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南碩] 噢!我的祖宗大人!(五)

作者: stone0916 (小石)   2021-06-04 02:15:59
我以為我2021年有更新
結果上一篇是2020年……
填坑填的像在考古
希望還有人記得這個故事T T
前情提要:
https://moptt.tw/p/BB-Love.M.1579075585.A.8A4
歷史系大學生金泰亨意外召喚(?)出朝鮮時代的兩班貴族金碩珍,來幫助自己通過期末
考試,結果卻發現他是自己的祖先,而且跟系上的歷史老師金南俊似乎有段神秘的過去…

---------------
#12
喀噔--
南俊發覺自己身處在某地的空曠小丘上,他四處張望,放眼所及卻只見青翠的草皮,找不
到其他可供辨認地點的景物,腳邊隨意散落著數本古時線裝手抄本的書籍。
他感受著微風吹過,捲起書頁,一股類似落雨前的潮濕氣味自那之間散逸開來;風越發強
勁地撥弄書冊,啪嗒啪嗒的聲音彷彿鳥群振翅。他謹慎避開地上的書移動腳步,某人的一
隻手臂卻突然伸向他將要落腳的地方。
他不是一個人。
當他穩住重心,想回頭看清楚時,畫面卻如燒熔的放映膠片,戛然而止。
喀噔--
另一幅滿地盛開芒草花的景象躍出,他陷在芒草花高度及腰的柔軟海浪之間,結滿花穗的
莖隨秋風婀娜搖曳,隔著身著的粗布料蹭得他又刺又癢。他感覺有個沉甸甸的重量垂掛在
胸前,是一只陶笛,以白陶燒製而成,上頭以彩釉繪製五色鳥的裝飾圖案,他將它握入掌
心,在夕陽的照拂下閉上雙眼,竟體會到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穩,就像被這世界擁入懷中
。他豎起耳朵聽見身後的芒草花叢傳來悉窣聲響。
分明有別人。
再一次地,所有感官覺知被捲入虛空中的黑洞,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喀噔--
市井小販此起彼落的叫賣聲交織成嘈雜的交響樂,悠悠地流進南俊的耳裡,他並沒感覺到
陌生,反倒如日常般地熟悉。
他鑽進團團聚集正議論著某事的人群,在最前頭有一方張貼著紅紙的告示板,仰頭一望,
只見「金碩珍」三個用漢字寫的大字掛在最顯眼的位置,他端詳著那三個字,感覺自己沉
浸在某種奇特的仰慕之情裡,守護著自己一輩子無法企及,但必須捧在手心讓它不致墜下
的寶物。
一雙溫暖且纖細得骨節分明的手掌覆上他的肩頭,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看清楚自己到底和
什麼人在一起,但一切總由不得他的意願又消逝得太快,這些就是他醒來後還能提筆記下
的全部。
反反覆覆、瑣碎片段式的夢境日夜追趕著南俊,他本來就有常態性的淺眠和多夢,卻從未
做過如此清晰的夢境,所有感官覺知都被放大數百倍,真實得像他曾經生活過的世界,也
不真實得像他研究太久的朝鮮時期而幻想出的情節。
不過說到不真實,沒人比得上泰亨帶來的那人。
雖然已經說過不再干涉他們的事,但學校就這麼點大,那人大概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所以這幾天南俊還是偶爾會在諸如便利商店、學生餐廳之類的地方看到落單的他;或者像
現在這樣,從他在圖書館六樓習慣的座位望過去,那人就站在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吹風。
起初因為上次鬧得太僵,彼此退回不是非要打招呼的關係,南俊也就沒太放在心上,但即
便只是意識到和他共處在同一空間裡,心跳就像突然乘上雲霄飛車的感覺,並非他能視而
不見或果斷抽離的。
「那個……」南俊默默飄到服務台前,難為情地向正在玩手遊的勇哲開口:「你上次說有
兩個怪人破壞廁所門,我想,你該不會正好有監視器畫面吧?」
「嗯,我是留了一份拷貝。」勇哲頭也不抬地繼續說:「你要做什麼?」
