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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UnderLast (下末方)   2021-10-18 14: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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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靈異。
含有部份可能造成閱讀不適的辱罵性字詞,劇情所需而非立場。
思想不正瘋子攻、自以為狼性的不良軟受(努力下TAG)
  這天晚上,羅一鏡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面對的不是臥房的天花板,而是跪在地上,
身下是不省人事的葉謹允。
  葉謹允沒穿衣服。
  羅一鏡也沒穿衣服。
  再靠近一點就能得逞的距離。
  一般來說,這是令人費解的狀況,但第二次遭遇異象,羅一鏡有點習慣了。
  又是葉謹允闖禍嗎?他起身探看四周。
  比起上次《默言》遊戲場景,這次的地點相對明亮,周圍綠草如茵,不遠處就是河畔
,晚霞倒映於水面,景色怡人,附近也有不少人觀賞日落。
  一切都很正常,異常的只有羅一鏡和葉謹允兩人赤身裸體。
  不,大話說得太早,這個不能習慣。
  羅一鏡依然不被這個詭異的地方放在眼裡,就算妨礙風化都沒有人看他一眼,只願意
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葉謹允,以此判斷果然又是葉謹允的問題。
  有了規則性,或許能找出他們被困在異境的原因。
  羅一鏡踹了葉謹允一腳,後者仍沒有醒來的跡象,叫不醒就乾脆放棄,他要去找衣服

  此處名為《行天森林公園》,公園地圖標示了路線和重要地標,公園內有座小湖,特
別之處是內部有小型公墓。
  上次是恐怖遊戲,這次也是的話,或許晚上就會起屍了。羅一鏡猜想。
  公園左側有民國中學,從違法張貼的廣告單資訊來看,此處位於本國,只是他的記憶
裡沒有這座公園,也沒有這間學校,不過應該跟葉謹允有偌大關係。
  公園很多散步的人,聊天內容盡是瑣碎家常,捕捉不到關鍵訊息。
  羅一鏡到公園外的商店街買了一套衣服,逕自留下一百元,其他賒帳。
  換好衣服重回公園時,夕陽已然落下,天空刷上一層夜晚的色彩,人行道一盞盞路燈
亮起,投射出鮮明的陰影。
  如果是恐怖遊戲,這時路人該趕緊回家了吧?然而整個街道氣氛依舊和樂,沒有任何
驚慌失措。
  羅一鏡回頭找葉謹允,一路觀察四周。
  「你看到那個變態了嗎?」
  應該是指葉謹允,躺在草皮上的裸男值得這個稱呼。
  「嚇死人了,居然來公園打野戰……」
  「同性戀太噁心了吧……」
  打野戰?同性戀?羅一鏡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言論。
  「不過那個人好像死了?動也不動的。」
  「關我們什麼事,不說這個了啦,晚餐要吃什麼?炒泡麵?」
  路人的對話轉為毫無意義的內容,羅一鏡繼續回公園找人,公園內不少人討論類似的
內容,隨著離葉謹允所在之處越近,吵雜聲越多,直到某處圍了一群路人。
  身處中心的葉謹允仍未醒來,一個陌生男人趴在他身上放肆姦淫,男人享受眾人的目
光,像是打了勝戰,高亢地向眾人揚言:
  「性別無罪──」
  「同性萬歲──」
  「我們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愛與性不分性別──」
  如果沒有男人的惡行,像是同志遊行集會鼓舞士氣的演說,但所有人只聚焦在他們在
公眾場合交合的行為,荒謬到極點。
  葉謹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清醒,狀況有點奇怪。
  圍觀的人不少,但沒有人搭救昏迷的男高中生,也沒有人報警,依然是可以敗壞德性
