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BTS/國旻]He's in charge番外-J(微限)

作者: MHYii (WHYii_57)   2021-02-13 16:18:58
感覺我消失了好久,打文速度實在提不起來,我對不起大家(艸
還是祝大家新年快樂!
*有一點暴力血腥
*本章智旻被人欺負。不想劇透,大家看前面和標題應該知道是怎麼欺負......總之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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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is for Jimin
  金南俊曾經聽聞,有某種人,你在看見他的某些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犯罪的
衝動。
  朴智旻就屬於這樣的人。
  朴智旻可以稱得上是金南俊撿回來的。他的父親是八道會的成員之一,在幫派糾紛的
械鬥中死亡,母親則是受到另一半的牽連,被對方幫派擄走之後,至今下落不明。
  金南俊知曉這件事後深感遺憾,這樣的事件在每個成員身上都有可能發生,沒有辦法
保護好成員的家人,他覺得這是他的責任。
  於是他很快便帶著一夥人去拜訪朴智旻,心想著,就算到時候被憎恨也好、被指責偽
善也罷,他仍然希望能盡自己所能去幫助遭遇不幸的成員家屬,何況當時朴智旻才不過十
七歲,金南俊無法想像他要怎麼在沒有金援的情況下生活。
  當天和朴智旻的會面非常順利。金南俊猜想,儘管朴智旻沒有被他父親當作幫派內的
接班人在培養,但他大概多多少少有從父母那裡聽說過一點會內的事。
  當時朴智旻正在臥室整理著他父母的遺物,和金南俊對話的時候,他坐到了床尾,這
個姿勢襯得他的個頭更加瘦小。他的面色也不太好,雙眼裡盛著淡淡的陰鬱,乍看是鎮靜
的神色,金南俊卻能從中瞧見壓不住的茫然脆弱。
  他試探性地問朴智旻,是願意進入八道會,接受他們的資助完成學業,或是他自己有
別的打算。
  「如果你們願意收我的話……反正我也沒有哪裡能去了。未來能不能升學,我都沒有
關係。」朴智旻自嘲地笑了笑,這番話比起豁達,聽起來更像是已經放棄了自己。
  金南俊有些心疼和擔憂,朴智旻畢竟和他不同,不是從小生長在黑道環境裡長大的,
但因為他父母的關係,又不會被他人認為完全乾淨。
  不管是待在黑道或待在白道,朴智旻怕是都得經歷一段苦日子。
  金南俊在心中嘆息,以最真摯的表情保證道:「你加入八道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朴智旻似是覺得這只是句客套話,輕輕地搖了搖頭,但片刻後,他還是對金南俊露出
了柔軟的微笑。
  朴智旻一手撐在床邊,身子微傾,露出線條優美的側頸和深深凹陷的鎖骨,他抬高眼
簾將目光迎上金南俊的那一眼,帶著小心翼翼的感激,同時他周身無意間散發出一種小動
物般的柔弱氣質,惹人憐愛,誘人試探。
  金南俊知道朴智旻沒有那個意思,但不知為何,看見這一幕的他如同一個嗅到美食的
獸類,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下,往朴智旻那個方向踏了一步。
  朴智旻坐在那,毫無防備,只是茫然地看著他有些閃神的行為。
  金南俊的身體頓了頓,他的視線滑過朴智旻的嘴,再到他的肩,甚至隔著他單薄的運
動服將他的身材曲線畫了一遍。
  「金南俊先生?」
  耳邊響起朴智旻不解的聲音,金南俊猛地收回目光,頭疼地掩住了自己的臉。
  雖然他面對朴智旻確實是毫無防備,但不應該這麼沒有定性。
  他終於明白所謂與生俱來的魅惑是怎麼一回事。跟他所做的事情、他的神態全然沒有
關係,那是一種氣質。朴智旻僅僅只是坐在那,那股柔軟的、乖順的、脆弱的氣味,就不
斷在引誘著別人去獵捕。
  這樣的一個人,把他領進環境複雜險峻的黑社會裡,就像把一隻羊丟進狼群一樣,必
死無疑。
  ……除非,能把這隻羊培養得與狼一般無二。
  金南俊移開了手,他想,他知道應該把朴智旻託付給誰了。

  朴智旻是鄭號錫帶過最棘手的人。
  這並不是說他很難搞,或是容易失控。相反地,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與相處之後,
鄭號錫發覺朴智旻在搏擊與槍法等方面十分有天賦,他聽話且自律,只要是自己交代給他
的東西,都會一板一眼地完成。
  唯一可惜的是,朴智旻的實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他的心態卻沒有。
  從他待人處事的方式,鄭號錫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內心柔軟的孩子,總會下意識將人往
好的方面去想,就算有人犯錯了,也會幫他找個合理的藉口,甚至當有人冒犯他的時候,
他只有當下會生氣,而他的發怒是有限度的,不會讓自己因為憤怒而失了理智,也不會做
出傷害人的行為。
  朴智旻彷彿是用一種極高的道德標準在要求著自己,不去厭惡任何人、不去憎恨任何
人。
  這段時間以來,鄭號錫身為朴智旻的組長,同時也因為受到金南俊的囑託,一直在暗
地裡護著他,因此這孩子的行為和他身周發生的事,鄭號錫都看在眼裡。
  正是如此,他才覺得朴智旻這番表現太過奇怪。
  這哪是一個父親死於非命、母親失蹤沒有音訊的孩子會有的樣子?
