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PSYCHO-PASS/狡宜] SNOWFLAKE (3)

作者: ru1209 (我愛胖嘟嘟)   2021-03-05 21:49:28
∣ 使用說明 ∣
★ 本篇時間設定為動畫二期~SS1.罪與罰之後 ★
★ 宜野很香所以就算沒看過動畫還是推薦大家都來舔一舔(自重)★
★ 角色崩壞注意 ★
★ 老梗注意 ★
★ 雷包注意 ★
↑↑↑ 正文開始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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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OWFLAKE【後篇】 瓦礫之花(2)
不知道是因為出師不利的挫折,還是經由宜野座的報告得知競爭對手存在,霜月一改之前
的消極,變得有如遭受挑釁的公牛般鬥志高昂。
雖說成果不如預期,但也並非一無所獲。使用自白劑進行審訊後,在快閃派對中逮捕的嫌
犯供稱他們會將擄來的獵物集中送往位於千葉的廢棄造船廠。至於這些人最後下場如何,
他既不知道,也不關心。
可惜的是負責指揮綁架行動的主嫌在衝突中已經被六合塚處決,行動情報裝置也一併毀損
,無法取得更多資訊。
為了把握僅有的機會,唐之杜立刻派出無人機與多隆前往造船廠進行偵察,同時調閱與其
相關的一切資料。
原隸屬於某大型財團的千葉造船廠具有悠久的歷史,在大約一百年前因為營運下滑停止運
作,過了數十年後因應世局變化再度啟用,於導入希貝兒先知系統之後數年,又因為業務
移轉而關閉,成為不被社會承認的廢棄區域。
經過大規模掃描,最後鎖定其中一座維修用的船塢,熱源成像顯示該處存在大量人體與維
生裝置,應該就是犯人供稱的集貨場。
經常意見相左的兩名監視官這次難得一致同意應該保持對船塢的嚴密監視,同時繼續擴大
搜查範圍。
既然將集貨場設在灣區,理所當然會使用水路運輸,但會進出廢棄區域的船隻有很高的機
率不具備航行許可,所以唐之杜利用全球定位系統的訊號紀錄,反向描繪出所有進出造船
廠的船隻航跡。
「真是多虧東京灣忙碌的水道,如果不開啟定位系統肯定會發生事故,不然就連我也沒辦
法追蹤關閉定位的幽靈船。」唐之杜盯著螢幕,塗著豔紅蔻丹的白皙指尖在鍵盤上飛舞。
在日本人口銳減並實施鎖國的現今,東京灣原先的六大港口已縮減為三個,分別是負責輸
入與內貿的東京港、負責輸出與國際貿易的橫濱港,還有做為軍事用途的橫須賀港。
分析結果顯示大約每隔兩三個月,在新月夜裡接近滿潮的時刻,會有一艘拖船從東京港出
發,前往千葉港的廢棄造船廠,停留大約一個小時後再轉往橫濱港。
但是進入橫濱港後,能夠追查的線索就斷了。
做為日本少數與國外的連接點,橫濱港享有一定程度的治外法權,即便使用監視官權限也
力有未逮。
「肯定是人口走私,難怪外務省會介入。」霜月微微咬牙切齒地說出眾人心中早已大致有
底的事實。雖然明白監視官權限不是萬能鑰匙,但搜查受阻就表示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落於
人後,她不喜歡輸的感覺。
「我正想辦法駭進橫濱港的監視器伺服機,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如果有新發現再通知你
們。」唐之杜靠回椅背上,拿起放在旁邊的菸吸了一口。
「那就有勞情報女神了。」宜野座笑著說,想緩和綜合分析室裡變得有些緊繃的氣氛。
「你講這種話就是特別中聽。」分析官半轉過身,瞟了一眼曾經的監視官,美艷的臉蛋似
乎透出淡淡嫣紅,「你呀,以前有現在的一半可愛就好了。」。