而不被譴責的地方。
  很舒服吧。
  強奸未成年人還沒犯法。
  自上次落入《默言》場景,羅一鏡設想過原本就身處在這種世界,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子,沒有任何束縛,放縱自己,享受所有的快樂,不久之後,選擇從高樓縱身摔落,將自
己砸個粉身碎骨。
  羅一鏡雙手插入外套口袋,擠開一個個擋路的人,來到表演舞台中央,踹開滿嘴正義
之詞的男人,蹲身來回賞葉謹宇巴掌。
  一下兩下三下……打得羅一鏡都覺得手痠,不由歎息:「打幾百次巴掌才會死?還是
直接抬去淹死比較快?」
  儘管沒了姦淫秀,圍觀的人依舊只針對葉謹允的同性身份和不檢點,那名被踹暈的男
人以及羅一鏡都不在他們的關注之中。
  聲音多得羅一鏡心生煩躁,他扛起葉謹允,來到公園內沒人的公墓區。
  當周圍安靜下來,葉謹允醒來了。
  「我……靠!好痛!屁股好痛啊!」葉謹允捂著臀部哀叫,慢了幾拍注意自己的狀態
,「我為什麼沒穿衣服?」
  接著,看到近在眼前的羅一鏡,一切都串連起來了。
  「──羅一鏡!你好大膽子!居然趁機強奸我!」
  羅一鏡掏掏耳朵,踢了自動販賣機兩腳,翻出一罐麥香紅茶,葉謹允怒氣沖沖地奪走
飲料,羅一鏡又伸手掏出第二罐,插上吸管。
  「你跟我做一次,就知道屁股會更痛。」
  「哈,居然還誇自己多大啊?」葉謹允膚白,氣得半身皮膚泛紅。
  「我的意思是我更不會憐香惜玉。」
  「憐香惜玉?」
  「……」羅一鏡喝著飲料,拒絕跟笨蛋解釋。
  葉謹允按著屁股,「好痛……到底怎麼了?」
  羅一鏡保持喝飲料的模樣,沒有開口的意思。
  「喂,你不能解釋一下狀況嗎?為什麼我們又在奇怪的地方?我的屁股怎麼了?」葉
謹允等了幾秒,瞧對方吸飲料就上火,「喂!」
  羅一鏡將飲料開口對準葉謹允,擠壓噴出甜膩的液體,「我在想,比起解釋,直接回
檔比較快。」
  「你、你殺上癮了啊?」葉謹允後背一涼,拉開距離。
  「或許,有點。」羅一鏡看向掌心,地下室裡悶死葉謹允的觸感揮之不去,不像沉迷
殺人,但也說不清楚。
  「你真的很變態……」
  「不否認。」
  「外套借我穿吧。」葉謹允伸手討要,沒想到羅一鏡真的脫下外套丟過來,這讓葉謹
允愣了愣,不大自在地穿上帶有體溫的寬大外套。
  他四望周圍,印象有點模糊,但他應該來過這裡。
  看到路牌《行天公墓》時,他終於想起來這是哪裡。
  「這是我國中學校旁邊的行天森林公園吧。」葉謹允說。
  葉謹允高中時換了學區,國中時兩人在不同縣市,羅一鏡自然沒有這個地方的記憶。
  這次依然只跟葉謹允有關連,結合上次經驗,羅一鏡提出猜測:「市面上有以你的學
校為背景的遊戲?」
  「沒有啊……」葉謹允邊回想邊說,「我就是睡前心血來潮,找國中畢業紀念冊來看
,然後跟朋友聊天……」
  羅一鏡專心聆聽,但葉謹允說到這裡,只是張著嘴,欲言又止,這種作派讓人煩躁,
羅一鏡厲聲警告:「在我解開被你拖累的問題前,你最好是認份點。」
  葉謹允瞪眼過去,沒幾秒又收回目光,雙手收進袖口,抿抿唇。
  「給我一次機會,失敗的話,我就告訴你。」
  +
  一夜過去,沒有想像中的公墓起屍,沒有世界末日的問題,單純地月升月落,朝陽自
地平線升起,拂開屬於夜晚的時間。
  然而就算天亮了,也沒有像上次「醒來」。
  羅一鏡和葉謹允坐在河堤附近的長椅,直到冒出清晨的曙光。
  「為什麼要跟你看日出……」葉謹允忍不住說出發自肺腑的反感。
  羅一鏡瞅眼身旁的人,清秀白皙的臉龐有點憔悴,滑稽得讓人忍俊不住,「你這樣會
讓我每天都找你看日出。」
  「別說這麼可怕的話。」葉謹允一陣哆嗦。
  「你什麼時候要行動?」羅一鏡看了眼手錶,「如果一小時內沒有任何進度,你必須
說清楚。」
  「好、好啦,急什麼?我就是在等天亮啊!」葉謹允起身動作。
  兩人走出公園,穿過馬路,來到旁邊的民國中學,校門仍是關上的狀態,警衛室有個
打瞌睡的中年男人。
  「嗯,是不少校園喪屍片。」羅一鏡轉著手腕,發出活動筋骨的聲音。
  「……跟喪屍沒關係啦,你到底多殘暴啊?」葉謹允傻眼又嫌棄。
