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魔道]重生江宗主的工作狂日常(番外)

作者: rita74153 (若然)   2021-10-12 21:42:44
[魔道]重生江宗主的工作狂日常(番外)
CP:藍湛X江澄
湛澄文,不喜勿入
  【湛澄】番外的江宗主也是工作狂 之 清談會
  
  已入深冬,金麟台又飄起了雪。
  金淩步子走的愈發穩了,平日裡就待不住,這見了漫天飛雪還能了得,鼓著嘴扯住江
厭離衣擺,小小的身板硬是拗出一副不出門決不甘休的架勢。
  江厭離笑著把他裹進毛茸茸的斗篷,牽起他的小手,帶著侍女阿潼出了門。
  雖飄著雪,金麟台卻是熱火朝天。金光瑤召集的清談會就在明日,侍女和弟子們忙著
佈置,穿梭個不停。江厭離一邊微笑回應眾人問安,一邊下意識走向金麟台邊。
  參會的眾人大多明日才會來,江澄卻是就快到了。
  眼看就要瞧見那高高的臺階,江厭離正要將金淩抱起,一個侍女突然急匆匆跑過,將
她撞了個趔趄。江厭離腳下一滑,金淩一下脫離了她的保護,搖搖晃晃的就要向臺階邊邁
步。
  一直跟在江厭離身旁的阿潼慌忙跟上,牢牢牽住金淩。江厭離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剛
撞過來的侍女。
  這侍女看著眼生,想是臨時來幫忙的。此時正滿臉驚恐,一見江厭離轉過視線,立馬
撲通跪倒:"夫人恕罪!"
  江厭離看她渾身打哆嗦,柔了語氣:"無妨——"
  她話剛開了個頭,耳邊突然響起阿潼的驚呼:"小公子!"
  江厭離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還不及轉頭,餘光中掃過一抹白影,待她回身,就見金淩
正被藍忘機抱在懷裡,而阿潼摔在一邊,手腳並用的想要爬起來。
  金淩好像沒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飛進了這人懷裡,卻一點兒都不害怕,圓眼睛裡閃著興
奮和好奇,一臉認真地盯著藍忘機。
  江厭離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見金淩無事,也就彎了眉眼,伸手去扶阿潼:"是不是阿
淩又淘氣了?"
  她朝藍忘機微微欠身:"多謝含光君。"
  藍忘機搖搖頭,又看向懷中金淩,確認他是否毫髮無傷。
  "藍湛!"
  江澄的聲音響起,藍忘機應聲轉身,視線迅速移向江澄。
  而江澄在藍忘機回身的一刹那,視線迅速移向了金淩。
  "阿淩!"江澄三步並作兩步趕到近前:"阿淩,想不想舅舅?"
  金淩看看江澄,又看看藍忘機,眨巴眨巴眼睛,又看向江澄,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
"舅——舅——"
  江厭離笑道:"阿澄,阿淩心裡想,可還說不出呢。"
  "阿姐!"江澄頭伸過藍忘機肩膀:"這大冷的天兒,怎麼還出來了?"
  江厭離朝金淩揚揚下巴 :"還不是他。"
  江澄皺皺鼻子,伸手點了點金淩鼻尖:"小子,不知道心疼阿娘,舅舅可要打的。"
  金淩努了努嘴,注意力在江澄身上停留了一瞬,馬上被其他事情吸引了。
  他揚起小手,就要去抓藍忘機的抹額。
  江澄手啪的拍上藍忘機額頭,把抹額擋了個嚴嚴實實:"哎哎,別亂動。"
  金淩眼看就要到手的東西突然被江澄一巴掌拍沒了,心裡那個委屈,小嘴一扁,馬上
就要哭。
  江澄一看勢頭不好,慌忙從藍忘機懷中把他抱過來:"不哭不哭,舅舅抱。"
  金淩窩在江澄懷裡,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樂趣,他揪住江澄耳側髮辮,像是想放進嘴裡
,力道大的簡直要把江澄整個發冠拽散。江澄任他扯著,視線掃過一旁跪著的侍女,又轉
向藍忘機:"怎麼回事兒?"
  江澄這一問,江厭離才意識到她完全忘了剛撞了自己的侍女還跪在一旁,趕忙回身:
"快別跪了,去忙吧。"
  侍女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衝撞夫人,罪該萬死!"
  江厭離一笑:"哪裡至於?耽誤了清談會,才真是罪過。"
  她扶住侍女胳膊將她托起,微笑道:"去吧。"
  侍女還是有些畏縮,嘴裡不斷謝罪,倒退著離開了。
  江澄皺起眉:"阿姐,她怎麼衝撞你了?"
  江厭離笑道:"沒事兒,不過是這姑娘走的急。"
  江澄眉頭不松,又問藍忘機:"阿淩怎麼回事兒?"
  就算是金淩,藍忘機可也絕對不是會主動抱孩子的性格。金淩在藍忘機懷裡,一定有
事。
  藍忘機沒有馬上應聲。他已有快十日沒見江澄了。藍氏長老大會,他本不打算回,卻
硬是被江澄趕回了姑蘇。族中會議昨日結束,他知道江澄今日會到蘭陵,便一刻也等不得
。可剛到金麟台,就見金淩摔在地上,眼看就要滾下高階。
  當著江厭離,他不知該不該如實告知這驚險的一幕。
  江澄看他躊躇,心裡已猜出個七八分,眉頭鎖的更緊,面色不善轉向阿潼:"你說。"
  阿潼本就自責的很,被江澄這冷冷一問,也撲通一聲跪倒:"夫人恕罪,是阿潼疏忽
,站不穩,害小公子摔了一跤。"
  江厭離心裡一寒,摔在此處,若是滾下臺階,後果她連想都不敢想。
  江澄火氣騰地竄起:"這什麼地方?!你敢讓他摔跤?!"
  懷裡的金淩被江澄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江澄下意識想哄,但他火氣壓都壓不住,只好把金淩遞到江厭離懷裡,轉身又要罵。
  江厭離抱穩金淩,騰出一隻手扯住江澄:"阿澄,阿潼一定不是有心,我們別在這裡
,先回去再說。"
  江澄知道阿姐不願再站在這高階之上,強壓住心中怒意,點了點頭。
  
