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還看今朝(十二)看金鑾殿內,惟余茫茫

作者: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1-03-27 01:44:59
(大殿群臣互毆其一、于侍郎X景王)
(十二)看金鑾殿內,惟余茫茫
  常弘心知,「額森雖只是一介草原莽漢耳,然而前朝將領們都已老了,年輕的又還未
成氣候;若要了結他,還是非得朕親自出手不可。」
  儘管如此,離京前,常弘卻留了一個心眼子,想著:「這才好讓鈺弟雖然監國,卻不
至於心生叛意;讓他坐這個大位,可也坐不安穩。」

  常弘離京後翌日,常鈺首次以代皇身份上朝。金鑾殿中,朝臣分立兩側而站,模樣分
明與平時無異。
  御史陳充,手持笏板,向前出列,朝常鈺說道:「稟告景王,臣有要事參奏。」
  尚未成帝王氣候、不懂得馭臣之術的景王常鈺,自是不敢怠慢地說道:「愛卿請講。
」殊不知接下來被下馬威、殺銳氣的人,便是端坐於玉座上的自己。
  陳充便說道:「微臣私以為兵部侍郎于廷和,未善盡勸諫之責,將皇上萬金之軀留在
京中;而今國中雖有殿下鎮守,可惜殿下一向居於深宮,未曾治理郡縣,況且經手朝中諸
般事宜?若衛拉特軍屆時分作二路,一路與陛下於天順交戰,另一路直入玉京……微臣只
憂心,恐我大晝將朝不保夕……」
  在場眾臣聞言,面面相覷,知道陳充表面罵的是于廷和,暗地裏罵的卻是景王,說他
未曾治理過郡縣、未經手過朝政,只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自小便受父皇、兄長的守
護,而今竟能空降、作了監國代皇,怕是屆時出了甚麼亂子,亦無能應付。
  由於常弘膝下無子,大晝朝尚未冊立太子,加之以常弘已上了戰場,接下來是生是死
、皆是變數,景王極有可能接下大寶,成為大晝的下一任真龍天子,因而金鑾殿中這群臣
子們,便有不少人開始看起風向,準備以這回陳充參奏作為開端,欲向景王表忠誠,首一
個便是王連紘。
  王連紘本為兵科給事中,與于和廷關係緊密,又有親自面見皇上、行彈劾之權責,此
時最有資格發言,平素最討厭黃震,知道陳充乃黃震一黨,便大步流星,跨了出來,與陳
充對幹。
  他拿著笏板,指著陳充罵道:「陳御史別以為陛下不在朝中,便可放肆胡言、顛倒是
非!陛下臨行前,于侍郎為挽留陛下,差點抓破陛下的衣袖,蒼天可鑑,在場眾臣均能作
證,此為其一。」
  「其二,景王乃陛下之親弟,非但血統尊貴,還是陛下口諭欽點之選,你若在此汙衊
景王,便是侮辱人在京外的聖上;憑你這般言辭,臣此時此刻此地就能參你一本!」
  王連紘一出馬,一通話下來,把陳充說得大氣都不敢出。
  眾臣們見陳充向來仗著有黃震撐腰,在朝裏幫著黃震誣陷忠良、暗地裏頭揩撈油水,
更惡質的,則莫過於憑藉著個人好惡、在朝中彈劾各地臣子。
  朝上的士大夫們,早已對此人心懷不滿,既然已有人開著這第一槍,皇上與黃震亦不
在朝中,隨即便有下個人站了出來,那人名喚胡莊道,也是個言官。
  胡莊道指著陳充的鼻子,揚聲罵道:「陳御史與宦官黃震勾結,構陷朝中忠良──劉
翰林早先已風聞衛拉特族即將一統,恐揮軍南下、進攻我大晝,欲向陛下上疏此事,只因
不願向黃震行賄,致使奏疏無法獲皇上親閱,這才導致皇上必需御駕親征,此為禍國殃民