「妳就別挖苦我了。」宜野座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工作站一角的監控畫面發出細小的通知音,引起唐之杜的注意,「造船廠的水閘開了,正
在往船塢裡注水,看來他們提早行動了。」。
第一分隊全員起身,常守看了一下自己的行動情報裝置。「二十分鐘後我必須去開會,這
次任務就交給美佳指揮。請各位務必平安救回失蹤者。」
「是!」眾人齊聲答應。
「宜野座先生,拜託你了。」她望向在這數年間,總是盡心扶持自己的前輩。
「交給我吧。」無比忠實的獵犬一如平常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
在霜月領軍下抵達廢棄造船廠,眾人在距離船塢五百公尺遠的貨櫃存放場先行集合,宜野
座靜靜地佇立一旁,等待飼主下達命令。
「我們進去之後唐之杜小姐會用多隆拉起封鎖線,水閘也在控制之中,除了救出被害人,
我們還要把那些人渣一網打盡。」
「須鄉、雛河,還有六合塚小姐跟我來。宜野座先生,你去找出外務省派來的那個傢伙。
」霜月轉頭看著宜野座,兩手叉腰,氣勢十分驚人,「你這次的任務就是確保最後的勝利
是屬於我們的!這是我們的地盤,絕對不許外人來耀武揚威!」
「監視官,」宜野座露出傷腦筋的表情,「妳有什麼證據證明外務省的人會在這裡?」不
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避開了狡嚙的名字。
「啊?」霜月滿臉不耐。「我們能查到的事情他們當然也查得到。會提早行動表示犯人已
經有所警覺,既然我們出擊了,對方很有可能會跑來混水摸魚。」她輕蔑地哼了一聲,「
看來宜野座先生對過去的部下一點也不了解呢。」。
即使已經很習慣了,霜月尖刻的話語還是讓他一怔。
停頓了幾秒鐘,宜野座仍舊試圖說服霜月:「可是……」刑事課的優勢就是團隊合作,分
散戰力反而容易被鑽漏洞,而且讓執行官脫離監督是違反職務規定的。
作為曾經的監視官,他自然是願意讓後輩踩著自己的肩膀往上爬,但這種多餘的競爭意識
對事件的解決毫無幫助。
「別囉嗦了快去!」打斷宜野座的話,霜月推了他一把。明白不管說什麼都沒用,他也只
能乖乖照辦。
在霜月帶隊離開時,六合塚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宜野座一眼,目光中似乎帶著一絲同情。
頭痛地嘆口氣,宜野座打開行動情報裝置,叫出唐之杜利用監視資料做出的船塢內部立體
投影模型。
狡嚙的目的不明,但從他上次的行動判斷,他這次應該也會隱匿行蹤,避免和第一分隊正
面遭遇。
位於高處、足夠隱蔽,有一定的機動性,能在需要時迅速出擊的位置……。宜野座轉動投
影,找尋狡嚙可能的藏身處。
船塢內堆放著大量雜物,形成許多死角,經過快速歸納,適合躲藏的地點大約有兩到三個

如果第一分隊在引起騷動前便將歹徒各別加以制伏,那就沒有狡嚙出手的餘地,所以他必
定會在最有可能爆發衝突的地點周圍等待時機。
確認位置後,接下來就是規劃出接近狡嚙的路徑。
以犯罪者的方式思考,這樣的事現在自己已經很拿手了,但要狩獵肉食的野獸,所需要的
能力遠遠在這之上,若是被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狡猾的獵物就會聞風而逃。
所謂「獵犬的嗅覺」其實是一種天賦,他在這方面實在稱不上具有才能,但值得慶幸的是
很多時候這種東西能夠靠情報量與經驗來彌補。
與其他人分開後半小時左右,宜野座也就定位了。比起推理分析,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潛
行至預想中的地點反而要來得更花時間。
藏身在錯落堆置的板條箱之間,宜野座微微探出身子,看見狡嚙正如自己所判斷的,埋伏
