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歷史] 將愛、六(廉頗X藺相如)

作者: catatnight (ひとり上手)   2021-10-28 11:31:50
☆不定時更新。
六、
瞪著斑駁血痕,廉頗像是渾身失去力氣似地、頹然坐倒在地上。自己赤裸著身子醒來、那
僕從又這麼描述昨晚情景。
那麼,床上這些痕跡、果真是因我對相如……
廉頗低頭,明明手上空無一物、他仍然怔愣地望著自己攤開的掌心。
——我、做了什麼啊……
滿腔懊悔,讓廉頗猛地握拳,力道大得指節都泛白。他抬頭打算站起身的同時,卻感覺眼
角餘光瞥見了什麼閃爍。
他轉頭仔細查看,才在椅腳、發現了一把小刀。
……相如的小刀?
廉頗起身靠近、彎腰將刀子撿進手裡。在陽光裡,刀刃閃爍著銳利光澤,廉頗望向窗外。
自己醒來時,房裡已然一片窗明几淨,想來是相如已經要人整理過了。但為何……
想起自己昨晚剛到時,在偏門撞見的情景。
藺相如的硬脾氣就是自己的第一印象,光是被那傢伙拉扯、相如已經忍不住握刀。
若昨晚自己真對他如此、那又為何他不拿刀子抵抗?
因為我的身份?
不,這不成理由。
即使這把小刀十分銳利,按照相如的身形氣力,就算他真拿著捅自己、也頂多是十來天的
包紮罷了。更何況、若只是為了要阻止自己對他用強、依他的聰明伶俐,也不至於會下多
重的手才是。
但、又為何……
「啊啊、煩死人了!」
很少為了行軍打仗之外的事情如此認真思索,既然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廉頗決定直接去
找本人問清楚會快些。
——至少,讓我清楚地說明,此舉意欲為何。
才踏出門,外頭天氣好得竟讓廉頗莫名有些氣憤。而究竟在氣憤些什麼、廉頗自己也想不
明白,他隨手抓了經過僕人、詢問藺相如的房間。
僕人的臉色稍變。
「藺、藺公子的住處往那兒,不過現在恐怕有些……」僕人邊說、邊伸手指了方向,但不
知是冷或者害怕,廉頗明顯地看見他在發抖。
廉頗皺了皺眉,「恐怕有些什麼?」
「藺公子、……今早嘔血後,便一直昏沉著睡睡醒醒地燒著,大夫吩咐、無論如何不許讓
公子下床、也不許任何人打擾。」
什、麼……?
「你說相如房間往哪兒?」
廉頗激動地扯起僕人衣領猛搖、被大將軍扯得腳尖都離地,僕人嚇得眼淚都快掉出來。
「往、往前門走,經過、穿堂後,左、手邊最角落便、是……」
廉頗嘖了一聲、這才丟下手裡的人、大步往藺相如房間走去。
嘔血?怎麼會嘔血?難道我昨晚真對他如此粗暴?
若、真要是這樣,那麼……
廉頗的手再次緊握成拳。
——那麼,便是我害了他。
廉頗大步走過穿堂,他完全不必費心去認,藺相如房門前、許多僕人來來往往,神色匆忙
,看來是忙著整理。廉頗靠近房門口,眼尖的僕人發現廉頗、連忙放下手裡凌亂,朝廉頗
行禮,「廉將軍。」
廉頗隨意揮揮手、表示看見了,他直接穿過人群要走進房裡,卻在要推開門之前、給一個
嬌小的侍女擋了下來。
「廉將軍,相如公子正在休息。」
「無妨,我只是想看看他。」其他人都退開了、唯獨這女孩兒擋著自己,想必是相如的貼
身侍女吧。
「但相如公子目前真的需要休息……」看廉頗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打算,茵茵雖然實在害怕
、但還是努力不想讓廉頗再靠近。
廉頗朝茵茵咧嘴笑,「放心,我不會吵他的。」
「可、是……」再怎麼擋、廉頗身上自有一股讓人感覺壓迫的威嚴,茵茵再怎麼不願、也
還是不由自主移動了腳步。
廉頗腳步沒停地向前走,在與茵茵擦肩時,大掌輕輕按上女孩兒肩頭。
「是我對不起他。」
房裡溫暖得讓廉頗冒汗,裡頭藥味撲鼻。要是不仔細看、床上只見高聳被褥,簡直看不出
有人躺著。
被子裡頭隱約露出正昏睡著的藺相如。
深怕自己弄出任何可能吵醒藺相如的聲響,廉頗幾乎是憋著自己一口氣、同時靠近床沿。
藺相如臉色比自己印象裡的更蒼白,廉頗在床邊隨意跪了下去,於是能夠清楚看見藺相如
的容顏。
——他原來,有如此憔悴嗎?
