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起跑線上說愛你 32

作者: hasegawa0417 (吻仔魚)   2021-08-15 21: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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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跑線上說愛你 32
他倆離開員工餐廳時,時間已接近午夜。
梅峻熙邊任由坎貝爾牽著自己、於身前領路,邊猜測外頭街道是否還承襲著白天的熱鬧,
抑或是已趨於寧靜──當然,也有可能是吵鬧的地點,改為無處不在的酒吧──沒有發現
男人並非帶著他前往宿舍,而是走向了停車場的方向。
直到來到一輛黑色的跑車前,梅峻熙這才回過神來。
「上車吧。」
「難道只有我擔心你會不會疲勞駕駛嗎?」
「撇去賽車手的身分,我也不過是體力特別好的普通男人。」
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梅峻熙也只能聳了聳肩,接著壓低身子,有些笨拙地鑽進副駕駛座
的位子。
如果在那昏暗的燈光下、沒有看走眼的話,他坐進的是一家世界知名車廠,與蘭迪車隊合
作生產的限量跑車;記憶要是沒有出錯,全世界似乎只有打造極為珍貴的二十五輛。
暫且不論自己坐進了一台價值無可估量的超級跑車,梅峻熙驀地憶起幾個月前在摩納哥大
獎賽時,因為被阿爾文正面賞了一拳,而被坎貝爾趕緊送往醫院的情景。
這讓他的唇角,下意識地微微上揚。
「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了嗎?」
「在想我應該找個時間,拖著你給阿爾文先生鞠躬道謝。」梅峻熙望著駕駛座上的戀人,
露出代表心情愉悅的微笑,讓他忍不住自滿這笑容果然屬於自己。「如果沒有他,我可能
到現在都還沒搞懂自己真正的心意。」
縱然這樣的結論在旁人聽來有些詭異,但阿爾文送給他的那一拳,就精神層面來看,的確
是益處遠勝於壞處。
「那你現在更應該要知道,這台車並不是借來的。」
「……好的,我們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討論一下有關於樂華大姊的退休傳聞,坎貝爾先
生。」梅峻熙決定拿出比賽時的認真語調,話鋒一轉。「如果她真的決定要在年底退休,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沒有。」
「沒有?」
梅峻熙忍不住在心底腹誹──那麼你們在餐會前到底都聊了什麼啊?
「硬要說的話,就是今天過後,我才發覺樂華並非遙不可及。」
這是坎貝爾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現毫無保留的滿心自信;讓早已習慣他沉穩自律的梅峻熙
,不禁感到訝異地眨了眨眼。
「這麼直白……你都不知道我已經做好,要幫你向樂華大姊賠罪的心理準備?」
「沒那個必要。樂華不會介意的。」
「但我會過意不去。」
「那麼你只要跟我說就好,我會代樂華好好聽著。」
「……」
梅峻熙不懂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賽車手,怎麼一離開賽道,畫風就自然而然地轉變成滿
滿的總裁風範?
且當發現坎貝爾並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願後,梅峻熙便沒好氣地將視線投向車窗外,仰頭
欣賞與他倆如影隨形的皎潔月色。
「不開心了?」
「沒有。」梅峻熙斬釘截鐵地回答,畢竟男人的詢問,並沒有半點的反省意味。「所以你
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如果我說,是個誰也找不到你的地方呢?」
「這位司機大哥,我想要下車。」
「太危險了。目的地到了一定會讓你下車。」
梅峻熙將滿是責備的目光拉回,投向身旁那在對向來車燈光照耀下,更顯俊挺的熟悉五官

這讓他再次意識到,戀人那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就是讓所有粉絲為之瘋狂的主因之一;
然而即便各種完美集於一身,那抹微笑,卻始終只會在他面前大方展露。
這讓他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踏實,但又摻雜著一絲甜蜜的奇妙感受。
──也許這就是愛情,無法被程式編碼的可貴之處?