在位於左前方、位置略低的大型機具陰影中,散發凜然氣息的背影宛如蟄伏的猛獸。
雖然沒有任何實質證據,但霜月監視官的推論確實是正確的。
與其說自己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性,不如說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狡嚙的想法。畢竟
那個人總是一再做出各種超乎自己想像的事情,所以他早已放棄去揣摩他的心思。
雖然是學生時代起就認識的,曾經的好友,但或許他一直都不曾真正了解狡嚙,否則也不
會眼睜睜看著他漸次沉淪至無法挽回的境地卻無能為力。
即使如此,狡嚙眼中對正義的執著而產生的光芒卻從未熄滅,不論有多困難都始終奮力前
行的姿態每每令他感到羨慕而又……自卑。
如果當初自己有他百分之一的堅強,現在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儘管知道這種假設毫無意義,但是見到狡嚙仍舊令他不禁如此感慨。
各種思緒紛雜交錯,宜野座卻突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他抬起頭,發現狡嚙正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的藏身處,手裡握著轉輪手槍,保險已經打開
,隨時可以擊發。
掙脫項圈以後直覺也變得更加敏銳了嗎?果然愈來愈像野生動物了。自認已經非常謹慎的
宜野座忍不住這麼想。
「是誰?」狡嚙沉聲道。就算沒有特地壓低音量,在圍繞整座船塢的海潮聲中,他的聲音
也只是恰恰傳進宜野座耳裡,不會引起其他人注意。
主宰者雖然威力強大,但在某些情況下卻跟廢鐵沒有兩樣,很不幸地,現在就是它毫無用
武之地的時刻。
想起上次兩人相會時的情景,宜野座只覺得諷刺。
狡嚙是早已脫離系統的人,自己如今也僅是屈從於系統的正義,在彼此面對面的瞬間,自
己卻還是下意識用主宰者對準了他。
可是不被執法者信任的天平,真的能秤量得出罪與罰嗎?
既然被識破行蹤,繼續躲著也沒什麼意思,他舉起雙手,乾脆地從暗處現身。
看清來人的狡嚙瞬間露出驚訝的表情,「宜野。」他喊道,語調熟悉得一如過往,彷彿兩
人之間長達數年的分離不曾存在一般。
宜野座輕輕點頭,「狡嚙。」。
「你的飼主派你來監視我?」放下槍的狡嚙語氣輕鬆,但宜野座感覺其中帶著挑釁。
「……差不多是這樣吧。」他不置可否。狡嚙是聰明人,不會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真正
的意圖。
「過來吧,」狡嚙歪歪頭,「我不會咬人。」。
「你難道不怕我咬你?」宜野座笑了,一邊向他靠近。
「真沒規矩,應該讓你戴上嘴套才對。」
「別說傻話了,不會咬人的獵犬沒有飼養的價值。」
板條箱跟大型機具間有一小段落差,宜野座俐落地跳了過去。停在距離狡嚙幾步之遙的地
方,他開始考慮當狡嚙採取行動時,無法用主宰者壓制他的自己要如何確保犯人不會落入
他手中。
就算是獵犬也是有自尊的,即便他不喜歡這種做法,還是必須服從飼主的命令。霜月監視
官可真會給人找麻煩。
專心想著如何完成任務,宜野座完全沒注意到狡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看。
宜野變了很多,但他認真思考時的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在東南亞聯合短暫照面時狡嚙就發現了,此時他更加肯定,在沒有自己的這段時間裡,這
個男人已經成為精悍而老練的獵犬了。
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地位,現在的你是為了什麼而活?