  進了金淩房間,江澄心中那股急火稍有平復,面色還是冷的嚇人。阿潼跟著進來,在
門邊就又跪下了。
  藍忘機關緊房門,靜靜站到一旁。
  江厭離安頓好金淩,伸手去扶阿潼:"阿潼,你起來說話。"
  阿潼死命搖頭:"夫人,阿潼不敢起來。"
  "阿姐,讓她跪著。"江澄語氣陰冷:"阿潼,我問你,你這一年,摔過幾次?"
  "我……"
  "阿潼一向小心,從沒摔過的。"接話的是江厭離,話音中帶著安撫。
  "從沒摔過,"江澄哼了一聲:"今天偏就摔在那麼個地方?"
  "阿澄,"江厭離坐到江澄身邊,手搭上江澄胳膊:"今日下著雪,可不就是滑一些。"
  江澄難得的沒有順著江厭離:"有多滑?金麟臺上這麼多人躥來躥去,還有哪個摔了
?"
  "夫人,的確不是路滑。"阿潼說話了:"是阿潼自己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腿軟站不穩
,才害小公子摔跤。"
  江澄眯起眼睛。
  半晌,他開口道:"你起來。"
  阿潼有些遲疑。
  江厭離朝她揚揚手:"起來呀。"
  阿潼站起身,江澄手指輕彈,她兩腿一軟,一下又跪了下去。
  "阿澄!"江厭離語氣裡帶著責備,阿潼卻是猛然抬起了頭。
  "江宗主!"
  江澄面上沒什麼表情,聲音還是冷冷:"如何?"
  "正、正是如此!"阿潼有些激動,話磕磕絆絆。
  江澄又轉向江厭離:"阿姐,撞到你的那個侍女,你可認得?"
  江厭離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搖搖頭。
  江澄拍案而起:"金光瑤呢?!"
  見江澄發怒,江厭離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一把抓住江澄手腕:"阿澄,難道說,有
人故意以靈力偷襲阿潼,要、要……"
  他們要幹什麼,江厭離怎麼也說不出口。
  江澄冷哼:"先撞倒你,再偷襲阿潼,算盤打的倒精。"
  "阿姐,我在,你不用擔心。"江澄儘量放輕語氣,拍了拍江厭離的手,又問:"金光
瑤呢?"
  "阿瑤近日督建瞭望台,如果回了,大概在房裡。"江厭離面無血色,但還是努力輕柔
開口:"阿澄,阿瑤也很辛苦,你別跟他生氣。"
  江澄唇角勾起,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阿姐放心,我自然好好跟他說。"
  走到門口,江澄攔住要跟去的藍忘機,輕輕歎了一句:"藍湛,替我守著阿姐和金淩
,拜託了。"
  
  剛答應阿姐要好好說的江澄一路飛奔,一腳踹開了金光瑤房門。
  金光瑤萬萬想不到金麟臺上居然有人敢破門而入,手探向腰間,回身時目光陰沉。但
見闖進來的是江澄,他顯出幾分驚訝:"江宗主?"
  江澄怒氣衝天,幾步跨到金光瑤面前,一把揪起他衣領:"你怎麼當叔叔的?!"
  金光瑤有點發愣:"阿淩怎麼了?"
  "怎麼了?!"江澄反手一推,金光瑤連退好幾步才堪堪站穩。
  "你這叔叔就要沒得做了,還問怎麼了?!"
  金光瑤目光透出寒意:"江宗主,竟有人敢對阿淩不利麼?"
  江澄氣的狠了,腦子一時亂成一團。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講出發生的一切。
  "今日金麟臺上的人,不是斂芳尊自己安排的吧?"
  金光瑤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是誰?"江澄下巴微收,語氣有幾分陰森。
  金光瑤蜷了蜷手指,沒接話。
  "不說話,"江澄哼了一聲:"是秦家?"
  "不是,"金光瑤抬眼:"但也可能是。"
  "少跟我繞彎子!"江澄皺眉。
  金光瑤歎了一聲:"江宗主,有沒有可能,那個侍女真是不小心呢?"
  "斂芳尊,你這話,你自己信麼?"江澄嘴角斜斜勾起:"斂芳尊果然念舊。"
  "你不想動秦家,難道怕連累秦愫姑娘?"
  金光瑤垂下眼:"江宗主,我只是一時想不到,秦家為何要對阿淩下手。"
  江澄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秦愫姑娘的身世,秦蒼業知道了麼?"
  "我這兒自然沒有洩露,只是秦夫人——"金光瑤微微側過頭:"畢竟朝夕相對,若是
不小心露出端倪,也未可知。"
  "但就算此事敗露,秦蒼業怨恨先父,也該先沖我來,如何竟要對付阿淩呢。"
  江澄挑眉:"斂芳尊,恕江某說句不中聽的話,秦蒼業心中,可未必當你是嫡主。"
  金光瑤微訝,隨即苦笑點頭:"江宗主說的有理。"
  "江某不摻和你金家家事,但明日清談會後,江某立刻便會帶阿姐和阿淩回蓮花塢。"
  "江宗主,"金光瑤臉上現出些無奈:"阿淩可是金氏少主。"
  "是麼,"江澄冷哼:"江某只知他是我外甥。"
  "斂芳尊,金麟台要是掃不乾淨,我看金家就要另選少主了。"江澄冷冷甩下一句,拂
袖而去。
  