  他說話的聲音引起警衛室的注意,中年警衛打開窗戶探出頭,「六點半才開門……啊
,是葉謹允啊。」
  警衛認出來人,語調前後大不相同,後半句多了明顯的譏笑。
  葉謹允肩膀一顫,呼吸變得急促,喃喃低語:「真的是這樣……」
  「嗯?」羅一鏡沒聽清楚。
  警衛相當滿意葉謹允的反應,噗嗤笑了起來,「哎呀,畢竟你們這種人也很難找,寂
寞也是難免,懂得在沒人的時候找叔叔,叔叔也不是不能幫忙啊。」
  「……神、神經病啊,我才沒有找噁心變態的興趣!」
  葉謹允的專長是那個嗆人的大嗓門,這次氣勢盡失,罵完還拉著羅一鏡逃跑。
  羅一鏡將人拉往自己的方向,制止了葉謹允繼續逃跑,人也一頭撞上自己的胸膛。他
捏住葉謹允的下顎,逼他抬頭,果然見到一對蓄著淚水的眸子,在眼眶裡打滾,倔強地不
肯落下。
  「同性戀?」羅一鏡問。
  「……」葉謹允沒有應聲,只是挪開視線,但淚珠也因此自眼角落下。
  羅一鏡得到答案,鬆手放開,「看來你這次依然是被重點針對的目標,所有人都會指
責你是同性戀,還會污辱你。」
  葉謹允低頭抹去眼淚,「那又怎樣?我才不怕!」
  羅一鏡想到昨晚那個強暴未成年的畫面,接下來,葉謹允將會遭遇種種羞辱,哭哭啼
啼的很好笑,可是不怎麼合胃口。
  「你自己處理吧。」羅一鏡意興闌珊。
  「咦?你不是想趕快出去?」葉謹允感到意外。
  「或許你被喪屍啃得亂七八糟,我就有點動力了。」
  「……」窩操真不是東西。
  話雖如此,羅一鏡沒有離開做自己的事,他只是走在葉謹允後面,乖巧地擔任被無視
的旁觀者,靜靜觀察葉謹允和這個地方的互動,整理這兩次異象的共通點和問題。
  葉謹允睡前的所思所想,創造了夢境,上次是《默言》,這次是他看了國中畢業紀念
冊──雖然這點無法肯定。
  上次葉謹允被他親手悶死,這才真正醒來,或許這次用同樣手法也能做到。羅一鏡看
著手心,認真思考是否執行。
  等葉謹允失敗再說。
  其實,整件事最大的問題:「關我屁事?」但是這個問題始終沒有端倪。
  彷彿只是需要有一個人見證葉謹允的死活,羅一鏡只是運氣不好,被選中為旁觀者。
  羅一鏡凝視體格細瘦的男高中生背影,弱不經風的小混混,以為自己很兇、打人很痛
,以為自己能將別人的自尊踩在腳下。
  他不是老早就成為旁觀者了嗎?看著這個笨蛋耍了兩年猴戲。
  葉謹允走進校園,熟門熟路地上了三樓,來到某間教室,面對教室內所有同學的視線
,他都還沒說話,教室內一名男學生站了起來,走出門外,在葉謹允前方一公尺處停步。
  國中生未到發育期,體格尚顯單薄,但長相帥氣,有著引人注目的外貌。
  「你想說什麼?」他率先開口,語氣隱隱帶著不耐煩,「我不是說過,你不要再來找
我了。」
  「阿炎……」葉謹允抓著袖口,回憶了千百次,他在這個時候就是說不出話。
  男學生表情猙獰,暴怒道:「不要叫我!死同性戀!」
  羅一鏡和葉謹允再次回到公園草皮,赤身裸體的。
  羅一鏡睜開眼睛,找到那個噁男,將人踹進河裡,扛起昏迷的葉謹允離開。
  他決定認真對待這次「夢境」。
  少回溯幾次,少幾次找衣服穿的次數。
  +
  這次回溯相當於葉謹允失敗了。
  一個悶悶地坐在公墓區的長椅,一個站在長椅前,等人開口說出真相,但整件事對葉
謹允而言難以啟齒,遲遲沒有勇氣說出來。
  「你喜歡那個叫阿炎的朋友,他厭惡同性戀,他厭惡你。」羅一鏡幫他一把,道出他
最不想說的話,「這個我知道,不用你說,現在要釐清為什麼突然回溯。」
  「……你真的是爛人。」葉謹允抹掉眼淚,但下一秒又滴滴答答的落在大腿。
  「不否認。」羅一鏡說。
  「別煩我……」
  這件事是葉謹允的沉年瘡疤,猛地扯開來,血淋淋的回憶讓他難以自持,顧不上生氣
,也顧不上吸回眼淚。
  羅一鏡翻了翻白眼,一腳踹向葉謹允,在他旁邊蹲下,莞爾笑道:「我不會弄死你,
你放心耽溺在自己的悲慘故事吧。」
  葉謹允一頓,「耽溺是什麼……」
  羅一鏡笑而不語。
  「……」
  大概是羅一鏡瘋子般的言行遠比過去的回憶可怕,葉謹允感覺那股揮之不去的陰鬱消
散許多。
  他看著夜空,近乎感嘆地說:「這件事一直是我的惡夢啊。」
  「別說我知道的廢話。」羅一鏡拒絕這種浪費生命的情感交流。