  鄭號錫在朴智旻臉上看不到負面的情緒,一切行為都是那麼自然,就好似那些不好的
事從來沒發生在他身上。
  鄭號錫不禁開始疑惑,朴智旻對這些到底是不在意,還是假裝不去在意。
  而這正是棘手的原因所在。
  情緒外放有情緒外放的好處,這種人易懂,也好操控,但是擅長壓抑感情的人就特別
難對付,尤其是身在黑道複雜的環境中,朴智旻這樣的人很可能會成為一顆不定時炸彈。
  鄭號錫為著這件事苦惱,幾天之後卻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朴智旻和其他成員鬥毆的消息

  「哥你能相信嗎?他們居然對智旻說了那麼噁心的話!」金泰亨坐在鄭號錫辦公室的
沙發椅上接受治療,憤憤不平地道。
  鄭號錫沒有馬上回應他,而是看向低頭不語的少年,他神色淡淡,失去了一貫的微笑
,身上便不自覺散發出了些冷意。鄭號錫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猜不
透朴智旻此時在想些什麼。
  「只是動口的話,我也沒辦法做些什麼。」鄭號錫嘆了口氣說:「但是動手就不一樣
了,按照規定需要被懲處,你們兩方都一樣。」
  金泰亨的臉馬上垮下,「哪有這樣的?他們那完全是性騷擾!只是讓人閉嘴也要被懲
處?」
  鄭號錫對他搖了搖頭。金泰亨還想說些什麼,但鄭號錫眼裡的警告意味讓他咂了咂嘴
,不甘願地沉默下來。
  這時,有一個人敲了敲門,踏了進來。
  鄭號錫看見金南俊,訝異道:「你怎麼來了?」
  金南俊走到他身旁,小聲地說:「我聽說了智旻的事,想說順道來看看他。情況怎麼
樣?」
  「你知道是有人冒犯了智旻吧?」待金南俊點頭,鄭號錫便繼續說:「所有人傷勢都
沒有大礙,只是成員間無故起衝突,該罰的還是得罰。」
  「我明白。」金南俊轉過身,他首先去拍了拍金泰亨的頭,安撫少年的情緒,接著才
半跪在朴智旻面前,輕輕搭上他的手臂。
  「智旻。你還好嗎?」
  朴智旻的手指無意識扯了下衣襬,金南俊聽見非常微弱的吸氣聲,接著便是朴智旻與
平時無異的聲音。
  「抱歉,南俊哥。是我衝動了。」朴智旻認真地道歉,金南俊卻眉角一抽,暗自觀察
他的每一個表情。
  「確實是不該動手,不過對付管不住嘴的人,倒也不必客氣。」金南俊安撫性地笑了
笑,「你能夠懂得保護自己,我很安心。」
  「只是以防萬一,我還是想送你一個禮物。」
  金南俊說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隻外型簡約的迪林格手槍,遞到了朴智旻手上,後者
肩膀一顫,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這是掌心雷,雙管設計,最多就是兩發子彈。」金南俊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對著
朴智旻解釋:「倘若哪一天,你感覺自己遇到生命危險,就開槍吧。千萬不要猶豫。」
  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接回來,金南俊不可能放任他在那裏自生自滅,或像養寵物一樣,
好幾月才來關心他一次。他早就安排好了人向他彙報朴智旻的情況,他身邊發生的事,金
南俊都會知道,也因此,他明白有些心懷惡念的人已經按捺不住手腳,想對這孩子動手了

  漂亮的臉蛋、溫吞的個性,還有貧瘠的人際關係。那幾個幫派裡下三濫的角色,就只
會挑這種軟柿子吃。朴智旻就如金南俊一開始擔心的那樣,很容易便成了他們的目標,尤