「累了就睡一下吧。」
「……好。」
能夠在溫柔目光的注視下陷入夢鄉,梅峻熙橫思豎想,都覺得宛若童話一般,令人心醉。
不過坎貝爾趁著停等紅綠燈時,抽空輕撫他臉頰的指腹,又是如此真實,且勾人心弦。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額角印著若有似無的溫潤觸感,梅峻熙便睜開雙眼,睡眼惺忪,不禁
納悶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到了嗎?」
「到了。」坎貝爾微笑回道,手指則寵溺地替他撥了撥睡翹的髮梢。「這把鑰匙給你,你
先進去吧。」
「喔……?」
梅峻熙迷迷糊糊地下了車、站定之後,卻感覺思路在剎那之間,遠比身在高壓緊張的工作
環境,還要歷歷清晰。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但當實際發生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陣手足無措。
梅峻熙手上拿著的什麼也不是,正是坎貝爾家的鑰匙。
而眼前與城市公園僅有一街之隔的三層樓建築,則明顯是他倆此臨時之行的最終目的地。
他一直以為坎貝爾──不,應該說是所有年薪可觀的賽車手,都是住在極盡奢華的豪華大
樓,或是佔地廣大的鄉村別墅。
然而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英國街道旁、再尋常不過的平凡住宅;任誰也想不到,行蹤總
是讓車隊捉摸不定的賽車手,其實就住在距離倫敦市中心不遠的一棟民宅裡頭。
仔細想想──這裡的確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卻也是任誰都意想不到的所在。然而對梅峻
熙而言,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的自己,就好比輸得一塌糊塗的賭徒,只能在進與不進之間
猶豫不決。
過了好一會兒,梅峻熙才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畢竟手持鑰匙卻傻傻地佇立於屋前,絕
對稱不上什麼好的對策。
於是鼓起勇氣、做出選擇,踏上大門前的階梯,將鑰匙插入門鎖之中,戰戰兢兢地進到屋
內。
開了燈,旋即映入眼簾的,是以木色調為基底,充滿鄉村氣息的室內裝潢。
這般沉靜且內斂,梅峻熙感覺就像是投入了男人的懷抱之中。
脫了鞋,踏上與大廳一同挑高、由白色磚瓦鋪底的玄關,他的目光很快地便被一旁一整面
、被一張張細心保存的照片所吸引,並使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牆上的照片,幾乎都是坎貝爾從小到大在賽道上競賽的身影,以及數張他在報章雜誌上見
過,與一名氣質可親的長者合照。
那名長者即便鬢髮皆白,但看著那同樣英氣勃發的俊朗五官,梅峻熙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思忖著真不愧是有著優良外貌基因的一家人。
細看那幾張祖孫兩人的合影,再望著那些坎貝爾緊握獎盃的照片;也許這裡存放的,便是
男人內心最為重視的珍貴回憶。
每看完一張照片,梅峻熙便緩緩地移動步伐,同時也發覺越往客廳的方向,牆上的照片也
就越缺乏歷史感。
隨後他再次駐足,不知該作何反應,愣愣地盯著眼前的照片。
那是一張又一張,坎貝爾與自己討論賽事時,由旁人所拍下的工作側影。
而這些看似稀鬆平常的留影裡,還有一張他在摩納哥最後一天,答應協助遞補模特兒位置
,但打扮好卻不知為何在凝望遠方的獨照。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應該都是從公關助理露娜那裡得來的傑作。
看來他得跟露娜好好了解一下,這些照片究竟是透過何種管道,一張張毫無困難地流入坎
貝爾的手裡。
最後,最讓梅峻熙感到不知所措的,是一張他明顯在工作時的側拍。
相片裡的他正巧面向鏡頭,露出極為開朗的笑容──不過梅峻熙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笑得
如此開懷,更遑論露娜是在何時何地,拍下了這張照片。
更甚者,這張留影比起其他照片,尺寸相當不尋常地大上一些;留意到這一點的他,不禁
開始思索是否該與坎貝爾雙雙坐定,討論關於影中人發現這些相片時,會有多麼尷尬的問
題。
「那張是今年季初時,露娜在偶然之間拍下的。」
「咦?」
「是在阿布達比的時候。她說你那時感覺緊張到,好像隨時都會退出前線。」不知待在玄
關看了他多久,坎貝爾這才輕聲解釋起相片的來由。「所以當比賽結束,你忍不住露出笑
容時,露娜就決定要找機會跟拍你一陣子。」
居然是從季初就開始了嗎!?