  「……爛人。」葉謹允低聲罵了句,坐起身盤腿,「我想過了,無論上次,或者這次
,大概都是我的惡夢。」
  「我也是這麼猜測,但是上次是怎麼離開的?」
  「我哪知道啊!」
  果然不能期待這個笨蛋。羅一鏡想了想,說:「你對於被我悶死這件事,其實是很幸
福嗎?」
  「怎麼可能啊?」葉謹允強烈否認。
  「但你當時表現的很幸福。」
  「……是嗎?」葉謹允摸著自己的臉,有點懷疑,「可能,被你殺死是比較幸福……

  羅一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出實情,「我硬了。」
  「……」葉謹允看回去,目光漸漸下移,確認了事實,視線回到上方,認真地告訴對
方,「我覺得,你應該不是同性戀,而是變態。」
  「不否認。」羅一鏡說。
  「我去想想怎麼解決吧……」
  葉謹允想離開一陣子,羅一鏡不斷逼迫的做法,雖然驅散了情緒,但無遐思考,所幸
羅一鏡並未阻撓。
  他來到河堤,望著水面波光粼粼。
  知道是中學旁的公園時,隱約猜到八成跟被好友阿炎厭棄的回憶有關,每次想著如何
回應,狡辯也好、說清楚也好,但是當阿炎就在前方時,就是說不出話。
  阿炎就是他的惡夢,所以說,要想結束這個夢,大概──得好好面對阿炎的怒意。
  他從來沒有告白過,只是懷著不該有的情意獨自心動、黯然神傷,等著這份情意消失
的那一天。
  阿炎得知心意,源於自己的不小心。
  不小心寫下了心意,不小心被人看見,不小心忘記人性的惡劣,所以他變成眾所皆知
的同性戀,阿炎成了眾所皆知的受害者。
  葉謹允無法控制言論走向,只是,希望能向阿炎道歉。
  ──「不要叫我!死同性戀!」
  然而他的面前,始終有這麼一道牆。
  離上學時間還有三小時,葉謹允思考了半晚,仍是一籌莫展。
  羅一鏡沒想到這東西如此沒用,「像你平常做的,揍他一頓。」
  「不行!我不揍朋友的!」葉謹允用力搖頭。
  平時揍人當飯吃的混混正經八百的說這種話,羅一鏡不禁嗤笑,「那就上了他吧,反
正是在做夢,儘管朝你的阿炎發洩性慾。」
  「你、你……怎麼可能做得到!不行!」葉謹允臉色慘白,「不可能,我不想做……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羅一鏡耐心盡失,推了推眼鏡,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裡?」葉謹允追了上去。
  「滾開。」羅一鏡冷言警告。
  ……真的是神經病。葉謹允停下腳步。
  來到上學時間,葉謹允不想再被全校學生恥笑,爬圍牆進入校園,怎麼應對阿炎仍是
心裡沒底,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班級,所有同學看向了他。
  包括坐在阿炎位置上的羅一鏡。
  但是阿炎不在教室內。
  「羅一鏡……人呢?」葉謹允氣急敗壞地找人算帳,「你不會殺了他吧!」
  「喔,我沒想到這條思路,下次試試。」羅一鏡莞爾。
  「草……阿炎呢?」葉謹允想像不到這個變態會做什麼事。
  「跟我來吧。」
  羅一鏡牽起他的手,引著他下樓,慢步到操場前的司令台,主角阿炎倒在台上,被綑
綁了手腳,嘴上貼著膠帶,看到葉謹允時,不斷發出被膠帶阻止的痛罵聲。
  「需要我幫他灌腸嗎?」羅一鏡鬆開手,笑意深深。
  「操,是要幫我灌!」
  葉謹允怒瞪一眼,跑去替阿炎鬆綁,羅一鏡再次拉住他的手。
  「葉謹允,不如讓他看著我們上床?」
  「你瘋了喔?」葉謹允傻眼。
  「嗯──或許他知道你做得好,他就嘴饞了不是嗎?」
  「瘋子,是你自己想做吧,我才不要!」葉謹允甩開他的手,繼續為阿炎鬆綁,解開
了手腳的束縛,阿炎推開葉謹允,撕開膠帶。
  「我不是說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像是制約反應,葉謹允仍舊吐出了不該說的話,「阿炎……」
  一如往常,阿炎面目猙獰,厲聲斥喝:「不要叫我!死同性戀!」
  再次回到草皮,羅一鏡覆於葉謹允之上,壓抑不住的煩躁和怒意讓人有直接打死葉謹