其他身上的特殊更如同興奮劑,激起那些人強烈的渴望,手段也就可能比想像得要無恥和
強硬。
  金南俊自然是想要保護朴智旻的。但是以他的立場,沒辦法做得那麼明顯,並且說得
難聽點,他和朴智旻非親非故,當初向朴智旻伸出那隻手,是基於責任和同情,而這份對
於後輩的維護之情,與手下弟兄對他的忠誠和觀感,孰輕孰重,他不得不將其分清。
  正因為金南俊無法隨意出手,他才更希望朴智旻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他身上的氣質,會不斷蠱惑身邊的人進犯掠奪,但他卻遲鈍地不曾豎起任何屏障。如
果再繼續這樣下去,金南俊怕以後會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仔細考慮過後,才決定交予
朴智旻一份武器。
  雙管迪林格手槍,兩顆子彈。
  可以當成是,一發失手後,另一發備用,也可以當成是,一發達成目的之後,另一發
不會讓人失去控制的彈藥限制。
  「這是私槍,不在登記上的。記得小心收好。」金南俊叮囑道。雖然這是他的槍,要
是朴智旻被發現偷藏私槍也會沒事,但在他處理之前,總是會有一些麻煩,所以不管如何
還是要盡量避免被人發現。
  朴智旻盯著手裡小巧的槍,緊繃的背脊漸漸放鬆,他鄭重地點過了頭,將手槍放進口
袋裡藏好。
  在那個剎那,金南俊似乎在朴智旻眼裡瞧見了動搖。

  朴智旻從來就不喜歡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親是一個混幫派的爛人,母親是一個只會對別人言聽計從的傻子。
  他父親雖不至於家暴,但在外面擁有很多女人,家裡的錢都快被他嫖光了,一旦跟他
要錢,就會遭到他的惡言相向。
  『沒有錢難道不會自己想辦法?長了這樣的臉就多利用,別來跟你老子討錢。搞得像
乞丐似的。』
  類似這樣的話,層出不窮,朴智旻從小時候聽到長大。男人的態度讓他從來沒真正認
為過他是他父親,他只覺得,那就是一個偶爾會見到的外人。他對他毫不在意,男人的所
作所為於他而言,稱不上難受,也談不上心痛,就連這個人死了,他也沒有多大的感覺。
  可是他的母親不一樣。那是一個癡情到近乎於癡傻的女人,為了一個爛貨犧牲奉獻,
還會因此被不離不棄的自己所感動。
  男人做了錯事,女人總會幫他想好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在男人流連於花叢中時,自
我規制地保持貞潔。
  男人的行為有多無恥、多沒有道德,女人就顯得有多體諒、多秉持原則。
  他母親總跟他說,不要去怪你爸爸,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身在那個環境,身不由己。
  他做著隨時可能喪命的工作,脫軌的行為,不過只是暫時的宣洩。
  他對妻子孩子的不在意,只是不希望敵人傷害到我們的保護措施。
  不要怪他,是我們連累了他。家裡沒錢,是我們不夠爭氣。他不愛回家,是因為我們
沒有盡到妻子和孩子的義務。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朴智旻心裡想著,被人撞到要向對方道歉,受
人欺負要檢討自己哪裡礙了別人的眼,被人占便宜了要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行為讓對方有什
麼誤會。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那別人呢?別人的錯呢?
