疑惑藍予默為何突然沉默,站在藍予默身後的隊友見他轉過來的表情,
嚇得問道。
  「予默,你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等一下就好了……」藍予默滿臉通紅,尷尬地解釋。
  因為毫無預警地讓心上人看見自己剛才的模樣,藍予默不斷回想著自己剛才打得好嗎?
有沒有很難尷的場合讓對方瞧見了?
  等到情緒稍微平復下來,藍予默轉過身,偷偷望向剛才夏品夜出現的方向,對方早已
不見蹤影,心裡頓時感到一陣失落。
  即使自己長得美麗或醜陋,對於專注在品嘗美味餐點的夏品夜來說似乎都不重要,對
方也不會因此而多為自己駐足一秒。
  在回住處的路上,藍予默苦思這件事,最後得到的結論就只有繼續爭取和夏品夜吃飯
的機會而已。
  因此在那之後,藍予默時常會上交流板確認夏品夜有無徵求新的食伴發文。
  當藍予默爭取到第二次一同用餐的機會時,看著對方傳來的對話,藍予默怔怔地看,
覺得心跳又默默加快了。
  他要……好好維持得跟之前一樣才行,不要嚇到對方才好。
  雖然有點困難,但他想再花點時間和夏品夜相處,透過吃飯拉近距離,也許……也許
能讓對方在茶餘飯後和自己稍微有點對話交流,那就太好了。
  緊張、忐忑,與笨拙。
  雖然藍予默傳達情感的方式不若臉孔般美好順遂,但他依舊很堅持也很努力。
  就像在籃球和學業成績上費勁心思努力,在情感上他同樣希望能花時間去培養。
  修長手指輕輕撫著夏品夜帳號的太陽圖示,藍予默長睫下的目光難掩眷戀,但知道自
己要再花多一點時間,才能說上那兩個字。
  在情感上,他就只是名普通人。
  用很普通的方式,在追求一個人。
  第二次共同用餐的過程,藍予默感覺自己一直被夏品夜默默注視著。
  進食的動作因此略顯僵硬,但藍予默還是一樣一樣好好地吃完了;原以為食伴的用意
是結伴用餐但互不打擾,若說得多了也有可能被對方視為干擾,因此藍予默一直小心翼翼
地自我催眠要低調些,但這一次的夏品夜感覺似乎有些不一樣。
  拿起衛生紙擦了下唇,藍予默長睫微顫,被看得實在忍不住想開口發問。
  「請問……有什麼事嗎?」
  夏品夜聞言一楞,似乎有些尷尬,先是道了歉,說出口的原因卻是因為藍予默進食的
動作十分優雅。
  藍予默怔怔聽著,突如其來的稱讚讓他有些難以招架,這並非在他心裡沙盤推演過的
交談,他有些慌張,吐出的對話顯得語無倫次,但仍因為被讚許而覺得開心。
  結結巴巴地說出原因後,藍予默抬起眼眸,看向一直聽他說話的夏品夜。
  原本不會有交談的……
  藍予默唇角上揚,忍不住流洩了隱藏的情感,笑得一臉靦腆愉悅。
  「總之,謝謝你的稱讚。」
  第三次捕捉到夏品夜的徵求文,藍予默沒細看便馬上遞出了回覆信。
  等到站內信送出後,藍予默才仔細看了徵求內容。
  「咦?要過夜?」
  俊雅臉孔因此熱了起來,明明是床位分開且分頭行動,藍予默卻因為要和對方同房一
晚,而不斷在房內來回踱步,心慌意亂。
  直到夏品夜傳來訊息,告知集合的地點與時間後,藍予默修長手指撫著手機螢幕的文
字好一會兒後,才稍微冷靜下來。
  他在害怕什麼?