「只是……突然覺得好奇。」南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在做一件尋常的請託。
「老師這次不研究歷史,要幫我找犯人嗎?」
「你想這麼說也可以。」
勇哲是過於愛抱怨了點,但最大的優點就是心思單純,他沒再多問什麼,便播放監視器畫
面。
廁所內部沒有監視器,只有安裝在門口那一台會拍到進出的人。勇哲指著影片裡某個看起
來是學生的少年:「他是我覺得最可疑的人。」
南俊認出他指的人很明顯就是泰亨。畫面拍到他進去廁所一陣子後,突然拉著一名穿古裝
的男子神色慌張地跑出來,那名男子正是南俊所在意的人。
「太不像話了……」南俊看到這裡仍不敢置信,但監視器畫面證明泰亨先前說的有幾分真
實。
「就是說啊!還有更扯的!」
勇哲接著播第二段影片,這次是泰亨跟古裝男一起進去廁所,不久後勇哲經過往裡頭喝斥
,他們又是一溜煙地逃跑。
「八成就是他們兩個做的,我都親眼看到了。」
「你不覺得怪怪的嗎?」南俊逕自接過滑鼠,重播第一段影片。「如果他們本來就是一夥
的,為什麼這裡沒有拍到古裝男進去的畫面?」
南俊突破盲點,讓勇哲一時愣住說不出話。
「就算他進廁所才換裝,前面應該也要拍到其他裝扮的樣子,但是連這都沒有。他到底是
從哪裡來的?」
勇哲越聽心裡越毛,渾身起雞皮疙瘩。「所以,你的意思是,古裝男……是……鬼,這是
靈異事件!」
「這件事跟影片先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說完,南俊望向遠處露台上的那人,關於他的謎團仍揮之不去。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
個問題,只有他本人能夠回答。
#13
陀螺般繞著某個重心轉的生活說停就停,讓金碩珍感到無所適從。從小每天被督促課業、
準備科舉;考取功名後,開始學習在朝為官之道,弄懂官場的利害關係;娶妻後,得去明
白如何當別人的丈夫,進而準備成為一位父親。一天一天被推著前進,日出而作,日落而
息,周而復始。
在這個奇怪、被稱之為「現代」的世界裡,太陽依舊升起和落下,但他卻找不到自己的相
對位置;在這裡,他是個沒有身份、沒有角色的人。
過去心情不愉快的時候他總會登高,多虧叫做電梯的東西,這兒比他和阿南常去的後山山
坡高得多,遠處甚至還有更高聳的樓房,不知道能不能通往他原來的世界?
金碩珍將五色鳥陶笛抵在嘴唇邊,一個音接著一個音吹奏出記憶中的曲調,輕輕淡淡卻婉
轉而悠長,關於思念著遠方的伊人;初次聽見這首曲子的同時,他很驚訝地發現阿南原來
有作曲的才華。
他在市集買下這個從中國來的陶笛,原是作為阿南的生辰禮物,他特地找了藉口支開阿南
,又在攤販前東挑西選半天,最後才終於看上這五色鳥陶笛,老闆見他喜上眉稍的神情,
打趣地問莫非是要送給心上人的?碩珍笑而不語卻回答了一切。
因為阿南是孤兒的緣故,準確的出生日期早已不可考,只能從他被抱回來的時間點大致推
測是在中秋節附近,初秋也是芒草花盛開的時節,碩珍將裝著陶笛的錦囊交到阿南手裡的
時候,他們就是在開滿芒草花的後山山坡上。
「小的怎能收下如此貴重的禮物?」阿南看著錦囊裡的東西說。
「它已經是你的了。」碩珍把阿南的手和陶笛緊握在一塊,不讓他再有推辭的機會。「賣
給我的老闆說,它的音色是上等好貨,你試試看。」
「……謝謝少爺。」
碩珍心滿意足地凝視阿南,起初他的手指還略顯笨拙地摸索陶笛的孔洞,冒出令人聞之皺
眉的聲音,當總算飄出飽滿柔美的音調時,他們相視而笑。
「溫柔醇厚,就像你一樣的音色。」碩珍親手將繫著陶笛的紅絲線掛在阿南的脖子上,讓
陶笛正好垂在他的心口。
不久之後,碩珍無意間聽見阿南吹奏一曲從未聽過的調子,好奇一問,他才說:「是小的
自己編的曲。」
阿南又說,曲子的意境是思念之情,只可惜自己不識字寫不了詞;碩珍用幫他作詞為交換
條件,讓阿南教自己吹奏這首曲。但教是教了,他的詞卻遲遲未下筆。
本想暫離惆悵的回憶,但一轉過身,金碩珍又嚇得心臟險些要跳出來;有著和阿南一模一
樣臉孔的那人,不知道沒出聲在後方站了多久。