  每當朴智旻產生任何一點怨懟的念頭,他的母親就會按著他的肩膀,溫柔地對他說:
『智旻,不要去想那些,要對別人好一點。我們要當個善良的人,不要用惡念去揣測別人
的想法,這樣太過分了。』
  『你是媽媽的好孩子。好孩子不應該讓父母失望,知道了嗎?』
  好不容易衝破土壤的細芽被一雙手強硬地壓了回去,最終爛死在泥土裡。
  朴智旻仍是長成了他母親期望的正直的人。
  他從來不曾埋怨他人,不在背後說人壞話。他熱心善良,在他人需要幫助時二話不說
就會伸出援手。
  別人都說他完美得像下凡的天使。
  說得連朴智旻都差點相信了。
  得知父親死去,母親失蹤的那一天,打扮得西裝筆挺的幫派份子告訴他不要難過。
  難過?不,其實他並不難過。朴智旻不知道這人在自己臉上看見了什麼,但是他記得
自己心裡只有一片茫然,還有不自覺洩漏而出的冷漠。
  朴智旻仰頭望著那個人,心裡有種蠢蠢欲動的想法,驅使他伸出手去觸碰男子的手背
,輕聲地向對方尋求幫助。
  朴智旻知道他的舉動能獲得什麼效果。他看著男子呼吸一滯,手指想要反過來握住朴
智旻的,但他很快克制住了慾望,握緊拳頭。
  然後朴智旻就見到了金南俊。
  朴智旻還沒有成年,身無分文。死了父母之後,他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下去,能夠想到
的就只有依靠他父親在黑道的這一層關係,利用那些人或許會有的一點點同情或責任之心

  他是在賭,最後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不過想來實在是諷刺,一個被「品格高尚」的母親教導而出的模範孩子,最後竟然加
入了黑幫,和他父親走上了同一條路,連朴智旻自己都覺得好笑。
  進入八道會之後,金南俊對他多有照顧,他的直屬上司鄭號錫也確實是個好人,他甚
至還很快交上了金泰亨這個朋友。因為一開始太過順利,他還以為憑他的能力,融入黑幫
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但是他發現他太高估了自己。
  想像跟現實是有落差的。朴智旻因為他父親的緣故,對八道會有一些淺薄的認識,但
遠遠稱不上了解,因此初入八道會的時候,面對裡頭的人群,他只看到了他想像過的不羈
與痞氣,而未發覺表象之下的殘忍血腥。
  他太天真了。
  直到他的臉差點被人按在褲檔上,背脊承受了毫不留情的膝擊,而周遭的人在鼓譟叫
好,對他說出淫言穢語的時候,朴智旻才了解到,他實在太過天真了。
  這是一個與之前他生活過的截然不同的世界,上位者在嚴謹中寬鬆,於一定的限度內
容許暴力,甚至推崇暴力。
  認知到這個事實後,朴智旻被人壓制時,呼吸急促。
  『智旻,你是好孩子。不要隨便和人起衝突,那不是君子所為。』
  母親的話迴盪在耳邊,可是朴智旻聽見胸口內的心跳聲越來越大,漸漸蓋過了女人輕
柔的嗓音。
  有什麼在他的心中悄然滋長。朴智旻掙脫了身上的箝制,揍了對方一拳。
  這是群聚鬥毆的開始。
  跟他站在同一邊的只有金泰亨一個,他們的對手卻有四、五個人,剩下的盡數冷眼旁
邊,只想欣賞好戲。
  朴智旻剛來不久,還沒有資格得到所謂的兄弟義氣,但他並不在意。這段時間裡,他
從鄭號錫那裏學到了很多,足夠在這裡派上用場。
  對方在他和金泰亨身上討不了好,雙方的傷勢差不多。朴智旻打到後來騎在某個人身
上,拳頭一下一下地揮在那人臉頰,途中他聽見有人呼喊哪個幹部來了,他都沒有停下。
  金泰亨察覺到情況,連忙跑過來要提醒他。他的手用力地捏著朴智旻的肩膀,那一瞬
間手掌壓下來的力度恍然間與他的母親重疊在一起,朴智旻幾乎是立即站了起來,臉色煞
白,沾了血的拳頭壓抑不住地顫抖。
  對不起。朴智旻對上絕對的反射行為,只能不斷地重複這句話。對金泰亨說、對被他
打的人說、對所有人說。
