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好了！我種了！》中沒詳述的撿到貓過程
當單篇看也可 (其實只是想寫貓就生出這篇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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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角撿到貓 - 上
　　花盆裡長出貓了。
　　秋愣愣地看著出現在手機螢幕上的兩隻幼貓，還有旁邊張牙舞爪的2D怪物，按下截圖
鍵。
　　這原本是一個普通的早晨。秋起床洗漱，隨便塞了些早餐，拿起工作手機去後院，測
試開發中的AR遊戲。他盯著螢幕在後院到處移動，測試後院實景如何觸發遊戲內物件的變
化，走著走著，走到一個平常不大會經過的角落，接著便透過螢幕看到倒在牆角的空花盆
，裡面有兩隻呼呼大睡的幼貓，一黑一橘。
　　那個大花盆買來有一陣子了。一開始想拿來種棵金棗樹，後來因為疫情居家的關係，
曾考慮改用來種菜，最後又因為這樣和那樣的原因一直空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翻倒了，
滾到牆角圍籬邊，還自己種出了貓來。
　　真不愧是美國，花盆隨便放著就能長出美短……對吧？美國出生的短毛貓，應該就是
美短吧？
　　他環視四周，沒見到任何像家長的生物。怎麼辦呢？自己從來沒養過寵物，不太清楚
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家裡那位整個早上都要開會，還是等他開完會商量看看？
　　一看時間，也差不多該準備開晨間例會了，他正要回屋內，卻想起這幾年在灣區群組
上看到的各種老鷹、郊狼、浣熊攻擊寵物事件，心覺不妥，便轉身小心地將花盆豎起，抱
回自己的居家辦公室。小貓被驚動，一下便清醒過來，又不太清楚狀況，只能害怕地縮在
花盆一角，好可憐的樣子。
　　晨間視訊會議上，秋簡略地報告昨日的進度和今天的預定目標：「我昨天把辨識鏡頭
影像的功能加進去主程式了，今天要做測試和微調……」背後忽然響起哭聲二重奏，打斷
他的報告。
　　「那是貓嗎？」「Alan你有養貓？」「聽起來像小貓。」
　　同事完全不介意會議被打斷，並對哭聲來源產生濃厚的興趣。秋只得捧起筆電，讓鏡
頭對著花盆，說明撿到小貓的來龍去脈，同時把手機截下的圖傳到團隊的Slack群組。
　　週五大家都沒有太多工作的心情，晨會一下子成了同樂會。同事們無不興奮地稱讚小
貓可愛，「Aww」聲此起彼落，有人問：「牠們被媽媽拋棄了嗎？」
　　秋回答：「我不知道，沒看到像媽媽的貓。」
　　「呃，有時候媽媽只是暫時離開，小貓被人碰過以後媽媽就不會要了。」
　　「啊？那怎麼辦？」沒想到自己成了誘拐幼貓的綁架犯，秋整個傻眼。
　　「沒關係，誰撿到就歸誰。現在牠們是你的責任了，看要自己養還是找領養，有需要
的話我可以幫忙。」
　　根據有養貓經驗的同事目測，小貓還不到兩個月大，但可以吃市售貓食了。同事也建
議先把牠們放在空間狹小的地方，慢慢適應環境。
　　結果這個上午的生產力趨近於零，大多時間都在充實養貓知識。
　　兩隻小貓似乎無法維持緊張感，哭一陣子後又睡著了。秋愈看愈覺得牠們好可愛，好
想養，只是這種事不能自己說了算，也該尊重另一半的意見，於是傳了訊息給在隔壁開會
的夏，叫他休息的時候安靜地過來一趟。
　　接近中午時，夏的工作告一段落，依丈夫的吩咐走到隔壁房間，見對方神色興奮，一
手比「噓」，一手指著不知什麼時候搬進屋的花盆。
　　他上前幾步，往花盆裡面一瞄，隨即用疑問的眼神看向丈夫。
　　秋用手語比道：『我早上在後院撿到的。』他怕吵醒小貓，不敢大聲說話，但小聲說