「有何貴幹?還是我又礙著你這大忙人了?」碩珍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微不同,沒了
先前的冷漠而變得比較柔軟。
南俊沒有回答,逕自上前抓起碩珍的手腕,看了眼他手裡的陶笛:「這陶笛……不,你到
底是從哪來的?」
碩珍其實很訝異他注意到陶笛,但一想到自己上次被他毫不客氣地洗臉,心裡就又覺得不
甘。「我從哪裡來,上回我跟泰亨已經將原委告訴過你。至於陶笛,既然你不是我要找的
人,又與你何干?」
「是與我無關,但我開始感興趣了。」南俊用充滿好奇的眼神緊盯著碩珍,並一步步朝他
靠近。
南俊的舉動擾亂碩珍的節奏,後者為了閃避只好向後移動腳步:「憑什麼我要配合你的興
趣,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樣說吧,你應該想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裡,又該怎麼回去,從這方面來說,我們有相
同的目標,而且我剛好能給你一些幫助。」
「你究竟想做什麼?」碩珍繼續侷促不安地向後退,直到感覺背後撞上欄杆,退無可退。
南俊俯身接近碩珍:「研究你。」
金碩珍察覺金南俊的眼神不是在開玩笑:「我是不懂在你們這的規矩,但所謂研究,至少
得有基本的認識,我……」
「我正式介紹我是金南俊,」南俊友好地對他伸出手。「是這間學校歷史系的講師,剩下
的就從現在開始慢慢了解。」
碩珍仍懷疑地看著南俊,對方似乎在等他的回應,於是他開口道:「我叫金碩珍。」
「金……碩珍。」南俊愣了一下,雙唇微張又闔上,最後他收回懸在空中等不到碩珍握上
的手:「明天早上十點,到我研究室見。文學院B棟五樓。」
#14
金碩珍就這樣糊裡糊塗地出現在金南俊的研究室。
算不上寬敞的室內空間裡幾乎四分之一被深色的木質辦公桌所佔據,其他家具、擺設也都
選用同樣材質或與之相襯的配色,整體佈置看得出是主人精心營造的舒適辦公環境,但不
起眼的角落卻堆積著貌似無暇整理的雜物。
金南俊拿著列了一長串的問題清單,用筆敲敲身後的大白板,對著坐在辦公桌另一頭的金
碩珍說:「我就直接切入今天的主題吧。你來到這裡之前最後的印象是什麼?時間、日期
、地點描述得越詳細越好。」
明明才經過一周左右,但碩珍卻覺得恍如隔世:「那天是乙未年的冬至,約莫子時我獨自
從官署回府,發現自己遭人跟蹤,為了支開他們,我躲進一處茅草屋,不知過了多久,我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
南俊依著碩珍所答,在白板上寫下幾個關鍵字。「當時的年號?」
「萬曆二十三年。」
南俊在「萬曆23年」旁註記「1595年」,然後畫上向右的箭頭,在另一端寫上「2019年」
並且圈起來。他在大學時期是歷史系同學公認的「行走的萬年曆」。
「這樣看來,你是四百二十四年前的人呢。」南俊雙手撐在桌上,眼神直勾勾又興味盎然
的盯著碩珍,一如平時看著那些激起他熱忱的文獻跟文物。「下一題,你的官職是?」
「正五品禮曹正郎。」
「本貫?」
「光山金氏。」
「名字金碩珍的漢字寫法?」南俊轉身面向白板,準備記下對方的回答。
「“碩人其頎”的碩,珍寶的珍。」
南俊握筆的手懸在空中一會,隨後白板上才出現他工整筆跡所寫的碩珍二字。
「真是個好名字呢,」他再度轉身面對碩珍,擠出淺淺的微笑說。「“碩人”在詩經裡,
描述的就是身材修長高大,氣質出眾的人。」
「我爹是文人出身,替我起名的時候,翻遍所有經典才選上“碩”這個字。至於“珍”的
話……」
南俊接下去說:「取“珍”有珍貴、珍惜的意涵,而且給人柔和的印象,可以平衡“碩”
字剛強的感覺,我想是期許你成為堅毅和溫柔並重的人吧。」
碩珍本來想說的是,族譜到他這一代正好是珍字輩,但聽到南俊對自己名字頗有用心的解
讀,便不忍煞他的風景。
「接下來是,你的生辰?」南俊問道。
「隆慶四年庚午年,臘月初四生,滿二十五歲。」