  清談會設在鬥妍廳,江澄一路鐵青著臉,藍忘機走在他身側,手在廣袖之中輕輕握住
江澄手掌。
  江澄昨夜背對他睡了一夜。他知道江澄實在擺不出笑臉,又不想一臉僵硬的對著自己
,才一直不肯轉身。他很想勸慰江澄,奈何一向不善言辭,只好一直輕輕攬著他,想告訴
他他在。
  快要走到鬥妍廳門口,身後有人把他們喊住了。
  "喲,江宗主,含光君。"
  江澄回頭,見說話的是聶氏門下的方宗主。
  方宗主眼神瞟過兩人收在廣袖下的手,哼了一聲:"早聽說江宗主與含光君已結為道
侶,方某倒想請教,這以後是該叫江宗主藍二夫人呢,還是該叫含光君江氏主母?"
  江澄對這個方廉的印象其實並不壞。他出自聶氏,性子也與聶明玦有幾分相像,雖出
言刻薄,卻並不是個壞人。江澄知道他只是看不慣自己與藍忘機在一起,原本並不會與他
計較。可今天,江澄心裡也正不痛快呢。
  "方宗主,"江澄沉沉開口:"若你此生能有幸被請到藍氏家宴之上,席間你喚我一聲
藍二夫人,我也未必同你為難。"
  "不過,"江澄一笑:"若你沒這個福分,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叫我一聲江宗主,免得惹
出什麼不愉快。"
  "至於含光君喜歡你叫他什麼,自然由著含光君。方宗主只要記住一句——"江澄往前
探了探身:"辱含光君者,如同辱我雲夢江氏。"
  "啊呀呀!江兄!藍二公子!"
  本來梗著脖子還要說話方廉哼了一聲,退到一旁行了個禮:"二公子。"
  聶懷桑收起摺扇,滿臉堆笑:"哎呀,方宗主,別客氣別客氣,快進場吧。"
  方廉瞪了江澄一眼,甩手進了鬥妍廳。
  江澄瞧了瞧聶懷桑,問道:"赤峰尊沒來?"
  聶懷桑立馬開始哭嚎:"大哥說有事兒,來不了啊!"
  "江兄!我可太慘了江兄!"聶懷桑還想像當年一樣搭住江澄肩膀,手卻在藍忘機冰冷
的目光中越抬越高,最後尷尬的落在了自己頭上。
  不過這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他抓了抓頭髮,繼續哭嚎:"江兄!一會兒你可得
幫我啊!"
  江澄暗暗翻了個白眼:"聶兄,別謙虛,咱們還說不準誰幫誰。"
  進了鬥妍廳,江澄目光掃到藍氏席位,微微一愣。自己竟不知澤蕪君已經到了,本該
迎一迎的。
  藍忘機走到藍曦臣面前行禮:"兄長。"
  江澄跟著欠了欠身:"澤蕪君。"
  藍曦臣微笑回禮。
  江澄轉向藍忘機:"藍湛,你……"
  "江宗主,"藍曦臣溫言打斷:"讓忘機跟你一道坐吧。"
  江澄挑挑眉:"也好。"
  清談會席位的設置,各家都只有一個主位。江澄拉住想要坐到後面的藍忘機,對正在
擺瓜果的金氏弟子道:"你把那桌子搬到我旁邊來。"
  弟子有些為難:"江宗主,這席位佈置,弟子不敢……"
  "江家坐席如何安排,江某還管不得了麼?"
  弟子慌忙擺手:"江宗主,不是這個意思……"
  "就按江宗主說的擺。"金光瑤笑著從後面繞過來:"江家席位如何佈置,自然是聽江
宗主的。"
  江澄看向金光瑤,眉頭微微蹙起,像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歎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金光瑤笑了笑,也沒再說話。
  