  他感覺有東西攀附在他的背後,逼迫他彎下背脊,低頭認錯。
  因為這場鬥毆,他和金泰亨被帶進了鄭號錫的辦公室,朴智旻已經恢復了常態,面上
不顯露一絲異樣。
  這件事情很快便被輕輕揭過,鄭號錫的態度是明擺著的維護,懲處朴智旻一點也不擔
心,可他沒有預料到金南俊會出現,還給了他一把私槍。
  如若按照以往,朴智旻是不會收下的。可是當兇惡的金屬武器安靜地躺在他手心,他
的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攢緊。
  他感覺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改變。朴智旻突然感到害怕。
  這很危險。

  朴智旻抬眼看向攔住他的人,好像是叫順子。雖然平時沒什麼交集,但是有幫過他一
些小忙。
  「智旻,我今天無意間聽到有人說你的裝備袋掉了?」順子搔了搔頭說:「我今天在
三號儲物室那裏好像有看見,但不確定是不是你的,你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朴智旻恰好就是在找這東西,聽了這話,無奈之餘又有些氣憤,自從上次鬥毆事件之
後,他就被那些人針對了。都是年紀比他長了幾歲的人,還搞這種把戲,都不嫌丟臉的嗎

  順子的出現讓朴智旻省了事,他道了謝,跟順子並肩走到一起,後者不好意思地說:
「你先別說謝謝。都還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東西呢……」
  朴智旻倒不計較這些,至少青年還替他留意了一下。
  不過如果真的是把他的裝備袋給丟到儲物室裡,那群人也是太閒了點。他記得三號是
放一些淘汰器具的地方,一般不太會有人過去,只有負責人會每周進去清點一次品項,而
且鑰匙還要有不同人來保管,不曉得他們是如何把東西丟進去的。
  想到這裡,朴智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順子是怎麼恰巧看見裝備袋在裡頭的?
  心裡的疑惑轉化成幾分警惕,兩人離三號儲物室僅剩數步之遙,朴智旻卻驀地停下腳
步。
  他這一停,連帶著順子也不往前走了。
  「怎麼了?」順子一臉茫然,「你突然想上廁所了?」
  青年有些傻氣的臉龐看起來沒有異樣,朴智旻覺得自己可能太過敏感,他想著要先試
探一下對方再下定論,微蹙著眉開口。
  「你──」
  話還沒說完,朴智旻便被一隻手按住了頭往牆邊撞。
  這個攻擊來得猝不及防,朴智旻感到短暫地暈眩,還沒等他完全緩過來,順子笑瞇瞇
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
  「別那麼快拆穿我啊。」
  朴智旻看見了他的眼神,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眼裡的東西,朴智旻太熟悉了,他強
忍著噁心就要回擊,一股強烈的刺痛感覺卻襲上身體,他被順子電倒在地,軀體不受控制
地顫抖。
  操!
  朴智旻連破口大罵都做不到,有人從轉角處衝過來拿口鉗堵住了他的嘴,順子和他的
兩個同夥抬起他的身體,動作迅速地丟進了三號儲物室裡面。
  「你記得快點,下一個是我。」
  朴智旻不認識那兩個人,聽見其中一個這麼說,強烈的寒意壟罩住他的全身。
  門被人輕輕關上,整個儲物室只有從氣窗透進來的光。朴智旻在昏暗之處被順子扣住
了手,青年粗喘著氣,急切地將他的衣物往上掀開,單手在他胸前放肆的搓揉。
  「媽的,皮膚真白。」順子興奮地罵道。他的臉不見原來的憨厚,只有一片猥瑣,朴
智旻被他碰著差點要吐出來。他一掙扎,順子又拿起電擊器,直接往他身上電了三次才停
止。
  「別掙扎嘛。反正你不會只遇到這一次的,越早習慣越好,我這也是為你著想。懂嗎
?」
  幹他媽的王八蛋!