「隆慶四年大概是西元1570年,庚午屬羊,和我一樣……」南俊雙手抱在胸前,嘴裡喃喃
地唸著。
「既然講到年紀了,就順便訂下稱呼吧。」他對碩珍說:「從今天開始,我會對外說你是
我的研究助理,你跟泰亨一樣叫我老師就好。啊,順便說一下,我是1990年生,在這裡是
二十九歲,所以敬語之類的我就免了。」
「豈有此理!」碩珍忍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竟敢對堂堂一個兩班貴族講半語,還要
我稱呼你老師?這像話嗎?如此一來我變成什麼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光山金氏出身,別的
不提,光是家族裡科舉及第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嗎?我倒想問問你又是哪裡的金氏?」
「是,是,金碩珍大人,」南俊毫無靈魂地附和,等他講得差不多才出言打斷:「都是小
的不好,下次小的會特別幫您跟其他人解釋,您是來自四百二十四年前,光山金氏出身的
兩班貴族,看誰還敢對您大不敬。」
碩珍聽出南俊話裡強調的反諷跟自己理虧的態勢,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服氣,但他會這麼氣
急敗壞不是沒理由的,依他本來貴族的身份,根本沒幾個人能不對他講敬語又直呼他名字
,尤其南俊處處都有著阿南的影子,後者可是隨時待他彬彬有禮,才不像只會提出無理要
求的南俊,這在自尊上怎麼說都過不去。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確定自己佔上風取得主導權,南俊的嘴角偷偷露出得逞的上揚。「為了避免在別人面前露
餡,你先練習叫一次看看。」
「老……老師。」這兩個字從碩珍口中被心不甘情不願地擠出來。
「聽起來有點彆扭,不過老師相信你之後會越來越習慣的,金碩珍同學。接下來聊聊你生
活的時代背景……」
十六世紀末的朝鮮王朝,正處在內憂外患紛亂不斷的時期,對外必須抵禦倭寇侵略,對內
則有士人間的政治鬥爭。當時的官員為了自身的利益拉幫結派,因利而聚卻也因利而散,
無止盡的黨爭導致國家朝政嚴重的內耗。
「你說你被人跟蹤,你知道誰最有可能做這種事嗎?」
「這……我想我能猜得到是誰。」碩珍對著一臉專注的南俊說出一個名字:「尹昌浩。」
南俊對於這名字並不陌生,那是他經常在資料文獻上讀到的人物,基於這點他甚至覺得有
些親切:「你是說當時的兵曹参議尹昌浩?」
碩珍點點頭:「他父親是兵曹判書。」
「據我所知,他們父子是後來在新舊黨爭裡得勢的人……」
碩珍發出輕蔑的哼聲:「若真是如此,我一點也不意外。」
「你和尹昌浩是認識的關係?」
「何止認識,」碩珍目光堅定地看著南俊:「如果我說,他本來是我的手下敗將,你相信
嗎?」
#15
城門附近熙來攘往的主要幹道上,金碩珍循著前方一個可靠、堅實的背影,擠進重重的人
群爭相一睹布告板上的一方紅紙。
這天,是科舉的放榜日,也是他的大日子。周圍有幾家歡樂,幾家哀愁,但他心情絲毫不
受影響,幾乎能夠肯定光榮是屬於自己的。
「如何?」碩珍輕拍阿南的肩膀問道。
阿南回眸,手指向紅紙的最上方,如這天的陽光般燦爛地笑著:「那是少爺的名字沒錯吧
?」
「嗯,是我。」碩珍也回以同樣溫暖的微笑。看著阿南,讓他不禁感嘆時光飛逝,昨天還
屁顛顛地跟前跟後的鼻涕蟲,竟已長成眼前他必須仰頭對視的高個少年。
「小的一直都相信您會高中狀元,恭喜少爺。」
「恭喜什麼,這不就早預料到的事情嗎?……」碩珍故作輕鬆,耳根子卻經不起誇似地泛
紅。
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本來還比肩繼踵的人海,不知何時中間開出一條道路,眾人紛紛
讓道且低下頭迴避。
人群中卻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指著大搖大擺通過面前的數人中最前頭的那位,用