在自己降職為執行官後,獨自挑起第一分隊監視官責任的宜野臉上有時會有一絲迷惘一閃
而過,然而如今和過去的自己一樣成為執行官的宜野渾身都散發著沉穩篤定的氣息。
上次兩人在廢棄區域對峙時也證明了,以前的宜野多少會心軟,但現在的他如果判斷自己
成了阻礙,便會毫不猶豫地立刻加以排除。
其實當初身為執行官的自己能夠繼續追查佐佐山的案件,也是因為宜野的睜隻眼閉隻眼,
自己就是仗著這點,才會不顧宜野的立場為所欲為吧。
宜野會落入這樣的境地,老實說自己多多少少也必須負點責任。
「……你現在過得如何?」明明知道不應該,狡嚙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儘管他也明白
,答案幾乎是否定的——
宜野座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在狡嚙以為得不到回答的時候,他終於緩緩開口:
「……身為毫無前途可言的獵犬,如果能有好飼主就已經很幸福了。」嘴裡說著悲哀的話
,宜野座臉上卻露出淺淡的微笑,「雖然常常做些讓人擔心的事,但我現在的飼主都是正
直又善良的人,」不知想起什麼,他突然笑出聲,神情溫柔得像是溺愛,「所以我也沒有
什麼好不滿的。」。
「真是抱歉啊,」他轉頭,筆直望著著狡嚙的視線無比清澄,「當初沒能做個好主人。」
這是他一直想對狡嚙說的話。
不管是作為飼主,或作為朋友,他都徹底失敗了。
「別說笑了,」狡嚙將抽到一半的菸在掌心裡捏熄,宜野座令人為之目眩的笑容不知為何
讓他感覺有如芒刺在背,「憑你那德性,想鎮住我們這些牛鬼蛇神根本就是作夢。」。
「……也是呢。」宜野座不以為忤地笑了笑。那些紛亂的日子此刻回想起來,竟是如此令
人懷念。
「為什麼要回來?不用受制於人的自由生活不是比較好嗎?」如果是這個男人,就算世界
末日也能活下去吧。
狡嚙看著宜野座,目光變得有些深沉。
宜野座臉上掛著如今一貫的微笑,偏了偏頭回望著他,曖昧的態度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真
的想知道答案,或只是隨口問問。
移開視線,狡嚙重新點起菸,吸了兩口後才淡淡道:「為了遵守約定。」
「這樣啊。」宜野座嗤笑。「你還是沒變呢。」依舊一個勁地認死理,就算因此重新陷入
牢籠也無所謂。
「宜野倒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隔著裊裊白煙,狡嚙深深注視著他。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宜野座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狡嚙語塞,這個看似對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宜野座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陌生。
後方傳來一陣騷動,第一分隊的其他成員似乎終於和犯罪集團起了衝突,從宜野座所在的
位置看不到那裡的情況,但聽起來場面相當混亂。
碰撞聲、咒罵聲與各種叫喊漸漸往右側移動,過了一會,無線耳機裡傳來雛河略帶緊張的
聲音:『敵人突破封鎖線進行增援了……!』
穿著攻堅外套的嬌小身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周圍如同蒼蠅般圍繞著數名暴徒。宜野座舉
起主宰者,從上百公尺外漂亮地擊倒在六合塚身後企圖偷襲的敵人。
一名暴徒從側面的死角朝雛河猛力揮舞釘滿鐵釘的球棒,宜野座想進行瞄準,無奈障礙物
太多,射擊角度相當有限,幸虧霜月及時出手,雛河才免於慘遭爆頭的命運。
「監視官……」宜野座打開通訊器的麥克風,才剛開口就被霜月嚴厲拒絕:『宜野座先生
,我的命令不變,你不要自作主張!』
「我明白了。」
按照霜月的思路,狡嚙應該是打算趁第一分隊跟歹徒鷸蚌相爭的時候當個得利的漁翁,到
時自己也無法置身事外,加入戰局只是遲早的問題。這個判斷相當合理,但他就是沒辦法
眼睜睜看著夥伴陷入危局卻什麼也不做。這件事如果被常守知道,大概又要說自己保護過
度了。
「你不去支援嗎?」狡嚙事不關己地彈彈菸灰,吐出一口煙。
「那不是我今天的工作,」宜野座冷靜地看著同僚們彼此合作,有驚無險地一一將敵人擊
昏或射殺,「他們沒問題的。」語氣中不無自豪。