  朴智旻痛苦地喘著氣,他的四肢一時之間使不上力,肩膀被人按著拖過去,他被電過
之後,思緒無法馬上聚焦,不知為何竟然又想起了母親的話。
  『智旻啊,不要去跟別人起衝突,不要試圖去抵抗,那樣是沒有好結果的。』
  『掙扎只是徒勞無功,最後受到傷害的還是你。就這樣乖乖地待著就好,痛苦自然會
過去的。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
  朴智旻的褲子被人褪到膝蓋,他的喉嚨裡發出嘶吼尖叫,肩膀上的手混合著回憶,壓
得他喘不過氣。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感覺到一直以來積壓的東西像滾滾熔岩一樣,在胸口爆發出來。他掙扎著,感受到
一隻手按在了大腿上,眼裡泛出憤恨的淚花。
  他明明察覺到了不對。他是有感覺的,但是一直以來的習慣讓他不會馬上往壞的方面
去想。
  他被一個瘋女人教導著與人為善,處處體諒他人,反省自己,不要創造衝突,也不要
直面衝突,一直以來過著逆來順受的生活,就連加入了黑幫之後,他也擺脫不掉早已根深
在他人格裡的影響。
  現在他就要被人侵犯了。他媽的他要被人侵犯了!朴智旻幾乎能夠想像得到那女人會
對他說什麼冷血誅心的話。
  「別這樣看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誰叫你總是一副欠人幹的騷樣。」順子壓住朴智旻
不安份的身體,冷笑著說。
  又是他的錯。凡事都是他的錯。
  所以被人強姦,為了活命加入黑道,父母一個死一個失蹤,通通都是他的不對?
  難道從一開始,擁有糟糕的雙親,長著這樣的臉,是他做出選擇的嗎?
  為什麼會是他的錯?為什麼不是別人的錯?
  憑什麼他要包容別人,檢討自己,任他人予取予求?
  曾被朴智旻壓抑的埋怨瘋了一樣地湧了上來,燒灼著他的理智。
  順子整個人幾乎要貼上他的身體,朴智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狠絕和冷意,他沒有時
間猶豫,只要再遲疑一秒,他這個人就要徹底毀了。
  朴智旻使盡全力抬起上半身,他的額頭狠狠地撞上順子的鼻樑,後者吃痛地往後仰去
,大罵了一聲髒話,朴智旻呼吸急促,他的動作從來沒這麼快過,將順子身上的電擊器甩
到遠處後,他一下子從被脫一半的褲子內袋裡,掏出金南俊送他的那把迪林格手槍,在順
子恰好低頭的瞬間,直對著他的眼球正前方開槍。
  色彩交雜的液體噴得朴智旻滿臉都是,他一把拉起褲子,替自己解開口鉗,喘氣看著
青年的屍體往一旁倒去,冷冷道:「去你媽的。」
  去你媽的,這個爛透了的世界。
  門被人慌忙打開的同時,朴智旻舉起手中的槍,一步步朝剩下的兩個人走去。
  一下子受到了視覺衝擊和生命威脅,兩個男人皆神色蒼白地抬起了手。
  「朴智旻,你不要衝動,殺了會內的弟兄,是要──」
  朴智旻沒有理會。近距離的射擊,他不易失手,一槍打在了左邊那人的頭上。
  兩發子彈用完了,朴智旻有些可惜。金南俊該給他好一點的手槍,那樣的話他就能先
對他們的四肢開槍,看著他們慢慢掙扎,再依自己喜好的時間點送這些人上路。
  「朴智旻你瘋了!」剩下的男子驚聲尖叫,兩個同伴就死在眼前,他面龐懼怒交雜,
拿起隨身攜帶的小刀就往朴智旻身上砍去。
  朴智旻敏捷地躲開,手上的槍雖然沒了子彈,金屬材料倒也能當作武器。他動作飛快
,狠戾地將槍管打上男子的關節,在後者吃痛停頓的時候一把搶過小刀,將刀身全數捅進
這人的肚子裡。
  「這都是你們的錯。」
  朴智旻素來溫和的眸子裡此時全是恨意和暴戾,他握著刀,就像終於獲得了足以對抗
心中枷鎖的利器,過去那些被吞忍、無視的負面情緒衝破束縛,一下子噴湧而出,化作狠
絕的力道,使得他往前刺了一下。又一下。
  「說對不起。」朴智旻跟隨著癱軟的男子半跪到地上,握著刀柄順時間轉了半圈。「
你們的錯,是你們該向我說對不起。」
  朴智旻似笑非笑地看著男子因痛苦而面容扭曲,嘴巴一張一合,哭喊著說出他渴望已
久的那句話。
  那是好多人欠他的。現在,他總算成功討回一個了。
  朴智旻猛地將刀抽出,刀刃拉扯出來的鮮血和細碎的肉塊濺到他手上,他倒也不怎麼
嫌棄。
  「看在你聽話的份上,我可以賞你個痛快。」朴智旻微微偏頭,對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的男人露出淡笑。他的眼神柔得像水,帶有一點人為鑿刻不了的媚,這是他最擅長的神情