  這場清談會,主要是為了修建瞭望台的事情。江澄早知各家必然要爭論個沸沸揚揚,
卻沒想到居然比他想像的還要熱鬧。
  金光瑤好不容易勸服眾家同意修建,可剛提出籌款,鬥妍廳裡就又炸了鍋。
  "建台就建台,交錢幹什麼?"
  金光瑤微笑:"各處地勢條件不同,建起來花費有多有少,每座瞭望台都按同標準籌
款,總公平一些。"
  "錢都收到金家,誰知道你們怎麼花?"
  "就是,怕不是想借瞭望台的名義中飽私囊。"
  "各位宗主,"金光瑤臉上笑意愈發溫潤:"瞭望台金氏已經建了十七座,要各位籌的
款項,絕對只少不多,金家只有貼錢的份,哪裡有私囊可飽?"
  "諸位心中有疑,只怕多說無益,"藍曦臣淡淡開口:"但三弟品性,曦臣再清楚不過
。籌款建台,藍氏必全力支持,藍氏門下眾家若有湊不齊款的,藍氏一併補齊。"
  江澄瞟了聶懷桑一眼。
  這藍曦臣替金光瑤解圍,高風亮節的有些過了,倒把四大世家推到了台前。
  聶懷桑摺扇擋住臉,竭盡所能的向後縮著身子,在扇子與桌案的縫隙間不停地伸手掏
果子吃。
  江澄知聶懷桑慣會裝傻,但也明白藍曦臣這話說的大,他的確不好接。聶家家底不算
厚,聶明玦又並不精於打理銀錢,雖然赤峰尊很可能會仗義疏財,聶懷桑卻是個精打細算
的。
  江澄自己倒並不擔心,就算江氏所有附屬世家的錢都由江家出,他現在也出得起。
  但是,江澄偏頭看了看藍忘機,藍家有那麼多錢麼?
  顯然有人跟江澄想到了一塊兒。
  "藍氏出得起麼?"
  "兄長言出必行。"藍忘機冷冷開口。
  "人都坐到了江家,還能管得了藍家的事?"
  這話入耳,江澄頓時火冒三丈,他噌地轉頭,話音比眼神更加淩厲:"含光君坐哪都
是藍氏二公子,莫說坐在江家,坐你頭上又如何?!"
  藍忘機被江澄突然的跋扈嚇了一跳,手在席下探過,輕輕覆上江澄手掌。他本意只想
暗暗安撫江澄,不料江澄反手扣住他手指,在眾目睽睽之下啪的把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擺
到了席面上。
  藍忘機怔在原處,視線緩緩轉向自己和江澄交疊的掌心,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再
重要了。
  江澄的火氣可還沒消,昨天有人敢動阿姐和阿淩,今天又有人敢對藍湛口出狂言,江
澄簡直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平和,把這些人一個個都給慣壞了。
  剛剛發問的宛陵章氏是藍氏門下一個不起眼的小世家,本來問藍氏是否出的起錢是真
的擔心,可嘲諷藍忘機卻是捅了個大蜂窩。
  章宗主也被江澄嚇住了,但就這麼縮頭又實在有些下不來台,只好硬著頭皮回道:"
江宗主也要管藍家的事麼?"
  "藍家的事?"江澄聲音越來越陰沉:"對我江某道侶不敬,章宗主說這是藍家的事?"
  紫電感知主人心境,劈裡啪啦發出閃光。
  章宗主越來越心虛:"江、江宗主,修為高就了不起麼?"
  江澄哼了一聲壓住紫電:"章宗主,江某用不著紫電,就能斷了你章氏的口糧。"
  章宗主臉煞白一片。宛陵氣候不宜種植稻穀,糧食主要依靠水運。章氏雖是藍氏附屬
,境內水系卻不與姑蘇聯通,反而皆由雲夢發源。江澄這一句,正掐住他命門。
  "江宗主,如此行事,倒讓俞某人想起岐山溫氏來了。"這聲音不陰不陽,是平羅俞氏
的俞伯從。
  江澄根本不吃這套:"出言挑釁我道侶,竟不許我還口,不知是誰要學溫氏?!"
  "江宗主,俞宗主,"金光瑤微笑插言:"溫氏已覆滅多時,何必還揪著不放呢。"
  "斂芳尊此言差矣,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依俞某人之見,仙門需得時時警醒,方
可免蹈其覆轍啊。"俞伯從端起茶杯:"這瞭望台,金家收著錢款,督著修建,將來莫不是
還要由金家弟子值守?"
  江澄一皺眉,原來這俞伯從最大的炮火不是對著自己,倒是對著金光瑤。
  金光瑤絲毫不惱,笑道:"俞宗主,瞭望台各家弟子輪值,可不是監察寮啊。"
  "仙門哪家的人丁有金家興旺?輪值到最後,自然總是金家的人多。"
  江澄冷眼掃向俞伯從。隴西陸氏倒下之後,俞氏取而代之,身處西北溫氏留下的空缺
之中,多半是想攀個第五大世家。不過俞家現在還坐不上這位子,針對金光瑤,八成是想
先在西北眾世家面前立個威。
  江澄心中冷哼,這金光瑤笑臉用的太多,倒把自己裝成了個軟柿子。本來他並不想理
會金光瑤如何處事,但如今竟已有人膽敢動到金淩頭上,他可就不能再由著這小叔叔放長
線的性子。
  "斂芳尊,你費那麼多心幹什麼?"江澄語帶不屑:"籌款督建勞心勞力,無非為一眾
宗主省了心,求了個公平。"
  "你不如乾脆別管,自家地界瞭望台都建不起,百姓都護不住的,趁早別占那麼大地
方。"江澄緊了緊扣著藍忘機的手,目光掃向眾人:"你一番好言好語,我看大家不止不領
情,倒還給寵得都不知你是仙督了。"
  江澄聲音沉沉,「仙督」二字咬的極重。他轉向俞伯從,正要繼續說話,身旁藍忘機
突然曲起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一股奇異的酥麻登時從江澄手背蔓延至全身,他一下大腦一片空白,竟完全忘了自己
要跟俞伯從說什麼。江澄轉了轉眼,佯做無意地收回視線,正努力想壓住這股酥麻,藍忘
機那覆了層剝繭的指尖居然又輕輕摩挲了兩下。
  江澄心思徹底飛了。
  藍忘機輕輕幾下,居然能讓自己在這種時候大腦停擺,江澄禁不住有些惱,不由狠狠
握了握藍忘機手掌,轉頭瞪了他一眼。
  藍忘機倒真不是故意,他只是覺得江澄握他握得緊,怕他是氣得狠了,手上動作完全
是無意識。江澄這狠狠一抓,藍忘機抬起眼,只見江澄面色泛紅,唇角輕抿,微微蹙起的
細眉下杏眸含嗔,正瞪著自己。
  他心神猛地一蕩,慌忙垂眸閉目,默念清心訣。
  江澄只顧著惱,沒注意藍忘機的反應。等他終於把心思重新收拾回會場上,已經不知
錯過了多少,眼見眾人望著自己,江澄知道他該說話了。
  媽的,說什麼?
  江澄掃視一圈,清了清嗓子:「廢話江某不想再說,這修建瞭望台,江氏門下世家若
有難處的,儘管來找,江某絕不推辭。」
  他雖然誰的話茬也沒接,這一句卻說到了雲夢一眾世家心裡,會場氣氛一時緩和不少
。不過,眼見藍江兩家門下都有了著落,聶家席位旁開始傳出竊竊私語。
  聶懷桑充耳不聞,只管向後縮。
  「你們叨叨什麼?!」說話的是剛在門外差點跟江澄吵起來的方廉。
  「不就心疼那點兒錢麼?」方廉橫鼻豎眼:「我看江宗主說的倒沒錯,這錢都出不起
的,趁早別充什麼世家了。」
  江澄挑眉,他剛是這麼說的麼?
  金光瑤笑了笑,喚道:「懷桑?」
  聶懷桑全身一抖,連連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江澄忍不住扶額——又來了。
  藍曦臣開口:「懷桑,大哥有沒有什麼話是要你帶的?」
  聶懷桑藏在摺扇後,兩手拽著扇子兩邊,拼命想把扇面撐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藍曦臣微微皺眉。
  聶懷桑又縮了幾下,突然把扇子合上一半,露出猶猶豫豫的半張臉:「呃……那個,
二哥,你剛剛說什麼?」
  金光瑤輕笑,溫言道:「懷桑,二哥問,大哥有沒有什麼話是要你帶的?」
  聶懷桑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合上摺扇敲了敲腦袋,「……大哥說,嗯,三……啊
,斂芳尊思慮周全,需要聶家做什麼,讓我只管答應。」
  江澄暗嘲,要聶家做什麼,你可是一句也沒答應。
  金光瑤倒不介意,臉上笑意更濃:「多謝大哥信任。」
  「可是……嗝!」聶懷桑打了個嗝,慌忙捂了捂嘴,又顯出一臉苦相:「三哥,大家
把我說糊塗啦,三哥究竟要我們聶家做什麼,我……我完全沒明白啊!」
  「我回去要是說不清楚,大哥非把我吊起來打啊!」聶懷桑鼻子一抽,一副就要被嚇
哭的樣子:「三哥,你得救我呀三哥!」
  這聶懷桑語氣表情姿勢動作天衣無縫,若不是親眼見過聶家在他治下的光耀,江澄簡
直就要相信這個聶二不過是個只會招貓逗鳥的公子哥兒。
  他這一番裝傻,不光將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全部歸了零,而且繞過各懷心思的一眾世
家,將球徑直踢給了金光瑤。
  若想要一個聶家接得住的好球,眼下自然只有讓金光瑤踢這一腳。
  金光瑤輕輕點了點頭:「懷桑,你不必擔心,稍後我修書一封,親自跟大哥講清楚。

  聶懷桑如蒙大赦,一下癱在椅子上,嘴裡不斷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江澄眯起眼,對聶懷桑這一身扮豬吃老虎的本事佩服的五體投地。
  
  等清談會終於結束,江澄並沒急著走。他雖一定要將阿姐和金淩接回蓮花塢,卻並不
想當著眾人的面帶走金家少主。
  金光瑤送走眾宗主,走到江澄面前輕輕抱了抱拳:「方才還要多謝江宗主替我說話。