話夏又聽不清楚，乾脆用手語比較方便。
　　『好可愛，你想養嗎？』夏也用手語回道。
　　秋狂點頭：『可以嗎？』一邊用閃閃發光的期待眼神盯著丈夫。
　　好可愛。夏心想，不假思索便點了頭。
　　秋掩飾不住臉上的狂喜，用力抱了最帥的老公一下，接著一手指指自己，一手在夏手
上寫、同時用口型說「爸比」，又指指夏，在對方手上寫、同時用口型說「爹地」。
　　夏笑著比：『那我終於可以給我爸媽一個交代了。』即使兩人已結婚數年，夏母偶爾
還是會有意無意地提起哪位親戚朋友升格當祖父母，並怨嘆自己沒那個命。既然人類的孫
是不可能的，給兩個貓孫兒塘塞一下轉移注意力也不錯。
　　趁著午休時間，新手爸比戴上口罩興沖沖地直衝寵物用品店。
　　哇，居然有40磅包裝的貓砂，養貓兼健身。初次進寵物用品店，秋就像劉姥姥進大觀
園一樣，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按照同事建議的品牌採買幼貓罐頭、貓砂、貓砂盆等必要物
資。
　　到家把東西表面都消毒過後，他便在走廊盡頭的廁所佈置好小貓可暫時生活的空間，
連貓帶盆地關進去。然後每兩小時進去探一探，確認牠們有足夠的食物飲水，也讓牠們漸
漸熟悉人類。小貓因為害怕，當人打開廁所門時會哈氣以示威脅，只不過那個嬌小的體型
，看起來實在沒什麼威脅性，只讓人覺得萌翻了。
　　下午秋繼續當薪水小偷，忙問幾個家裡養貓的朋友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如何分辨小
貓性別，和其他注意事項。
　　天下貓奴本一家，住在附近的貓友都十分熱情，爭相貢獻舊貓籠、失寵的貓床、家裡
主子不賞臉的玩具和罐罐，而新手貓奴也很感激地照單全收。
　　他開車前往朋友家，拿走擺在門口的愛心福袋，放下自己帶來的謝禮，再傳訊通知朋
友開門取貨。
　　自從疫情開始，連朋友間禮尚往來都搞得像黑道交易一樣。
　　兩隻小貓在廁所待三天之後，似乎沒那麼怕人了。雖然每次開門進去，牠們還是會先
威脅性地哈個兩聲，但只要人伸直了腿坐在地板上，沒寫幾行程式，小貓便已搖搖晃晃地
攀上脛骨，趴著發出高興的呼嚕嚕聲。
　　真是傲嬌的小東西。秋心裡吐槽，嘴巴卻不由自主地發出變態般的嘿嘿笑聲，還拿出
手機拍攝影片，向遠在台灣的父母宣布：他們有孫了，還是龍鳳胎！
　　沒過幾日，人類便為小貓勇者開放了新地圖。看著廁所門外的陌生空間，小黑貓富有
探索精神地慢慢踏入，一邊左聞聞右嗅嗅，熟悉環境。而小橘貓則是衝出門兩個貓身的距
離後，又馬上夾著尾巴衝回廁所。
　　見兩隻小貓個性和行為模式不同，夏秋兩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趴在走廊一端興奮
地拍地板，鼓勵小貓到他們那邊去，猶如在寶寶爬行比賽大喊寶寶名字的父母。就這樣，
小勇者和小卒仔終於成功開啟客廳地圖。
　　「你想好要取什麼名字了嗎？」夏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手拿逗貓棒左右搖擺。小黑
貓追著逗貓棒搏擊，一邊張嘴發出「哼哼嘿嘿」、像小豬一樣的聲音。
　　秋指著小橘貓說：「兒子叫Tora，是日文的老虎。」再指著小黑貓說：「女兒叫
Taiga，可以是女生的名字，漢字寫成大河，也可以是片假名的Tiger。」
　　「所以牠們的名字就是老虎和老虎，OK。」夏忍著沒笑出來，「很有你的風格。」
　　別人的玩具總是比較好玩，Tora見Taiga玩得開心，跑過去想一起玩，卻被很凶地哈
氣加巴頭，兩個小的就這樣打了起來。
　　說是打架，其實只是小朋友玩摔角，抱在一起滾來滾去，大人也懶得干涉，在一旁自
顧自地閒聊。
　　秋看小貓滾成一團，有點羨慕地說：「有人一起打架真好。我小時候常希望有個兄弟
可以陪我，你會嗎？」
　　夏沉吟了一會，說：「還好耶，小時候在家不是讀書就是在練習口語，反而在學校才