廉頗簡直無法把昨晚那個與自己談笑風生、神采奕奕的藺相如,和眼前這個病弱少年聯想
成同一人。
逼人的疼痛,毫無預警地襲擊心口。
廉頗忍不住探手進藺相如被子裡,在碰觸到他的手時,廉頗簡直震驚。房內明明溫暖得讓
人發汗、為何他的手仍然如此冰冷?
他情不自禁地更握緊了藺相如的手,像是想把自己的體溫分給他,而越是這般接觸、廉頗
心裡就越有種……難以放手的感覺。
——這又是為何……?
藺相如睡得很沉,廉頗在那當下滿心只想待在這個少年身邊、哪兒都不去。掌心裡手總算
有了那麼點溫度,廉頗才稍稍放下心來。
外頭響起了一些騷動聲響,廉頗實在不願放開藺相如好不容易暖起來的手,他乾脆地坐上
床邊。
正在這時,門也開了。
「廉將軍。」
來人是大夫、和後頭拎了一堆東西的茵茵,見廉頗竟然坐在藺相如床邊,兩人都吃了一驚
,然後才連忙朝廉頗行禮。
廉頗點頭,他朝老先生致意,「你是大夫?相如身子如何?」
老先生回答時相當恭敬地低頭、不敢直視廉頗,「回將軍,相如公子……只是受了些風寒
。」
茵茵同樣低著頭,緊緊咬著嘴唇沒出聲,先生回答流暢、自己可沒這本事扯謊。
明明都已經難受成那副模樣了,相如公子竟然還死抓著先生衣袖、說要是廉將軍沒直接回
去,要是問起自己,那麼千萬、千萬瞞著他。
千萬瞞著他,別讓他知道、別讓他……知道。
明知同將軍扯謊要是給發現了,那可是要殺頭的。但打從最初、就與藺相如日夜生活一起
的兩人,仍然一口答應了藺相如的要求。
只因那是第一次,瞧見他如此倉皇失措的模樣。
「……風寒?」
廉頗半信半疑,倘若只是風寒、又怎會嘔血?他看著眼前的老先生,「但相如看起來相當
……」
「相如公子身子本弱,稍微著涼就會發熱,表面上看來相當嚴重,但其實……並無大礙。
」老先生仍然恭敬地回答,茵茵也還是死命低著頭、深怕廉頗發現自己神色有異。
「是嗎。」廉頗點頭,他轉身、床上的藺相如似乎因為說話聲音,漸漸醒了過來,雙眼還
來不及睜開、已經又猛烈地咳了出來。
先生連忙搶上前,「廉將軍、勞煩移步。」
廉頗自然明白自己擋在那兒半點作用都沒有,先生話沒說完、他已經很快讓出了位置。先
生手指搭上藺相如脈搏,一旁茵茵已經端著湯藥,直等到先生轉頭示意,茵茵才小心地將
湯碗遞了過去。
兩人小心翼翼對待藺相如的模樣、看在廉頗眼裡,怎麼都不像單單只是受了風寒而已。
那位大夫暫且不提、侍女的態度可疑,這些細小的異狀、自然逃不過閱歷經驗都豐富老練
的廉頗眼底。
他沒有說破,只是靜靜待在一旁看著。
藺相如咳得嚴重,每口送到嘴邊的湯藥、全被他咳了出來。床上一團凌亂。廉頗這才明白
、為何進出的人們都如此忙碌,原來都是為了替換這些沾染上藥湯的被褥衣物。
繆賢重視藺相如的程度,昨晚筵席裡頭已然人盡皆知,廉頗卻沒想到竟還會為了他、勞師
動眾至此。
相如,你究竟是……
廉頗靜靜坐在藺相如房裡角落的位置上,看著所有人忙進忙出。正在這時,外頭傳來了繆
賢的聲音。廉頗轉頭、繆賢人尚未進房,已經先高聲要茵茵回話。
「茵茵、相如如何了?」
「回繆賢大人,相如公子剛醒、咳得厲害。先生正想法子讓相如公子吃藥。」茵茵低頭、
恭敬回答。繆賢沒發現房間角落的廉頗,他逕自坐上床、心疼地端起藺相如身子,同時伸
手接過湯藥,竟是打算親自餵藥。
「相如,來,吃藥才好得快。」
繆賢如此珍視藺相如的舉動,看得廉頗突然感覺頗不是滋味,但他仍舊沒有出聲,只是靜
靜看著,將軍沒表明、滿屋子的僕從也沒人敢說將軍在場。
藺相如仍舊把藥咳了出來。
繆賢嘆息,他望著藺相如蒼白的臉,於是竟將湯藥仰頭、自己先喝了一口,而後當著所有
人的面,貼上藺相如的嘴唇。
廉頗驀地緊緊握拳。
「唔、……」神智還不是很清醒的藺相如,皺著眉頭似乎想轉頭,繆賢卻沒讓他如願。雖