「……那這張呢?」梅峻熙果斷放棄追究,畢竟無論是側拍、還是照片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皆已成定局,再探討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那張是土耳其大獎賽。」
「這張?」
「俄羅斯。」
「再來這張?」
「亞賽拜然。」
「……難不成這些照片有我看不到的提示機關?」
梅峻熙不禁瞇起雙眼,明明光看背景,並不足以認出當下的時空是在哪座賽道。即便是他
最為喜愛的摩納哥大獎賽,他也沒有自信依靠占比不大的維修坊背景分辨出來,更別論絕
大多數都有著如夢似幻的景深效果。
直到一張像是被刻意取下,平放在鞋櫃上的照片闖入視野;梅峻熙定眼一瞧,不明白為何
如此值得留念的相片,要放置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
那上頭映著仍帶著一絲稚氣的坎貝爾,雙手捧著雷諾歐洲方程式賽車錦標賽的冠軍獎盃,
身旁則是偶爾出現在前方的影像記錄裡,滿面笑容卻更加蒼老的祖父──
「那是我與祖父最後的合照。」
梅峻熙回過頭,便見坎貝爾頭也不回、站在客廳一隅的吧檯,手裡正泡著一杯可可,並緩
緩地倒入他偶爾會加上的溫熱牛奶。
因為背對著自己,梅峻熙無法得知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但聽得出那一向冷靜理性的語調,
帶著旁人難以察覺的落寞。
「那為什麼……」他將照片拾起,來到吧檯前,坐上高腳椅。「我以為你會更加珍惜這張
照片。」
「大概是無法原諒不成熟的自己吧。」
這番回答,令梅峻熙不禁愣了愣;他接過熱可可的同時,只見身旁僅是倚在吧檯邊緣的男
人,低垂的眼簾卻依舊平靜無波。
「賽車是世上最為燒錢的運動賽事,換句話說,支撐整著賽車運動的,一向是紙醉金迷的
瘋狂世界。」
梅峻熙靜靜地看著坎貝爾、動作優雅地輕啜手中的水杯,並開始訴說著那些不曾被他人所
知的過往。
「在獲得幾次錦標賽冠軍之後,我身旁便逐漸有了贊助支持。祖父終於不用再為了我的參
賽費用,拖著年邁的身軀四處打著零工。
「但我卻漸漸深陷在華而不實的世界裡,再也看不見祖父的期許,直到他過世之後……正
確來說,是直到來到一級方程式的殿堂,我才明白自己鑄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梅峻熙喝了一口手中的熱飲。牛奶讓甜度恰到好處,也中和了可可原有的淡淡苦味,完全
符合自己的喜好。
魯道夫總是頭痛於,坎貝爾老是蹺掉贊助商的晚宴餐會,或許從這段過往裡,便能略知一
二。
「所以……」他頓了頓,「你是因為寂寞,才有外傳的豐富情史嗎?」
不過此疑問一出,梅峻熙便感到後悔莫及;畢竟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人擁有干涉他人與誰
交往的資格,更何況那一切都已成過去式:「不、抱歉,請你當作我什麼都沒說,我──

「不用道歉。」
聞言,梅峻熙一臉困窘地猶豫了片刻,才緩緩地抬起頭、回望那雙祖母綠色的眼眸;在吧
檯昏黃燈光的映襯之下,那雙好看的眸子裡,則隱隱閃爍著柔和無比的光芒。
「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很樂意告訴你那幾段交往的詳細過程。」
「呃、那倒不必了。」梅峻熙立刻搖頭回絕,依然為自己的失態感到抱歉。「感覺像是我
在強迫你似的。我不喜歡這樣,也不應該。」
「好。」坎貝爾的唇角微揚,勾勒出極為動人的溫柔笑靨。「那麼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些
一言一句,我都不曾與任何人訴說。」
梅峻熙愣了好一會兒。
是因為與樂華之間的心結終於解開,還是贏得分站冠軍而心情極好?