稚嫩的聲音說:「娘,那個人的臉……」但隨即就被身旁的母親捂住嘴。
「又來了。」這場面不論看過幾次,金碩珍都只想翻白眼。尹昌浩自以為是達官貴人的大
陣仗出巡,充其量不過是個土皇帝罷了;而且還是個家世背景與他相仿、凡事都喜歡跟他
比較,卻總是輸給他的土皇帝。
對於這樣的人,碩珍自然是毫無畏懼,他知道尹昌浩最討厭別人直視他的臉,特別是他左
臉顴骨上深褐色的胎記,因此只要在外他的隨從都會強迫民眾迴避視線,而以他們尹家在
地方上的影響力與強勢的作風,幾乎沒有平民百姓敢不服從。
但碩珍跟阿南正好就是敢直視尹昌浩的兩個例外。
「恭喜你高中榜眼。」碩珍挺直著腰桿說。
尹昌浩抬頭瞥了榜單一眼,不屑地冷笑:「我聽說有人看到你爹在你應試前一天,跟考官
見面,如今看到放榜結果,總算知道原因了。」
帶刺的話語是對方慣用的挑釁手段,碩珍也不甘示弱:「有時間做無謂的臆測,倒不如多
多充實自己的頭腦,如果對手變成只會道聽塗說的三姑六婆,那我就沒有贏的意義了。」
「給我等著瞧,這只是開始,我一定會讓你跪在我面前求饒。」
「你……」碩珍正要說下去,手腕卻被身後的阿南輕輕抓住。
阿南走上前,身軀擋在碩珍跟尹昌浩之間。「尹少爺,既然您與我家少爺同為榜上有名的
進士,說明您二位早已具備相當的才智,您又何必執著於排名順序呢?小的雖不才,可一
些道理還是懂的,內心越是無法坦然接納自己的人,越是容易向外與人比較和競爭來證明
自己。您是飽讀詩書的人,小的相信您一定更明白反求諸己的道理。」
不光是尹昌浩,連深知阿南性格的碩珍都被他這番說詞震懾住,但一看到尹昌浩想反駁又
說不出話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偷笑了。
阿南欠身繼續說道:「請恕小的斗膽對新科榜眼說教,若有任何冒犯之處,小的願受責罰
,可您的身份尊貴,光天化日之下當眾發怒恐怕有損您的顏面,還望尹少爺三思。」
被一個賤民階級的人不帶髒字地批評確實已經夠丟臉,如果再因此大發雷霆的話,不就剛
好正中對方下懷,成了器量狹小不懂反省之人,於是尹昌浩只能帶著無處發洩的怒氣悻悻
離去。
「哈哈哈哈哈哈……」前往後山的路途上,碩珍不停發出豪邁爽朗的笑聲。「你應該看看
他剛才的表情,他絕對沒料到你會說出“反求諸己”,本少爺心裡真是太痛快了!」
「小的不是為了取悅您才說那些話的。」跟隨在碩珍後方,一路上不發一語的阿南終於開
口。
碩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阿南:「那是為什麼?」
「您明知道尹昌浩是故意出言挑釁,為何總要跟他一般見識呢?少爺已經很優秀了,沒必
要連耍嘴皮子也贏過他。」
碩珍從阿南凝重的表情裡讀不出他話中的意涵:「什麼啊?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
「小的是在擔心您,」當要對重要的人表達內心真正的擔憂時,阿南回到十七歲少年獨有
的青澀:「將來您會進入官場,到時候像尹昌浩那樣的人一定會更多,事情也會更複雜,
小的不可能隨時在您身邊,若您不能經常警惕自己,小的只怕您會受到傷害……」
說到這裡,碩珍已能明白阿南的用心:「我答應你,我會無條件保護好自己,這樣你能放
心了嗎?」
阿南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抿著嘴微笑點點頭。
正式發配官職之前,皇上照慣例在宮中設宴款待此次科舉及第者,並引見給朝中群臣,金
碩珍跟尹昌浩理所當然也在名單之列,並且格外受到關注。
宴會中,皇上想聽聽這些未來的中流砥柱們,期望自己能輔佐君王打造出什麼樣的國家。
先答的碩珍儘管因為太過緊張而結巴,但仍引經據典,四平八穩地闡述自己的想法。
「微……微臣所嚮往的是如同《禮記 禮運大同篇》中所言的大同世界,“人不獨親其親
,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生活在
這國家的男女老幼皆能適得其所,有志讀書的人得以學習知識,而非囿於身份只能挑柴做