  江澄輕哼:「我不是替你說話,我是替阿淩的小叔叔爭點兒面子。」
  金光瑤面上略有自責:「的確是我大意了。」
  「不過,」金光瑤抬眼,還是一臉溫潤笑意:「江宗主放心,待過了年節,一定有一
個乾乾淨淨的金麟台等兄嫂和阿淩回來。」
  江澄瞥了金光瑤一眼:「如此便最好,江某也只是接阿姐和外甥回家過個節,省了許
多風言風語。」
  金光瑤點點頭,還想說話,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叔叔!」
  金光瑤趕忙回頭,滿臉溫柔的迎過去:「阿淩!」
  江澄又不高興了。
  媽的,過完節也不想把阿淩送回來。
  天氣有些冷,金淩本老老實實窩在江厭離懷裡,可一見金光瑤走過來,便拼命地扭起
身子,江厭離不得不把他放了下來。
  金光瑤蹲下身,護著金淩走了幾步。
  從昨日起便一直守著江厭離的江堯走到江澄身前行禮:「宗主。」
  江澄點頭:「有事麼?」
  江堯搖頭:「都平安。」
  「嗯。」江澄應了一聲,幾步跨過去一把抱起還沖著金光瑤笑的金淩:「阿淩,走,
舅舅帶你回家。」
  金光瑤笑了笑站起身,湊到金淩面前:「阿淩在舅舅家乖乖的,回來小叔叔送你個禮
物好不好?」
  金淩鼻尖凍得發紅,使勁兒點點頭:「阿淩乖。」
  江澄越來越不爽,他突然想到上一世的金淩小時候受了委屈也是先往小叔叔那跑,一
股火就又要冒出來。他顛了顛懷裡的金淩,開口道:「阿淩,舅舅家好玩意兒多的是,你
想要什麼舅舅都能給。」
  這話說完他自己突然一頓。金淩要是想要仙子,他還真就給不了。
  想到金淩有多喜歡仙子,江澄頓時覺得自己被金光瑤比了下去,忍不住在心裡把魏無
羨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怕什麼不好,怕狗!
  一直未發一言的藍忘機靜靜走到江澄身邊,手掌一翻,一股靈力輕輕升起,化作一片
晶瑩在金淩眼前飄散,陽光下閃閃熠熠,可比漫天的飛雪還要漂亮。
  金淩瞬間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小手揮舞著,眼睛都放出光來。
  江澄哈哈一笑,騰出只手握住藍忘機手掌,對金光瑤笑道:「斂芳尊留步吧。」
  他望向藍忘機,眼中暖意升起。
  「藍湛,我們回家。」
  
  
  【湛澄】番外的江宗主也是工作狂 之 上元節
  江澄感覺自己飄在半空中。
  這感覺他有經驗,畢竟死過一回。
  他又死了?死就死吧,自己現在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江澄……"
  江澄轉了轉視線。
  有人叫他?
  這聲音遊絲般若有似無,江澄辨不真切,心中卻驀然湧起一陣不安。
  "……江澄……"
  誰?誰在叫他?
  江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知道是誰在叫他,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這感覺讓他心慌得難受,他拼命豎起耳朵,但這絲絲縷縷的呼喚織在周遭一片混沌之
中,他怎麼也聽不出個方向。
  江澄漸漸壓不住滿心慌亂,焦躁到極處,一個名字衝口而出——
  「藍湛!」
  四周豁然清明,藍忘機近在眼前。
  江澄欣喜若狂,卻撲了個空。
  他看著自己一次次穿過藍忘機身體,終於意識到他是死了。
  一陣巨大的恐慌襲來,江澄不顧一切地想要拉住藍忘機的手。
  「藍湛!!」
  他又一次穿了過去。
  他再也抓不住藍湛了。
  江澄全身開始細細密密地疼,直疼得他想撕心裂肺地嚎哭一場。
  「藍湛!!!」
  「江澄!」
  「我在,江澄!!」
  江澄在晃動中睜開了眼睛。
  眼前藍忘機披著中衣,長髮垂散著,滿臉焦急擔憂。
  江澄愣了一會兒,慢慢抬手,觸到了那緊擰的眉心。
  他雙手猛地一拉,把藍忘機死死壓進了懷裡。
  藍忘機單手撐住床榻,努力減輕自己壓在江澄身上的重量。
  江澄氣息裡還透著驚慌,手臂箍得死緊。
  藍忘機輕輕蹭了蹭江澄額頭:「江澄,是夢。」
  江澄手上力道半點兒不松,好半天才開口。
  「藍湛,我不怕死。」他聲音有些嘶啞:「可剛剛,我怕了。」
  藍忘機一僵。
  「不怕,」他輕輕道:「我陪你。」
  江澄猛然起身,一把推開藍忘機:「誰要你陪?!」
  藍忘機被推的有些後仰,他坐正身子,靜靜看著江澄。
  江澄滿面怒容盯了藍忘機半晌,突然長歎一聲,湊過去與他額頭相抵。
  「藍湛,你要好好的。」江澄手指纏上藍忘機長發:「你得好好的。」
  藍忘機攏了攏江澄衣襟,拉過薄毯,將他輕輕罩進了懷裡。
  
  
  經這一番折騰,江澄再也睡不著,他緩了緩神,索性拉起藍忘機出了門。
  還未到卯時,四周一片靜謐,江澄和藍忘機走著走著出了蓮花塢,逛到了後山。
  天光已然放亮,薄霧浮在林間,清清冷冷泛著濕氣。江澄在一條淺淺的溝壑旁停步,
突然笑了一聲。
  「藍湛,」他揚手一指:「我小時候在那兒摔過一跤,還哭了一場呢。」
  藍忘機順著江澄手指望過去,又轉回頭望向江澄。
  「那時候魏無羨剛來,我有一天發脾氣不許他進門,」江澄垂眸:「結果這傢伙居然
真跑沒影了。」
  「我拉了阿姐分頭找,跑太快,一下摔進了這溝裡。」江澄又指了指:「當時天很黑
,我什麼也看不見,還以為再也見不著那討厭鬼了。」
  江澄笑起來:「我就坐在那兒哇哇大哭。」
  「後來阿姐找到他,他摔傷了腳。當時我就想啊,以後不管什麼事兒,都有我擋著,
就算要斷腿,也由我受著。」
  「藍湛,」江澄聲音裡笑意更濃:「你說小孩子多傻,還以為斷條腿,就算慘到頭了
。」
  藍忘機沒接話,他望著那溝壑,目光似穿透兩世光陰,落在那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小江澄身上。
  江澄還想打趣幾句,一轉頭,突然猛醒。
  自己這犯得什麼邪,明知自家道侶在這事上是個小心眼兒的,怎麼還在他面前追憶起
自己和魏無羨的過往了。
  「藍湛,你別誤會……」江澄拽拽藍忘機袖子:「我跟魏無羨——」
  「無妨。」藍忘機轉過臉,面上沒有絲毫不悅:「你想護誰,便護。」
  他握住江澄的手:「我會護你。」
  江澄鼻頭一酸,竟想落淚。他慌忙將頭轉向一邊,咳了兩聲。
  「藍湛,你別這樣。我還不起。」
  藍忘機淺笑,突然學起江澄語氣:「誰要你還?」
  「回吧。」藍忘機望望天色:「今日上元節。」
  江澄歎氣。蓮花塢往來人士眾多,一到年節,他就別想清淨。
  