總之無論是哪個原因,他還記得前天晚上,坎貝爾選擇的是避而不談。
「……為什麼?」他問。
「因為是你。」回應的語調極輕且堅定,「因為你說過無論成敗與否,你都不會對我感到
失望。」
然而這段話,卻反讓梅峻熙再次遲疑了半晌。
「……我其實以為,我不是第一個對你這樣承諾的人。」
「不。就連祖父也沒有。」坎貝爾淡然回道,「畢竟他曾好幾度想將沉淪在奢華世界裡的
孩子勸回,結果孩子現在只能後悔,沒能見到祖父的最後一面。」
「……」
梅峻熙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只好往旁一傾,輕輕地倚著男人的肩膀,試圖以行動來表
達安慰。
「更愚蠢的是,三年前與最後一任的女友分手,我還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對沒有共識的情感
交流,感到厭煩罷了。」
坎貝爾伸出手,繞過梅峻熙的肩頭,輕擁著他;並將唇瓣微微貼著他的額角,悄聲細語。
「直到獲得蘭迪F1賽車手席位的那一天,我收到了樂華再簡潔不過、短短一句的『恭喜你
』──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只會講這句話的時候……我竟然哭了。
「那時才恍然大悟,我從來就不懂自己想要什麼,只是可悲地放任自己隨波逐流,也可悲
地辜負了那些真正關心我的人們……還有我原來這麼想念,已經離開許久的祖父。」
聽著那縈繞耳際、微不可察的哽咽,梅峻熙感覺心底一酸,抿緊雙唇。
接著出乎意料地,原以為坎貝爾會選擇繼續遮掩自己的脆弱,以至於梅峻熙萬萬沒想到,
只是一個毫不費力的揚手,便能輕而易舉地自他的擁抱中、掙脫開來。
梅峻熙側過身,終於讓他看見坎貝爾不曾與任何人赤裸展現,那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寂寥與
悲傷。
「……你還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上那微涼的臉頰。
「沒事。」坎貝爾輕聲一嘆,任由梅峻熙的掌心在頰上輕撫。「……樂華在我還在F3時,
便三不五時跑來關心──但我想你也知道,她表達關心的方式,從古至今都是那麼惹人厭
惡。」
這點梅峻熙想像得到,樂華本就不是個會用溫柔言語問候他人的前輩──就不知道坎貝爾
有沒有自覺,這也與他宛若親生姐弟般的相像。
「不過毋庸置疑的是,她的確是在表達對你的關心。」他聳了聳肩,「無奈的是你沒有回
絕的權利,我明白的。」
這句結論惹來男人一陣輕笑,輕得恍如隔世。
「還有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要是沒有樂華,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現在,甚至是在
來到一級方程式的那天,遇見了你。」
梅峻熙總算明白,為何坎貝爾會這麼介意自己、能否能夠成為他在職場上的精神支柱,甚
至不惜採取毫無必要的實質行動。
因為不想再對所愛之人無所作為,最終只能怨恨自己為何如此愚昧;總是在失去之後,才
感到無可救藥的後悔。
而與此同時,總是認真面對所有挑戰的樂華,她所給予的關切就顯得太過沉重;因為相較
之下,是何等絕望的強烈對比。
他們就是這般矛盾,既相似又相反;彼此可以通力合作,也能在瞬間翻臉無情。
樂華是坎貝爾這輩子的憧憬。樂華所給予的,不僅是堵全由驚人成就所築成的高牆,更多
的是,他從沒有辦法放手一搏的耀眼奪目。
「那麼,」梅峻熙緩緩地吁了一口氣,再補上另一隻手;他就這麼捧著坎貝爾的雙頰,露
出微笑。「改天有機會,就去跟樂華大姊道個謝吧。」