狡嚙看了他一眼。忠實地執行職務,宜野這點還是跟以前完全一樣。
「好吧,」發現目標終於現身的狡嚙按熄菸蒂,「那我要去做我今天的工作了。」。
「請自便。不過我今天的工作就是盯著你。」宜野座微笑,口氣輕鬆得彷彿這是什麼用來
緩和氣氛的玩笑。
狡嚙回以一笑,他知道宜野座是認真的。「那你可要跟緊了。」說完便從將近三層樓高的
機具上縱身一躍。
隨手確認身上的武裝,宜野座正正衣領,面不改色地跟著往下跳。
避開爆發混戰的右側,狡嚙隱藏蹤跡,從左側悄悄朝水道上正在加緊上貨的運輸船移動。
走私集團前來支援的人手大多都被霜月他們引去注意力,一開始幾乎沒遇到什麼阻礙。
隨著逐漸接近運輸船,對方也發現還有另一組人馬存在,便緊急調派人手前往攔截,陸續
有許多人從各個方向包圍而來。
敵人大多使用冷兵器,赤手空拳的也不少,似乎是想用人海戰術消耗他們的體力。
幾次遇襲之後,兩人自動形成前後隊形,狡嚙在前突進,宜野座則在後為他掩護。明明久
未謀面,卻要比標本事件後彼此總是齟齬不斷的那段時間來得更有默契。
與狡嚙並肩作戰的同時,宜野座也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是不是對手的威脅程度不高,狡嚙僅僅只是奪去他們的行動力並卸除武裝,幾乎沒
有造成任何重大傷害。
與敵方交手時,狡嚙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漠然,甚至可說帶著點厭煩,完全不見執行官時期
那種殘虐的興奮。
兩人的武器也有很大的差異,刑事課配置的是電擊警棍與主宰者,狡嚙則是使用轉輪手槍
與戰術匕首——依據公安局的職務規定,除非犯罪指數超過定值,否則殺死犯人是不被允
許的,但狡嚙的武器不管哪一種都能輕易致人於死,而且對手的生殺大權也完全掌握在自
己手中。
光從這裡就能輕易看出,狡嚙身處的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世界。
早在很久以前,狡嚙眼中的世界就已經是這個模樣了,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從原先正
直的青年變成那種偏執得令自己感到陌生的樣子吧?
「可惡啊啊——!」一個挑染著金髮,看起來十足小混混模樣的青年握著匕首朝狡嚙猛刺
過去,狡嚙跨出左腳,右手一把攫住他的手腕往右下方帶,右膝朝手肘一頂,同時側過身
子抬高手臂,對方的臉便狠狠砸在他支起的左肘上,匕首落地的瞬間口鼻也跟著爆出鮮血

踢開匕首,狡嚙隨手把鼻樑凹陷、整個人搖搖欲墜的金髮男往後一推,繼續前進。
接著又有兩個人一前一後攻過來,一個拿著鐵鍊,另一個則拿著長刀。
「狡嚙。」宜野座取出電擊棒拋了過去。
「謝了。」狡嚙俐落接過,用力一甩將它展開。
電擊棒猛然劈下,卻被鐵鍊順勢纏住,狡嚙按下電擊按鈕,然而什麼事也沒發生。
鐵鍊外觀斑駁,看上去滿布鏽跡,但仔細一瞧會發現它應該經過了某種絕緣處理。
狡嚙兩手握著電擊棒往前突刺,鐵鍊男則一臉猙獰地想將它別開。
舉起主宰者,宜野座正要解決長刀男,身後卻傳來模糊的呻吟:
「……畜、畜生……」
飽含怨恨的聲音讓他下意識轉頭瞥了一眼,卻看見躺在地上的金髮男勉強撐起身體,從懷
中掏出手槍,指向狡嚙。
「危險!」宜野座飛身擋在狡嚙背後,主宰者的致命實彈精準地將敵人化成一地血腥的碎
末,然而對方射出的子彈也同時穿過他的胸口,綻放腥紅血花。
宜野座的喊聲與轟然槍響讓狡嚙一凜,他沒有回頭,直接取出轉輪手槍,兩下就結果了眼
前的對手。
如今除非自己的生命遭受威脅,否則他不會輕易殺人,但現在完全不是講究這個的時候。
將倒地的宜野座拖進角落,狡嚙輕拍他的臉,「宜野!」。
「犯……」別管我,快去追犯人。宜野座口中溢出破碎的呻吟,鮮血隨之從嘴角溢出。
「別說話!」狡嚙緊緊壓住傷口,一邊取下他的無線耳機呼叫支援。「我再也不會丟下你
了!」
說什麼傻話,從來都不是你丟下我,而是我丟下你。不管是身為監視官的時候,還是身為
執行官的時候,我都為了不同的理由,自私地拋下了你。
久別重逢以後,狡嚙看起來還是很有精神地堅強活著,在遠離日本的異鄉貫徹自己的道路

真是太好了,既然這樣,不管是自己或常守,都不需要再為他擔心了吧。
當時的自己是這麼想的,所以自作主張切斷了狡嚙與他們之間的牽繫。
自己不能再繼續放任常守像著魔一樣地追逐那個男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守護著常守的宜