之滔天大罪!天厭之!」
  「不僅如此,黃震這等閹人,為了在皇上面前遮掩他所作的醜事,竟偕同陳充羅織罪
名,將劉翰林這般忠肝義膽的肱骨之臣、投入詔獄之中,真是可恥、可恨至極!」
  「這兩人若非大晝朝中的奸臣,誰纔是?」胡莊道說到義憤填膺之處,已不喚陳充「
陳御史」,只指著他的名字叫罵。
  「若當初陳充不聽黃震之言,彈劾劉翰林,劉翰林怎會死於獄中呢!黃震該殺,黃震
的走狗陳充你更該殺!」
  說完,竟掄起袖子,衝上前去,往陳充臉上如狂風暴雨般,一掄數十拳,期間無人阻
止,揍得陳充是眼冒金星,鼻血直流,牙還掉了幾顆,沒過多久,直接遍體鱗傷地倒在地
上,無力再起──原來這胡莊道曾中過武舉,是個練家子。
  「……」常鈺坐在龍椅上,看傻了眼。
  黃震的同黨們見陳充被打,下個要遭殃的,恐怕得是自己了,不禁面面相覷,竊竊私
語起來。
  在場黃震一黨,就屬馬順利官銜最大,官居指揮使,立刻上前制止,抓住胡莊道的衣
襟,震聲道:「此乃議事廳堂,非你私家之鬪雞場,在景王面前打人,成何體統?還不快
點跪下,向殿下認罪?」
  「該認罪之人,是你!錦衣衛指揮使.馬順利!」
  王連紘見狀,立馬情義相挺,上前助拳,高聲罵道:「胡拾遺所言,句句屬實。在場
有哪一位,不知道劉侍郎下獄,是冤死的?不只冤死,還在獄中受這馬指揮使『好生關照
』過!」
  「如今黃震那操弄朝政的畜生已經不在了,你算哪根蔥?敢在殿下面前狐假虎威?我
看你是活膩了不成!」掄起袖子來,露出暴起的二頭肌,與馬順利廝打起來。
  「你敢打我?」
  「我怎麼不敢打你?」
  「我爹都沒這麼打過我!」
  景王一派的、反黃震黨的、于廷和一派的群臣們,見時候到了,紛紛對上眼,相互點
了頭,拿起笏板,準備拿這黃震一黨、現今在場之人中,官職最大的馬順利血祭。
  朝笏本是古時候,朝臣用來將皇上的旨令鈔錄下來的用具,如今卻被群臣拿來巴馬順
利的頭、打馬順利的屁股,在數十人的圍毆之下,把他這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打得是哀天
搶地、直呼爹娘。
  黃震一黨與其他宦官,見馬順利快被這群卿大夫們給打死了,其中一人說道:「兄弟
們,上!此時不上,對方當我們是個沒卵的!」
  便也一群人衝上前去,把大臣們的笏板扔在地上,拉扯起對方的烏紗帽,帽裏的髮網
都被扔出來,丟在地上踩踏。
  方才開朝,一個個還人模人樣的大臣們,頓時都披頭散髮、渾身是血,身上還有不少
,是不知遭敵我何方所弄出的誤傷,模樣簡直比出身草原的衛拉特人還草莽。
  士大夫們既然已被弄得極其難堪,便再也顧不得體面,紛紛叫罵道:「你們這群斷子
絕孫的狗雜種!畜生!爾娘妓也!」
  而今的衝突,已自對黃震與其同黨的不滿,延燒至卿大夫們與宦官之間的糾葛上。
  服侍在景王身旁的秉筆太監.毛泰山,見大事不妙,立刻低頭,向景王耳畔私語道:
「殿下!快下令退朝啊!」
  分明場上混亂得不行,胡莊道卻聽得一清二楚,景王還來不及反應,胡莊道便立刻衝
上前去,將那毛泰山的蟒帶扯了,脫下他的褲子,只見無雞兒亦無卵,群臣一看,莫不哈
哈大笑、紛紛拍手叫好,仰天笑聲,就連宮中樑柱都為之一震,極其辱人。
  胡莊道揚聲罵道:「就憑你這閹人,也想覷著機會,對殿下進讒?就今日裏,黃震弄
權、誣陷忠良入獄、逼得皇上不得不御駕親征一事,定然非要有個交待不可!休想逃走!