似乎是沒預料到他會給予這般建議,讓那一向面無表情的英俊臉龐,掀起了一陣象徵愕然
的波瀾起伏。
「跟她……?」
「話說我也很需要就是了,所以我們或許可以一起結伴去找她?」
見梅峻熙慎重其事地說出這項幾乎不可能的任務,坎貝爾沉吟了半晌,接著垂下了眼簾,
似乎再也無法忍住地笑出聲來。
「這……很好笑嗎?」難得見到戀人如此明快的笑意,梅峻熙不免感到困惑不解。「奇怪
了,我很認真的欸……」
坎貝爾不知該如何解釋,因為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人告訴他──「我們」可以一起這麼
做。
「我們」這個詞對他而言,曾經過於沉重而不堪負荷;如今卻又因為美好,而過於虛幻不
實。
因此梅峻熙那有勇無謀的天真提議,在他看來,就如同涵養著大片綠地的清澈泉源,既是
如此乾淨,又是如此純粹。
使得他心頭盤踞許久的晦澀,頓時間便一掃而空;僅留下戀人滿心誠摯所帶來的暖意,如
此柔和,令人眷戀。
「沒事的。」坎貝爾輕聲絮語,「我只是在笑自己是何等幸運。」
「幸運?你是指……等等,如果是關於今天的比賽,我認為那都是你技高一籌,才有辦法
輾壓所有車手──」
「我是何等幸運才能遇見你,峻熙。」
語畢,坎貝爾便笑看著梅峻熙的臉龐,頓時紅的像是被火焰燒灼一般。
即使明白與樂華之間的關係,不會因為一句道謝而輕易轉好;但相信,就是因為與梅峻熙
彼此信任,才會彷若什麼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在他的人生裡,也唯有梅峻熙才辦得到了。
坎貝爾心忖。接著偏頭,以緩慢且細緻的親吻,像是播種般,似乎要吻滿臉龐一側的手掌
心才肯罷休。
「……那個,」梅峻熙一愣,感覺四周溫度莫名升高,呼吸還因此有些困難。「已經這個
時間了,我想我們應該要好好休息了?」
「接下來是長達一個月的夏休期。」
此話一出,梅峻熙內心的警鈴便瞬間大作;對於這時才意識到坎貝爾帶自己回老家之意圖
,感到羞愧地無地自容。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捧著戀人臉頰的另一手,早在不知何時便被握住了手腕,雖然力道不
大,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甚至感受到溫熱的指腹,不斷來回摩挲著他掌心上的紋路;而那摩挲的方式,說有多煽情
,就有多麼煽情。
似乎是見他臉上的紅潤蔓延至耳根,坎貝爾刻意加碼,低頭吻了吻那白皙的手腕內側。
「我──我、我記得你明天不是還有專訪?」梅峻熙不管三七二十一,隨便胡謅了一個莫
須有的行程。「所以再不休息可能會睡過頭什麼的……」
「說得也是。」
「那……」真的有採訪行程?梅峻熙忍不住分神讚嘆自己料事如神。「可以放開我的手了
嗎?」
「好吧。」
不過就在坎貝爾鬆手的當下,梅峻熙還來不及感到慶幸,坐在高腳椅上的他,便因為正好
適當的高低落差,猝不及防地被攔腰抱了起來。
而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也令梅峻熙反射性地、緊緊攀住男人寬厚的肩頭;他那與浪漫無緣
的想像力,只聯想到這似乎是那些通俗至極的八點檔,最常出現在男女主角身上的橋段,
瞬間感到害羞地無地自容。
「你是不是又瘦了?」
「什、什麼?有嗎?」
這陣子確實是忙到三餐不太正常,不過因為工作時、手邊仍不時有技師支援的零食點心,
梅峻熙倒覺得自己沒有少攝取必須的熱量。
……欸不是,現在的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吧?!