,人們只能看見表面有多波光瀲豔,卻察覺不了柔軟的水是如何的冰冷刺骨。
  男人死死瞪著朴智旻的臉,迴光返照一般伸手扣住了朴智旻的雙肩。手的重量一壓下
來,朴智旻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冷冽。
  『智旻。媽媽的乖孩子……』
  簡直像是過往偏執不死心的掙扎。朴智旻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他直接了
當地劃破了男人的喉嚨。
  「放棄吧。」朴智旻將肩上的兩隻手扯開,在了無生氣的走廊咬牙低喊:「我不會再
任人支配了。就算妳回來了,也絕對別想。」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越來越弱,最後回歸寂靜。
  片刻後,走廊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朴智旻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從聽到槍響後趕
過來,這樣的時間也算快了。
  朴智旻心平氣和,等著來人把他押走,但是發現趕來的是金南俊和鄭號錫之後,他的
情緒驟然凌亂。
  朴智旻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他不知道殺了三個人之後的自己是個什麼模樣,但是他
身上沾了那麼多腥氣的東西,肯定非常難看。
  他淺淺的呼吸,在那兩人開口之前,搶先說道:「我……我殺了──」
  他的肩膀突然被一左一右地扶住,朴智旻身軀震顫,小刀不自覺脫離手中,砸在地面
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還好嗎?」鄭號錫緊皺著眉頭,用手穩住朴智旻微微顫抖的身體。
  「……兩顆子彈,三個人。難為你了。」金南俊鬆口氣了同時也忍不住嘆息。他沒想
到擔憂的事情會來得這麼快,送給朴智旻的槍派上了用場,不曉得這是幸還是不幸。
  至少,人沒有殺紅眼到失了理智。
  只是倘若今天他給朴智旻的是更好的槍,而綁走他的人更多,金南俊無法想像他將會
看到怎樣的景象。
  朴智旻面對兩人擔憂關懷的眼神,突然手足無措。他喉頭哽了哽,不知該如何回應,
只好乾澀地試圖解釋:「哥,我會這麼做是因為……」
  「我知道。」金南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藉此安撫朴智旻的情緒。
  他沉穩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朴智旻,他望著身邊兩個一直照顧自己的人,又看了看滿
地的狼藉,終於察覺到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朴智旻忽然打了個冷顫,對於剛才的一切感到後怕。
  他並非後悔。差點被人侵犯,過激一點反殺對方是這些人應得的。只是回想起他的狀
態,在精神狀況不穩定的情況下動手,朴智旻覺得他彷彿窺見了自己本性中最惡的那一面
,這讓他非常害怕。
  血色自他臉上退去,朴智旻想要道歉,一時卻找不著自己的聲音。
  金南俊和鄭號錫看出了他的掙扎。他們兩人在充斥著罪惡與血氣的世界生存了這麼久
,朴智旻體會到的,他們也都體會過。
  「那不是你的錯。」
  這幾乎是每個黑幫之人必經的過程:染上血腥之後,懷疑自我的墮落。
  沒有任何話語可以治癒,那些安慰的話語對當事人來說都顯得蒼白而貧瘠。儘管如此
,金南俊和鄭號錫還是一遍又一遍地向朴智旻強調。
  「不是你的錯。」
  不論是現在所發生的,還是過去不斷糾纏於心的,那些都不是你的錯。所以千萬不要
回頭望,只要抬頭往前看。
  朴智旻僵硬地抬起了雙手,緩緩將臉埋在手臂裡哭泣。
  耳邊傳來的話語令他胸口揪緊而酸澀,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真正想要的,並不是拋
去過高的道德束縛,讓他人承認他們的錯誤。
  其實,他只是希望有人能在他遭受困難的時候維護他、寬慰他,對他說一句不是你的
錯,所以不要難過。
  那樣他才能小心翼翼地懷抱著這句話,告訴自己,這世上是真的有人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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