允重來的衝動。
  不過不管怎麼打,葉謹允是不會醒來的。
  高歌同志無罪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向兩人,試圖拉走昏睡的葉謹允,羅一鏡乾脆將情
緒盡數發洩在這個變態上,直到男人沒了聲息。
  羅一鏡心情平靜許多,拉著葉謹允拖行了一段距離,不知道撞到什麼,割傷了葉謹允
的臉。
  全身上下也就這張臉賞心悅目一點,剝奪一個人唯一的優點,不能這麼殘忍。羅一鏡
想了想,改為抱起他行進。
  來到公墓區,葉謹允就醒來了,愣了愣,屈膝哭了起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SOP,羅
一鏡提出兩個問題:「為什麼你只要到公墓區就會醒來?還有,為什麼你這笨蛋每次被罵
完就是哭?」
  「大庭廣眾?我?」葉謹允不知道這個情報。
  「我們是在河堤那邊出現的,不知道為什麼你是昏迷不醒,第一次沒管你,你被男人
強暴半天都沒醒來。」
  「啊──?你為什麼沒說!所以我的屁股才那麼痛嗎?」葉謹允不敢置信,一股反胃
的噁心感讓他不禁乾嘔。
  「說不說有差嗎?醒來後你的菊花依然乾淨。」
  「哪裡沒差啊?很噁心啊!靠……真是惡夢,為什麼都是我怕得要死的事啊──」葉
謹允有點崩潰,也有點慶幸沒有那段記憶。
  「你害怕的事……」羅一鏡恍然大悟,也為自己沒繼續深想而自覺愚昧。
  夢境映射人心,生出此夢的原因是葉謹允的恐懼。
  上次是害怕《默言》,這次是害怕厭棄同志身份的好友。
  夢的邏輯不完美,但也有跡可循,像是不敢在大庭廣眾下面對自己的身份,所以不肯
醒來;強暴男的言行舉止很矛盾,可能也是體現葉謹允想正大光明宣示自己的無罪,同時
又認為同性戀就是罪孽。
  羅一鏡瞅眼抹眼淚抹到眼角發紅而生氣的笨蛋,心道:應該是想太多,葉謹允這笨蛋
能有這麼深沉的思想?
  ──總而言之,只要葉謹允不再害怕,就能醒來了吧?
  葉謹允去商店街偷了兩套衣服,已經穿上一套,剩下的扔給羅一鏡。
  「快上學了,我去找阿炎。」他拉上外套拉鏈,慢慢走向這次回溯的終點。
  羅一鏡跟在後面,看著情緒低落又欠缺自信的葉謹允,抬腳都需要勇氣似的,走得緩
慢又沉重。
  大概又是毫無進展的回溯。
  上次歪打正著,這次恐怕沒這麼容易。
  葉謹允就是浪費時間、無端增加成本的一根筋笨蛋。
  羅一鏡是想幫忙,但欠缺同理心,也無法理解被朋友厭棄有什麼好怕的?有比知識量
淺薄到問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什麼意思』還可怕嗎?
  
  這次的葉謹允,依然是接受了好友的責罵而回到原點,醒來就哭,哭完了再次去送死
,比《默言》遊戲裡還要主動。
  羅一鏡再次踹了自動販賣機索取紅茶,邊喝邊等葉謹允拿來衣物,不用自己找衣服穿
省事多了,但重複同樣的行為更讓人焦躁。
  「拿去。」葉謹允回來後,沒力沒氣地坐在石塊堆砌的圍欄,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
才腫得像核桃。
  羅一鏡穿上衣服,蹲到他面前,拿出所剩無幾的耐心,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和
好?」
  葉謹允低首,捏著發涼的手心,「……想道歉,而已。」
  「為何?你做錯了?」
  葉謹允抬首,眼淚撲簌流下,「是我……害他成為大家口中『那個同性戀的朋友』啊
。」
  羅一鏡感到荒謬,「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自己不也清楚,『性別無罪』、『我們不
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愛與性不分性別』,但很可惜,他認為是不可相容的兩個世界
,你們已經不需要有任何交流,也沒必要道歉。」
  意即是說,葉謹允徹底失去這個朋友,他得認知道這個事實。
  「我只是想道歉……」葉謹允難以釋懷,一定要這麼殘酷嗎?