  
  大門口果然已經有人候著了。
  遠遠瞧清來的竟是俞伯從,江澄有些驚訝。他正想上前,魏無羨出來了。
  江澄拉住藍忘機閃到一旁。自己清談會上剛跟俞伯從嗆了一場,正好就讓魏無羨會會
他。
  「俞宗主,早啊。」
  俞伯從端手行禮:"魏公子,俞某想江家今日定是門庭若市,不敢不趕早啊。"
  "太早啦,"魏無羨擺手:"宗主還沒起。"
  江澄眉心一跳,好個魏無羨,張口就胡說。
  俞伯從偏偏頭:"哦?俞某怎麼聽說江宗主日日卯時便起,辰時便督晨修,俞某今日
雖來得早,也沒那麼早吧。"
  江澄瞥了藍忘機一眼。要不是身邊躺了個姓藍的,自己至於起那麼早麼。
  "喲,俞宗主,"魏無羨話音裡帶了揶揄:"我家宗主的作息,你打聽這麼清楚,想幹
嘛?"
  "魏公子說笑了,"俞伯從又端端手:"既是俞某來得早了,便不多打擾。"
  他朝身後弟子揚揚手:"些微薄禮,上元安康。"
  魏無羨一拱手:"哎,俞宗主太客氣了。"
  "你看,我們的禮還沒送出去,倒讓俞宗主搶了先。"
  "俞宗主,"魏無羨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入內稍坐,待我們宗主醒了,親自答禮。"
  "這倒不必了,"俞伯從笑道:"來得太早,是俞某失禮,哪好再勞動江宗主。"
  "若不是俞宗主來早了,我們宗主可是要親自去平羅送節禮的,何來勞動之說。"
  江澄咂咂嘴,自己是備了俞家的禮不錯,可從沒說過要親自去送,眼下魏無羨這虛與
委蛇的功夫,可是不用自己擔心了。
  "不過,上元佳節,俞宗主想必也忙得很。"魏無羨點點頭:"我們也不好耽擱俞宗主
。"
  他轉頭召過兩個弟子:"去把宗主備下的禮拿來。"
  "魏某代宗主,謝過俞宗主。"
  "魏公子何必客氣,"俞伯從歎了一聲:"說來,俞某本以為,這江家早晚是要姓魏的
。"
  魏無羨臉色驟然陰沉。
  "不過,"俞伯從瞟了魏無羨一眼:"如今看來,倒是要姓藍了。"
  魏無羨不抬眼,手輕輕搭上陳情:"俞宗主,蓮花塢門口說這話,可是大不敬。"
  "誒,是俞某口快了。"俞伯從拍拍腦袋:"魏公子別多心,俞某沒別的意思,只是瞧
著魏公子大好年華,怕委屈了你這一身本事。"
  好嘛,江澄暗笑,這俞伯從來送個禮,還順手撬撬牆角。
  笑完他又覺得俞伯從可憐,居然以為撬得動江家牆角,可見他從沒有真心相交的朋友

  "俞宗主,看來你還是不忙,閒心倒挺多。"魏無羨笑了笑:"你給藍家扣這麼大個帽
子,問過澤蕪君沒有?"
  "不過,俞宗主替魏某擔心,魏某可很是感動。"魏無羨轉了轉眼:"讓你這麼一說,
我也覺得我這一身本事是不能浪費了。"
  他抽出陳情在指尖飛轉:"俞宗主既然如此欣賞魏某,該不會介意平羅姓了魏吧?"
  俞伯從陡然變色。
  魏無羨哼了一聲:"怎麼,俞宗主話說得好聽,倒還是寧願我在江家委屈著?"
  俞伯從臉發僵,正不知如何接話,剛好江家弟子抬著禮物過來,他趕忙回身喊自己弟
子接禮。
  "魏公子,俞某今日話多了,不多攪擾,告辭。"
  魏無羨拱手:"不送。"
  俞伯從剛轉身,魏無羨突然又冷冷開口:"俞宗主,勞你惦念,魏某也多說一句。"
  "這含光君,是藍家的人,更是江家的人。日後若再有人把他說成細作一樣,不說別
人,魏某便忍不住要替宗主說道說道。"
  魏無羨微微欠身:"俞宗主小心走路。"
  俞伯從轉臉扯出個僵硬的笑容:"謝魏公子提醒,俞某告辭。"
  
  
  待俞伯從走遠,魏無羨一腳踹飛幾顆石子:"這個藍二,把江澄拐哪去了?!"
  "再不回來,老子砸了他的靜室!"
  江澄忍不住笑了一聲。
  "誰?!"
  藍忘機應聲抬手,靈力激出,一張符紙炸在半空。
  "怎麼,氣著了?"江澄繞出來,笑道:"別處惹了氣,砸藍湛靜室幹什麼?"
  藍忘機淡淡道:"隨他砸。"
  魏無羨一愣,隨即撇了撇嘴:"也是,反正你也不住。"
  "江澄,"魏無羨皺起眉:"今兒什麼日子?你怎麼出門也不說一聲?"
  "各家節禮,路遠的我已經讓人去送了,剛又挑了些小物件收在側廳,方便你隨時取
做回禮。"
  魏無羨目光掃向江澄腰間,歎了一聲:"江澄,你怎麼回事?帶了藍二,就不用帶銀
鈴了?"
  江澄一驚,低頭一看,自己大概是被那夢攪得心慌,居然真的沒帶銀鈴。
  難怪魏無羨要發急。
  不過看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魏無羨,江澄又忍不住笑。
  魏無羨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江澄笑得收不住,擺了擺手:"萬萬想不到,我還有被你教訓的一天。"
  "我哪裡教訓你了?"魏無羨抓抓頭,伸手去推江澄:"你趕緊先去廚房定一下菜色,
今年宴席早,我已經被廚娘追了一早上了。"
  "定菜色?"江澄疑惑:"吃什麼不一向是你定麼?等我幹什麼?"
  "我不是不知道……"魏無羨收住話頭,瞟了藍忘機一眼:"我點的都是雲夢口味,你
再去加幾道。"
  喲,江澄挑眉,這魏無羨也知道顧著藍忘機了。
  "知道了,我和藍湛去廚房。"江澄點點頭:"剩下的節禮,你安排著送就是。"
  魏無羨嗯了一聲,揚揚手:"你記著把銀鈴帶上。"
  江澄笑:"放心吧,忘不了。"
  