粗活,擁有專業技術的工匠能盡情發揮所長,所有人民都能依著本性過日子,為國家社會
奉獻,微臣希望能輔佐殿下成就如此的國家。」
皇上聽完只是高深莫測地笑著點點頭,沒有指正也沒有多做評論,但輪到尹昌浩時,反應
卻大不相同。
「大同世界的理想固然令人心神嚮往,可在國家面臨外患倭寇侵擾之際,微臣認為增強國
力才是實際的解決之道,我國上有明君,下有忠誠的文武百官,若能同心協力抵禦外侮,
既能彰顯一國之君的威信,更能團結人民為國效力。」
「那麼,你認為該如何實行?」皇上問道。
「依微臣淺見,應先增加海陸邊境駐紮的兵力,並投入生產強而有力的兵器,以及擴大武
科考試的規模,廣招武官人才。」
皇上聞言,撫掌大笑:「不愧是兵曹判書之子,小小年紀便有此番見解。」
「微臣惶恐,微臣不過是在父親身旁耳濡目染。」尹昌浩見皇上龍心大悅,又繼續說道:
「恕微臣斗膽,微臣另有一事相求。」
「直說無妨。」
「微臣懇請殿下代微臣問候淑儀娘娘。娘娘是微臣的堂姐,自小待微臣甚好,今日有幸入
宮謁見皇上,令微臣不禁思念同在宮中的娘娘。」
「原來你是淑儀的堂弟,寡人答應你,將擇日安排你和淑儀見面。」
碩珍看著尹昌浩在筵席上春風得意的樣子,滿桌的山珍海味對於他都如同嚼蠟。
後來碩珍被分配到禮曹,封為正六品的禮曹佐郎,負責辦理科舉考試相關事宜;尹昌浩則
順理成章進入由他父親領導的兵曹,封正六品的兵曹佐郎。
起初,碩珍懷抱滿腔熱忱,亟欲實現他心目中的大同世界,因此他提出在全國各地廣設基
礎教育機構,專供平民就讀,並藉由考試區分學生程度,再依不同程度因材施教,但幾次
的提案都被禮曹的長官打了回票,連上奏給皇上的機會都沒有,而否決的理由不外乎是「
已有成均館負責相關事宜,無需重複設置」、「無前例得以參照其可行性」或是「非本署
管轄範疇,不予受理」。
不知道第幾次文件被退回之後,他的長官把他叫去談話。
「你不是文科狀元出身嗎?都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到底還有哪裡不明白?」年近花甲的
長官將碩珍一直以來遞交的提案文件摔在桌上。「規定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盡好你的本分
,其他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管的。」
「小的恐怕要讓您再次失望了,小的就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您如此反對的理由到底是
什麼?」
「你你……竟敢頂嘴!」禮曹長官指著碩珍的鼻子怒罵道:「所以我才說,像你這樣年紀
輕輕,嘴上無毛就考取功名的人,仗著自己有幾兩學識,就開始瞧不起長輩,連敬老尊賢
的基本道理都做不到,還妄想治理國家大事……」
面前長官說得口沫橫飛,卻被碩珍看穿他是在避重就輕,刻意模糊焦點,讓他沒機會再深
究正題,不過他也做好今天依然無法解決事情的心理準備了。
「莫非,是有人向您施加壓力嗎?」
他只是試探性地問,但對方回以不自然的停頓,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又聽長官訓了
一陣子的話才脫身,直到後來他無意間看到禮曹長官在尹昌浩的父親面前卑躬屈膝的一幕
,這才間接證實他的猜測不無可能。
他不禁想起尹昌浩在放榜那天所說的話:「這只是開始,我一定會讓你跪在我面前求饒。
」但要再更後來,碩珍才明白他預告的是什麼事的開始。到那個時候,尹昌浩的父親瞄準
領議政大位的意圖,已經是朝廷官員間公開的秘密了。
TBC.
------------
好的 終於又解鎖一個問號虛構角色
https://i.imgur.com/4vRzIkl.jpg
沒意外的話宮鬥部份就這樣點到為止
我也想讓南碩好好談戀愛~~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