  「道歉?你不是說不出來嗎?」羅一鏡撫摸他的臉頰,潮濕的淚水沾到了掌心,「知
道他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才說不出口,所以啊,不要抱持任何希望。」
  「……」
  葉謹允迴避了羅一鏡的目光,羅一鏡捏著他的下顎,湊近吻了他。
  「跟同性接吻是甜甜的紅茶味,如何?」羅一鏡舔了舔唇瓣。
  「你、你瘋了啊!幹麻親我?」葉謹允臉蛋漲紅,擦了擦嘴,呸呸個沒完,那股渡過
來的紅茶味揮之不去。
  有點問倒羅一鏡了,他想了想,聳聳肩,「不知道,重要嗎?」
  「神經病……瘋子!」葉謹允傻眼到不停搖頭。
  「不否認。」羅一鏡回以一笑。
  +
  自從對同性萌生了異樣情愫,葉謹允花了很多心力瞭解同性戀,他腦袋不好,看字都
覺得累,至少知道這是很正常的戀愛,但不是普及的價值觀,也不是社會體制的常態模板

  對於許多人來說,還是難以接受的事。
  不能說沒有善意,但惡意遠比善意來得多。
  葉謹允懵懵懂懂,記在心裡,但沒有多加防範,落到眾所皆知的地步,最後轉了學區
,過起囂張拔扈的校園生活。
  不是不生氣,畢竟沒做錯事。
  不是不委屈,所以才到處發洩。
  不是不難過,因為失去了朋友,又徹底碎了一場單戀。
  ──知道他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才說不出口。
  ──不要抱持任何希望。
  葉謹允不得不同意血淋淋的事實。
  「這次你再當啞巴,直接讓你淹死在河裡。」羅一鏡走在葉謹允身旁,肩並肩走過一
間間教室。
  「知道了啦,煩死了,離我遠點!」葉謹允快上幾步,將人拋在後頭。
  腳步變得輕盈,呼吸變得順暢,從嘴裡吐出了空氣,也能吐出任何想說的話語。
  羅一鏡有點見不得這笨蛋如此輕鬆愉快,思考著該不該再將人踹進地獄,但是他們之
間就像綁著無形的鍊條,一起生一起死。
  第一道束縛,哥哥命令他當個乖孩子。
  第二道束縛,為葉謹允做個正直的人。
  偏偏葉謹允總在他心裡撓個不停,逼他掙開束縛。
  「真火大啊……」羅一鏡越想越心煩。
  前方的葉謹允叫出了教室裡的阿炎,後者一如往常,厭棄著同性戀的葉謹允:「我不
是說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葉謹允再不回話,就淹死他。羅一鏡心想。
  葉謹允回首朝他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接著面對阿炎,跨前一步,右拳揮向了前方。
  「阿炎,對不起──!」
  
  拳頭揮了出去,落在了空無一人的半空中。
  葉謹允看著斑駁的天花板,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惡夢已然結束,伸出的拳頭在空中
微微晃盪。
  眼裡溢出一顆顆淚水,帶走了沉積許久的污泥。
  回到現實了,他也能盡情痛哭。
  他擦掉眼淚,擤了擤鼻涕,拿起手機想打給羅一鏡,但上次吵醒他,他好像很生氣…
…惹人生氣是專長,但他不敢惹瘋子生氣。
  葉謹允放下手機,繼續看著天花板發呆。
  「得靠我破關,他怎麼老是這麼囂張?」
  「是有那麼一點點幫忙,一點點而已。」
  「瘋子,怎麼會想到強上朋友……」
  「動不動就想殺了我,兇屁……」
  「放我被捅屁股……」
  「身材不錯……也很大……」
  這個不算。
  「莫名其妙親人……」
  葉謹允臉一紅。
  這個不算,不算。
  「……」
  「…………」
  葉謹允抿抿唇,掀被下床,「冰箱裡好像有罐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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