「等等……你不放我下來?」見坎貝爾一派從容地邁開步伐,似乎是打算就這麼抱著他上
到二樓。「我可不要一上工,就被人追問你怎麼受傷──」
隨後一個明顯故意的上抬,嚇得他立刻閉上嘴,雙手更是下意識地抱緊那始終屹立不搖的
肩膀。
「看來要腦力激盪一下,思考該如何讓你在夏休期多長點肉。」
「但我覺得目前這樣就可以了……」
「多點肉抱起來才會比較舒服。」
「啊?」
「這種事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這句話讓梅峻熙的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半晌才開始回想著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說過,或是表
現出相關的行為。
但絞盡腦汁之後,只記得那令他印象深刻的夜晚,他的確趁著意亂情迷之際,鼓起勇氣,
對有著柔韌觸感的性感軀體上下其手──
想到這裡,同時被放倒在雙人床上的梅峻熙,不只雙頰、耳根,就連頸窩都像是染上了一
層紅色粉彩,一片嫣紅。
「想起來了嗎?」
「可、可以稍等一下嗎?我想應該還有討論的空間……」
然而,坎貝爾並沒有給予任何探討的時間。那有著美好輪廓的薄唇,傾身之餘就這麼吻上
了他的眉心,接著替他拿下眼鏡,親吻眼簾、鼻頭、臉頰,最後是唇角。
不過當他以為,緊接著闖入嘴裡的是令人無法招架的熱情挑逗;沒想到隨後而來的,卻是
輕柔無比的含吻,溫熱的舌尖極富耐心地,不放過他口腔內的任何一個角落。
隨後梅峻熙也早已分不清,這份溫柔繾綣是在鼓勵自己,抑或是鬼迷心竅;總之他知道自
己深陷其中──且異常享受──沒多久便決定仰起頭,依樣畫葫蘆般地給予回應。
然而還不懂得如何配合呼吸的他,在視野陷入迷濛之前,令他眷戀不已的親吻,便被男人
單方面的強制結束。
「原來你喜歡這樣嗎?」
「……什麼?」
梅峻熙歪著腦袋,這才驚覺,比起情慾,坎貝爾似乎更樂於欣賞他、像是深受魅惑般的全
然放鬆。
或許更正確的說法是,就連最後的理智也隨之沉淪。
望著仍伏在自己的身上、禁不住唇角笑意的坎貝爾,梅峻熙感覺腦袋更加混亂,可又異常
清醒。
「真的該休息了,我拿件比較舒適的衣服給你更換吧。」
「喔………………………………好。」
梅峻熙一時反應不來,慢了好長一拍才緩緩回道。
他清楚知道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世上所有戀人幾乎都會經歷的床笫之歡;但方才
的氣氛,橫看豎看,都比起初次的氛圍還要愉快且自然,可男人卻選擇就此打住,休息為
重。
這讓梅峻熙的睡意完全消失──難不成看著自己因為他而拋下理性的模樣,是很有趣的一
件事嗎?等等,要是如此,真正該問的應該是一向替自己把關一切的理性邏輯,怎麼也跟
著陷落了?
因此當他換上明顯較為寬鬆的上衣,且發現男人跟著鑽進被窩、又是上半身一絲不掛的狀
態,梅峻熙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感覺自尊心受到不小傷害的他,終於下定決心,再也不會假裝自己無動於衷。
他就這麼抱著赴死如歸的心情、翻過身,毫不客氣地迎上精壯厚實的胸膛,心忖就當作是
為這幾天辛勤奔波的自己,收取那麼一點的特別獎勵。
而他這個出乎意料的舉動,也成功地讓坎貝爾的內心大為動搖。
但坎貝爾依舊從容,他並不急著將懷中明顯是在賭氣的梅峻熙就地正法;因為他們還有很
多時間,可以探討更進一步的相處模式,其中自然包含了如何讓臉薄的戀人在床上卸下心
防。
而這也早已超越當年,只是希望家裡有個人等待他歸來的期盼;他想與梅峻熙一起做更多
的事,在不遠的將來,攜手走更遠的路。
思及此,坎貝爾便稍稍使點力,令梅峻熙更加貼近自己,並頷首,溫柔地吻了吻近在眼前
的髮旋。
「晚安。」
梅峻熙在他懷裡微微地點了點頭,以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緩緩回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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