野座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很擔心總有一天她會步上狡嚙的後塵。
即使常守的色相異常清澈,他還是不能冒這個險。
「消滅犯罪,伸張正義」就像一座無底沼澤,會將所有涉足其中的人無情吞噬。
但是對獵犬而言,最重要的是保護飼主。
身為忠實的獵犬,就算會傷害常守、傷害狡嚙,甚至是傷害自己,宜野座還是選擇了自認
為正確的做法。
縱使不近人情,但他已失去太多,而能夠繼續珍惜的又太少,他已再也經不起任何損失了

本以為一切會就這樣結束,沒想到那匹投奔自由的孤狼居然又回來了。
真是無可救藥的笨蛋……
「保持清醒!宜野!」溫熱的鮮血從雙手的指縫間溢出,狡嚙的聲音聽起來就像丟失心愛
物品的孩子,「我還欠你很多,不還清不行……不要離開我!」。
不是早就告訴你我們扯平了嗎?而且真要算起來,真正有所虧欠的,恐怕還是自己吧……
宜野座微微勾起嘴角。胸口很痛,身體很冷,眼前一片模糊,只有狡嚙的嘶吼在耳邊不斷
迴響。多久沒見到他這麼驚慌失措的樣子了呢?現在這傢伙的表情肯定很好笑吧?宜野座
想摸摸他的臉,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無力地按住狡嚙壓在自己胸前止血的手。
「宜野!」望著慢慢閉上眼睛的宜野座,狡嚙覺得自己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
意識漸漸回流,宜野座朦朧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純白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狹小房間,曾幾何時自己對這地方也開始變得熟悉了

獨自躺在公安局的醫務室裡,除了儀器運作的單調機械音,四周安靜無聲。
環視周圍,病床邊的矮几上放著自己心愛的仙人掌和一些水果,另外還有一盒丸堂的奶油
麵包。
既然能在這裡醒來,應該是死不了了。他想再睡一會,卻聽見一陣清脆腳步聲由遠而近,
下一刻醫務室的門就打了開來。
「終於醒了啊,你這怠忽職守的傢伙。」出現在門口的是一臉盛氣凌人的霜月。
這探病的時間點抓得還真是絕妙。宜野座心想,只能勉強打起精神應付上司。
「犯人呢?」他問,每說一個字胸口就傳來一陣鈍痛。
「我們只有抓到小嘍囉。」來到病床邊的霜月臉色不善,「託你的福,大魚還是被出島的
人帶走了。」不僅功勞被搶,屬下還差點喪命,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筆帳她遲早
要跟外務省的那個女人連本帶利討回來。
果然論狩獵技巧,狼還是比獵犬技高一籌嗎?宜野座雖然有些不甘心,卻又覺得這似乎是
理所當然的結果。
「宜野座先生,身為我的部下,你好像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霜月劈頭就是一陣痛罵,
「作為執行官,你只需要服從監視官的命令完成工作,其他多餘的事情完全不用理會!
結果你不但違背職務,居然還打算為別人養的狗犧牲自己,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到底還有
沒有把飼主放在眼裡啊!?」她握緊拳頭,拚命忍耐不要揮到宜野座臉上。
這場意外讓前輩難得板起臉孔,對自己說了重話,什麼執行官也是人,不是只憑監視官好
惡驅使的物品,指派任務時應該考慮得更加周詳之類的。
可是明明就是宜野座先生不對,優先保護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到底為什麼他要救那種
可疑的男人啊!?又不是什麼善良市民,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吧!
只要遇到那個叫做狡嚙慎也的傢伙,前輩跟宜野座先生就會變得很莫名其妙,真是氣死她
了!
比起教訓不聽話的獵犬,如果可以,她更想把那個討厭鬼修理一頓。
「……抱歉,讓妳擔心了。」宜野座忍不住摸摸霜月的頭,權充安慰。照顧獵犬是主人的
職責,他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這樣一點點的逾越是可以允許的吧?