  在代皇,以至於這麼多朝臣面前,露出自己那沒有子孫根之處,可真是平生未曾有過
之奇恥大辱,以至於毛泰山氣得羞紅了臉,立刻脫下鞋子,往胡莊道處扔去,正中他的臉
面,罵道:「你這鳥人!阿咂潑才!」
  大臣們見胡莊道竟被閹人那萬年不洗腳的臭鞋子給丟中了,打的還是臉,紛紛跟著叫
囂道:「直娘賊,你個沒的臭閹人,竟敢偷襲胡拾遺!」
  便有人上去賞他巴掌,毛泰山頓時嘴角鮮血直流、遍體瘀青,不只遭人拳頭伺候,就
連那光溜溜的地方,還被好些大臣們,刻意踢了好幾下。
  其他的宦官與大臣們也沒閒著,有單挑的,有一挑多的,有以一當十的,有高喊「吾
乃常山趙子龍的」。
  登時戳喉嚨、拔簪刺眼、互扯頭髮、咬人、猴子偷桃、王八拳、千年殺、七傷拳、掏
心掌,招式那是百家爭鳴、過目如花團錦簇;未曾料到原來這許多武林高手們,都大隱隱
於市,藏身於朝廷之中;眼前景象,直比元夜燈節要來得熱鬧許多。
  常鈺坐在龍椅上,只是不斷搖頭,嘆息,心想:「依本王之見,待陛下回朝後,該興
辦個『天下第一京城武鬥大會』纔是。」
  「果然這些個文人們,才是戰力最強的,既會嘴砲,人又無恥;該出征的真是他們,
而非皇兄;若是衛拉特人能看到他們這死樣子,就算是額森,也保證嚇得屁滾尿流。這樣
的大晝江山,換作額森,他會想要麼?小王都不想要!」
  景王用力拍響龍椅的扶手,自龍椅上站了起來,怒喝一聲:「群臣們,快些住手!衛
拉特軍還沒打來,我們大晝裏邊兒,就自個兒爛成這副德性了麼?」本以為他聲嘶力竭一
怒吼,能阻止這場朝廷鬥毆。
  豈料王連紘一邊在人群裏打架,他扯宦官的頭髮,宦官扯他的鬍子,他還能一邊歪著
頭,向景王說道:「欲攘外必先安內!今日朝廷中黃震賊黨不除,怕是日後還要有千百個
像劉翰林一樣的好漢被構陷入獄,別說我大晝裏邊兒爛光了,就是根子、裏裏外外,都得
爛透!」
  「往昔我聖朝成祖,曾親上玉京『清君側、剿奸臣』,而今我們也是在清君側,不待
此時,還待何時?」
  「當今聖上還年輕氣盛,尚能御駕親征,可若繼續讓黃震那賊孫子狗雜種操弄朝政、
翻雲弄雨的,難不成陛下還得為他收拾爛攤子,再出征個十次、二十次麼?」王連紘說完
,便繼續忙於撩袖子打架,沒能理會景王了。
  常鈺本以為王連紘第一時間出來參奏陳充,應是朝臣之中最力挺他的,結果反倒是自
家人鬧得最歡、最不願收拾;此時殘局,頓時讓常鈺感到自己完全是個橡皮圖章、不過是
個被常弘擺設在龍椅上的人偶。
  他治不住眼下這群瘋子,更難以想像,過去這二十年來,自己的皇兄究竟是如何控制
住這群瘋子的。
  常鈺不斷搔頭,都快要把戴在頭上的雙翅烏紗帽給抓掉了,正在絕望懊惱之際,轉頭
只見始終未曾參與鬥毆的于和廷,曾幾何時,已護守在他身邊,平靜地向他說道:「殿下
,您且先定下心來,臣有方子能治他們。」
  原來這于和廷觀察許久,始終在思考如何在今日的鬥毆中,既控制下局面,保住朝中
的肱骨之臣、殲除黃震閹黨,又能替常鈺安定人心、替常鈺取回身為代皇的掌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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