有機會玩。來美國以後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就沒想過這個。」他頓了頓，用有點不懷好意
的笑容向秋揚了揚下巴，「你想打架的話我可以陪你打啊。」
　　秋表情扭曲道：「哇咧，我哪打得過你啊？現在是要家暴嗎？」他看新聞報導，世界
各國軟性封城，家暴案件升高不少，沒想到他們居然也要為數據增加做出貢獻了？
　　「哪有？我是說，」夏湊到秋耳邊，一字一字道：「妖、精、打、架。」
　　這個詞對九歲就移民的假ABT會不會太高深了啊？秋笑倒在地上打滾，問道：「靠，
這麼高級的中文你去哪學的啊？」
　　「你忘了我大二有修中國文學。」夏笑著趴到秋身旁，又拿玩具去吸引小貓的注意。
小貓個個都是過動兒，Taiga馬上放開兄弟，追著玩具跑，留下側躺在地，還搞不清楚狀
況的Tora。
　　「最好是老師會教妖精打架啦……」秋明顯不信，滾到傻愣愣的小橘貓身邊，摸摸牠
的側腹和大腿，沒想到摸著摸著，小橘貓自動張開大腿，把肚肚翻出來任人摸。秋又驚又
喜，對著肚肚就是一陣狂撸。
　　旁邊Taiga正激動地對逗貓棒使出貓貓拳，嘴巴張得大大的，又發出像豬叫的「哼哼
嘿嘿」聲。
　　秋轉頭有點擔憂地看著小黑貓，揉肚肚的手不停。「Taiga是不是有點鼻塞啊？呼吸
常常『嘿嘿嘿』的。Tora都不會這樣。」
　　「有嗎？我沒聽到。下禮拜給獸醫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居家避疫期間，獸醫院所被認定為民生必需行業而獲准繼續營業，為預防病毒傳染，
許多診所禁止飼主進入，僅由工作人員把動物患者帶進診間。而醫師診斷完畢後，再透過
電話與留在車內的飼主溝通。
　　檢查結果顯示，Taiga有上呼吸道感染的現象，需服用抗生素七天。獸醫助理提著貓
籠放回他們車上，解說如何用小針筒從藥罐中吸取0.5毫升的白色藥水餵給患者。
　　而Tora什麼問題都沒有，連體重都比牠的姐妹多兩磅。
　　兩隻幼貓的健檢、疫苗、除蚤藥、抗生素，加一加超過美金五百元。等牠們大一點之
後，結紮的費用也很可觀。秋掏出信用卡結帳，心想無論是人還是貓的醫療帳單，數字總
是超乎意料。不過只要兩隻小的都能頭好壯壯，花點錢也不算什麼。
　　後來他發現，頭好壯壯不可兼得。在他家，女兒負責頭好，兒子負責壯壯。
　　第一天給Taiga餵藥很順利，因為牠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被抓起來，口爆完
就結束了。
　　然後牠就學到牠不喜歡吃藥這件事。
　　第二天，秋便驚覺他已經無法一手抓貓一手餵藥了，只要他嘗試抓住Taiga，Taiga就
會拚命掙扎脫逃。他又不敢太用力，怕傷到這軟綿綿的小東西，只好請丈夫幫忙，夫夫合
力，夏把貓按在腿上，秋用一手抓住Taiga的下巴，然後趁牠張開嘴抗議時把針筒塞進去
，藥水推入喉嚨。
　　他們用這樣的模式又成功餵了兩天藥，而Taiga似乎學到這種掙扎既費力又無效，只
是浪費體力而已，其實只要一直甩頭，讓人對不準就好了呀！
　　第四天，看著身體乖乖讓人固定，拚命搖頭卻張大嘴喵喵叫的女兒，秋有一瞬間的無
言，隨即左手一抓，右手拇指一推，完成每日任務。
　　Taiga好像終於發現張嘴只會讓人有機可趁，於是又進化了。
　　第六天，當夏把Taiga抱上大腿按住，牠沒有掙扎也沒有抗議，只是直視前方，緊抿
嘴巴，一副看你們能奈我何的氣勢。
　　「天啊，太萌了！」秋看出牠的意圖，笑到不行，還模仿抿唇的樣子給夏看，「你那
角度看不到對不對？她現在是這個樣子，以為只要嘴巴閉起來，就不用吃藥了。」
　　夏看到秋的模仿也十分驚喜：「她好聰明！可惡，我也好想看！」
　　秋笑著抓住Taiga的下巴，試探性地用針筒輕輕戳牠的嘴角，而小黑貓依然維持直視