「誰擔心了!我是要你記住自己的本份,你這無禮的傢伙快給我放手!」霜月抓住宜野座
硬質的手腕暴怒大喊,卻沒有甩開,只是微微讓他的手落在頰邊。沒有戴手套的義手觸感
微冷,但她並不討厭。
和原本的肉身相比,宜野座的義手觸覺略略有些遲鈍——這是考慮到他的使用需求刻意做
的調整,無法細微感受年輕女孩如花瓣般柔嫩的肌膚,但再怎麼說都不該如此失禮,他於
是輕輕收回手。
「監視官。」宜野座輕聲請求,「可以幫我拿奶油麵包嗎?」剛從昏迷中醒來就被這樣強
力砲轟讓他實在有點吃不消,只好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霜月嘖了一聲,拿起離宜野座有些距離的點心盒跟紙巾,一把扔在他腿上。「看你這麼有
精神,明天就回來工作吧。」雖然這麼說,前輩早就無視人手不足的現實,簽了強制休假
的假單。
宜野座打開紙盒,裡頭小巧可愛的奶油麵包整齊地排得滿滿的,「這很好吃,妳也嚐嚐吧
。」他將散發誘人甜香的紙盒遞向霜月,沒想到她卻不以為然地撇過臉,「不必了,我已
經吃膩了。」。
「咦?」宜野座暗暗吃驚,丸堂的奶油麵包是熱門排隊商品,什麼時候工作忙碌的監視官
可以這麼奢侈地吃到膩了?
察覺宜野座的困惑,霜月叉著手臂,居高臨下地告訴他:「你昏迷了好幾天,每天都有人
送奶油麵包來,放著不吃實在太浪費了,所以探病時間結束後我們就分掉了。」
宜野座無言地看著和部下搶慰勞品還大言不慚的監視官,她卻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不客
氣地用手指指過來:「以為用幾個奶油麵包就能打發救命之恩,我說你也被看得太扁了吧
。」
明白這是誰準備的點心以後,宜野座沉默一會,臉上重新掛上淺笑,「沒關係,大恩不言
謝嘛,而且我喜歡吃麵包,這樣就可以了。」說著拿起一個奶油麵包,撕開外層的薄紙咬
了一口。
宜野座的態度讓霜月十分不滿,「你可是差點連命都沒了!竟然這麼輕易就被收買,第一
分隊的臉都被你這種沒志氣的傢伙丟光了!」
不理會監視官的喋喋不休,宜野座靜靜吃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嚐過的奶油麵包,柔軟甜美
的滋味與記憶中分毫不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如今他卻在其中感覺出一絲細微的苦澀,
或許那是一股名為「過往」的味道吧?
「希貝兒先知系統是完美的」,這樣的認知在禾生局長告訴自己免罪體質存在時遭受巨大
動搖,在眾人心目中幾乎全知全能,為所有人謀求幸福的系統原來也存在盲點……。這對
自己當時已搖搖欲墜的心靈指數無疑是雪上加霜。
明明就是窮凶惡極的罪犯,卻絲毫沒有制裁的辦法,甚至還必須與之妥協,既然如此,那
些根本什麼事都沒做,就被系統判定為潛在犯,自己也好家人也好,人生自此變得一蹋糊
塗的人又算什麼!?
自己後來之所以成為潛在犯,與其說是接連失去親友的打擊,不如說是經過長久壓抑後,
終於對系統爆發的反抗心吧?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系統的福利策略就如同園藝,摘除多餘的花芽,集中資源讓剩下的花苞
能夠綻放得更加艷麗。
經過系統施行前的那段動盪歲月,所有人都對這種作法毫無異議,就算至今有諸多不滿,
對於這點自己依舊保持心悅誠服。
曾經自己也有機會成為高枝上盛放的花朵,無奈沒能挺過風吹雨打,只得一夕落入泥濘。
受損的花芽被剪除天經地義,但在父親庇護之下撿回來的這條命,再怎樣也不能白白浪費
,即使已不再是信奉系統的羔羊,他還是自願套上項圈,繼續維護系統的正義,畢竟自己
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的犯罪指數已終生沒有矯正的可能,所以奉獻自己終有一天能回歸社會的漂亮說法對他
毫無用處,身為獵犬,就僅只是被系統榨取剩餘價值罷了。
但正因為自己曾多次被捨棄,了解那種全心信賴卻一再被傷害的痛苦,所以他不想再捨棄
任何人。
這種想法極端不切實際,但他成為執行官後總是不時思考著這樣的課題,該說自己是貪心
呢,還是依然天真得近乎愚蠢呢?