然仍無法讓他完整吞下一口藥,比起用湯匙一口口餵、這法子的確快得多了。
廉頗的目光變得深沉。
「對,這才乖。」繆賢端著藺相如的臉,邊接過茵茵手裡的帕子、替少年擦去唇邊藥漬,
邊欣慰地微笑說,「要好好吃藥,身子才會好啊。」
——那麼近的距離。
那般碰觸、那般語調,在在都讓廉頗胸腹間洶湧的情緒越是高漲翻騰,在繆賢打算繼續餵
下一口的時候,廉頗終於忍不住。
「繆賢大人。」
「廉將軍?」
聽見廉頗的聲音、繆賢大吃一驚。他轉頭,見真是廉頗,他連忙將藺相如放躺回床、然後
才趕緊起身行禮。
「見將軍房內無人、誤以為將軍已離開,繆賢招待不周,實在……」
「拿來。」廉頗突兀地打斷了繆賢的話,他大步走上前,一把就將茵茵還端在手裡的湯藥
拿了過來,他鳩佔鵲巢地佔據了方才繆賢坐著的床邊,面無表情的環視房內一干人等。
「籃子裡頭還有什麼?」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茵茵身上。茵茵連忙回答:「回將軍,除了另兩碗備著的湯藥外,
還有些易入口的食物。」
「這藥相如得吃多少?」廉頗轉眼問大夫,老先生低頭,「回將軍,得吃足一碗才能見效
。」
廉頗看著自己手中碗裡剩下的湯藥,照藺相如這麼個咳法,恐怕真得把另外那兩碗也吃了
才夠。
廉頗點點頭,「明白了,都出去吧。」
「啊?」
這個吩咐出口,就連繆賢、也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廉頗,他連忙拱手道:「將軍、這萬萬
不可,相如不過寒舍一介門客,怎能勞動將軍貴人貴體……」
「都出去!」
明明是廉頗反客為主,他仍然不耐煩地沉聲低喝。這下沒人敢再說話,繆賢看了眼藺相如
,不敢再看廉頗,他恭敬地行了禮,低聲要茵茵和其他人留下手裡的東西,這才帶著房裡
一干人等,魚貫地退了出去。
因為這般騷動,藺相如再昏沉、也還是醒了過來。眼前一片模糊、這讓他忍不住抬手想揉
,廉頗見了又氣又憐,嘖了一聲、才伸手擋他。
「相如,別。」
「唔嗯……」被拿開了手,又聽見聲音,昏沉著的藺相如這才猛然驚覺、自己身旁的竟是
廉頗。
「廉、將……」在藺相如整個人嚇得往床裡縮的同時、脫口而出的稱謂卻又讓他慌張地捂
住自己嘴。
藺相如這驚慌失措的模樣,讓廉頗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別藏,我聽見了。」
廉頗只一伸手,就輕鬆將藺相如抓到自己身邊,藺相如簡直沒想到、廉頗竟然真的會來。
他、不記得吧?
藺相如心中百轉千迴,茵茵和先生都瞞著他吧?他明白自己現在若表現出任何異狀,難保
不會讓廉頗起疑,於是他輕輕露出微笑,同時朝廉頗歪頭、沒再說話。
沒想到藺相如竟然裝傻,廉頗正想開口問、藺相如卻又已經按著胸口,咳了出來。
藺相如咳成這樣,廉頗簡直感覺自己胸口也疼痛了起來。他抓著碗自己喝了口藥、逮著藺
相如停下來的空檔,就捏著他下巴、堵住了他嘴唇。
在好近好近的距離裡,藺相如瞪大雙眼,來不及反應過來、已經被廉頗逼著吞下一口藥。
廉頗動作極快、轉頭又一口,藺相如根本來不及扭頭,就又給廉頗堵住了嘴唇。
相如,若是在我發覺的最初,就老實對你坦誠,你是否就能免去承受這些沈重與傷痛?
我承認自己笨拙、也恨自己不夠坦誠……
——不夠仔細,去察覺那些你總想對我說、卻又怎麼也開不了口的事。
呐,相如。
若我現在才補救、是否為時已晚?若我能堅持著不放開你,你是否還能如最初那般地,待
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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