前方，一個眼神都不給他。真是貓小志氣高啊。秋才剛剛佩服了一下，小貓咪卻憋不住了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無法忍著不叫，Taiga的嘴角出現一絲縫隙，一聲「咪……」從縫
隙中漏出。
　　秋逮到機會，針筒一戳，拇指一推，又贏了這局。
　　第七天晚上，也是最後一次餵藥，兩人對即將結束的雞飛狗跳竟都感到萬分不捨，好
想繼續看Taiga的學習能力到什麼程度。
　　「我來抓她吧。」為了讓丈夫能看到Taiga萌萌的樣子，秋主動抱起Taiga，坐在沙發
上，將她固定在大腿上。
　　當夏親眼看到小黑貓嘴巴緊閉、目不斜視的可愛模樣，忍不住露出十分欣喜的、「被
萌到」的表情，而秋則被那個表情給萌到了。
　　我的老公世界無敵霹靂帥又宇宙超級第一萌怎麼辦？
　　在他心猿意馬的時候，Taiga又憋不住想要喵，於是最後一日的任務也圓滿完成。
　　夏掏出兩個零食，給兩隻小貓一人一個作為獎勵——照理講，應該只有乖乖吃藥的孩
子有資格領取獎勵，但如果不給Tora一個，牠就會搶Taiga的。
　　「Taiga好乖，有乖乖吃藥藥。」秋趴到地上用對小朋友講話的口吻對小黑貓講話，
還把臉埋進貓背上磨蹭，細細軟軟的毛擦在臉上好舒服……「哈啾！哈啾！哈啾！」
　　看丈夫一連打了十幾個噴嚏，夏連忙抽幾張面紙遞過去。他繼續觀察對方擤完鼻涕、
擦完眼淚後，還不停眨眼，好像眼睛很癢的樣子，表情不禁凝重起來。「你對貓過敏嗎？
」
　　「不會吧，我之前摸牠們都沒事的呀。」秋揉揉眼睛，見到丈夫嚴肅的表情，大驚失
色道：「等等等等……你不要現在才告訴我說不准養。」
　　夏拿來過敏藥和水，皺眉道：「過敏可能會變嚴重。」
　　秋驚慌到無心吃藥，揪著丈夫討價還價。「不是，你看之前都沒事，我只要不把臉埋
進去就好了嘛。名字都取了，牠們已經是我們家的孩子了。」他看丈夫不發一語，更是緊
張，一把抱住對方大腿，哀求道：「夏熠輝……老大……輝哥……不要把他們送走，我什
麼都隨便你。」
　　夏看看兩個在地上打滾的小毛球，又看看跪在地上眼泛淚光的丈夫。雖不確定淚光是
過敏還是難過造成的，被這樣的眼神盯著，也只能嘆口氣道：「我有說要送走嗎？」他把
藥瓶和水放在沙發旁的邊桌，思考一下，說：「別讓牠們進房間，至少睡覺的地方不能有
allergent(過敏原)。」
　　「好好好，老大，都聽你的。」秋忙不迭地點頭，起身坐到沙發上，拿起水杯吞下過
敏藥。
　　夏在秋身旁坐下，繼續交代道：「摸完牠們要馬上洗手，洗完才能摸臉、拿東西吃。
」
　　呃，剛剛沒洗手就拿藥吃，不過過敏藥算是解藥，應該沒關係吧？秋心虛地回道：「
知啦，我最愛你了。」說罷雙手環上丈夫的脖頸，討好地湊上去一陣亂親，完全忘記剛剛
自己整張臉都埋在貓毛裡。
　　反正自己不過敏，夏不但不介意，還很享受這種待遇。他吻住秋的唇，順勢將人壓倒
在沙發上，T恤往上掀。秋「欸」一聲，抓住夏的手腕阻止。夏停下動作，稍微起身，挑
眉問道：「不是說都隨便我？」
　　「確定要在這裡嗎？」秋的表情帶著一絲尷尬。
　　「不然呢？」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在沙發上親熱，夏一時不明白為何對方忽然有這種反
應，直到一聲「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轉頭一看，四隻小手搭在沙發邊緣，兩雙天真無
邪的圓眼正盯著自己。
　　夏忽然體會到朋友說的「有小孩之後，夫妻生活大受影響」，並有點後悔留下兩個小
電燈泡了。
　　他無奈起身，說：「去房間。」「我就說吧。」秋跟著起來。
　　兩人躲進臥室，把尾隨在後的小電燈泡關在門外，才得以毫無顧忌地用大人的大針筒
「餵藥」和「打針」。
(待續)
趴在沙發的貓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