忍著胸口愈發劇烈的疼痛與隨之而來的暈眩,宜野座嘆口氣。不管是霜月也好、常守也好
,甚至是狡嚙,全都是些讓人放不下心的傢伙,看來離自己能安心告別這個世界,恐怕還
要很長的時間。
醫務室外,常守從門上的觀察窗往裡面看了一眼,霜月繼續在病床邊大發牢騷,宜野座儘
管臉色蒼白,還是微笑著耐心聆聽。這是屬於現在的,刑事課第一分隊的日常風景。「你
不進去嗎?」她問。
雖然停留時間很短,但狡嚙先生每天都會來探望宜野座先生,現在好不容易終於醒了,他
卻只是在門外看著。
「不了。」狡嚙回答,「工作結束我也該回去了。算我欠你們一次。」。
「大家都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努力,沒有什麼欠不欠的。」常守露出堅定的笑容,「宜野
座先生不管對我個人或第一分隊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夥伴,我會好好照顧他的,狡嚙
先生不用擔心。」。
「這樣啊。」曾經的後輩如今已褪盡青澀,成為獨當一面的監視官了。狡嚙看著她,鄭重
請託。「那就拜託妳了。」
甚至沒有往醫務室裡多看一眼,他轉身離開。
直到宜野座受傷前對他說了那些話,狡嚙才終於明白——或者說終於承認,不管兩人曾經
有多麼親近,卻始終都無法相互理解。
不論是自己一心復仇的時候,還是宜野座獨自苦惱的時候,另一個人都沒有來得及挽回。
不是無法伸出手,就是想要伸手的時候已經太遲,最終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墜落深淵。
明明一直都在彼此身邊,卻像在兩道平行線上徘徊,總是錯身而過,最終漸去漸遠。
離開日本以後,在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鎮日煙硝的日子裡他偶爾會想起宜野座。
自己降職為執行官時失望憤怒的表情、母親過世時宛如被全世界拋棄的空洞模樣、父親為
救自己犧牲時瀕臨崩潰的淚顏——
然而,現在的宜野不管對誰都能露出溫柔的微笑了。
雖然和以前想像的完美人生不同,但是到了「這邊」以後,宜野或許獲得了幸福也說不定

只要這樣就夠了。
★ TBC。以下雜談 ★
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大德,本篇不是奶油麵包葉佩雯(O)
情人節的時候我還被稿子虐得要死要活所以完全沒有心情理會,不過順利的話下週的白色
情人節打算發個賀文,本文停更一次
考慮到故事時間線的關係,白色情人節賀文不會發在這裡,意者請洽原PO個人版面
不過如果有大德想在這裡看到的話還是可以推文讓我知道 ( ̄▽ ̄)/*
萬一賀文天窗連載則是照常
好了重要的事講完了以下是原PO快樂的廢話時間,勸你各位!!!塊陶!!!(欸



本來這回是只想更上半節的,但下半節相較之下不夠長還是兩節一起更了,我人真好
(才沒有
雖然具有考據黨屬性,但是日文能力基本為0,寫稿的時候真的是各種懷疑人生 (艸)
我到現在還在糾結霜月叫須鄉到底會不會用敬語(夠了
原作小說有提到監視官的攻堅外套防彈,但我想執行官的西裝應該不防彈吧……?(又不
是王的男人或愛狗人士(欸
再想想希貝兒社會火藥武器似乎其實相當少見,完全不懂設定攻堅外套防彈到底是要幹嘛
?(閉嘴
順帶一提關於宜野座義手的描述是私設。在寫的時候還不知道執宜其實處在一個自暴自棄
的狀態下,但下意識就覺得他八成會這樣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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