  
  宴席安排的早,是因為還要趕去姑蘇,宗主上元節不能不在,但藍忘機不回雲深,江
澄也是萬不能答應的。不過宴席早了,來拜會的也早了,江澄本還想去瞧瞧阿淩,結果來
人絡繹不絕,他一刻也沒得閒。
  蓮花塢不同其他世家,來往的不止仙門,還有很多商旅甚至官家。送走一位百濮來的
行商,江澄揉揉太陽穴,看向一直陪在一旁的藍忘機:"藍湛,蓮花塢的上元節比藍家糟
亂不少吧?"
  他笑了笑:"你不用一直陪著,我在就行。"
  藍忘機搖頭。
  江家規矩少,來的人又多,的確與雲深大大不同,但他坐在江澄身側,並不覺得糟亂

  "江澄!"魏無羨跑進正廳:"阿淩找你呢。"
  江澄剛起身,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汪!」
  魏無羨臉唰一下慘白:"江澄,什……什麼聲兒?"
  江澄也有點發愣,哪來的狗叫?
  不等他想明白,一條黑棕相間,精瘦結實的大狗就躥了進來。
  江澄幾步搶到魏無羨身前,把他嚴嚴實實擋在身後。
  魏無羨面無血色,體似篩糠,死死抓住江澄衣帶。
  "江宗主!"跟著進來的是江氏門下的盧其正,他滿臉堆笑:"上元安康啊!"
  江澄被魏無羨拽得動不了,站在原地點了點頭:"上元安康。"
  "盧宗主,這狗?"
  "啊。"盧其正打了個呼哨,那狗兩耳一甩,輕輕巧巧跑回他身旁,昂首端正地坐下了

  江澄心中暗贊,好狗!
  "我聽說江宗主遍尋佳犬不得,建了狗舍卻一直空著。"盧其正拍了拍身旁大狗光亮的
皮毛:"這不,我偶然得了條好狗,趁上元佳節,來給江宗主過過眼。"
  魏無羨怕狗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江澄當時命人建狗窩,威脅他的話也只有藍
忘機聽見了,連江家弟子都不知道。不過江澄可沒想到這故事給傳成了這樣,如今還有人
投他所好投到這上來了。
  現在自己該怎麼回絕?
  說他不喜歡狗?屁話。
  說這不是條好狗?更是屁話。
  身後魏無羨抖得他都快要跟著抖了,江澄硬著頭皮開口:"這個,盧宗主,狗嘛,的
確是條好狗,但是……"
  但是什麼?江澄居然一時想不出話。
  正尷尬著,藍忘機突然站了起來。
  他冷冷盯著那狗,渾身散發出寒意,一步步走到江澄身邊,接過了他的話。
  "但是,我不喜。"
  藍忘機冰冷的目光刀子般射過去,連盧其正都不自覺地退了半步,但那狗微微縮了縮
脖,居然沒動。
  江澄忍不住又在心裡讚歎,真是好狗!
  但再好的狗自己也是要不得的,藍忘機既然已經鋪了臺階,無論如何他也得下。
  江澄清了清嗓子:"咳咳,盧宗主,你看,含光君不喜歡狗,所以這狗,蓮花塢可養
不得。"
  盧其正有些難堪:"這……"
  "不過盧宗主心意江某領了,"江澄緊接著道:"這樣吧,待天暖了,盧宗主找幾個弟
子來蓮花塢,江某親自指點指點如何?"
  盧其正喜出望外,仙門最重視修為術法,自家弟子若能得三毒聖手親自指點,那可比
什麼金銀珠寶貴重的多。本來藍忘機走出來的時候他還以為要糟,沒想到自己這步棋到底
還是走對了。
  他忙不迭地道謝,帶著狗出了門。
  魏無羨立馬癱坐在一旁:"江澄,你趕緊,把那狗窩拆了。"
  "還拆什麼?"江澄笑:"反正藍湛不喜歡,也不會再有人送了。"
  "不行,"魏無羨心有餘悸:"不拆我不放心。"
  江澄一臉鄙夷:"好,拆,明天就拆,讓你親自拆了好安心。"
  "不過藍湛可又要抄家規了,"江澄歎了口氣,轉向魏無羨:"你還不道個謝?"
  "我謝——"魏無羨抬頭:"我謝他幹嘛?他是幫你,又不是幫我。"
  "不一樣麼?還不是給你趕狗。"江澄哼道。
  "行,我謝。"魏無羨扶著桌案起身,朝藍忘機行了個大禮:"魏某謝大仁大義藍二公
子趕狗之恩。"
  他轉轉眼珠,嘴角一揚:"一會兒跟你多喝幾杯,聊表謝意。"
  "行了行了,你少胡來。"江澄拍拍魏無羨:"去看阿淩吧,一會兒該開席了。"
  