  害怕自己不夠冷靜,洩露了埋藏的情感,也怕因為距離拉近,太過遷就或在意對方,
而不自覺打擾了對方單獨出遊的興致。
  藍予默欣賞夏品夜的個性,受對方鍾於自我的作風吸引,也為那樣偶然流洩的溫柔而
傾心,但是在對方眼中,自己還只是名吃過兩次飯的食伴而已。
  若是太過躁進,嚇到對方,被列為拒絕往來戶的話,那樣藍予默絕對會懊悔不已。
  但是相對地,他也十分期待。
  期待和夏品夜共處一室,即使只是互不干涉的身份,但只要能待在離對方很近的距離
,藍予默就覺得,似乎能再多認識對方、再多了解對方一些。
  存著矛盾的心情,藍予默在那一夜輾轉難眠。
  等到出發的那一天,坐在火車上的藍予默,收到夏品夜傳來機車發不動準備先去修車
的訊息。
  藍予默接收了入住資料,到達目的地後,順勢先支付了費用並寄放行李;在傳訊告知
夏品夜並拿著旅遊簡介準備出發時,藍予默手機傳來夏品夜的來電。
  藍予默一雙溫潤眼眸直盯著手機,心呯呯地跳得很快,深深吸口氣後,語氣強自鎮定
地按下通話鍵;聊了一小段後,結束通話的藍予默怔怔看著手機的來電對象,忍不住抬手
捂住了臉,心裡不住吶喊。
  好緊張,好開心,好喜歡。
  花了好一陣子平復心情後,藍予默重新拿起旅遊簡介,仔細研究閱讀,只是俊雅臉孔
還沾著薄紅,唇角微勾,活脫脫就是名戀愛中的男子。
  藍予默照著簡介說明走到巴士站牌等車,在等待時間他用手機搜尋了一下目的地的名
產和景點。
  他並非頭一次來台中,只是之前每次來時身旁都有人帶路,那時的他跟著人隨意走走
逛逛,身旁不時有人搭話,讓他沒有多少旅遊的印象,而這次和夏品夜分頭進行,是他頭
一回自己單獨找路的旅行。
  畢竟從小到大身旁總是有人跟著,家族人數多,朋友也多,加上長相引人注目的關係
,藍予默十分難得能有這樣的機會,這讓他有些獨自冒險的興奮感。
  想著夏品夜是不是到飯店了?他打算一個人去哪走走?也許回到飯店後,能和對方分
享彼此今天去了哪些地方,那也不失為彼此拉近距離的方法……
  然而嘗試獨自旅行的過程總是會出點差錯。
  到達目的地時發現著名的伴手禮早已售罄,想逛的店家恰好公休,雖然有些不順利,
但藍予默還是拍到了不錯的照片。
  最大的意外,在於回程時藍予默的信用卡悠遊卡功能無法自動加值,尷尬地讓一車的
人等他購票後才順利坐上觀光巴士。
  回到市區後,一趟冒險下來讓藍予默有些疲累,隨意在飯店附近吃了碗麻醬麵當作晚
餐後,藍予默回到飯店,見夏品夜還沒回來,先領取自己的行李後打算先進房間。
  原是感到疲憊的藍予默,在打開房門的那一剎那,看見兩張單人床的當下,想起今天
要和夏品夜共處一室時,臉上頓時一陣熱意,精神都回來了。
  他趕緊照了兩張床舖,傳訊問夏品夜要選哪張床,在收到的回覆是都可以時,藍予默
選擇了內側的單人床,察覺臉上的熱度降不下來時,索性先進浴室梳洗。
  洗完澡後,藍予默坐在床邊擦著頭髮,覺得房內太安靜了,自己等待對方的感覺太過
明顯,便打開了電視;過沒多久,又覺得會聽不見夏品夜回來的聲音,索性又關掉電視。
  垂下長睫,淡色的眸裡難掩懊惱,藍予默感覺自己像個小少女一樣。
  這時房門外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緊接著是敲門聲響,藍予默心裡一陣慌張,坐直了
身子繼續擦頭髮,在夏品夜打開房門後,藍予默笑著打聲招呼,其實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原想保持鎮定的藍予默,在知道夏品夜為自己買了蛋糕時忍不住欣喜地激動回覆,又
再重覆懊悔了一次。
  而當夏品夜不甚在意,端著切好的蛋糕,坐到離自己很近的距離時,藍予默始終無法
保持冷靜,知道自己的舉止已讓夏品夜感到疑惑,但是藍予默無法克制。
  因為他注視了很久很久的人,現在就坐在眼前,說著平常一起吃飯時不會說的話,要
藍予默維持平常心根本不可能。
  在和夏品夜閒聊的當下,藍予默想著自己有些失態的舉止,不免感到沮喪,但夏品夜
這時卻主動伸出手,為自己抹去睫毛上的水珠。
  藍予默頓時呆住了,驚訝地看著對方,整張臉紅得亂七八糟的。
  為什麼會……這麼自然的動作……
  
  看著夏品夜也因此而露出有些慌亂的神情,藍予默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裡又忍不住竊
喜,畢竟這是對方頭一次碰觸自己。
  兩人持續分享著今天的旅行,當藍予默提到了全車的人等他下車買票的尷尬過程時,
藍予默瞧見夏品夜唇角上揚,朝自己理解似地淡淡微笑。
  藍予默怔楞注視著夏品夜的笑。
  頭一次碰觸自己,頭一次對自己笑,都是發生在共處一室的現在。
  心跳又偷偷加快了,藍予默察覺自己根本無法維持對外一貫的溫雅理性,在夏品夜面
前,自己就只是個手足無措的戀愛苦手。
  「抱歉,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我知道。」
  在夏品夜急欲澄清時,藍予默直覺表達了理解,注視著對方的眼裡有全盤的信任以及
溫柔與迷戀。
  他注視了夏品夜多久,就理解這個人多久。
  總站在對等的角度為對方著想,也尊重每個人的想法與個人空間,不論外在美醜,在
平等對待之餘,也會不經意流露淡淡的溫柔,這是藍予默觀察到的夏品夜。
  「你不是那樣的人。」
  這樣的夏品夜,不是會隨意嘲笑、批判別人的人。
  這樣的夏品夜,是藍予默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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