  
  江澄宗主做了百年,從來都只在前院與未歸家的弟子們同席,今年因阿姐和阿淩在,
他在內院又單開了一席。同弟子們喝過一輪酒,江澄端起之前吩咐廚房單獨備下的一份酒
菜,正要起身,身旁藍忘機攔了他一下。
  「藍湛,你稍等我一下,」江澄輕聲道:「我馬上就回。」
  藍忘機點頭,取過酒壺斟了杯酒,放上江澄手中託盤。
  江澄笑了笑,附到藍忘機耳邊:「等我一會兒。」
  繞過幾片荷塘,江澄進了蓮花塢的一座別院。
  院子不大,燈火通明,也是一片節慶氣氛,卻特別安靜。
  江澄取了一盞花燈,伸手推開主屋房門。房內擺設簡單,沒太多裝飾,正中桌上架著
把劍。
  降災。
  江澄把酒菜放在桌上,唇角揚起:「薛洋,上元安康。」
  他端起藍忘機斟的那杯酒:「這杯,藍湛敬你。」
  「我再陪你喝兩杯。」江澄坐到桌邊,對降災笑道:「你還是厲害,到底把自己賣進
江家了。」
  「不過,你可是賠本嘍。」江澄輕笑,喝了杯酒,把菜朝降災推了推。
  「知道你做菜好吃,但如今沒得選,不合口,就忍忍。」
  江澄坐了一會兒,又喝了杯酒。
  「今日上元節,我給你點盞花燈,替你許個願吧。」
  江澄點起手邊蓮花燈,從懷中掏出塊糖放在降災旁邊。
  「願你……」江澄闔了闔眼:「就願你永遠有糖吃。」
  江澄起身,行到門口,又歎了一聲。
  「薛洋,你的糖,我還吃得上麼?」
  花燈映著降災,沒有半分聲響。
  
  
  內院宴席擺在小亭裡,亭中掛了帷帳,支了暖爐,熱烘烘的。桌邊除了江澄和藍忘機
,只有江厭離和魏無羨,算是徹底的家宴了。小金淩在四人中間鑽來鑽去,玩兒得不亦樂
乎。不過他似乎對藍忘機的抹額格外感興趣,小手向上揚著,總想找機會扯上一扯,只是
每次都會被江澄及其精准地擋下來。
  可江澄越是不讓他動,金淩反而越是想要上手,最後乾脆賴在藍忘機腿上,非要扯到
那抹額不可。
  江澄歎了口氣,手伸到藍忘機發間解下抹額,藏進了自己懷裡。
  「藍湛,反正也沒外人,你乾脆別帶了。」
  藍忘機淺淺一笑:「金淩要摸,也無妨。」
  「怎麼無妨?」江澄皺眉:「小孩子下手沒輕重,拽壞了怎麼辦?」
  「哎呦江澄,你怎麼比藍二還小氣。」魏無羨翻了個白眼。
  「要你管,」江澄嗆道:「你快點拿些好玩東西給阿淩。」
  魏無羨朝金淩張開手:「來,阿淩,小舅舅小氣,咱不理他,到大舅舅這兒來。」
  金淩眨巴眨巴眼睛,從藍忘機腿上爬下來,嘴裡叫道:「小氣!小氣!」
  魏無羨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他一把抱起金淩:「對,小氣。阿淩真乖。」
  江澄細眉豎起:「魏無羨,我可警告你啊,別亂教阿淩。」
  江厭離忍不住笑,從魏無羨懷裡接過金淩:「阿淩,別亂跑啦,先好好吃飯。」
  魏無羨給金淩盛了一小碗肉末粥,轉頭對藍忘機道:「藍二,彈首曲兒聽聽唄?」
  「你怎麼這麼大面子,忘機琴說彈就彈麼?」江澄白了他一眼:「你想聽曲兒,我給
你彈。」
  「哎等會兒!」魏無羨手往前一擋:「你要彈,等會兒我把琴桌給你擺到門口,你對
著外面彈。」
  魏無羨一臉認真:「辟邪。」
  「魏!無!羨!」江澄咬牙切齒,一把扔下筷子。
  「哎大過節的你要幹嘛?」魏無羨往後一躲:「不許動手啊!」
  看江澄怒意不減,魏無羨轉身撩起帷帳就往外跑:「小心教壞阿淩!」
  江澄跟著就追出去:「我不打你才是教壞阿淩!」
  魏無羨不使鬼道,江澄也不用靈力,兩人赤手空拳,在荷塘邊打作一團。
  江厭離瞧著兩個弟弟身影,輕笑:「都多大了,還跟孩子一樣。」
  「忘機,你別介意,他們二人,自小就是這樣打來打去的。」
  藍忘機搖搖頭,突然有些想念兄長。
  沒過多久,江澄就揪著魏無羨鑽回帳裡,一把將他扔回座位上:「沒工夫跟你打,趕
緊吃飯,我還得去姑蘇。」
  魏無羨撇嘴:「是是是,你是大忙人,我可不耽誤你。」
  江澄哼了一聲,給藍忘機夾了些菜:「藍湛,你多吃點兒,一會兒到雲深可趕不上飯
。」
  藍忘機點頭,給江澄也夾了些菜。
  魏無羨看著互相添菜的兩人,撅了噘嘴。
  
  
  等江澄和藍忘機禦劍到了雲深,天已經黑透,掛滿明燈的雲深不知處安安靜靜,果然
和蓮花塢大不相同。
  江澄逐個拜過藍氏長輩,留藍忘機同藍曦臣兄弟二人聊天,自己踏著燈光,一路到了
雲深後山。
  藍氏子弟們聚在此處,正在放燈。
  江澄想了想,也拿過一隻。
  祈天燈慢慢升起,江澄合上手掌,心中默念。
  一願天下清平。
  二願江家安穩。
  三願——
  江澄闔眸,手合得更緊。
  請上天顧憐,願藍湛多顧自己,少顧念我。
  不遠的山坡上,藍忘機與藍曦臣並肩站著,靜靜望著正在許願的江澄。
  藍曦臣緩緩開口:「忘機,你猜江宗主許了何願?」
  「天下太平,江家安穩。」
  「沒有你麼?」藍曦臣側過頭。
  藍忘機微微垂眸:「或許有。」
  藍曦臣歎了一聲:「忘機,江宗主好麼?」
  「很好。」
  「他待你好麼?」
  藍忘機望向藍曦臣:「很好。」
  藍曦臣點頭:「江宗主是待你好。」
  「只是,」藍曦臣輕歎:「忘機待江宗主更好吧。」
  藍忘機轉回頭,目光落向那一抹深紫。
  「我不如他。」
  他歎息般開口。
  「兄長,我不如他。」
  「那,"藍曦臣話音微頓:"江宗主的好,忘機可學得來?」
  藍忘機沉默半晌,輕輕搖頭。
  "忘機的好,江宗主怕也學不來。"藍曦臣眼中泛起笑意:"如此也好。"
  人群中江澄回過頭,望見藍忘機,用力揮了揮手:"藍湛!來放燈!"
  藍曦臣莞爾:"忘機,快去吧。"
  藍忘機邁出幾步,回身施了一禮。
  "兄長,上元安康。"
  藍曦臣點頭,笑得溫潤。
  "上元安康。"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